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死对头要我负责怎么办>第51章 复发

  祝均离世月余后,祝连辉接受不了打击,死在重症监护室里,终年88岁。

  他死后,儿子们按遗嘱分财产,祝连辉的律师前来宣读遗嘱时,祝临代替他父亲坐在叔伯之间,默默听着。

  可听到的,却不是祝连辉之前和他协商好的那一份遗嘱。

  祝均的名字赫然位于继承人之列,而且分到的东西,比他爷爷原本在合同上承诺给祝临的财产,还要多上一倍。

  祝临怔然听完全程,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手脚发凉。

  他那些叔叔们,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和关窍,只以为他是沉浸在丧父之痛中,纷纷上前来安慰他,让他不要伤心,说魏婉虽然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丈夫死了,她能倚靠的就只有儿子,到时候,财产肯定是祝临的。

  只有祝临心里清楚,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孤立无援的,他以为他长大了,就有足够的力量扳倒他父亲,可事实是,从头到尾,都没人肯站在他这边,即使是他爷爷,在知晓一切后,还是瞒着他,偷偷改了遗嘱。

  他爱儿子,胜过爱孙子。

  假如祝均不死,他按照原计划留学回来后,即使合同生效,他得到那些财产,但等爷爷死后,祝均得到的只会比他更多,到时候,又是争斗不止,至死方休。

  但这些,他自然不可能告诉那些叔伯们,于是只能强打起精神,一一回应关心。

  终究,祝均是死了,再也折磨不了他。

  留学自然是搁置下来,魏婉当然不会跟她儿子争继承权,但也总是淡淡的,对祝临的态度说不上冷淡,也说不上亲热。

  祝临进入公司,正式接手他父亲的职位。

  到九月,江逾白研究生开学时,祝临已上班许久,中间他们抽空出国了一趟,做了婚姻注册。

  一切阴霾看似都渐渐过去,事情全都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祝临最初为番茄没有剥皮这种小事朝江逾白发脾气时,江逾白还全无知觉,因祝临丧父的事,这几个月,江逾白很宠他,说是纵容溺爱都不为过,所以,他只是哄他,说下次保证不会忘记。

  后来,江逾白偶尔夜间梦醒时,就看到祝临直愣愣的坐在床头,或在阳台来回踱步,不声不响的,喊他也不应声,第二天早上起来问他,他总是一怔,然后说自己不记得了。

  直到书房烟灰缸里燃尽的烟蒂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祝临床头抽屉里又摆满抗抑郁药,江逾白才敢确定,祝临的躁郁症又复发了。

  他立马请假带祝临去了医院,还是从前那个心理医生,一位和蔼的中年女性,姓钟。

  江逾白坐在诊疗室外间的凳子上,焦躁不安,手心在不知不觉间被掐得通红。

  两小时后,诊疗室的门打开了。

  祝临瞧着精神状态不错,还主动向江逾白透露治疗过程,说一切都没问题,让他不要担心,钟医生微笑点头,只暗地里,趁祝临不备时,将自己的名片塞进了江逾白的口袋。

  第二天下午,江逾白一上完课,就赶去钟医生那里,不过这次,他是一个人去的。

  “钟医生,他情况是不是很严重?”江逾白紧张询问

  “你看,这是他昨天HAMD量表的评分结果,总分已经逼近35分。”钟医生说着,将评测表拿给江逾白看。

  “之前测,总分都没有超过二十分的,证明这几个月,他的病情发展得很快,已经由轻度转为中度,接下来还有变成重度的趋势。”

  “还有,这是血液检查结果,显示TSH分泌减少,也就是体内激素水平异常,或高或低,都比以前的数据要差。”钟医生又把检查单递给江逾白。

  江逾白不太能看懂这些数据,但他能听懂医生说的话。

  他来回翻阅这些检查表,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间那股不安感愈演愈烈,“钟医生,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呢?这几个月,确实有一些异常,但我发现后,马上就带他来医院了,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江逾白内心充斥万分懊悔与自责,要是他能再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你先别担心,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我昨天跟他聊过了,症结主要还是在他父亲身上,但他父亲已经去世,这块心病就从活结变成死扣,急是急不来的,我们都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而且,一直以来,他内心深处都很信任你,我倒觉得可以把这次当作一个机会,你帮他迈过去以后,他从此不再发病也有可能。”

  江逾白垂下眼,没有说话。

  迈过去当然好,可要是迈不过去呢?那祝临也会像那些病发的人一样,痛苦不堪,然后以自杀收场吗?

  他无意识的紧紧攥住检查单,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钟医生见状,手搭上他肩膀,温声劝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害怕,而且精神类疾病不像别的病,可以看到显著的治疗成效,但是,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放弃他,祝临他现在很危险,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江逾白红着眼,哽咽着重重点头。

  随后,钟医生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对于祝临,烟酒是万万不能再碰,要均衡饮食,不能熬夜,适量锻炼,还有吃药和来医院做治疗都要积极准时。

  对于江逾白,则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更加密切的关注他的精神状态,经常鼓励安慰他,但不能做得太刻意,要自然的关爱他,如果一月后,情况还是不好转,那只能强制祝临住院治疗。

  江逾白把钟医生说的话,一条条都详细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回家地铁上,他对面坐了一对父子,小男孩儿看着四五岁的样子,伏在父亲怀里,睡得安然惬意,小脸儿红扑扑的,男人大概三十出头,衣着陈旧朴素,裤腿处沾满泥,他见江逾白一直盯着他们,也不恼,反而咧开嘴朝江逾白笑,十分憨厚。

  江逾白见状,便也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随后移开目光。

  他忽然想起祝临,祝临这么大的时候,可曾有机会伏在他父亲怀里酣睡?

  思绪纷杂,他一时不忍,险些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