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死对头要我负责怎么办>第32章 倾诉

  祝临找到江逾白时,他正坐在学校门口公交站台的凳子上,整个人缩成一团,隔老远都能嗅到他身上的死气沉沉,像一颗快要枯萎的花树。

  此时是凌晨三点,万籁俱寂,路上,只偶尔会有车辆疾驰而过。

  祝临站在马路对面,久悬不下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他松了口气,看左右两旁暂时没有车辆驶来,他不再耽误,大步朝江逾白跑去。

  “江逾白,你大晚上乱跑什么,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所有人都在找你。”祝临跑到他面前站定,担忧过后,心里浮上气愤,他轻微喘息,控制不住的训斥。

  但是很快,祝临就发现,江逾白不太对劲,跟上次同他闹脾气时不理他的状态很不一样。

  “江逾白?”

  “江逾白?你怎么了?”

  祝临单膝落地,半跪在他面前,语气担忧的轻声唤他。

  江逾白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缓缓抬起头,也不知他哭了多久,眼皮连到眼尾,被蛰过似的红肿一片,他双眼失神,思绪恍惚的看着祝临,哑声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祝临大晚上正在睡觉,结果被人一个电话从床上叫起来。

  说江逾白跟人吵架,赌气跑出去了,到处找不到人,问他知不知道江逾白可能会去哪里?他立马清醒,赶紧起身,一边换衣服,一边给他爸爸的秘书打电话,让人去找关系,请警方协助他们找人,要不是他现在找到了,恐怕再过一会儿,大街小巷都会是警车,拿大喇叭喊着江逾白的名字找他。

  所以眼下被江逾白不算友善的一质疑,祝临确实有些压不住自己心里的火,他猝然起身,含着怒气不满道:“江逾白,你别不知好歹,是你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失踪了,打电话又打不通,我才出来找你的,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大晚上不睡觉,上赶着来犯贱吗?”

  江逾白被他一训,倒是难得没有顶嘴,他只是将头又埋回围绕膝盖的双臂之间,含混不清,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如此轻易就服软道歉,反倒弄得祝临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他叹了口气,又无奈的半跪回他身前,隐隐有些委屈的解释,“我不是要你道歉,只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误解我的好意,你也睁开眼睛,看看别人的真心好不好。”

  就是这句话,把江逾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引得崩溃决堤。

  他猛然抬头,俯视比自己矮一截的祝临,哭泣不止,“我看了,我真的看了,我以为我看对了,我以为只要捧上一颗真心,那么别人也会同样这么对我,可是我看错了,我那么信任他,但他,但他······”

  话未说完,江逾白就抽噎不止,泣不成声,余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祝临看他哭成个泪人,惨兮兮的可怜透了,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想把人揽进怀里好好安慰,叫他不要再哭。

  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跟沈青燃脱不了干系。

  他握住江逾白颤抖的双手,轻抚上他的脸颊,用拇指温柔拭去他泛滥成灾的泪,柔声哄道:“不哭了,都会过去的,现在太晚,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不然你妈妈会担心的。”

  江逾白闭眼摇头,他抽泣道:“我,我不想回家,妈妈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更担心的,但是,但是我控制不住,我,我真的,太难过了。”

  祝临千忍万忍,十分辛苦才忍住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双手握紧他的手,仰头跟他商量,“好,那就不回家,我带你去梅苑好不好,那里没人,你想怎样都好,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你坐在这里乖乖等我一会儿,我先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好不好?”他不像在和一个即将成年的男性商议,反倒像哄懵懂稚子,语气宠溺,带着一股子要把人惯坏的纵容。

  梅苑就是祝临在学校旁边租的老房子,江逾白思索片刻,乖巧的点了点头。

  祝临慢慢松开他的手,起身走到一旁开始打电话,期间,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江逾白身上。

  挂电话后,他过来拉起江逾白,半扶着他的身子,带人缓步往梅苑走去。

  江逾白久不登门,祝临这段时间也没有过来,虽然每天都有人打扫,屋子里一尘不染,但因为失了人气,乍一进门,还是感到了些冷清凉意。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祝临将人安顿在沙发上坐好,他转身去厨房倒水。

  江逾白眼泪渐渐止住,但因为哭太久,他控制不住的,一下下打着哭嗝。

  祝临坐在他身边,看他双手捧起杯子小口啜饮,手放在他背后,轻轻帮他拍着嗝。

  直到一杯水慢慢喝完,江逾白才算是彻底缓过来。

  祝临看他像是平静一些后,才斟酌着试探,“你想要跟我说说吗?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或者,你不想说也可以,我绝不会强求你。”

  江逾白低头,没有回答,双手握着那个空荡的玻璃杯,大拇指无意识的刮透明杯壁,用力之深,杯壁都险些被凿出一道道凹痕。

  就在祝临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江逾白却突然出声打破寂静,但说的,却不是今晚的故事。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吗?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从来不跟同学们一起上厕所,都是老师单独带我去的。”江逾白将玻璃杯放到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抬头,虚无的远眺前方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什么令他着迷的东西,眼神飘渺悠远,灵魂梦游仙境。

  祝临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游走,但始终都落在江逾白的脸上。

  “后来再大一点,我才终于知道妈妈每年带我去医院,到底是在查什么,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自己就学会有意识的避开别人,睡觉、上厕所、洗澡,统统都要避开,而且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

  江逾白突然扯唇笑,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你知道,我身边为什么只有小胖一个跟我玩得好的同龄人吗?不光是因为我们是小学初中同学,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我上厕所时,不会过来偷看我,跟我比大小的人。”

  祝临会心一笑,但随即心里泛起更细碎的疼痛感。

  “觉得很好笑,很幼稚是不是。”江逾白侧头,笑看了他一眼,但那笑容转瞬即逝。

  他转回头,垂眼有些落寞,“但是,是真的。”

  “我,我,我······”我了好几次,江逾白都没能完整说出口。

  他双手紧紧交握,指间用力泛白,这才颤声开口,那是崩溃的预兆,“我床头柜抽屉里锁着的,全是我这十几年来的各种检查单,一张张摞着,每一张检查单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个怪物,我有多恶心,你说,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这具畸形的身体,又怎么能指望别人喜欢呢?”

  祝临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眼底覆满疼惜之色,他伸手将江逾白发抖的手握进手里,想要通过掌心的温暖来给他力量。

  “原本我计划的就是高考结束之后,去国外做手术,切掉多余的女性器官,我也想过,要不要等我做完手术,恢复正常之后,再跟他告白,但是,但是······”

  祝临把他抱进怀里,密切的拥住他。

  江逾白头靠在他颈侧,呼吸之间,溢满柠檬海盐的味道,眼泪来势汹汹,滚落不停,他有些痛苦的继续道:“但是我想把这件事情,当作我们感情的试金石,我想只要能跨过去,那么以后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但我没想过他会接受不了,我以为,就算全世界都接受不了,他也不会这样对我的,明明小时候,他对我那么好,为什么长大了就变了呢?”

  祝临听在耳里,痛在心上,除了心疼,还有愤怒,深切的愤怒,要把沈青燃碎尸万段的愤怒。

  他心中,疼惜包裹着怒火,像被煮熟的柠檬,沸腾冒酸。

  当初,他是舍下多大的决心才同意放手,将人交给沈青燃,结果这才几天,沈青燃就把人糟蹋成这副模样,他一边用手拍哄江逾白的背,一边在心里默默想对策。

  要怎么安慰,才能让他的小兔子不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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