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阳重重地哼了一声，眼底满是厌恶：“叫他说，我看看他能不能说出人话。”
“……”
程新单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扶了扶已经断了一半的眼镜框，另一半依旧卡在眼眶里。
两个人都不说话，齐姜鹤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注意到程新单的眼睛受了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去找医药箱。
“你俩打归打闹归闹，该下手的地方一个都没下，不该下手的地方全都是青紫。”
齐姜鹤一边说教一边给人上药，程新单皱紧眉头，冷汗都疼出来了。
“我打的都是正确位置，该下手的都下手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打架？”
李青阳不说话了，自己拿着碘伏到一旁给自己上药。
一边上一边龇牙咧嘴。
齐姜鹤给程新单上完，就站在一旁看李青阳上药，在他嘶了一十五次的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亲自动手了。
被夺去棉签的李青阳还有些发懵。
“你说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啊，可是你不在。”李青阳神情有些不自在，他不能让齐姜鹤觉得自己是在跟踪他。
不然那怎么追人啊。
搞得像个变态似的。
齐姜鹤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补充道：“你是跟踪我，对吧？”
“哪里有，就是顺路。”
“顺路个毛线。“
“真的顺路！”
齐姜鹤：“于是顺路来打架？程新单哪里惹你了？”
“……”李青阳隔着齐姜鹤望向在另一面坐着正低头深思的男人，止不住的厌恶，“我看着他就恶心。”
程新单缓缓抬头与他对视，嘴角带着一抹疯狂的笑意，让人心底打颤。
可是李青阳又怎么会怕，硬生生瞪了回去。
“他是个好人，你不要一天到晚没事找事。”
“他是好人？那我还是菩萨呢！”李青阳嗤笑道，“谁家好人戴眼镜啊？”
一直戴眼镜的齐姜鹤：“……你是在骂我？”
“没有没有，我骂程新单呢。”李青阳直打怵。
这时程新单也走了过来，哑声道：“这件事，责任在我。”
齐姜鹤动作一顿：“你还会偏袒人？”
李青阳一阵黑线，齐哥怎么老是不相信他？
“哪里偏袒？就是他的错！”李青阳大声道，“要不是他一个小时收我七千，我还会跟他急？”
程新单一脸错愕。
“七千？！”
齐姜鹤猛然睁大眼，“那确实该打。”
开大坑的都该打。
齐姜鹤忽然觉得下手有点轻了。
“抱歉。”
李青阳摆摆手：“没事，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你这里损坏的，我全赔了。”
“那就多谢了。”程新单深邃的眼睛望着他，即使有一只眼睛包着纱布，却依旧挡不住帅气。
李青阳眼一沉：“我这个人从来不要口头上的感谢。”
又再犯浑。
齐姜鹤一巴掌拍在李青阳膝盖上。
程新单到时不介意：“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电话号码给我。”李青阳朝程新单脚边努努嘴，他的手机就在下边，“密码是齐哥的生日，把电话存里面。”
齐姜鹤身子一僵。
程新单看了一眼，伸手捡了起来，动作没有多余的，存好后就把手机放到了李青阳身边，然后转身出去了。
齐姜鹤还是很疑惑，但是此刻也不想问，上完药后，就起身准备出去了。
但是有被麻烦精拉住手。
“有事？”
李青阳委屈地看着他：“带着我一起走。”
“一小时七千，干不干？”
“好啊，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李青阳欢天喜地地借着齐姜鹤的劲儿爬起来，便像考拉一样缠在齐姜鹤身上。
“那你刚下还为了一小时七千而揍了程新单？”
“不一样嘛，齐哥是独一无二的，千金难买的，好不容易标了价，我当然要抢，可是程新单对我来说又没什么用，花这么多钱做什么？”
李青阳狡辩道。
“你觉得我会信，你跟程新单肯定有事瞒着我。”
齐姜鹤可不傻，为了这七千块钱儿打成这样的，他是没见过，况且李青阳骂的话跟钱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程新单是做了什么让李青阳无法接受的事？
“没有。”李青阳摸了摸鼻子，下巴搭在齐姜鹤的肩膀上。
“这件事以后再说，不管如何，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他坑我钱。”
齐姜鹤往前移了两步，李青阳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怎么了？”
“我觉得，我的心软，是换不回任何东西的，我心里的正确答案也只不过是感性在作祟。”齐姜鹤心里发酸，“李青阳，我后悔了。”
“…齐哥…”
“你别叫我了，我听着，恶心。”齐姜鹤又退了几步，到了门口，“你站在原地，三分钟后，再出来，记好时间，你要是早出来了，我就不会在跟你见面。”
他一说完，转头就走，看见正在抱着小鱼的程新单，依旧那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他说了一句：“去一趟医院。”
之后，就走了，没有坐电梯，走的楼梯。
不是往下，而是往上。
走了两层楼，齐姜鹤就在梯阶上坐着发愣。
他没想到，李青阳也会骗他，明明就是处于追人期，可是他的所作所为都让人觉得他处处高人一等。
自以为装的很好，可是漏洞百出。
齐姜鹤冷笑一声，他就说怎么会有人真心待他，就连程新单也是。
注定是没有朋友的，注定是一个人的。
齐姜鹤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到最底部，那是两年前去黔城拍的图片，连绵起伏的山丘，窝在山里的房屋，让他觉得恍若隔世。
一个没有平原的地方。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
是他的家乡。
齐姜鹤苦笑一声，他想回去了。
这里的生活太累了，让他喘不过气。
齐姜鹤在这儿坐了很久，直到外面灯火通明，车流不息，鸣声不停。
他才下楼。
依旧是走楼梯。
一步又一步，一节又一节。
每一步都像是他在渡的劫难，走完就觉得心情舒畅。
他就是要走。
离开这里。
越来越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