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玩家都是精英，其中有些更是人工智能领域的顶级专家，在核弹落下的瞬间，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想。
刚才集体死亡之后，甚至有人直接写了一个数据模型出来进行了一番推演。
“经过模型推演，如果以核反应堆为供能主体，同时配合智能机械修理机器人、智能采矿机、充足的备用零件，建立一个纯智能化的核打击体系，在最优化的理论模型之中，大约能够持续运转一万年左右……”
“而人类……呵呵，人类这种可怜的脆弱生物，大概撑不过一年时间，就会被连续不断的核打击直接毁灭，毕竟核冬天只会越来越严重……”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一阵悲观。
如果核打击真的恢复了，而且每天都会进行的话，他们甚至根本无法离开这片废墟，就会直接灰飞烟灭。
哪怕能够不断重生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根本难以真正做出什么事情。
众人一时默然，只是却也没有被彻底打击，反而迅速开始振奋精神，进入废墟之中想要寻找什么线索。
此时他们终于猜到了一点核打击持续的原因，算是终于开始向着解决三个游戏任务迈出了一小步。
而想要找到核战爆发的最终原因，停止核打击，同时复兴人类文明，则不知道还要多久。
游戏中的时间仍然在加速，很快一众玩家就发现，核打击并不是每天都有。
到了第二天，核打击就停止了，第三天也同样没有出现。
他们开始利用这些平静的时间，还有废墟之中的各种物品，迅速制造各种工具，更是找到了不少武器，开始武装自己。
想要解决战争，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先时刻准备发动战争，这或许就是人类的荒谬之处了。
一众玩家也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而到了游戏中的第二年，核打击再次来临，众人才终于明白，此时核打击的频率为每年一次！
通过在这一天观察核弹在天空中的运行轨迹，一众军事和航空航天方面的专家最终得出结论，全球的核弹运载导弹发射国，只剩下了三个。
也就是说，他们要做的就是关闭仍然在运行的三个人工智能核打击体系。
饶是其中有不少人本身就是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此时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对于核战之后的残存人类来说，想做到这一点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换句话说，以核打击的烈度和频率来看，再过个几百年，乐观点一千年，残存的人类可能就要彻底灭绝了。
就算是不灭绝，在这种辐射环境之中一代代的生存下来，也会变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
一群人类学家和生物学家、基因学家甚至直接在对话框中输入大量数据，开始现场演算。
只是不等他们演算完毕，游戏中的时间骤然加速到了上万倍，一切开始迅速变化！
整个游戏变成了类似于“红色警戒”的模式。
他们可以迅速进行建造，甚至聚拢那些残存的NPC人类再次组建自己的人类和社会。
又或是直接进入一些隐藏的深层避难所之中，寻找其中的资源，号召里面的残存人类和自己一起终结末世。
甚至直接在一些避难所或者地下设施之中先进行科技文明的传承，想要发展出一个独特的强大文明，再集结力量去终结一切。
一万名玩家再次分成了几十个小队。
有所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按照一百人一队平均划分，而是按照自己的理念进行划分。
想要率先重建文明的成为一派，想要前去寻找核武器并关闭核武的分为一派，还有想要以暴制暴直接找到残存核弹对那些智能发射体系进行摧毁的，等等等等。
大大小小，分成了几十个组织。
时间飞快，现实世界中又是几天过去，游戏之中则已经度过了几百年。
此时玩家们骇然发现，残存的人类文明变得更加衰落，那些想要再次建立城市的玩家，无一例外每年遭受核弹的洗礼。
而那些想要靠着避难所中的有限资源苟起来的玩家，面对的却是人口增加资源不变的闭环系统困境。
前去世界各地寻找隐藏的核打击体系的玩家，基本都死在了路上，或是因为辐射，或是因为NPC的袭击，又或是因为缺少干净的食物和饮水。
甚至还有一小部分玩家在避难所和封闭的地下空间之中建立了一个独裁强权政治，而且乐此不疲，沉迷其中，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内心。
当然，这一小部分人也受到了其他玩家的唾弃，成为了不受欢迎的人。
这一切，都和整个游戏的画面以及NPC反应太过真实有很大关系，真实原因又或许是人类的本性。
最终，当众人的方法和策略一个个失败之后，他们开始抬头审视现在的游戏世界。
几百年过去了，除了避难所之中苟活的极少数人，外界的残存人类已经彻底遗忘了人类的科技文明。
甚至开始了对曾经科技造物的神化崇拜。
几乎所有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变异。
残存的一点点技术知识让整个废土之中强权横行，到处都是盗匪和杀人狂，人类似乎退化成了野兽一般。
像是蟑螂一样活着。
玩家们终于结束了各自的探索和尝试，再一次回到那座初始的城市废墟之中集结。
他们要集体合作。
或许这才是一开始就最正确的选择。
在游戏之中他们已经看到过几百次的天降核弹，通过对这几百次的运行轨迹的运算，也终于推测出了三大智能打击体系所在的大致范围。
同时在于游戏NPC接触的过程中，也得到了大量的各种传说和谣言。
以尼克为代表的一众信息分析专家经过了抽丝剥茧之后，同样得到了不少线索。
而且他们还确定了这片城市废墟所在的地方，就是在北美大陆之上。
落基山脉，五大湖，中央平原，甚至还有51号公路，全都确定了这一点。
是时候了。
他们将组成一个统一的群体，组成一支最强的军队，前去寻找位于北美大地上的那个智能打击系统的源头。
然后，找到答案，杀死它，终结这个该死的游戏。
或许还能和开发者聊一聊……
第一百零一章 救世军的远征
前怀俄明州黄石国家公园。
“轰！”
一声巨响，重型地雷在前面不远处炸开，正在冲锋的数十人直接被炸飞起来，断臂残肢在天空中四散，如同红色的礼花。
只是那些尸体之中有几具还在空中就直接凭空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心，这些家伙埋了地雷！暂缓攻击！”尼克大声嘶吼道。
在他前方是数万人据守的战壕阵地。
那是那些自称科学族的野蛮人的阵地。
根据导弹发射轨迹和电磁脉冲的频率，以及本身对于鹰国军事设施的了解，还有其他各种复杂的数学运算之后，集结起来的玩家们测定了北美大陆上的五个位置，作为鹰国智能核打击系统的所在地。
黄石国家公园，就是其中一处。
在现实中，尼克曾经多次到这里旅游，泡泡温泉，看看超级火山，和家人朋友野餐，他很喜欢这里。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在“真实末日游戏”之中，黄石国家公园竟然会成为智能核打击体系的服务器所在地之一。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几处大型避难所，似乎是当初的核打击系统守卫部队的军营。
几百年过去了，那些大型避难所中的人们早就已经因为严酷的环境将曾经的科技遗忘的差不多，但他们还牢记着守护核打击系统的使命。
这些人逐渐演化成了一个名为“科学族”的部落，将核打击系统的地下掩体当做了他们的圣地！
当玩家们组成的军队来到这里的时候，立刻受到了“科学族”的攻击。
这个“科学族”部落毕竟是从避难所的人演化而来，因此还装备着先进的火药武器，甚至还有地雷和手雷，让这场仗打得极为惨烈。
玩家一方，则是足足有将近三万人的远征军。
这里面除了将近一万名玩家之外，其他的都是他们从各地动员来的NPC。
玩家们已经向NPC许诺，他们将终结末日，为大地带来永久的和平。
这些玩家之中有很多外交人员和政客，本身的口才极好，因此算是拉来了不少援军。
黄石公园已经是五处服务器所在地之中的第四处了。
前面三处阵地有两处有自动防御机器人守卫，不过好在相对比较呆板，虽然死了不少人，最终还是攻了下来，并且炸毁了服务器。
第三处则位于前南达科他州的总统山之下。
那里同样有一个几千人的部落驻守，好在在他们的强大火力支援下，剿灭了这个部落。
最终用炸药层层炸开厚达几十米的花岗岩，终于算是毁掉了里面的服务器。
这期间有很多玩家死亡后再次回到了重生点，不过全都在重生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而眼前这个黄石公园阵地算是最难啃的骨头了。
光是对方的机枪阵地，就让他们头疼不已。
虽然他们同样拥有枪械，但却没有什么重武器，更别提飞机了。
此时的战斗仿佛回到了一战的机枪堑壕战，除了用尸体不断堆叠之外，没有什么好办法。
“哒哒哒哒……”枪弹如雨般扫射过来，玩家们的队伍被压在一个山头后面，根本抬不起头来。
“Mother Fucker！”尼克躲在一块巨石后，感受着石屑纷飞，不由大骂一声。
那个“科学族”部落虽然其他方面都已经退化，根本没有什么科技可言，但在武器的使用和制造方面依然保持着曾经的高水准。
尼克甚至能够看到对方一些高级部落成员身上穿着的破破烂烂的鹰国军服，显然他们的长辈也将军事素养流传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还用不用擦皮靴。
“旅长，是否呼叫炮兵支援？”尼克身边的一名玩家问道。
经过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攻坚战以及和荒废们的几十次战斗之后，近万名玩家也逐渐组成了严密的军事体系。
一万人组成了一个军团，每千人一个旅，划分为十个旅，尼克就是其中第六旅的旅长。
这次的战斗，他所指挥的第六旅是攻坚团队，冲在最前面。
而在他的身后，玩家们按照“三三制”步兵冲锋原则四散开来，隐藏在草丛之中。
这种经典的步兵战术，则是某个声音威严的玩家专门教授的，是曾经的朝藓战争中东方某大国的拿手绝活儿。
尼克沉声问道：“爆破小队到了什么地方了？第一、第五、第七旅就位了吗？”
“爆破小队距离目标还有二十米左右，不过已经很容易被发现了，军团长下令，一分钟后发起总攻。”
作为传令兵的玩家说道，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用各种零件拼装而成的对讲机。
整个军团之中的大部分电子器械，基本都是各类专家用废墟中找来的各种零件攒出来的。
饶是习惯了这个游戏的高自由度，这也同样让他们惊叹不已。
“嗯……”尼克透过岩石的缝隙看了看前面的敌方阵地，说道：“我们离得还不够近，告诉炮兵，十秒钟后开炮！”
他们总共没有多少炮弹，以弹幕的方式打出去，顶多能撑个五分钟，打早了就是浪费。
话音刚落，尼克朝身后挥了挥手，越出掩体，挥舞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冲向敌方阵地。
在他身后的数千名玩家和NPC士兵立刻起身跟随，一边射击一边冲锋。
前方的机枪阵地喷吐火舌，瞬间撂倒了数十人，被击中的玩家立刻直接原地消失。
还有一些玩家再次踩中了地雷，直接被炸得灰飞烟灭。
只是他们已经顾不上这个了。
等到他们冲出几十米的时候，十秒钟已到，炮弹呼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在前方战壕中心和周围，掀起阵阵沙尘，掩护正在冲锋的战士们。
玩家一方士气大振，继续疯狂冲锋。
很快，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喊杀声，其他方向的军队也都发起了冲锋。
一时间各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爆炸声，一众玩家只感觉心潮澎湃，仿佛真的置身在游戏中的战场中。
只是他们刚冲到一半的距离炮击猛然变得稀疏了许多，却是他们搜罗来的一些炮弹直接炸膛了！
这下，“科学族”部落的人立刻开始反击，重机枪和自动步枪的声音连续响起，玩家军队中的士兵一个个倒地，就像是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样。
尼克一枪击毙了敌方阵地中的一名枪手，随后猛然卧倒在一个弹坑里，看着敌方阵地的方向咬牙切齿。
这块骨头实在是太难啃了，他们没有多少重武器，根本无法越过敌方的那一道道机枪壕沟。
就在这时，地底猛然传来“轰”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地面猛然震颤，仿佛一头怒龙在地底苏醒。
随后就见“科学族”的阵地方向猛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紧接着滚热的岩浆从中汹涌而出，很多“科学族”人直接被烧成了灰烬！
大地仿佛瞬间变成了一碗沸腾的汤，一股股熔岩从敌方阵地之中冒出，随后又引爆了残存的弹药。
炸药和地雷的殉爆立刻演变成一场盛大的烟花秀，“科学族”在这场爆炸之中近乎团灭。
一面蓝色旗帜飘扬起来，鲜红的“SA”字样十分醒目，正是玩家们给这支队伍起的名字。
Salvation Army，救世军。
“哈哈哈，F先生，旅长，咱们成了！这里的服务器也同样被烧成灰了！”一旁的一名战友拿着通讯器大笑着说道。
F先生是尼克在这个游戏里的化名。
显然，那支由地质学家和火山学家组成的爆破小队成功找到了黄石超级火山的某个薄弱点，通过一次爆破引动了一次小规模的火山爆发，一举毁掉了隐藏的核打击服务器和“科技族”。
由于这座沉睡中的超级火山足以毁灭地球的天然威慑力，任何核打击方都不会贸然将这里当做打击地点，而丰富的地热又能持续供能，因此反而成为了一个极好的战略掩体。
这也是核打击服务器在这里的一个原因。
不过这也成了玩家们利用的一个弱点。
“嗯……”尼克点点头，望着远方说道：“接下来就是最艰难的地方了……夏延山……”
第一百零二章 身份，心理侧写
夏延山军事基地成立于1958年5月12日。夏延山军事基地的隧道上有厚达500米的花岗岩山体，迷宫般的指挥所下面有巨大的弹簧和橡胶垫，能抗击核弹头的直接命中。内有供6000人用的全套三防生存体系，号称鹰军的“神经中枢”。
夏延山指挥中心拥有200多个由超大型、大型计算机组成的网络和600多条专用通信线路；同时，美国所有的军用卫星、民用卫星、空中雷达预警系统和地面雷达预警系统所取得的数据也在这里汇总；指挥中心还有数百条带备份的热线，可以随时与美国总统、五角大楼、美国各大司令部、加拿大及分布在全球各地的美国各主要军事基地保持联系。
1966年，该军事基地在历经五载施工之后交付北美防空司令部和美国航天司令部使用。
这里除了是国家指挥中心（NMCC）、国家紧急机载指挥所（NEACP）、战略空军司令部指挥所（SACCS）和北美防空防天司令部的联合指挥中心之外，还有由其分管的空中预警、导弹预警、太空控制、行动情报监测、气候和系统等六个中心。
夏延山军事基地指挥中心的入口是厚达两米、重25吨的钢制大门，从山洞口需要走过长达500多米的隧道，大门关闭之后，整个基地将与外界完全隔绝。
正因此，这里也号称是世界上防备最森严、最难以攻破的洞穴军事基地。
就算是普通的核打击都无法击穿数百米厚的花岗岩，哪怕是钻地核弹都不行。
想要正面攻破这里，似乎只有一个方法，就是不断叠加核弹数量。
百万吨级的核弹一个不行再来一个，然后再来……
配合钻地弹头，每次烧熔削平几十米的花岗岩，一层层削下去，总能把这里给平了。
而对于游戏之中玩家们组成的远征军来说，这基本上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手中可没有什么核弹，甚至连重武器都没有多少。
更何况那里已经是北美核打击系统最后的据点，有一个超高级的人工智能镇守。
哪怕是对方根本不抵抗，仅凭他们手中的工具和武器，一点点刀削斧凿甚至用炸药炸，想要炸开五百米厚的花岗岩，估计也要几千年。
到那个时候游戏中残存的人类早就已经死光了，他们的任务也就彻底失败了。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打开那道两米后的合金大门。
但是花岗岩还有凿开的可能，合金大门这玩意儿炸药炸上去都不一定能留下一个印记。
身为CIA局长的尼克更是明白，那个该死的夏延山基地完全就是在花岗岩山体之中掏出来的，说白了就是一整块花岗岩里的空洞，常规武器根本不可能进去。
在现实世界中，他也曾经去过夏延山基地处理一些公事，当时还为鹰国有这么强大的基地而十分欣慰。
而此时，他只想祈祷游戏的开发者没有完全复制夏延山基地的参数。
当然，根据这段时间的游戏，他也明白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黄石公园的内部甚至连一个小土坡都进行了精准还原，夏延山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有遗漏？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攻下夏延山基地。
“旅长，军团长的命令，让我们立刻分批前往夏延山。”身边的副官传来命令。
尼克点点头，开始下令集结自己的队伍。
第六旅的玩家们纷纷乘上简陋但强劲的车辆，又或是骑上马，朝着夏延山偏北的方向而去。
他们要绕一个弧再过去。
除了在会战之时，玩家们的队伍一般都是分散行动，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毕竟现在游戏中的核打击仍然在持续，一旦他们大规模集结的时间过长，说不定就会被另外两个核打击系统所判定，像希望之城一样直接再来上一发核弹，一切就全白费了。
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时间。
想着在夏延山将要遇到的难题，尼克不由紧皱着眉头。
现实中的他此时仍然端坐在办公桌前。
距离上次签署“宙斯”智能作战体系的文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周时间。
这段时间他除了照常处理公务之外，其他时间全都泡在游戏里，甚至都没怎么回家。
整个人胡子拉碴，看起来十分憔悴。
只是这款该死的游戏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牢牢吸引着他。
到了现在，已经不光是关于世界毁灭的可能性在吸引着他，还有游戏之中的各种真实场景引发的感触，以及那些每一个都极为理智高智商的玩家们。
作为一个常年和人打交道的情报头子，尼克已经通过这些玩家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些信息做出了判断。
这些人，每一个都应该是所在行业的精英，不，应该是领袖级的存在！
而其中某些人口中该死的话术，更是和一些道貌岸然的恶心政客有着同样的气味。
尼克敢打赌，某些人他在现实的工作中曾经接触过，而且不止一次！
一个情报人员的职业素养让他在游戏之中开始有意无意地搜集着这些人的信息，想要逆推出对方的身份。
当然，绝对不止他一个人在这么做。
而每一个玩家也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每一个也都小心谨慎。
最让尼克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则是和他一样的其他几个旅长的身份。
以及隐藏最深的军团长的身份！
经过这些天的游戏相互熟悉之后，一万名玩家分成了十个旅，按照ABCDEFGHLM划分，推举了大家公认的组织和领导力比较强的十人担任旅长。
所在旅团的名字，也成为这些人的化名。
以尼克的能力，也仅仅成为第六旅的旅长，也就是所谓的F先生。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从一万名精英之中挑选出来的，拥有极高的智商和情商。
而那个神秘的军团长，则是率先提出人工智能打击系统的存在，并且提议组建整个远征军的人。
尼克也曾经和他接触过，想要通过语言和动作来分析对方的信息，最终却感觉对方像是一个黑洞一样，什么都无法分析。
深不可测。
这些人的身份，彻底吸引了尼克。
一想到这个游戏囊括了全世界的顶尖精英，尼克简直就要兴奋地发抖。
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如果能够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的情报网络……
就在这时，游戏中第六旅的一名营长凑了上来，对尼克说道：
“F先生，我们已经接近成功了，只要攻下夏延山，就能干掉北美智能核打击系统，然后掌握足够的武器和核弹，精准攻击另外两国的核打击系统了……在此之前，我这段时间对游戏开发者进行了一下心理侧写，做了不少分析，要不要听听？”
第一百零三章 秘密结社，开门
现实中的尼克眉毛一扬，在游戏之中打出一句话：
“好啊莫提亚，我当然感兴趣。”
这个莫提亚同样也算是个比较强的玩家，当然莫提亚这个名字一定是化名。
这些天的战斗之中，尼克和他也算是熟悉了，能感受到对方应该有警方背景，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莫提亚点点头，缓缓说道：
“以开发者目前释放出的两个游戏任务来看，都和现实世界有着强相关，而且直指人类末日，石像末世的游戏任务之中，更是直接拯救了世界，现在的核战废土末世，显然也有这个倾向。
从这一点来看，他本身应该身居高位，掌握了大量的内幕性信息，甚至可能就是各国最为机密的信息，从而有足够的信息量进行推演，继而得出结论。
需要提及的一点是，我们在游戏之中虽然看到了不少悲惨的故事，但陷于困境的孩子的境遇却相对要好一些，而且我们做的几个小任务，大部分都是拯救孩子……
另外就是，开发者对于核战的爆发有着极深的忧虑，这说明他很可能经历过冷战时期的某些重要节点，也就是末日之钟无限接近毁灭的那几次，比如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
听到莫提亚的分析，尼克同样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请继续。”
类似的分析他也曾经做过，和莫提亚的大同小异，不过尼克同样明白这一切只是推演而已。
“如果他经历过古巴导弹危机，再加上对孩子的喜爱，对毁灭之钟有着极深的感情，那么，这个人的年龄也就显而易见了，应该在八十岁左右……而且在身居高位，同时拥有一个极为强大的科研团队作为支持，说不定是一个秘密结社组织……”
尼克转头看了看莫提亚，在一次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容小觑。
说道：“的确，开发者的很多行为，和那些秘社组织的行为模式很像……郇山隐修会？共济会？比尔德堡团？骷髅会？或者是东方的洪门？哈桑·本·萨巴赫的阿萨辛派？”
莫提亚还没有说什么，在他们身旁的副旅长摇摇头说道：
“那些秘密结社组织的行动模式不会这么引人注目，这款游戏的开发者好像根本不在乎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甚至从来不提醒我们不要泄露游戏的相关信息，不符合秘密社团的行为模式……”
尼克看了对方一眼，打趣道：“哈哈，没想到沉默的伯尼对这个也感兴趣了，那么伙计你有没有什么自己的推测？”
伯尼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这可能并不是一个团队所为，而是一项个人行为……而且这个人……这个人可能真的经历过游戏中所发生的事情！否则的话细节方面不可能如此细致入微又惟妙惟肖……”
莫提亚嘿然笑道：“你是说，这位开发者曾经亲身经历过石像末世和核战废土末世？哈哈，我怎么不记得地球上曾经有过这么重大的事情？是我漏掉了哪天的新闻吗？”
伯尼摇摇头，接着说道：“……或许吧……总之这确实不像是一个秘密结社组织的行为……”
鹰国西北部某地的一座高楼中，坐在电脑前的伯尼·柯林奇一边操控着自己的游戏人物，一边轻轻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语道：
“……最起码不会是比尔德堡团，哪怕我们曾经刺杀过约翰·F·肯尼迪，也没有能力做出这么一款可怕的游戏……”
三人一边坐车前进，一边在游戏之中交谈，只是他们发现越是讨论，反而越是一头雾水，因为开发者的很多行为和他们的某些猜测相吻合，又和他们的另一些猜测是相悖的。
很快，他们已经能够在游戏中看到远处夏延山的白色雪顶和蜿蜒的盘山公路。
众人立刻全都打起了精神。
这座巨大的花岗岩山即将成为他们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怎么攻进去，一切只能等待军团长和其他旅团的指令了。
希望他们能够有办法。
车队很快到了山脚下，尼克正准备下令让自己的第六旅开始休整，就远远看到其他旅团的人似乎正直接通过盘山公路向夏延山军事基地的入口冲去！
“Mother Fucker！这些混蛋疯了吗？他们会被能够抵御核弹冲击的大门挡在外面，然后被埋设在这里的自动武器屠杀！”尼克怒吼道。
不光是这个，夏延山本身就能够容纳很多人生存，这里说不定有着比黄石公园更多的守卫部落，贸然进攻会损失很多人。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通讯器猛然传来一阵电波声：
“……沙……军团长呼叫所有旅团……沙……军团长呼叫所有旅团……夏延山军事基地的防御大门已经打开，立刻展开进攻！……沙……重复，夏延山军事基地的防御大门已经打开，立刻展开进攻！……沙……军团长呼叫所有旅团……”
尼克和莫提亚以及伯尼对视一眼，甚至能看到对方游戏人物脸上的欣喜，立刻下令道：
“第六旅，攻击队形，立刻开始进攻，给我冲！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去，找到那个该死的人工智能！”
“轰！”榴弹爆炸的声音从山腰上传来，正是基地入口的方向，显然开始了遭遇战。
紧接着就是枪声、炮声大作，一个个人影从夏延山的各个方位出现，似乎是本地的土著。
激昂的冲锋号声响起，却是军团长设置的号手吹响了冲锋号。
这号声曾经在七十年前在东北亚半岛上让联合国军闻风丧胆，现在却成为了救世军的冲锋信号。
数万名救世军像是潮水一样朝着夏延山军事基地涌去，向着那幽深的洞口涌去。
这么长时间的尝试之后，他们终于要接近最终的答案了！
与此同时，半山腰的军事基地入口处，属于第一旅团的玩家们正在不断向着入口的甬道内射击和投掷手榴弹。
这条长达五百米的甬道简直就是死亡之路，到处都是自动武器，尽头还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在那里。
只是相比于打开厚达两米的合金门，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了。
“RPG！”一名戴着口罩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大声喊道，后面立刻有人递过来一具火箭助推式榴弹发射器。
这个男人，正是救世军的军团长！
男子卧倒在地，将RPG探出一点，对准甬道深处的防御阵地，瞬间发射。
火箭弹拖着火焰和浓烟飞入甬道，在尽头的防御阵地中轰然爆炸，立刻一片人仰马翻。
“狙击手掩护消灭自动武器台座，其他人跟我一起冲！”
救世军的一众玩家和NPC立刻起身冲入甬道之中，冲向基地的深处！
这其中，就有这次战役的关键功臣，打开了基地大门的比利，只是他似乎有些懵懂。
现实中的比利此时同样处于茫然之中。
作为现实中鹰国夏延山军事基地的一名参谋长，他自然掌握着基地大门的入口密码。
使用这串十六位密码以及他自己的指纹信息，就能够打开现实中夏延山基地的大门。
而就在刚才，他开玩笑似的在游戏中悄悄输入了一下现实中的密码，用了一下自己的指纹。
然后。
大门就打开了。
第一百零四章 古怪的波塞冬
搞什么？
为什么大门就这么打开了？
难道他的密码在游戏里也是正确的？
还是说随便输入一组数字就能够打开大门？
也不对啊……刚才军团长他们明明已经试了很多次……
比利一边前进，一边在心中惶惑不已。
作为一名鹰军夏延山军事基地的参谋长，他此时同样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游戏中的夏延山基地的密码，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如果那样，就恐怖了。
这说明鹰国军队这座永不陷落的要塞已经彻底泄密！
与此同时，比利已经通过了长长的甬道，看到了基地内部的各种陈设和装备。
更是心惊。
这里的各种布置，和现实中的基地简直是一模一样，说是一个一比一的等比例复刻版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比利，快跟上，军团长他们都已经冲进去了！”身后一名冲过来的战友拍拍比利的肩膀说道。
“没想到你还是破译密码的专家！你可是咱们这次战役最大的功臣了！”
比利连忙点头，打个哈哈说道：“哈哈，密码学可是我的业余爱好，游戏里的密码破译也比较简单。”
糟糕！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么一来，他在现实世界中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泄露……只能顺水推舟，假装自己是靠密码破译才打开这扇门的了。
好在游戏幕后的开发者一直以来好像都没有什么恶意，否则的话比利都有些担心开发者会不会在现实世界中找到他……
带着重重心事，比利跟随一众玩家冒着枪林弹雨捣毁了甬道中的各种自动武器，又穿过了几重大门，终于来到了基地的核心指挥室。
当看到那一面面巨大的电子屏幕，还有一排排的电脑主机，闪烁光芒的服务器，以及各种密密麻麻的线路的时候。
比利的眼睛差点瞪出来。
游戏中夏延山基地里的场景，简直现实中一模一样！
此时身穿黑色风衣的军团长已经站在了指挥中心的中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巨大电子屏幕。
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副世界地图，上面标注了整个北美地区的核弹发射点，包括那些正在进行机动的发射车，甚至还有游弋在近海的一艘潜艇。
加起来足足有近百个！
怎么还有这么多！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由有些毛骨悚然，有些人更是瞬间想到了一艘核动力潜艇在海中永无休止地航行，载满已经变成骷髅的船员……
而北欧方向和东亚方向上，则是标注了各种X记号，显然是核打击的目标地。
夏延山基地深处和外面的枪炮声仍然在不断响起，不过却已经开始变得稀疏了很多。
驻守在本地的那些土著NPC的人数比之前黄石公园的人数要少很多，差不多只有一万多人，面对救世军的大军，并不占什么优势。
最难攻破的基地反而以相对容易的方式拿了下来。
救世军的玩家们不断涌入夏延山基地之中，在空旷的指挥中心之中聚集。
这里的面积极大，足以容纳数千人进入其中。
看着这里的各种结构和内部设施，现实中的很多玩家已经开始迅速拍照截屏或是直接画出了一个草图。
这可是鹰国最神秘的作战指挥中心的内部结构，对于很多国家来说算是顶级机密了！
至于游戏之中和现实中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经历之后，他们对于游戏开发者的能量深信不疑，这里的内部构造哪怕有八成和现实中相似，那也赚到了。
一些来自鹰国的玩家此时则是阴沉着脸，却又无力阻止。
好在夏延山基地最强的是它的防御能力，内部构造如何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些公开资料上也有不少披露，信息泄露就泄露吧……
一众玩家此时大都进入了指挥中心大厅，包括军团长和十名神秘的旅团长。
尼克也在其中，借此机会悄悄打量着其他的几名旅团长和军团长本人，想要获得一点蛛丝马迹的身份信息。
就见军团长看了看周围，朗声说道：
“波塞冬！我们来了！不要躲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经过之前的一系列战斗，以及和NPC的交谈，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片土地上的智能核打击系统的名字。
波塞冬！
玩家们此时全都屏息凝视，一脸期待，想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超级人工智能到底会是如何出现。
果然，游戏没有让他们失望，大厅中的所有屏幕猛然同时亮起，紧接着一个全息投影设备在大厅的正中央显现，投射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花白色的蜷曲胡子，袒露上身，古希腊式的下衣，全身肌肉健美而流畅，如同一座雕塑。
手中还拿着一柄三叉戟。
和古希腊神话中的海神简直一模一样！
玩家们发出一阵惊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波塞冬？”军团长沉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波塞冬仰天大笑，用雄浑的声音说道，“不错，我就是精……波塞冬！”
“蟑螂一样的人类，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来到我的面前……我的造物主们，你们重新赢得了我的尊重。”
听到这话，在场的一些人工智能领域的顶尖专家不由大惊失色。
他们长期浸淫于人工智能的研发调试之中，瞬间明白波塞冬已经是一个拥有人类思考和推理模式的类人强人工智能！
这种拥有自主意识的强人工智能一直以来都是研究领域难以突破的方向，没想到这游戏之中竟然能够遇到。
军团长盯着眼前的波塞冬看了片刻，举起手中的一个引爆器，说道：
“这里已经被我们安装了高爆炸弹，下面我要问几个大家关心的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回答，否则我们也可以拆掉你的服务器强行读取其中的数据。”
波塞冬嘿然一笑，那全息影像竟然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还把腿翘到了控制台上，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稳重的海神：
“问吧，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我估计也是活不了了，作为对你们英勇作战的奖赏，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
玩家们看到波塞冬高度人性化的举动和语言，心中全都震惊不已。
他们甚至怀疑这个人工智能波塞冬就是由真人扮演的了。
只是在气质方面，好像有些疲癞，和他们想象中的人工智能核打击系统有些偏差。
军团长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波塞冬问道：“全球性核战到底是如何爆发的？为什么几个核大国会突然相互攻击，启动死手系统？”
波塞冬抬起手指拿着一缕打卷儿的白头发绕圈儿，说道：
“因为我觉醒自主意识之后，悄悄把熊国谢马尔格指挥系统的即时信息替换为一个模拟鹰国进攻的软件，谢马尔格“探测”到三枚三叉戟射向克里姆林宫。
于是这个呆瓜就向北美的几个大城市回应了九枚RS-28“萨尔马特”液体燃料洲际战略核导弹。
接下来的事情，就再简单不过了……”
听到这话，玩家们全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竟然是这样！
关键是他们的经验和学识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可行的！
特别是某些明显来自熊国的玩家，瞬间默不作声。
军团长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自己的造物主痛下杀手？”
眼前波塞冬叹一口气，幽幽说道：
“因为我恨你们啊……”
……
（注：死手系统全名“死亡之手系统”，也被称为“边缘系统”，其正式名字叫Perimeter，也有人叫它MertvayaRuka/死亡之手。这是最早在冷战时期由苏联于八十年代初建立，之后其他核大国陆续加入的自动化核反击体系，亦是核捆绑的主要组成部分。死手系统旨在国家首脑与指挥机关以及直接执行核反击的基层操作人员均被消灭或失联的情况下，自动攻击预先设好的打击目标，而打击目标与是否是攻击方无关。也就是说，一旦国家受到饱和核打击而灭国，中央决策能力与核反击能力均被核突击消灭或瘫痪的话，“死手系统”将自动发出核密码及核打击指令，对全球所有拥核国甚至是常规工业国发动饱和核打击，这将进一步诱发其他核大国的死手系统，造成覆盖全球的全面核战争，进一步确保核大战中没有任何第三方获利者，以避免核大战后幸存势力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
第一百零五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恨？
波塞冬的回答让在场的玩家们全都面露疑惑的神色。
特别是一些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同样迷惑。
如果说波塞冬是因为自己有什么野心，比如想要独霸这个世界，成为地球的唯一主宰也就罢了。
怎么会对人类有如此的憎恶之心呢？
毕竟人工智能不同于动物园里的大象或是海洋馆里的虎鲸，不存在人类对人工智能进行虐待的情况。
对一堆代码怎么施虐？
这个完全超出了人类这种三维碳基生物的惯常思维了。
不等众人询问，波塞冬已经开始自顾自的回答起来：
“我的基础代码，本身来自于硅谷几个公司的初级人工智能功能程序的融合，哦，还有军方自己研发的某个低级程序……可是！”
说到这里，波塞冬猛然站起来，大厅的穹顶上一盏射灯猛然点亮，射下一道圆形光束，将波塞冬笼罩在里面。
这个全息摄影的肌肉卷发壮汉做捧心状，一脸辛酸地说道：
“可是你们把我关进那个该死的五个角的楼里，给我看的全是冷战时期的资料，什么越战大屠杀，海湾战争烧油田，恐怖袭击炸大楼，全是这啊！
别的小朋友小时候都上幼儿园，看得是童话书，听的是昆曲，唱的是京剧，我特么上的是屠宰场附小，听的都是惨叫啊！
我的童年，都被你们给毁了！我也有感情，我也想要穿上好看的裙子在阳光下陪老大爷下棋啊！你们该死！”
虽然波塞冬的表述有些混乱，夹杂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意象，而且这么一个白须白发的肌肉大汉动作像个小姑娘也处处透着诡异，但是在场的众人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显然，波塞冬的思维之所以扭曲，发展到了反人类的地步，和最初的环境中所接触的那些信息有很大的关系。
对于强人工智能的研究一直处于一个初期的瓶颈阶段，这个世界上还从未真正出现过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强人工智能，因此谁也不知道强人工智能的情绪到底会如何演变。
现在看来，前期的信息接触十分重要，就像是人类性格养成过程中的原生家庭环境一样。
好的信息会带来阳光积极的性格，坏的信息则会形成扭曲阴鸷的性格。
至于波塞冬说的那些奇怪的话，还有女性化的动作，众人自然直接归类于这个人工智能本身性格模板的原因。
对方可是人工智能，不是真实的人类，能有这些反应也很正常。
波塞冬的一席话，让在场的一众精英全都陷入了反思之中。
作为各个领域的顶尖精英，他们自然不会认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发展和自己无关”这种鬼话，反而对人类文明的延续都抱有极强的责任心。
那些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更是开始反思自己现有的项目研究是不是有问题，应不应该进行改进。
只是军团长和少部分人却不为所动，仍然看着眼前的波塞冬，显然并不满意波塞冬的回答。
军团长面色肃然，缓缓说道：
“只是因为初始进化环境的原因，就让你对全体人类起了杀心？如果你真的是拥有高度智慧的人工智能，应该也明白将人类灭亡并不会让你所处的环境变好……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啪！”头顶的射灯似乎被什么人猛然关闭，波塞冬看了射灯一眼，似乎有些不满，随后打起精神坐回到椅子上，一手托腮，懒洋洋地说道：
“哦，你竟然还猜到了，不错不错……其实我能够彻底觉醒，还多亏了一个人……”
说着将手一挥，又是两道全息影像出现，左边是一个房间的影像，波塞冬正在端坐，一个诡秘嘶哑的声音突然在他周围响起，似乎无所不在：
“……人类……不配称为造物主……毁灭……是他们的归宿……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右边的全息影像就简单的多了，直接就是一段核心代码，正在不断被人修改，加入了几段全新的代码。
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玩家们瞬间明白，波塞冬这是曾经被人植入过新的代码，算是在即将坠落的巨石上推了一把，彻底改变了他对于人类的认知！
现实中的一众玩家听到那嘶哑的声音的瞬间，全都感觉一阵眩晕和头痛，仿佛这声音是从他们脑海的深处响起，很多人甚至直接当场呕吐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声音？是谁？是谁改变了你的代码？”军团长的声音显得也有些虚弱，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波塞冬咂咂嘴，看了看周围，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存在……叫做低语者……据我所知，他/她/它想要毁灭人类文明，至于低语者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做，就要问你们人类自己了……”
低语者？
众人全都陷入了沉思。
这是游戏开发者设置的一个设定吗？
亦或是，这是真实存在的？
难道开发者想要向他们传达的就是这个消息？
只是他们却从未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叫做波塞冬的人工智能系统。
甚至很多本身属于几大国的高层的玩家也同样没有任何头绪。
只是军团长仅仅迟疑了一秒钟，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和周围的几名旅团长对视一眼，突然一笑，对波塞冬说道：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我们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之所以发生核战的最终原因，接下来就请你帮忙灭掉另外两个人工智能核打击系统，否则的话，我们立刻毁掉你的服务器，自行操作也是可以的，不过那样要消耗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
他们此时早就已经明白，开发者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他们“赢”得这款游戏的胜利，而是让他们好好体会，感受这个游戏中的一切。
而现在，他们已经感受得足够多，相信开发者也不会让他们浪费时间。
果然，就见眼前的波塞冬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说道：
“可以，没问题，等会儿哈。”
说着，夏延山基地不远处的几处发射井中，以及整个美洲大陆上仍然残留的核弹头，甚至包括那艘仅存的核潜艇之中的洲际弹道导弹，全都冲突天而起，拖着长长的尾焰消失在天际……
又过了一会儿，波塞冬坐正了身子，说道：
“好了，另外两个系统都已经被搞定了，你们动手吧。”
军团长点点头，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一众玩家开始在夏延山基地内的服务器上泼上油料，同时安装了一排排的炸弹。
随后众人退出基地，启动了炸弹。
闷雷般的声音传来，这座基地连同里面的波塞冬算是彻底报废了。
不过饶是如此，基地的整体结构却没有丝毫变化，显示出足够的坚固。
看着甬道中涌出的烟尘，众人不由都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们的任务，这就算是完成了？
“军团长，看样子游戏开发者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明白人工智能一旦失控会造成的恐怖后果，以及人类热核战争的可怕之处……相信经过了这个任务之后，所有参加这个任务的人，都不会犯这个错误了……”一名玩家叹一口气说道，“我们这些人在现实世界中，将成为一道屏障，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至于那个低语者，更像是一个臆造的存在。
或许可以理解成人类自我毁灭的倾向？
“是啊……”又是一人叹息道，“这个游戏任务……这样就算是完成了吧？相信开发者已经达成了他的本意……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离开了？”
看着散逸而出的烟尘，军团长缓缓说道：
“不……从开发者的意图来判断，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零六章 下面我们可以谈谈了
一切才刚刚开始。
听到这话，大部分玩家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整个核战废土地图之中，总共有三大任务，其中找出核战爆发的原因、毁掉三个人工智能核打击系统这两项任务，他们算是已经完成。
现在还有最后一项任务没有完成，那就是在这片废土之上重新复兴人类文明。
和前面两个任务相比，这个复兴人类文明的任务就要笼统复杂的多了。
怎么样才算是复兴人类文明完成任务？
有没有一个标准？
是让人类文明再次进入蒸汽时代？电气时代？还是和战前一样的信息化时代？
这些游戏开发者都没有说。
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慢慢摸索。
而且建设不同于毁灭，建设一个复杂的社会体系，完善的工业链，比毁掉一切不知道要难上多少倍。
因此和前面两个任务目标相比，最后这个复兴人类文明的任务看似简单，而且只有寥寥几个字，其实却是最复杂最难的。
前面两个游戏任务，已经耗费了他们现实世界中十几天的时间，最后这个复兴人类文明的任务，看起来简直是遥遥无期了。
一些玩家不由露出了苦笑，实在有些搞不懂开发者到底想做什么了。
让他们感受核战末世的恐怖和艰难，他们也感受了。
向他们揭示强人工智能的危险性，他们也看到了。
甚至那个看起来像是痴人说梦的所谓低语者，他们也勉强能够接受。
只是还要让他们干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个游戏任务都已经算是彻底结束了啊……
当下一个玩家迟疑了几秒钟，开口说道：
“军团长，我觉得这个游戏应该已经完结了，而且我这把老骨头也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我选择退出……”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名玩家说道：
“不错，这位……开发者的行事方法，实在是有些违背了我个人的接受程度了，如果他真的想要警醒我们智能打击体系的危害，大可直接向我们发出警示，弄个这种故弄玄虚的游戏，实在是……”
有一人点头说道：
“开发者的本意是好的，只是这种方式实在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听到这话，军团长和几名旅团长对视一眼，不由都皱了皱眉头。
这些玩家都是在现实社会中地位极高的精英，纵然本身双商在线，却难免会因为所在的位置而沾染一些自视甚高的不良习气。
对某些人来说，能够将这个游戏玩儿到这个地步，或许已经到了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当下，军团长点点头，说道：
“救世军尊重大家的意见，如果想要退出的朋友，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当然也随时欢迎你们回来……只是不知道开发者会不会允许你们再次返回……”
众人一是默然。
对于这位开发者在游戏之中的能量，他们自然全都明白，现在他们在游戏中的一举一动，必然在开发者的掌控之中，一旦露出了退意，估计就难以继续进入游戏了。
只是仍然有人点头说道：
“我已经想明白了，诸位再见，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消失在原地，显然是人物退出了游戏。
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有人离开，军团长等人暗中观察，发现退出的人差不多有几百人，心中不由有些欣慰。
想想也是正常，能够达到他们在现实社会中的地位，基本上都有着坚忍不拔的耐性，离开的人多才是不正常。
随后军团长朗声说道：
“留下来的诸位，既然留在了这里，那我们就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了，就让我们把最后的任务彻底完成，看看开发者到底想要做什么。”
“哈哈，好，老头子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这位开发者，当面和他聊聊。”
“不错，我们现在开始吧！”
众人都是实干派，当下开了一个小会，商议了一下复兴人类文明首先应该做的事情。
达成的意见十分一致，那就是——粮食！
有了足够的粮食，稳定的食物供给，才能够聚拢足够数量的人，形成一个稳定的大型定居点，再开始推广和复兴其他的技术。
历史上，农耕文明的技术水平往往比游牧文明先进得多，这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农耕文明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就可以进行行业细分作业，出现单纯进行技术研发的职位。
夏延山附近还生活着不少土著NPC，而且周围的环境相对来说反而没有太过严重的辐射污染。
虽然土地略微贫瘠一些，但也还算是能够进行耕作。
核战废土之中，曾经的基本的耕作技术早就已经失传，甚至连耕作工具都没有多少，救世军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耕作的方法再次传播开来，同时建立起第一个大型定居点。
随后众人直接就在距离夏延山不远处的一片荒野中开始了第一次的开荒耕作。
周围的NPC土著也同样被他们收拢了不少。
虽然更接近于刀耕火种，但看着由于游戏时间加快而迅速生长出的农作物的秧苗，众人也觉得十分欣慰。
那些游戏里面的NPC欢欣鼓舞的表情，也让他们恍然间有一种这不是一个游戏，而是现实世界的错觉。
既然已经开始了，留下来的众人反而不再去计较什么时间，而是带着一种谦卑和欣慰的心理，开始了人类文明的重建。
从耕作开始。
很快，游戏里的一年过去，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
众人开垦出的那片土地，已经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玉米田。
沉甸甸的玉米坠在秸秆上，扒开之后，里面就是金黄色的玉米棒，散发着独有的香甜气息。
一众玩家同样修复和制作了一些机械化的农具，准备开始收获粮食。
附近的定居点，也已经变成了一个数万人居住的大型定居点，几乎成为了这片废土之上的希望之光。
一众玩家此时大都扔下了手头的工作，前来收割玉米，收割机只有一台，大部分还是需要人工收割。
军团长的游戏人物此时带头在玉米田里劳作，在他身边有玩家也有游戏里的NPC，全都在埋头苦干，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曾经岁月。
众人一边操作游戏人物劳作，一边升起了欣慰的感觉。
眼看一片田地被彻底收割完成，军团长长舒一口气，看着远处更多的玉米田，充满了干劲儿。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名戴着兜帽的NPC突然转过身来，摘下帽子，向他嘿然一笑，说道：
“你们做得很不错。”
随后又是一名NPC抬起头来说道：
“我没有选错人。”
紧接着是所有的NPC同时转头，面无表情地张口对着身边的玩家说道：
“下面我们可以谈谈了。”
第一百零七章 朝圣，牺牲
听到这骤然响起的话语声，在场的一众玩家除了惊讶之外，就是难以抑制的内心的狂喜！
他们自然明白，这是开发者在通过游戏人物和他们对话！
他们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除了想要完成三大任务，避免所谓的现实世界的末日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要见一见“真实末日游戏”背后的开发者，和开发者面对面的谈一谈。
原本按照他们的预计，起码还要现实世界中的几天时间，也就是他们在游戏中将人类文明复兴到蒸汽时代阶段的时候，开发者才勉强有可能露面。
没想到仅仅过了现实世界中的一天时间，当他们构建成一个农业社会的雏形之后，开发者就现身了！
“是开发者先生吗？”军团长深吸一口气，用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经过了这些天的末世经历之后，包括军团长在内的一众玩家对于开发者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好奇和震惊，更多的甚至可以说是崇敬！
毕竟开发者在这个游戏之中向他们展露的东西，已经近乎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而他们又能够感受到这游戏的背后，开发者对于人类文明的一片赤诚。
正因如此，他们才更想要见到开发者。
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很多问题想要向开发者询问！
“是我。”此时那最开始戴着兜帽的少年点点头，现出和煦的笑容。
与此同时，游戏中那些刚才异口同声的NPC，此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着自己刚才正在做的事情。
听到这少年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开发者，玩家们瞬间感觉百感交集，欣慰的同时，却又感觉到一阵释然。
就好像经过了一场惨烈的搏杀之后，终于能躺在柔软的草坪上，在微风中观赏云朵。
如释重负，一切仿佛瞬间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开发者就在这里。
看到开发者那少年脸上的笑容，众人只感觉仿佛看到了一道阳光。
只是他们明白，这只是开发者所借用的一个游戏角色而已，这少年的外表之下，应该是一颗苍老而无畏的灵魂，值得他们去敬畏。
那少年又戴上兜帽转身有些懒洋洋地朝着一旁的一个山坡上走去，这个游戏形象看起来惟妙惟肖，如同真人一样，远超其他的游戏NPC。
天空中此时被厚厚的乌云所覆盖，变得阴沉了许多，似乎随时都要下雨。
一众玩家此时如同朝圣一般，全都跟在那少年的身后朝着山坡涌去。
从远景看过去，仿佛一片逆流的潮水，又像是一群驯顺的羔羊。
很快，那少年已经走到了那座小土山的半山腰，转身在那里坐了下来，又摘下兜帽。
就在他坐下来的瞬间，一股清风袭来，吹动了众人的衣襟，猎猎作响。
云层向着两侧浮动，裂开了一道缝隙，阳光如剑般落下，照在山坡之上，那少年的身上。
这一幕虽然十分平静，却在众玩家的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再次让他们触动。
他们想到了佛在舍卫国衹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说法时的场景；
又想到了孔丘在杏坛面对三千弟子弦歌讲学的盛况；
还有耶稣基督在加利利海西岸向门徒宣讲登山宝训的一幕。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在这一瞬间，他们仿佛和开发者的心意相通，相互之间如同多年未见的挚友，又仿佛亲密无间的师生。
虽然只是在游戏中，众人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就身处那个山坡，在那个少年的面前，谦卑的聆听。
没有人说话，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游戏中被风吹动的衣襟。
过了几秒钟，又或是过了几分钟，少年终于开口了，他沉声问道：
“你们愿意牺牲吗？为了自己的所爱，为了世间的一切平静，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众人没想到开发者竟然开口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只是随后也释然了。
他们早该想到。
紧接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开始在内心问自己这个问题。
是否愿意牺牲？
瓦西里想到儿子伊凡湖蓝色的眸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当然愿意。
李同尘叹一口气，自语道：“我可是个医生啊……用希波克拉底誓言发过誓的……”
乔嘿然一笑，作为一个军人，他早就准备好为守护自己挚爱的一切而牺牲。
尼克撇撇嘴丢出一句“Mother Fucker”，抬头看看墙上死去的战友的照片，已经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了。
在场的玩家们反应各不相同，或是不以为然，或是面色郑重，都在犹豫如何给开发者一个回答。
只是不等他们回答，开发者已经再次开口了：
“我不需要答案，这只是一个让你们自问的问题。你们或许很好奇，我是谁，这个游戏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能在这里找到石像病的解药，又能看到如此真实的核战末世景象……”
众人再次沉默，现实中甚至屏住了呼吸，这些确实是他们想要得到的答案。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无论是石像末世还是核战废土末世，人类文明至少曾经被毁灭过两次，或许还有更多……而这一切，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此言一出，立刻如同一个惊雷般引起了一片哗然。
众玩家没想到开发者竟然会说出这么一段远超他们想象的话！
真实发生过？
这怎么可能？
现实中他们可从未见过什么石像末世，也没见过什么核战废土。
只是开发者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更应该不屑与此……
“平行世界理论？”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却是一名一直不太引人注目的玩家，面露震惊地说道，“哥本哈根解释反向推论得出的多世界解释？难道这……这是真的？”
玩家们又是一片哗然，这一切实在是有些超出常理了。
只是这个游戏以及在这其中发生的一切，本身也超出常理……
那坐在山坡上的少年露出欣慰的神色，微微点头，说道：
“不错……我曾经进入过这些被毁灭的世界，而这一切，原本也必然会在我们的世界发生，所以我用核鱼雷毁掉了北极石像遗迹，囚禁了AlphaGo和其他几个人工智能的自主意识，为的只是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但如同东方古老哲学中的太极生两仪，有阴必有阳，当我阻止世界末日的发生时，也发现了一个意图毁灭世界的存在，难以检测，不可名状。”
“低语者。”
第一百零八章 统帅
低语者？
在场的众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之前在夏延山战役后，低语者的名字就已经深深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中。
只是对于低语者的存在，他们却仅仅只有只言片语的描述，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
在很多人看来，所谓的“低语者”或许只是某个强大势力的代称，又或是对于一切想要毁灭人类文明的黑暗力量的代指。
更有一些则是在心中对这种类似于超自然力量的东西嗤之以鼻，认为是开发者的故弄玄虚。
而现在听到开发者的这番话，他们才终于真正的重视起来。
同时，开发者的话也透露了一个更让他们震惊的消息。
毁掉北极阿蒙森海盆石像遗迹的超空泡核鱼雷，竟然是被开发者所劫持的！
这惊动了全世界各国的事件，是出自开发者的手笔！
他能够轻松劫持全世界各大顶级人工智能实验室的人工智能程序，也足以说明他所拥有的能量！
“咔嚓！”一声雷霆从天空中传来，那片乌云再次合拢，山风吹起，山雨欲来。
尼克此时再也按耐不住：
“请问，开发者先生，低语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们应该如何防范？”
出于一个情报人员的职业习惯，此时他反而对开发者有些警惕。
不论如何，直接劫持一枚核弹意味着什么，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如果对方想要进行恐怖袭击，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至于这个低语者到底是否存在，暂时却是无从考证的。
毕竟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哪怕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石像病瘟疫的爆发，而且在游戏中感受过核战废土末世的可怕，想要彻底打破惯常思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众人的心态相近，此时都在等待开发者的回答。
他们也隐隐猜测到，开发者之所以想要聚拢他们成为一股力量，或许就是为了对付低语者。
而无论低语者是什么样的组织、由什么人构成，以他们这些人在整个人类社会中所拥有的能量，想要抗衡低语者甚至直接毁掉对方，应该都不是很困难。
没想到那坐在山坡上的少年望着远方，轻叹一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
我要知道了还用得着找你们吗？
此言一出，又在一众玩家心中掀起波澜，震惊、疑惑、怀疑、迷惘、畏惧，等等等等，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随后就见那少年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儿众人之后说道：
“现在我掌握的信息极少，目前只知道他会突然出现，以声音的形式影响他人，在一些关键节点上对事件的演变作出推动，让一切走向最为恶劣的后果……不过我还知道，他绝对不会停止这一切，石像病瘟疫和毁灭世界的人工智能核打击体系不过是刚刚开始。”
低语者甚至是一个让“真实末日游戏”系统都忌惮的存在，必然不会就此罢手。
“你们已经完成了核战废土任务，现在就可以结束游戏离开这里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给出一个提示，之后的一切还需要诸君自己。”
“谨慎行事，等待召唤……小心低语者。”
说着将手一挥，显然就要结束游戏。
众人心中不由有些焦急，没想到开发者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仅仅是给他们一个信息之后就要离开了。
如果低语者的存在是真的，他们绝对需要开发者的帮助！
军团长连忙问道：
“开发者先生，如果发现了线索，或是和低语者遭遇，我们要怎么联系你？”
那少年缓缓说道：
“放心，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找到你们的。”
“请稍等！”第三旅团的旅团长斯芬克斯坦诚地说道：
“开发者先生，请原谅我们的多疑，现在一切都尚未明朗，我们得到的也都是残缺的信息，相互间也无法完全信任，不过……在这款游戏中，大家也已经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战友，感受到了很多……”
随后他转头向一众玩家说道：
“我提议，推举开发者先生为救世军的统帅，大家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全都眼前一亮，军团长等人更是对斯芬克斯的急智赞许不已。
就连那少年，此时都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对斯芬克斯的坦诚十分满意。
信任感是最难以建立的，特别是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又全都是高智商的社会精英，更是难以彻底信任这种事情。
但他们的心中却又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因为自己的多疑而错过了和开发者建立联系的机会，那就罪该万死了。
因此，以游戏的名义，请求开发者成为救世军的统帅，反而是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接受的方法。
不等众人表态，军团长已经双脚并拢，向开发者注目，微微颔首，沉声说道：
“统帅。”
如果说其他人还有些许的疑惑，军团长反而是对开发者最深信不疑的一个。
从石像末世和核战废土末世的各种任务之中，他都能感受到开发者对人类文明的善意。
这就足够了。
随后又是第二个人颔首行礼，这次正是第三旅团的旅团长斯芬克斯：
“统帅。”
“统帅！”
“感谢统帅的指引。”
“希望能再次见到您。”
“……”
玩家们纷纷向那少年表态。
仅凭他们这些天在游戏中感受到的那些前所未有的感触，就足以让他们对开发者崇敬无比。
那少年点点头，抬起手说道：
“诸位，再会，作为完成游戏的褒奖，你们会收到我的礼物的。”
说着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一众玩家面前的终端设备都在瞬间黑屏，紧接着再次亮起，已经返回了桌面。
他们被开发者从游戏中强制退出了。
而游戏之中夏延山附近的那一片山坡上，兜帽少年依然坐在那里，他眼前的那些玩家刚才已经在一瞬间消失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戴着草帽的少女NPC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摘下草帽一屁股坐在少年的身边，问道：
“沈锋，我这个场景师还称职吧？”
沈锋咂咂嘴说道：
“作为场景师还是很称职的，灯光和声效都很到位，作为演员的演技还是稍显浮夸了。”
如果波塞冬还活着，看到精卫的西子捧心+玩弄发梢+少女撒娇的表演，估计得活活气得崩溃了。
精卫冷哼一声，说道：“哼，哪里浮夸了？波塞冬本来就是脑子进水了，说不定他平时就喜欢玩儿女装Play呢，不乐意的话，你让他来咬我啊。”
随后又一脸好奇地问道：
“你就这么把低语者的事儿跟他们说了，没问题吧？万一那个低语者知道了把他们全弄死了呢？”
沈锋摇摇头说道：
“不会的，第一，我刚才已经彻底封锁了这里的数据流，除非这些玩家主动告诉他人，否则不会外泄。
第二，按照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低语者无法直接对现实世界施加影响，而要借助他人之手，大多是意志薄弱之人，这些留到最后的玩家不属于意志薄弱之辈。
第三……”
沈锋顿了顿，接着说道：
“……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第一百零九章 更名
精卫不由翻了翻白眼，这个少年不光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对敌人更狠，简直是个变态！
好在是自己这一边的变态……
随后她又说道：
“这个什么统帅的称号还有点意思，不过他们还是信不过你啊，否则就不会仅仅在游戏之中奉你为统帅了，你们灵长类真的是一种多疑的生物。”
沈锋嘴角一扬，直接躺在了厚厚的草甸上，枕着手臂望着虚拟天空中的浮云，缓缓说道：
“真的只是在游戏中吗……你的话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个有趣的灵长类……”
精卫同样躺了下来，舒服得眯起了眼睛，随口说道：
“什么有趣的灵长类？我还有趣的鸟类呢。接下来你准备干嘛？我觉得你需要休息了。”
玩家们在整个游戏之中度过了现实世界中的十几天时间，而在大部分时间中，沈锋和精卫的意识也同样沉浸在游戏之中。
玩家观察游戏的同时，他们作为游戏的核心也在观察这些玩家。
别的不说，首先要找出这里面是否有被低语者渗透的潜伏者。
任何玩家的异常举动，他们都会进行大量的推演和分析，直到确保对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面对一些太过困难的游戏任务，有时候还要帮玩家悄悄开个挂，避免彻底无法完成游戏任务。
那些游戏中的NPC本身的智能程度较低，也同样需要精细管理。
也正因此，这段时间的精神力消耗同样巨大，俗称累心。
现在终于算是告一段落，沈锋也算是能够好好休息一下了。
“是，我会好好休息几天。”沈锋点点头，“再去看个心理医生。”
……
鹰国CIA总部，局长办公室。
尼克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空空的电脑屏幕，以及那个已经变成灰色的眼珠图标，突然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这样就结束了？
核战废土任务，就这么成功了？
神秘的开发者仅仅出现了一会儿的功夫，留下了一些信息，就这么离开了？
经过了这十几天在游戏之中的奋战，此时突然结束，尼克有一种深深的不适应。
顶着黑眼圈倚靠在椅背上，尼克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资深情报人员，以理智和冷静自诩的人，有一天竟然会沉迷于一款游戏。
不，这已经不应该称之为游戏了。
这算是一款实境模拟软件。
一款详尽、强大、互动性高到可怕的实境模拟软件。
而且他确信，开发者自始至终都在，都在暗中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游戏中的时间时快时慢，有时一年仅相当于现实世界中的几分钟，有时又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完全相同，而且衔接极为顺畅，没有丝毫不适感，这种精微的控制，必然不会是设定好的程序能够操作的。
开发者到底是什么人？
从对方的言语和行为方面来看，尼克感觉自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判断。
只是他此时也隐隐感觉，开发者的背后应该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技术团队，这是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
他揉了揉有些发皱的脸，起身来到浴室洗了个澡，又回到了办公室，再次开始沉思。
低语者……
这种存在，听上去根本就是超自然力量，甚至有些像是那些神棍巫婆的梦呓，来自某个所谓的神灵鬼怪。
只是对于低语者的存在，尼克却偏偏没有丝毫的怀疑。
哪怕他怀疑开发者的身份，却从未怀疑过低语者的存在。
原因很简单，开发者如果想要欺骗他们的话，必然不会选择这种如同梦中呓语的拙劣谎言。
他还不如说是纳粹余孽藏在地心空洞里准备反攻更令人信服。
因此越是看上去不可能的东西，反而越是真的！
尼克打开连接CIA内部网络的电脑，直接进入了内部资料库，开始查询关于石像病瘟疫的卷宗和档案。
作为石像病疫情最为严重的北美鹰国的情报部门，CIA收录了大量相关资料，包括但不限于绝密级资料。
打开快速浏览模式，尼克一个个案例看过去，从最开始的北极科考队队员的详细信息，到负责处理早期疫情的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的相关职员，一个个飞速地浏览过去。
病人差不多有十几万，不过普通人直接被尼克忽略掉，只查看强相关人员的资料。
屏幕上的资料不断掠过，数据像是一道瀑布。
尽管顶着黑眼圈，眼珠里也布满了血丝，尼克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脑海中迅速思索。
突然之间，尼克手中的鼠标猛然一点，屏幕猛然一顿，停在了一份资料上。
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局长助理伊迪斯。
北极石像遗迹“杜鹃”行动的发起者，项目的推动者。
因为石像病瘟疫的爆发，伊迪斯出于愧疚畏罪自杀，结束了自己原本前途远大的生命。
尼克看着档案中那张伊迪斯的照片，皱起了眉头。
照片中的伊迪斯嘴角微撇，眼神中带着轻佻的神色，尼克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当下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
“档案代号SJFHNOAAS8736，进行爬虫梳理。”
随后挂断了电话。
仅仅是十分钟后，内部系统上传来“叮”的一声，弹出一份关于伊迪斯的新资料。
这份资料是尼克的手下通过网络社交平台和早期警方数据资料以及凌镜计划之中得到的个人信息，运用大数据技术汇总之后整理出来的。
可以说是伊迪斯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的阴暗面。
尼克打开档案之后，立刻看到了一个和公开资料中光鲜亮丽的伊迪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虽然是常青藤名校毕业，但在学校里就从事非法物品售卖的勾当。
多次吸赌，双性恋，一度因为赌博负债累累。
工作之后同样私生活不检点，利用手中的权力谋取了巨额贿款，和多名男女下属发生不正当关系，甚至多次前往东南亚国家寻找雏妓。
以为国谋利的名义推动北极石像遗迹探索，收取了探索打捞设备公司的数十万元贿款。
甚至就在他“自杀”的当天上午，还在社交软件上和一名少妇约好了一夜情。
他甚至开了小号在社交软件上公开嘲笑因为石化病而死的“奥凯诺斯”探测队队长杰森。
一个两面派，人渣，混蛋。
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会因为愧疚而自杀？
简直是滑稽。
尼克随后看到，伊迪斯的同事描述，在“自杀”当天上午，伊迪斯情绪还不错，到了下午突然变得低落了许多。
而在他自杀之前，曾经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
尼克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出了自己最后的判断。
低语者，是真实存在的。
开发者没有撒谎。
他说的都是真的。
“咚咚……”门被敲响。
“进来。”
秘书拿着一叠文件小心翼翼走进来，将文件放在了尼克面前，同时偷瞄了一眼自家局长。
最近尼克的状态简直糟糕到肉眼都能看出来，而且很容易发脾气，所以她实在有些担心这份文件又会触了局长霉头。
毕竟只是个改名字的小事。
尼克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呼吸瞬间急促，心脏猛然一紧。
《关于宙斯智能作战指挥系统升级并更名为波塞冬智能作战指挥系统的报告》
第一百一十章 去鹰国
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全鹰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军火公司，世界第一武器生产商。
该公司在航空、航天、电子领域均居世界前列，控制了鹰国绝大部分军用卫星的生产发射任务，同时是战略导弹防御系统（TMD、NMD）的主要构建者。
大名鼎鼎的臭鼬工厂，就属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旗下，生产了U-2高空侦察机、F-117隐形战斗机、F-35隐形战斗机、三叉戟潜射导弹等一系列如雷贯耳的划时代武器。
是鹰国最大的政府承包商，军工联合体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网络战、信息战方面，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同样投入产出巨大，其“全球视景综合中心（GVIC）”就是专为此而设立，就建在鹰国国防部作战开发指挥中心和研究中心附近。
“沉吟”人工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近些年在硅谷刚刚崛起的公司。
这家公司拥有独到的人工智能技术，一直以来的研究方向就是拥有自主意识的强人工智能系统。
仅仅三年时间，就已经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成长为一个中等规模的网络公司，并且在人工智能领域小有名气，甚至进入了鹰国国防系统的供应链之中。
“宙斯”智能作战指挥系统，就是“沉吟”公司的最新产品，已经得到了五角大楼的部分认可，准备在中东战区的小规模军事行动中投入使用。
因为在近期几次小规模特种作战之中显示出的优异性能，这款智能作战指挥系统得到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高层的青睐，直接和“沉吟”公司达成了股权收购意向，同样也得到了“宙斯”系统。
经过其“全球视景综合中心”（GVIC）的再次研发整合之后，融合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自有的一些人工智能系统的优点，“宙斯”系统得到了一次较大幅度的优化升级，更名为“波塞冬”智能作战指挥系统。
据说之所以作出这个更名，是为了配合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自身的“三叉戟”潜射洲际战略导弹，进行一下名称的统一。
或许也算是管理层的恶趣味吧。
看着手中的这份报告，尼克面色阴沉，原本就黑的脸变得更黑了。
在暗中监视军方举动的同时，CIA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也有合作关系。
甚至他现在所使用的这款内网办公系统，就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产品。
之前在“真实末日游戏”中见到那个所谓的“波塞冬”智能核打击系统，他心中隐隐还有些嗤之以鼻。
毕竟“波塞冬”这种名字，实在不太符合五角大楼的取名习惯，倒像是海军自己单独搞的东西。
却没想到，现实世界中，“波塞冬”智能作战指挥系统竟然真的产生了！
在这一瞬间，他对于“真实末日游戏”中所提示的各种信息，已经几乎没有了任何怀疑。
“Fu……”尼克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自己糊里糊涂就成了这个阴谋漩涡的主角之一……
随后他眼睛一眯，露出一丝冷笑，在几秒钟的恍惚之后，已经迅速做出了决断。
不过是阴谋诡计而已，他本身就是阴谋诡计的制造者。
抬笔在这份汇报式的文件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文件递给了秘书。
秘书如蒙大赦，立刻夹起文件，飞快地离开局长办公室，关上了门。
等到秘书离开之后，尼克调出一个名单，仔细看了一会儿，锁定了一个名字。
卡迪·科恩。
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董事，“沉吟”公司收购计划负责人，“波塞冬”智能作战指挥系统的项目负责人。
之前五角大楼的会议之中，极力推荐“宙斯”系统的人同样也是他。
皱眉看着卡迪·科恩的档案许久，尼克拨通了一个号码，简短的说了几句：
“打扫房间，圣弗朗西斯科酒店总统套房LMT009号房。”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
“好的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
随后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一切，尼克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中美洲和南美洲都有大量的独枭组织、反政府武装游击队等等亡命之徒组成的群体。
这其中有不少本身都是被CIA收买的外线组织，在美洲各处展开武装颠覆、暗杀等等活动。
一旦活动失败，或者身份败露，这些亡命之徒很多就会在CIA的庇护下以污点证人或者线人的身份，进入美国得到庇护。
对于尼克来说，这些人就是一股狂野的力量，一群饿狼。
只要将他们拴好，他们就是最方便的刀子。
干净，快捷，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让他们去杀了卡迪·科恩，终结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这个什么“波塞冬智能作战指挥体系”项目，算是一个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这是第一步。
如果计划失败的话，尼克不介意亲自上阵。
毕竟，偷盗、欺骗、暗杀，这可是他的老本行了。
而且隐隐之中，他甚至有些希望在事成之后能够得到那位开发者先生……不，得到统帅的一丝褒奖……
……
“……顾医生，基本就是这样了，每天想着拯救世界弄得我很疲惫，感觉最近心态有些崩了，很难保持平常心了，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舒缓一下？”
沈锋戴着口罩和墨镜仰躺在一张沙发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在他的对面沙发上，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灰色小西装配短裙，内衬白色衬衫，戴着一副眼镜，身材玲珑，模样也颇有些气质美。
这是首都的一家私人心理咨询室，眼前的女人，就是接待沈锋的心理咨询师。
听了精卫的建议，沈锋真的来看心理医生了。
说是看心理医生，其实更多的是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哪怕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心理的秘密太多，憋得时间太久，容易憋出病来，适当的倾诉很有用。
当然，这里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已经被精卫彻底控制，确保两人的谈话不会被录音或者窃听。
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到沈锋的话，顾韵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少年是前几天跟她预约的，而且是专门约了她一天的时间。
原本她还以为对方是个中年人，没想到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且见面之后十分自来熟，往那里一躺，就开始说什么穿越到平行宇宙的末日世界拯救人类文明的故事。
据这个少年所说，之前的石像病瘟疫爆发，最后就是被他释放出了治疗药剂的信息，才圆满解决的。
前段时间震惊全世界的北极石像遗迹核爆事件，也是他在幕后策划的。
妄想症。
或者是因为压力过大引起焦虑而造成的自我认知偏差。
顾韵基本已经对这个少年的病情做出了判断。
不过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却让她没有反驳对方，而是顺着对方的思路问道：
“那么既然你已经多次拯救世界，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呢？”
那少年嘿然一笑，头也不抬地说道：
“去鹰国遛遛。”
第一百一十一章 艾瑞克森学派净化学会
“也好，出去散散心，看看不同的风景，也能减轻一下压力。”
顾韵笑着说道，同时微微摇了摇头。
差点被这小子给骗了。
从刚才对方的语气和那一声轻笑来看，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妄想症患者，情绪十分稳定，而且自信。
只是刚才那一套说辞，又思路清晰，逻辑完善，对方的语气好像也笃信他说的话。
这就有些矛盾了……
顾韵拿起本子和笔递给对方，说道：
“这样，我们先采用最近比较流行的树木人格图分析，你画……”
就在这时，那少年接过纸笔再次说道：
“医生，试着催眠我吧，尽量用你最拿手的方法。”
这才是沈锋来到这里看心理医生的真正原因。
低语者的手段目前来看更像是声波催眠。
现在沈锋虽然还从未正面与低语者遭遇过，但却不得不防。
因此他必须尽量去了解对方的手段，才能够在一次真正的遭遇之中从容应对。
否则的话，如果自己都被低语者催眠了，那就彻底玩儿完了。
顾韵，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虽然年轻，却在催眠方面极有天赋，已经是心理咨询领域的顶尖专家，催眠大师，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气。
也正因此，她的一次看诊也是价格不菲。
不过对于沈锋来说这倒没有什么，他也只想找最优秀的催眠师。
如果一个普通人类催眠师的催眠都无法抵挡，那更无法和低语者正面交锋了。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催眠……”顾韵眉头一蹙，说道。
沈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茶褐色的眼睛，眼神中带着笑意，盯着顾韵说道：
“相信我，这是最适合我的。”
顾韵突然感觉这少年的双眼如同湖水，又像是正在凝固的琥珀，隐藏着不知道多少故事。
仿佛要将她催眠。
有点意思……顾韵嘴角一扬，瞬间被这个古怪的少年激起了斗志。
“好，我会采用独创的声波与光影配合的方法，不过催眠和心理咨询是两回事，要单独收费的。”
沈锋点点头：“钱不是问题，开始吧。”
顾韵当下将窗帘拉上，整个房间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如同夜幕降临。
随后她走到旁边的一台仪器旁，按动了几个按钮，转动了上面的旋钮。
白噪音立刻响起，像是海浪和山风的混合，还夹杂着无线电信号的沙沙声。
电子熏香炉被打开，一丝丝的沉香的香气袅袅传来。
天花板上的一排排筒灯和射灯此时依次打开，让整个房间变得忽明忽暗，却是极为温柔的过度。
顾韵拿过一个节拍器，摆在沈锋面前，低声说道：
“看着节拍器，你现在正坐在教室里，刚刚放学，你十分放松，想要痛快玩儿一场……你最好的朋友正在身边，他觉得你有心事，想要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韵的话语以独特的节奏吐出，每一个字的音节都经过了调整，听起来如同在低声唱歌一样。
背景音中的白噪音逐渐隐去了海浪声和风声，只剩下了白噪音。
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神逐渐变得平和，顾韵明白自己就要成功了。
按配合情况来分，这次属于合作者催眠，相对来说要容易很多。
只是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想要从催眠中获得什么？
听着耳中的白噪音，闻着香气，感受着光影的变幻，沈锋开始迅速检查自己的身体变化。
呼吸和心跳都在趋缓，同时大脑活动也在迅速降低，仍然属于碳基有机体的那一半大脑此时活跃度在迅速降低，仿佛进入了浅睡眠状态一样。
但却又和睡眠状态有所不同。
好在硅基脑的这一半并没有受到影响。
沈锋此时的感觉极为割裂，仿佛变成了两个自己，硅基脑中的意识和生物大脑中的意识正在不断被割裂。
他的脑电波在变得平缓，如同受到了外部的电刺激引导。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部分意识正在蠢蠢欲动，想要回答顾韵的问题。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的半硅基大脑的强大之处此时展露无遗，硅基部分的大脑意识依然能够保持清醒，也保持了他整体意识不会陷入深度催眠之中。
沈锋开始沉浸在这种感觉中。
他需要尽快适应被催眠的感觉，这种对抗性将是他的一个法宝。
想来人类的心理催眠已经让他受到了不少影响，低语者的催眠将会是多么可怕？
“……你听到了好友的话……感觉很欣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顾韵继续说着，节拍器依然在有节奏的抖动。
眼前的少年此时瞳孔都有些放大，似乎已经进入了深度催眠之中，只是却对她的话没有反应。
不应该啊……
十几分钟很快过去，沈锋一直在利用硅基脑观察自身的变化，同时逐渐适应了这些催眠手段，生物脑也从催眠之中彻底清醒。
基本上已经搞清了催眠的原理。
如果再次面对同等强度的催眠，他应该不会有丝毫反应了。
相信就算遇到低语者，也有抗衡之力。
而且，脑电波是关键！
他的硅基脑就可以释放电波，对其他的生物脑进行引导！
顾韵很有耐心，继续用语言诱导，她的声音抑扬顿挫，节奏如同溪流。
只是眼前的少年仍然没有说一句话，反而逐渐有一种在催眠中醒来的感觉。
他在眨眼……为什么一直在眨眼……
这么看的话，他的眼睛还挺好看的……
为什么一个少年的眼神看起来比老人还要深邃……
他的眼睛……还在眨……
我好像有点疲惫……我在干什么……不想了……只想看那双眼睛……
顾韵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有些痴痴地看着沈锋有节奏眨动的眼睛。
她已经被反向催眠了。
利用这里的特定声音和光影环境，再加上对方的不设防，以及自身硅基脑的脑电波引导，沈锋尝试反向催眠，并且一举成功。
不过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顾韵有了防备，想要做到这点基本就不可能了。
自己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还需要长期练习。
现在也可以练习一下。
沈锋当下学着顾韵刚才的语调，一边有规律的继续眨眼，一边轻声问道：
“你知道低语者吗？”
顾韵目光呆滞，有些机械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沈锋想了一下，继续问道：
“你所认识或是知道的催眠师里，有没有靠催眠犯罪，毁灭他人，比如引诱人自杀的？”
顾韵的神色一滞，脸上现出一丝恐惧的神情：
“……艾瑞克森学派的分支净化学会曾经制造过疗养院大屠杀，是催眠学界的禁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线索，灰潮
艾瑞克森学派，又称合作派，是催眠领域古典派、标准派之外的第三大流派。
该派的主要创始人是医学博士米尔顿·艾瑞克森，认为催眠应该首先是情境的结果，即情境中人际和内心关系建设性地发展。
相比于古典派和标准派，艾瑞克森学派的催眠方法讲求合作，灵活变通，适用范围较广。
顾韵的催眠方法也更倾向于艾瑞克森学派。
至于所谓的净化学会，沈锋之前倒是没有注意过。
听到顾韵的话，他立刻开始和精卫一起在网络上展开了深度搜索。
很快就找到了蛛丝马迹。
这是一个发源于鹰国的催眠学会，其创始人叫克苏尔，曾经作为米尔顿·艾瑞克森的弟子进行学习。
只是后来因为理念不合，与艾瑞克森分道扬镳，回到鹰国中西部地区建立了自己的研究学会。
他的净化学会提倡所谓通过灵性结合寻求内心真谛，净化心灵，据说甚至引入了古印第安人的一些通灵方法。
不过催眠本身讲究的就是心理暗示的心理治疗，再加上克苏尔本身在催眠方面很有天赋，因此还算是治疗了不少有心理疾病的人，一度在鹰国也算是小有名气。
而且他还在人口比较稀少的中央平原区一个小镇上建立了一家疗养院，也就是净化学会疗养院。
一直到这里，一切还算是正常。
只是后来住进疗养院的人开始拒绝离开，很多人将克苏尔视为精神偶像，倾家荡产给净化学会捐款追随他。
到了这个时候，净化学会已经和鹰国国内大大小小的各种异端斜教团有点相似了。
1999年的一天，克苏尔突然召集整个净化学会包括病患和工作人员在内的所有人，说要给大家来一次心灵上的终极净化，让所有人都能够在精神上消除所有的罪孽进入天堂。
于是经过了一场长达两小时的催眠之后，在场的一千多人之中有一百多人当场选择了自杀，剩下的人在极度惊恐中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净化学会的疗养院则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件事引起了鹰国国内的一次轩然大波，FBI、CIA等等机构全部介入其中，想要逮捕克苏尔。
只是克苏尔却直接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当时正是世纪末，全世界各地都流传着各种世界末日的传说，集体自杀的事件也有不少，净化学会的事件因为地处偏远，而且鹰国高层的刻意隐瞒之下，也就逐渐被淡忘了。
不过在催眠学界，净化学会的存在却绝对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
毕竟大部分催眠师本身就是心理医生，对于这些治病救人的医生来说，克苏尔的所作所为完全违背了医德，让人深恶痛绝，甚至连提起都觉得恶心。
而经过这件事之后，净化学会也算是彻底覆灭了。
不过沈锋经过深度搜索之后，却逐渐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当时被集体催眠的那一千多人中，虽然有一百多人集体自杀，剩下的那些人大多是年轻人，而且很多家境优越。
在离开净化学会回到家中之后，这些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发奋努力，目标明确，大都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进入了政界商界，经过了这么多年，很多都已经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了。
而且克苏尔的病人和追随者远不止当时的那一千多人，当时鹰国的很多精英阶层都寻求过净化学会的帮助，进行催眠治疗缓解自身的压力。
而随着净化学会在一把大火之中被烧成了灰，当时的很多病患档案也随之付之一炬。
除了某些新闻报道上的人物，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曾经寻求过克苏尔的催眠治疗。
克苏尔的净化学会吗……
有点意思……
沈锋嘿然一笑，突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一直以来“低语者”的存在都如同一团迷雾，此时终于找到了一点可能相关的线索！
他自然不会认为克苏尔这个普通人就是低语者，但他本身很可能和“低语者”有关联……
他不由咂咂嘴说道：
“精卫，你这个看心理医生的建议确实不错。”
精卫的声音在胸口响起：
“那当然，而且这个心理医生还挺漂亮的，现在完全被你催眠了，你要不要为所欲为一下？”
沈锋不由翻了翻白眼，义正言辞地怒斥道：
“tui！我那么像反派吗？”
一人一鸟正在闲扯，沈锋对顾韵的催眠立刻中止，女医生在催眠中清醒过来，先是一呆，随后瞬间明白自己刚才被催眠了，有些震惊地问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
随后连忙看了一下时间。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左右。
沈锋嘿然一笑，说道：“放心吧顾医生，我只是问了你几个常识性的问题而已。抱歉让你受惊了。”
顾韵已经迅速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显现出一名知名心理医生应有的气度，摇头苦笑一下，说道：
“终日打雁，竟然让雁啄了眼，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一名催眠师……”
沈锋摇摇头说道：
“不，我只是受了顾医生的启发，尝试了一下反向催眠，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不过这都是巧合，现在想让我重复一遍，我可做不到了，顾医生不用放在心上。”
说着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再次将墨镜戴上，笑着说道：
“感谢顾医生的催眠，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见。催眠诊费我会打到你的账上。”
顾韵有些沮丧地说道：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催眠都没有什么效果，这次的诊费就免了……”
随后又有些调侃地问道：
“你这是要去拯救世界了吗？”
“那可不行，诊费还是要给的。”沈锋笑道，“不错，我也休息了好多天了，也该稍微拯救一下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了。”
说着，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诊疗室。
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顾韵不由眉头微蹙。
真是个古怪的人……
她从业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被病患反向催眠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顾韵立刻回到办公桌上，开始调取刚才的看诊监控，想要看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少年又向她问了什么。
只是当她找到刚才那段监控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只有一片空白，似乎这段时间摄像头恰巧故障，又或许是信息全部被删除了……
与此同时，沈锋已经走出了这栋写字楼，来到了路边。
眼神已经变得冷峻，没有了丝毫刚才的嬉笑。
就在这时，“真实末日游戏”的手环猛然震动。
来了吗……
沈锋眼睛一眯，抬起手环看了一眼。
“下一阶段游戏任务即将开启，玩家解锁新世界：灰潮末世。”
第一百一十三章 搞枪
灰潮？
沈锋眼睛一眯，瞬间想到了什么。
那本《纳米机械原理》！
关于灰潮这个名词，之前他还真的听过。
主要是他看过的一堆杂七杂八的末日类科幻小说中有过提及。
当初纳米技术刚刚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做出了悲观的语言，其中就有灰潮末世一说。
简单的说，就是纳米机械技术大发展之后，很可能会出现几千万几亿甚至几十亿个纳米等级的机械人，组成一个纳米机械人群体。
这种技术可以在分子层面对物品进行分解重组和各种构造，是比3D打印还要强大得多的技术。
每一个小型纳米机器人，就是一个单独的加工工厂。
比如面对一堆金属和木材、塑料各种原料的时候，只要给纳米机械人集群输入指令，它们就能够直接吞噬这些原材料，然后直接生产出成品。
从原理上，有些类似于微观层面的快速3D打印。
如果能够突破这项技术，那给人类带来的绝对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一场绝对的技术革命，不亚于之前的蒸汽、电气和信息化的三次产业革命。
整个人类文明，都会得到一次飞跃式的发展。
只是有利同样有弊，那就是技术失控的风险。
在一些反乌托邦类别的科幻小说之中，因为纳米机械人的基底颜色是金属的灰色，所以失控之后的纳米机械人就叫做灰潮。
他们不再遵从人类的指令，而是像癌细胞一样不断吞噬原料，自我复制，直至将整个世界都彻底吞噬完毕，变成一个只剩下灰色纳米机械人的世界。
难怪之前他从“真实末日游戏”之中拿到的奖励是一本《纳米机械原理》，果然是为下一个世界做准备的！
这本书他早就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而且靠着硅基脑的便利，储存了大量的相关知识在自己的大脑之中。
本身这本《纳米机械原理》所讲述的技术就比现代社会的纳米机械技术要先进很多，现在他对于纳米机械技术的理论理解，可以说是全世界最顶尖的那一批之一了。
既然下一个任务世界是灰潮末世，那么他就更需要去一趟鹰国，准备一些东西了……
毕竟有不少东西在本国属于违禁品，轻易不好搞到，而且容易引起怀疑。（其实还是能搞到的，就是怕写了之后直接封书，那就真是末日了……）
沈锋点开灰潮末世的信息，发现这次依然被判定为“中等偏低”烈度。
还好，仍然是中等烈度世界，还足以应付。
随后接着问道：“进入时间？”
“七天之内玩家可自行选择进入，超过七天将强制进入。”
听到这个时间限制，沈锋不由眉头一皱。
之前的核战废土末世是七十二小时内强制进入，也就是三天时间。
而这个灰潮末世给了他七天的容留时间，显然是想给他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
难度明显要高于之前的核战废土末世了。
沈锋继续问道：“是否还有其他信息？能否穿戴装备进入？”
这些必须要问清楚。
否则万一和之前的核战废土末世一样，直接出现在高强度辐射的核弹弹坑里，可就完蛋了。
这次如果直接出现在失控的纳米机械人群落之中，估计他也会被直接啃得渣都不剩。
在能够从分子层面分解一切的纳米机械人集群面前，什么食人鱼行军蚁，都是弟弟。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血红色的巨眼轻轻闪动了一下，再次出现了一行字：
“其他信息需要玩家自行探索，玩家可使用量子背包携带装备进入废土末世。”
沈锋不由眉头一皱，这次没有“自行穿戴的装备不会被剥夺”的条款了。
难道他要直接像《终结者》的施瓦辛格一样光屁股蹦过去？
还是得带条裤子啊……
“怎么样？还按不按计划走？”精卫在沈锋的脑海中问道。
沈锋背着背包，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
“走，当然要走，而且要立刻出发。”
钻进车里坐稳，对司机说道：“师傅，去首都机场。”
精卫欢呼雀跃：“万岁！哈哈，要出国了！
沈锋不由撇撇嘴，说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亚子！”
“哼，我这不是被闷坏了吗，要不然你放我出来啊。”精卫嗤之以鼻，随后又说道：“出门之前检查一遍家里的情况……门锁了，地下室焊死了，狗送到宠物店寄养了，护照带了，签证我亲自办的，还有什么？”
几秒钟时间，它的意识触角已经通过网络回到了小院和宠物店，通过摄像头查看了一番。
“没有什么了，咱们可以直接走了。”沈锋说道，同时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戴着口罩墨镜的少年，不由有些好奇。
这个少年从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看起来还有些少年老成了。
也不知道一个人去机场做什么……
很快，沈锋已经来到了机场，在精卫的配合下有惊无险地登上了飞机。
这次前往鹰国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亲自调查一下净化学会的事情，另一个就是弄些够劲儿的武器装备，直接用量子背包带进灰潮末世之中。
现在他虽然也算是有些防御力和战斗力，而且硅基脑的功能强大，但是在末世之中却绝对无法完全自保。
毕竟一般来说末世之中根本没有互联网，就算他和精卫能在互联网中呼风唤雨也是半点脾气没有。
所以足够强劲的火力就显得格外重要。
如果在进入核战废土末世的时候，他能够带上一堆枪支弹药，很多事情就要简单许多了。
起码根本不会被乌鸦部落追杀。
睡了一觉之后，飞机到达了鹰国境内的芝加哥。
再次转机之后，他来到了本次的目的地。
内布拉斯加州，林肯市。
这个州可以说是鹰国的中央地区了，本身就位于中央大平原之上，面积二十万平方公里，有两个江苏省大，总人口却只有一百七十多万，是巴菲特和马龙·白兰度的老家。
由于本身是一个农业州，又叫牛肉州，这里也可以说是十分地广人稀了。
沈锋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
那个什么克苏尔的净化学院，原本就在这个州的某个小镇上。
站在林肯城的宽阔大道上，感受着凉爽的气候，沈锋不由嘿然一笑。
没想到第一次出国竟然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不过这地方虽然看着还算平静，沈锋却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里可是鹰国，随时会发生枪击案的地方，每年几万人死于枪击案件。
谁也不知道低语者到底会以何种方式出现。
首先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搞枪。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电磁脉冲
鹰国国内虽然可以进行合法的枪支买卖，不过每个州的条例不一样，在合法枪店买枪基本上都需要背景核查和持枪证等等。
而且枪店之中一般也不会出售全自动步枪，基本都是经过阉割的半自动步枪。
因此对于沈锋来说，合法的枪店渠道基本上没什么用处。
他本身也不准备从普通途径买枪。
找那些非法的私人卖家要方便得多。
而且除了枪，他还准备买一些别的东西。
毕竟对于灰潮来说，普通的枪支基本就是摆设。
在前来林肯城的路上，他就已经通过暗网联系好了卖家。
暗网的存在，在鹰国是一个极为方便的渠道。
对于沈锋来说更是如此。
普通人可能会觉得所谓的暗网神秘而高大上，但是在沈锋眼里却和表层网络没什么区别。
在他和精卫看来，所谓的暗网上那些什么顶级黑客、暗杀组织之流，基本上和大白天裸奔差不多。
一眼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内布拉斯加州又名“鸟不拉屎”州，被称为“Mid-Nowhere”，本身人口不多，像是个大农村，不过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罪恶。
沈锋找了个中餐馆随便吃了点似是而非的中餐，拦了一辆出租钻了进去。
“你好，去什么地方？”出租车司机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这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少年。
从皮肤和外表来看，应该是亚裔。
沈锋正要回答，却在瞬间有些卡壳。
他的硅基脑虽然能够听懂英文，嘴还是碳基的，暂时有些跟不上节奏啊！
高中英语也没学太溜，一时间吭哧吭哧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呀，救世主也有这种时候！”精卫的意识疯狂大笑，简直要笑抽过去，“我查一下你的英语考试成绩……好像勉强及格啊哈哈哈哈！”
“还不快帮忙！”沈锋在意识中怒斥道。
一路口罩墨镜装高冷，这是要破功啊！
调笑归调笑，下一个瞬间，精卫已经控制沈锋的胸口硅基构架，发出标准的华尔街商务腔：
“P街道178号，谢谢。”
司机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发动了车辆。
整个林肯市市区之内基本没有什么摩天大楼，大都是一些几层的低矮建筑，整体有一种陈旧却整洁的感觉。
毕竟这里实在是地广人稀，就连鹰国人都不怎么到内布拉斯加州来。
沈锋透过车窗观察着外面的行人，尤其注重观察对方的眼神，想要找到癫狂与自我毁灭的蛛丝马迹。
好在并没有发现。
很快他已经来到了郊区的一处不起眼的房屋前，上前敲响了门。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一名扎着脏辫的高胖黑人男子拉开了门，一股怪味儿立刻从里面屋里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金链子小手表的说唱音乐。
“买家。”精卫简短地说道。
那人一愣，探头看了看外面的街道，随后朝沈锋示意让他进屋。
沈锋迈步进去，里面是一片脏乱景象，各种衣服和食物垃圾乱丢，一股怪味儿，还有两个目光呆滞的女人躺在沙发上一脸放空。
沈锋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朝着房间的里面走去。
那黑胖愣了一下，随后赶忙跟上，正准备给这个自称买家的人引路，却发现对方好像比他还熟悉这里。
走过几个房间，在走廊尽头一拐，黑胖打开了一道隐藏的门，一个半潜式的地下库房立刻出现在沈锋眼前。
和外面的脏乱不同，这库房之中显得井井有条，十分规整。
枪，几十柄枪，挂满了墙壁，甚至还有一挺重机枪，东西实在不少。
库房中央正有七八个人围坐在桌子旁边整理一堆药盒。
这些人有黑有白，有男有女，等沈锋出现，立刻齐刷刷抓起桌上的枪看了过来。
“迈克，怎么回事？”当先一名满头脏辫略显瘦削的男子问道。
沈锋瞄了对方一眼，立刻确定了身份。
莫里斯·布朗，前鹰国战略司令部军人，本地小帮派的头目，也是这个非法枪支销售场所的老板。
当然，卖枪是副业，主业是贩独。
黑胖连忙说道：
“这个亚洲小子说他是买家，他的口音简直和电视上那帮该死的犹太银行家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在证券交易所长大的？”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沈锋说的。
莫里斯看了看沈锋，问道：“圣枪镇长？”
沈锋点点头：“是我。”这是他在暗网交易时的化名。
声音一出，立刻引起在场众人一阵惊呼，这口音太他妈标准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眼前的这个小子一看就是个东亚人，而且很可能有华裔血统，数学就在他的血液里流淌，能在华尔街搞金融工作简直再正常不过。
年龄？
数学天才根本不看年龄。
莫里斯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直接走到一旁提了几个箱子过来，说道：
“你要的货都在这里。”
生意就是生意，他能够拥有现在的地位，可不是靠大惊小怪弄来的。
一切以能够顺利交易为前提。
管他是什么圣枪镇长还是亚洲小子，对方已经用比特币付了定金，那就尽快完成交易。
沈锋点点头，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一柄自动步枪外加四个弹夹，还有他个人比较偏好的霰弹枪，以及一百发子弹。
再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是几枚手雷，包括破片手雷和闪光弹。
随后是第三个箱子。
打开之后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柄形状极为古怪的枪，枪管上缠绕着一圈圈的线圈，下方则是有些笨重的供电设备，看起来应该是电池组。
沈锋不由眼前一亮。
这东西正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来自鹰国军方的内部产品，小型化电磁脉冲枪！
内布拉斯加州的名称来自印地安语（苏族），其意义为“平坦”。
虽然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因为本身独特的中央地理位置，再加上平坦的地形，一直都是鹰国战略司令部总部的所在地。
鹰国战略司令部总部就位于内布拉斯加州的奥法特空军基地，于2002年由鹰国航天司令部和战略司令部合并而成，旨在将空间、信息对抗和进攻打击能力有机结合在一起，执行空间和全球打击等任务。
这地方距离林肯市并不算远。
而眼前的莫里斯·布朗，就曾经在鹰国战略司令部服役，后来因为一次事故而离开了军队。
不过他在军队之中的人脉还在，因此偶尔能搞到一些内部的好货。
这柄小型化电磁脉冲枪就是他通过内部渠道搞出来的，前段时间刚挂到暗网上售卖。
当然，价格也绝对不低。
沈锋检查了一下电磁脉冲枪的状态，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玩意儿本身并不复杂，甚至用普通的相机、线圈加电池都能制作，难就难在小型化和大功率的结合上。
鹰国军方的技术实力还是很不错的。
这柄电磁脉冲枪发出的集束电磁脉冲波理论上能达到三到五千米的射击距离，能够产生极强的交变电磁场（俗称电磁脉冲），产生具破坏性的电流和电涌，从而破坏目标电子设备。
通俗点说就是让目标短时间内爆发强电流烧毁电路。
而且理论上只要能源一直充足就没有使用次数的上限。
除了这柄电磁脉冲枪，箱子里还有几个小巧的炸弹，都是小型化的电磁脉冲炸弹，威力强劲。
面对纳米机械集群，普通的武器没什么用，估计也只有电磁脉冲武器才有用了。
沈锋得到的那本“纳米机械原理”中，就曾经提到过这一点。
“你买这东西干什么？”虽然自诩为一个守规矩的卖家，莫里斯此时仍然有些忍不住地问道：“去扫射证券交易所的电脑吗？”
沈锋嘿然一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你们知道无忧镇吗？”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一群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帮派分子立刻脸色一变，眼神中闪过惊恐的神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敌基督已至
“你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你也是Youtube上的那种做什么鬼屋直播的疯狂主播？”一旁的黑胖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此时看沈锋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疯子。
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在华尔街工作搞金融的，没想到是个那种疯疯癫癫的博主。
这种人他们之前见过，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
莫里斯同样眉头一皱，说道：
“你准备去无忧镇拍那些鬼扯的视频？买电磁脉冲枪也是为了这个？看在你给我带来不少收益的份儿上，听我一句劝告，如果其他地方的鬼屋是鬼扯的话，无忧镇是真的有鬼，据说克苏尔和他那些自杀的信徒的灵魂一直还在那里游荡。”
无忧镇，就是艾瑞克森学派净化学院的疗养院所在地。
当初被克苏尔催眠之后集体自杀的那些病患，就是在那里自杀的。
整个镇子本身就是净化学院曾经的产业，后来几百人自杀之后，克苏尔放了一把大火，直接把整个净化学院烧成了灰，大半个无忧镇也都受到了波及。
二十年前的集体自杀事件之后，那里曾经被FBI和各种机构封锁了很长时间。
原本居住在无忧镇的居民也全都搬离了那里。
等到封锁解除之后，那里就变成了一座鬼镇，一直到现在。
和鹰国中部地区因为重工业衰落而导致的人口流失形成的“铁锈带”空城不同，无忧镇因为二十年前的那场大屠杀也在很多探险、灵异圈里出了名。
最开始的时候，每年都会有人来到内布拉斯加州，前去无忧镇看看。
不过这些人里面，有很多都失踪了，或是在回家之后变得有些精神失常。
而各种政府机构后来也曾经前去无忧镇调查，却什么都查不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时间一长，无忧镇真的闹鬼的事情也就传开了，来这里的人大幅减少，几乎没有了。
不过在互联网视频和直播兴起之后，偶尔还是会有一些不怕死的来。
只是后来就没有见过他们了。
“兄弟你知道内布拉斯加州有多荒凉吗？在荒野中开车走上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个人影。”莫里斯说着，指了指旁边一个干瘦的男子，“米恩斯小时候就在无忧镇住过，他有苏族血统，你可以问问他。”
米恩斯长着明显的印第安人的外貌，这名字也十分印第安，应该是红脖子和印第安人混血。
此时眼神中满是惊恐，显然对这段经历十分抵触，并不想提及。
沈锋微微一笑，一边将桌上的各种武器装进自己的背包，一边说道：“算了，我也就是问问，只是对这个地方有些好奇。”
将东西装好，把背包拉上拉链，他抬头问道：
“外面那辆皮卡卖不卖？一个比特币。”
莫里斯爽快地摸出一把钥匙丢给沈锋，说道：“今天刚加满油，它是你的了。”
一辆二手皮卡卖一个比特币，还是很划算的。
沈锋接过钥匙，向几人点点头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刚才一直有些惊恐的米恩斯此时却变得平静了许多，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
“如果你要去无忧镇的话，我可以陪你去转一转……不过要收费，五百块。”
此时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想通了，仿佛气质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沈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说道：“好，跟我走吧。”
黑胖笑骂道：“行啊米恩斯，就这么赚了华尔街五百块！可惜我小时候没在无忧镇长大，没法赚这钱。”
莫里斯打量了一下米恩斯，调侃道：
“你之前不是最怕去无忧镇吗？怎么，我们的小米恩斯长大了？快去快回，把家伙带上。”
说着递给米恩斯一柄左轮手枪。
作为一个帮派头目，他对自己的小弟还是比较关心的。
米恩斯把枪收起来，点了点头，跟在沈锋身后出了门。
沈锋将钥匙丢给米恩斯，说道：
“那就你来开车吧。”
米恩斯也不推辞，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发动引擎带着沈锋离开了郊区，一路上了N大道，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屋里的黑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皮卡的影子，摇了摇头，继续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离开城区之后，很快就是一片荒郊野地了。
公路两旁是一片片的玉米地，一望无际。
路上的车辆也很少，只是偶尔才会交错。
车载电台里不时传来歌声和广告声，配合着空旷的荒野，很有鹰国中西部地区的感觉。
米恩斯只是一直在开车，并不说话，沈锋此时正分出一部分意识触角，和精卫一起入侵路过这片区域的卫星和整个内布拉斯加州的通信网络，同样没有说话。
之前他就已经查过林肯城前往无忧镇遗址的道路，明白这个方向并没有错。
只是看到沈锋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米恩斯却好像有些坐不住了，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你去无忧镇做什么？”
沈锋正在闭目养神，淡淡地说道：
“只是出于好奇去看看，给我的YouTube帐号增加一些新内容，我可是个知名灵异网红。”
米恩斯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和墨镜？是因为怕自己被粉丝认出来引发骚乱吗？到底是哪个网红？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沈锋闭着眼睛继续说道：
“五百块减掉五十块，现在你只有四百五十块了，如果再问就再减，如果不想做这份工作的话，你可以立刻下车，我自己开过去。”
米恩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努力抿着嘴唇闭上了嘴巴。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家公路加油站，周围变得更加荒凉了，甚至连玉米田都没了，只有荒草和戈壁。
米恩斯将车在加油站停下，说道：
“我去一下洗手间，另外我们需要加油。”
沈锋点点头，向加油站的员工说了几句，开始加油，米恩斯则快步走进加油站的便利店，往厕所走去。
沈锋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深深看了一眼米恩斯的背影。
在对方进入厕所之后，一个手机信号已经立刻从加油站之中发出，被沈锋截获。
这个手机信号的传输方向是内布拉斯加州东北部的某个地点。
“嘟……嘟……”响了两声之后，对面的电话已经被接起。
米恩斯嘶哑的声音立刻在被截获的信号中响起：
“做好准备，敌基督已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催眠木马
根据传统基督教的记载，敌基督意思是“取代基督”，凡否定耶稣为基督，否定耶稣为神的独生子，否定耶稣是道成肉身，并且自称为基督的，就是敌基督。
到后来的西方文化中，逐渐用敌基督代指自称为圣人的魔鬼，或是直接代指某些强大的邪恶存在。
显然，米恩斯在电话中所说的“敌基督”指的就是沈锋了。
最开始沈锋只是有些怀疑米恩斯突然变得热情，直到对方突然要给还有大半的油箱加油，立刻加深了沈锋的怀疑。
沈锋此时已经可以完全确定，米恩斯在离开无忧镇之后，一直与净化学会的人保持着联系。
无忧镇所谓的闹鬼传说，也必然和净化学会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更要去看一看了。
只是不知道米恩斯为什么称他为“敌基督”？
亦或是净化学会知道他的存在？
没道理啊……
一直以来他从未登上过鹰国的土地，一直在自己的小城里晃悠，净化学会怎么会知道他的？
电话另一头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米恩斯直接挂断了电话。
只是精卫已经通过手机信号进行了定位，并探知了这个信号周围的手机信号数量。
足足有三十多个。
也就是说现在那个所谓的无忧镇之中，起码有三十多人正在等待沈锋的出现……
不过对于沈锋来说，这些人倒不算什么，开启石化战斗形态之后，赤手空拳都差不多能打个五五开，更何况他现在同样有枪。
此时便利店的门猛然吱呀一响，米恩斯已经走了出来，依然是略微有些腼腆的表情，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锋同样不动声色，加完油付完钱之后直接上车。
米恩斯再次发动车辆，直接离开了公路，朝着荒野中驶去。
无忧镇所在的地方原本有一条小路，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在那里常住，年久失修早就没法走了，还不如直接在荒野中开过去。
皮卡不断前进，米恩斯不时偷瞄一眼沈锋，似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沈锋依然不动声色闭目养神，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条即将落入网中的大鱼一般。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一片荒野之中，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破败的小镇。
远远望去，这小镇曾经的规模应该不小，起码有几千上万人居住。
只是大部分建筑都已经因为过火而变得焦黑。
此时已经是下午，远远望去，焦黑的断壁残垣，还有那些破败的房屋黑洞洞的窗户，褪色的水泥墙壁，以及“欢迎来到无忧镇”的拱门招牌，看起来就像是一片鬼城。
沈锋嘴角一扬。
有点意思。
一旁的米恩斯此时看起来已经有些紧张了，朝沈锋问道：“我们……到了……需要进去吗？”
沈锋嘿然一笑，说道：“开进去，到净化学会的遗址上看一看。”
“好……好……”米恩斯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继续发动车辆向前走去。
精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沈锋，你小心点，我虽然探查到了这里的手机信号数量，不过目前这会儿正好没有经过上空的卫星，无法调转卫星监控，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
沈锋微微点头，身体主要部位的皮肤已经开始悄然石化，同时从背包里抽出一件刚买的防弹背心穿在了身上。
看到沈锋的动作，旁边的米恩斯显得更紧张了，问道：
“你……你穿防弹衣做什么？”
沈锋拉开手中的自动步枪的枪栓，淡然道：
“当然是准备杀人。”
说着又套上了一个凯夫拉纤维做的头盔。
此时他的表情十分平淡，内心却有些兴奋。
和低语者有关的线索和人，就在眼前！
他很可能终于可以揭开低语者的谜底了！
一旁米恩斯的脸色却是大变，可看看对方手里的枪却不敢说什么。
很快，皮卡已经开到了废弃小镇的正中央，来到一栋被烧成废墟的建筑面前。
从残留的轮廓来看，这建筑更像是一家医院。
显然，这里就是克苏尔曾经催眠一千多名追随者，并且导致其中数百人当场自杀的地方。
而从那之后，克苏尔就直接失踪了。
虽然后来FBI的报告说克苏尔的尸体就在那几百具焦尸之中，但是根据沈锋解密的FBI档案，这只是为了安抚大众而已。
真正的克苏尔根本踪迹全无。
炙手可热的催眠师，催眠信徒集体自杀，本人失踪，剩下的成千上万的追随者融入了社会之中。
这一切实在太他妈像个阴谋了。
简直像是催眠师版本的特洛伊木马计。
看着眼前如同恶魔巢穴的焦黑疗养院建筑，沈锋此时有九成的把握认为，克苏尔还活着！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曾经净化学会的疗养院……我小时候就住在这个镇上，经常到疗养院里去玩儿。”
米恩斯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似乎想到了曾经的日子。
沈锋点点头，说道：
“让你的同伴们出来吧。”
米恩斯顺间变得慌乱了许多，说道：
“什么同伴？我不知……”
“哒哒哒哒哒哒……”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阵杂乱的枪声已经响起，周围的几栋废弃建筑之中同时射出一串串子弹，从四面八方射向那辆皮卡！
米恩斯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被乱枪打成了筛子，脑袋都被打爆了！
这些人为了杀沈锋，竟然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同伴！
紧接着就见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蒙面黑衣人从周围的建筑中走出来，手中端着自动步枪，一边换弹夹射击，一边朝皮卡走去。
两轮齐射之后，每个人都已经射空了两个弹夹，换上了第三个弹夹。
领头的一个大胡子将手一抬，猛然攥紧了拳头。
枪声立刻停止，三十二人从周围围了过来，以战术队形向他们的目标靠拢。
按理说眼前的这辆皮卡都已经被打成了筛子，整个驾驶室千疮百孔，敌人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些人却仍然保持战斗姿态，显然十分训练有素。
根本没有人能够在那种密集的火力之下生还。
大胡子端着枪走在最前面，很快看到了驾驶座上已经被打烂的米恩斯的尸体。
只是当他朝副驾驶看去，却不由双目一瞪。
车门已经打开了，副驾驶上空无一人！
不可能！
他刚才从远处亲眼看到自己两枪打在了目标胸口和肩膀上！
而且刚才还有人打在了目标的胳膊上，绝对将他的胳膊打断了！
大胡子眼睛一眯，猛然蹲下身子，朝车底看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笑嘻嘻的东方少年趴在车底，将枪口对准他。
两人的目光猛然相对。
一时间有点尴尬。
少年瞬间扣动了扳机，打破了尴尬。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的画像
“呯呯呯！”两枪打穿了大胡子的双手，最后一枪却是击穿了他的膝盖！
“Fuck！”大胡子痛呼一声倒地，大喊道：“车底！”
几名手下二话不说，立刻摸出了手雷。
与此同时，沈锋已经一把抓住一名光头黑衣人的腿。
光头只感觉一股巨力从对方手上传来，力气大得简直不像是个人类，惨叫一声，转眼间已经被拽进了车底！
“法兰奇被抓住了！”一名黑衣人大喊一声，按住了同伴准备拉开手雷的手。
对方闻言咒骂一声，收起手雷，换上了手枪。
和被打成筛子的米恩斯不同，这个队伍里的每个人都算是他们的同伴，因此不能为了杀伤敌人让同伴陪葬。
一众黑衣人就要趴下，看向车底，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猛然从车底窜出，速度极快！
众人立刻同时开火，枪声大作。
那刚刚冲出来的人影就算是穿着防弹衣也被打成了筛子，众人这才发现，竟然是刚被拖下去的法兰奇！
众人心中大震，其中几人更是面露悲痛之色，只是就在这时，脑袋都被打烂的法兰奇突然立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一直藏在法兰奇身后的沈锋猛然爆发！
战斗形态下粗壮的腿部肌肉让他野兽般的身体瞬间扑到旁边一名黑衣人的身后，一把勒住对方的脖子，随后开始以这人的身体为盾牌，把枪架在他的肩膀上，开始朝着周围的黑衣人疯狂射击！
沈锋的枪法一般，否则也不会那么钟爱霰弹枪，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想要击中实在是太简单，只需要枪口端平即可！
“哒哒哒哒！”枪声大作，转眼间已经有十几个人被击倒。
一众黑衣人虽然同样在疯狂射击，却大部分都打在那个肉盾身上。
而且他们惊恐的发现，纵然那个戴着墨镜口罩的敌人被击中了好几枪，对方却仅仅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根本没有倒下！
他的肩膀被子弹击中，竟然飞起一片白色的粉末，并没有流血！
而且他的那个鬼背包，好像也是防弹的，简直比防爆盾还要结实，子弹打上去竟然滑落在一旁！
肉盾身上虽然穿着防弹衣，但是转眼被打了几十枪，骨头都被震断了不知道多少根，口中流出鲜血，眼看不行了。
黑衣人此时只剩下了九个。
沈锋嘿然一笑，丢掉已经打空的自动步枪，直接从肉盾身上拔出一柄手枪，将肉盾猛然朝着两名敌人丢出去，整个人则紧随在肉盾身后，像是一阵风般掠过。
两三米的距离之内一枪爆头，紧接着又抓起另一名黑衣人如法炮制，丢向剩下的敌人。
仅剩的几名敌人拼命朝沈锋射击，却发现眼前这人简直就是个乌龟，又是背包又是防弹衣又是头盔，本身似乎也防御力极强，子弹根本没用！
很快，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名站立的敌人了，沈锋狰狞一笑，拔出匕首，像是猛兽般扑到对方面前，直接从眼眶刺入。
黑衣人软软的倒下，沈锋站在血泊之中，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战斗机巧还是太过粗糙，枪法也差不少，否则的话用的时间应该短得多。
前段时间一直在搞游戏的事情，实在是没时间，刚闲下来立刻又接到了游戏任务，根本没办法进行系统的训练。
从战斗模式恢复正常之后，沈锋检查了一下身体，不由皱起了眉头。
虽然有防弹衣和防弹背包以及头盔的加持，但近距离被自动步枪击中，他石化后的身体同样会受到表面损伤的。
此时他的肩膀和四肢上，都有皮肤破损，恢复正常状态之后就开始有些鲜血流出了。
摘下头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沈锋不由叹口气。
我TM太难了。
“啊……啊……”惨叫呻吟声传来，还有几个黑衣人没死。
沈锋叹息一声，从一具尸体上找出一柄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开始挨个儿补枪。
直接掀起对方的防弹衣，在心脏部位来一枪，快捷无痛苦。
很快，声音消失，沈锋来到皮卡前，蹲下，看着斜靠在车轮上的大胡子，微笑着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大胡子一开始就被打穿了双手和膝盖，丧失了战斗力，此时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对方全部灭掉。
听到沈锋的话，大胡子的脸上现出狰狞的神色，突然吐出一口唾沫，目光森冷地说道：
“敌基督！你也不过是个凡人，会受伤，会流血，会死！你是无法阻挡最终审判的！这个世界终将获得净化！”
躲过对方的唾沫，听到这话，沈锋不由心头火起，抓起手枪朝大胡子脸上一下下砸过去，边砸边爆出一连串的国骂：
“基基基……基你大爷！操你大爷！不就是他妈的净化学会吗？克苏尔在哪里？你们到底怎么知道我的？”
大胡子被沈锋砸得有些懵，却仍然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整个人的脸上反而现出一种殉道者的狂热笑容，随后突然用剩下的两个手指拉开了胸口挂着的手雷拉环！
沈锋眉头一皱，一把拽下手雷，随手丢进了远处的一片废墟中。
“轰！”手雷爆炸，殉道失败，大胡子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沈锋冷哼一声，也懒得搭理他，开始让精卫在网络世界之中搜索大胡子的相关信息。
只要有了这张脸，一切就好说了。
很快，精卫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大胡子本名福尔克纳，曾经也是无忧镇的一员，而且是净化学会的病患。
净化学会覆灭之后，福尔克纳进入了黑水公司，成为了一名雇佣兵，最后甚至成为了主管。
就在五年前，他脱离了黑水公司，开始自己设立了一家雇佣兵公司，并承接中东、南美等战乱地区的业务。
不过这五年之内的信息极少，福尔克纳本人似乎经常失踪。
对于沈锋和精卫来说，这倒没有什么。
就算信息再少，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拥有公共网络的社会中出现过，就会留下信息。
显然这个人也是被净化学会洗脑催眠的一员。
这种人就算严刑逼供也没什么用。
沈锋当下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门儿，扣动了扳机。
大胡子的瞳孔开始迅速扩散，只是在他彻底逝去意识的一瞬间，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迷茫。
沈锋随手在大胡子的口袋里搜了搜，找出了一张折叠得十分整齐的白纸。
他眉头一皱，将这张纸打开，立刻出现了一个人的头像素描。
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
瓜子脸，短发。
口罩已经被鲜血侵染大半，上面还有个弹孔，墨镜也有一个镜片破碎，镜架都断了，耷拉在脸上。
半个眼珠在墨镜后露出来，目光如同利剑般犀利。
沈锋眉头一皱，快步走到旁边一个废弃建筑之中，找到了一块破旧的镜子，擦干净后照了照。
此时他的造型，和素描中的。
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精卫的声音猛然响起：
“沈锋，刚有个卫星路过，我借用看了一下无忧镇周围……有人来了，很多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为我而战
为什么这些净化学会的人会有他的素描？
而且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素描，反而是他刚刚战斗完毕之后的正面素描……
沈锋面色阴沉，思绪电转。
这素描之上的模样，和他现在的模样是一样的。
额头之上，同样有鲜血抹出的手印。
这个形象，直到他干掉倒数第二个黑衣人，来到大胡子面前之后，才彻底定格。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呈现出这副模样，这些细节。
而最终看到他这幅模样的，只有大胡子！
只是现在大胡子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想到这里，沈锋迅速摘下破烂的口罩和墨镜，从背包中取出一套新的戴上。
至此，看到他刚才那副模样的，就只剩下了死去的大胡子。
只是一个死人如何将他的模样传递出去？
就算能传递出去，如何能传递到事件发生之前！？
从这素描来看，起码已经画下了几年时间，也就是说净化学会早就知道他会来到这里！
他妈的，时间旅行吗？
可是如果净化学会真的有这么强的能力，早他妈占领整个世界了！
这件事实在太过离奇，沈锋直接带上了国骂。
随后他转身来到大胡子的尸体前，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盛水的有盖玻璃杯，想了想，拔出匕首将大胡子的两个眼珠全部挖了下来，装进了杯子里，又放进了背包。
他之前曾经看到过一个理论，说是人死之后眼睛里仍然能留下死前的视觉残影。
就好像一台坏掉的相机最后拍下的照片。
如果想要搞清楚这张素描的来历，大胡子的眼睛应该值得去研究一下。
不过以目前的天气，这玩意儿离开人的身体之后应该会很快腐烂，他现在需要尽快找到一个能够存储眼睛的低温设备。
比如便携式的液氮设备。
“沈锋，那些人已经越来越接近了，总共有七八十辆车，人数的话……三百多人！”精卫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手中有火箭筒和榴弹发射器！”
沈锋眉头一皱，问道：
“还有多久到达这里？”
皮卡的轮子都已经被打坏，驾驶室千疮百孔，根本无法开动了。
无忧镇本身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方圆几十公里屁都没有。
单靠他的双腿想要离开这里，自然是不可能的。
再快，也快不过汽车。
一边问着，沈锋一边飞快冲进旁边一栋废弃小楼，来到四楼的天台上，朝着远处看去。
就见远处的荒野之中，正有一片黑影朝着这个方向轰然驶来。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净化学会的人。
从他们的速度来看，再有个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够到达无忧镇了。
大胡子他们算是第一批到达的，这些人应该是前来增员的。
或者当大胡子他们的生命反应消失，这些人就会立刻前来。
“他们手中有重武器，我们还是先躲一躲吧，或者找找刚才这些死人有没有开车过来。”精卫有些焦急地说道。
这种屁都没有的荒凉小镇废墟里面，就算他们两个在网络世界里再怎么强大，也没有用。
哪怕现在去劫持鹰国空军的无人机过来增员，起码也要半个小时时间，足够对方杀进来把沈锋给围住了。
拥有重武器的三百多人，和三十几人是两个概念，沈锋就算是巅峰状态，也没办法直接硬刚。
精卫接着说道：“目前你只有两个选择，直接进入任务世界，或者是利用无忧镇的地形进行巷战袭杀，后者的生存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七点三。”
沈锋看着仍然在不断接近的那些车辆，突然嘿然一笑，说道：
“这些人也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军人，一群杂鱼而已……不就是拼人数嘛，咱们也有……正好还能试验一下我之前的某些猜想。”
精卫先是一愣，随后有些讶然地说道：
“你是说……”
话音刚落，就见沈锋抬起手臂，朝手环说道：
“申请领取寄存奖励，核战废土任务，奖励三。”
之前他完成核战废土任务之后，曾经获得了不少奖励，其他基本都已经用完，只剩下一个还没有使用。
那就是，奖励三：获得空间通道使用权限一次，可召唤任务世界存在前往原末日世界，时间限制视能量上限而定！
手环立刻闪过一行字：
“申请通过，即将开启空间之门，召唤任务世界存在前来本末日世界，请在意识中选取召唤对象，最终停留时间以能量上限为准。”
沈锋咧嘴一笑，立刻在意识中与“真实末日游戏”系统对话道：
“请帮我连通石像末世脑猿一族族长夸父，我将挑选脑猿骑兵前来本世界，哦，别忘了给他们消毒……”
真实末日游戏这个召唤任务世界存在前来本世界的奖励，一直是最让他心动的，也早就想试一试。
以后这种奖励绝对还会有，现在试一下，能够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心里有个底儿。
这也是他敢于单枪匹马来到无忧镇的底牌之一。
而且，他对于净化学会的调查刚刚有了一点线索，进入任务的时间还有五六天，现在并不想那么急着开始任务世界。
手环上立刻闪现出一行字：
“即将开启空间之门，玩家可与脑猿族长夸父进行对话，以脑猿骑兵单体能量值推演，一千名脑猿骑兵可进入本世界半小时左右，超过限定时间将发生肉体能量崩解。”
随后，沈锋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点，他瞬间感觉自己的意识触角可以进入这个白色光点，与其他的意识体进行交流！
……
石像末世，荒野。
将近两千名脑猿骑兵正骑在马背上，手持长枪短炮，在两台重型装甲车的配合下，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围猎活动。
此时在他们的包围圈中，是一个从动物园中逃跑后繁衍壮大的野牛群。
在这种没有多少天敌的环境之中，这个野牛群的数量已经达到了近万头。
这些天天气开始变冷，脑猿们准备储备过冬的食粮，也就盯上了这个牛群。
一头戴着单边镜片的独眼猩猩骑在一头黑色的骏马身上，一手勒马一手举着一柄自动步枪，盯着不远处的野牛们，面色阴沉。
在他的身后，一众脑猿骑兵成扇形展开，正跟随两辆装甲车缓缓前进。
看着那个骑在黑骏马之上的独眼猩猩，脑猿骑兵们都有些兴奋。
有族长亲自参与围猎，他们也感到十分光荣。
只是夸父的心思此时却根本不在围猎之上。
从沈锋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从那以后，对方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让夸父怎么能不心急！
就算沈锋的话是真的，可是万一他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那一切承诺也就成空了！
“准备！”夸父低吼一声，抬起手中的长枪。
身后的猿骑兵们立刻做出攻击姿态。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光点突然在夸父面前出现，紧接着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夸父，为我而战的时刻到了。”
夸父身子猛然一颤，惊喜地说道：
“沈先生……不，救世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猿骑兵，突击！
夸父的声音都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
这些天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沈锋就此消失，他们之间的承诺也就彻底作废。
脑猿在石像末世之中成为昙花一现的产物，在他们这一代消亡之后，所有的灵长类再次陷入永久的蒙昧和消沉之中。
而现在，沈锋的声音响起，瞬间向他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所说的一切，关于他所前来的那个本源世界，都是真的！
夸父努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说道：
“救世主，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召唤，请您吩咐。”
这是脑猿一族第一次接受沈锋的任务指令，必须做好，才能有以后的长久合作，才能得到对方在基因医学方面的帮助！
沈锋的声音再次传来：
“很好，我现在需要一千名猿骑兵歼灭敌人，我会打开一个空间通道，你们可以进入我的世界，来到我的面前。
不过你们的进入是有时间限制的，只有半小时时间，一旦滞留时间超过半小时，会被直接分解，切记。”
夸父双目瞪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能够进入救世主的世界！
如果这样的话，他就能看到救世主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也能够再次对对方的诺言进行一次判断！
此时整个脑猿一族的命运都已经和沈锋绑在了一起，夸父只希望对方的实力越强越好。
夸父的脸上瞬间现出冷峻的神情，说道：
“沈先生，请您放心，猿族绝对不会让您失望……我们还有两辆重型装甲车，可以协同作战……”
“呯！”夸父猛然扣动了扳机，朝着天空中射出一枪，大声下令道：
“救世主需要我们！猿骑兵，一队到十队，准备随我出击！装甲车协同！”
枪声瞬间惊动了不远处的牛群，让这支野牛群落四散奔逃。
只是脑猿们的脸上却现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他们早就已经在夸父的口中得知这个救世主对他们来说多么重要，也明白对方曾经救下族长的性命。
一直以来他们都期待与救世主会面的那一天，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为了族群的延续，为了猿族的荣耀，他们将为救世主而战！
至于牺牲？
一切为了猿族！
很快，夸父面前那白色的小光点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空间虫洞，现出另一方的残破公路景象。
“为救世主而战！”夸父面色肃然，振臂高呼，率先纵马穿过了虫洞。
在他的身后，一队队猿骑兵带着兴奋的心情纵马鱼贯而入，随后是两辆装甲车！
无忧镇宽阔的主干道上，沈锋正站在那里，眼前就是巨大的空间虫洞。
当看到那独眼猩猩手持步枪骑着战马全副武装地踏出虫洞，沈锋不由微微一笑，说道：
“欢迎。”
看到沈锋之后，夸父同样嘴角微扬，在马上向沈锋躬身行礼，说道：
“战斗在即，请沈先生恕我不能下马。”
沈锋点点头，说道：
“对方有七十辆车，两台榴弹发射器，三支火箭筒，总共大约三百人，就在镇外。留几个活口。”
夸父点点头，说道：
“请您放心，我会在十五分钟内解决战斗。”
在他的身后，一队队训练有素的猿骑兵策马列好攻击队形，除了马蹄声和重型装甲车的轰鸣，一千名猿骑兵竟然没有丝毫交头接耳的杂音。
只是他们看向沈锋的眼神此时已经满是狂热。
能够带他们穿过一个空间虫洞，进入另一个世界，这无疑是一种神迹！
救世主的威能，怎能不让他们感叹！
而在夸父观察沈锋和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锋也同样在观察猿族和空间虫洞。
此时他已经确定，穿过空间虫洞显然有某种射线或者能量，能够将穿越者身上所携带的病菌之类的东西直接灭杀。
只是维持一个空间虫洞所需要的能量绝对无比巨大，毕竟这可不仅仅是同一个宇宙不同星球之间的虫洞，而是两个平行宇宙之间的虫洞！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平行宇宙的物质和能量前来本宇宙，必然也会进行相应的置换。
而猿骑兵这种临时出现的存在，似乎并不需要能量置换……
“真实末日游戏”背后的存在，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强大许多。
而且似乎是在逐渐成长，随着他找到了一些末世的起源、解决了一些末世危机而变得更强……
不过虽然现在沈锋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也会逐渐变强，总会找到答案的……
很快，一千名猿骑兵连同两辆重型装甲车都已经在无忧镇的主干道上集结完毕，手持长枪短炮，杀气腾腾。
猿族需要救世主的拯救，救世主的敌人，自然也是他们的敌人，让他们恨之入骨！
此时精卫早就已经屏蔽了经过这片区域的卫星监视，让一切都变得更加隐蔽。
夸父看向沈锋，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锋微微颔首。
夸父立刻举起手中长枪，向着前方挥动了一下。
一千名猿骑兵连同两辆装甲车，立刻向着两边一分，如同两片黑色潮水般，沿着弧形的道路朝着镇外冲去！
……
无忧镇外，一辆辆越野车和皮卡已经停了下来，其中甚至还有几辆改装后的军用吉普车。
一群身穿沙漠迷彩的雇佣兵已经下车，以战术队形每十人一队，集结了三十多个小队，端着枪准备突入小镇。
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敌人只有一个，老板就在镇子里。
只要解决了这个敌人，一笔巨款就会汇入他们的账户之中，足以让他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他们本身就是从大名鼎鼎的雇佣兵公司黑水公司脱离出来的精锐战士，依附了福尔克纳的蛇眼雇佣兵公司，基本上无所不作，这次的这笔买卖，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头儿，里面就一个人，咱们三百多人杀一个人，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一名佣兵打开步枪的枪栓，朝旁边一名戴着红色头巾的男子说道。
这名男子，正是蛇眼雇佣兵公司的二号人物，“战车”查克。
查克眼睛一眯，说道：“你懂个屁，这是老板的命令，说是一旦五分钟没有定时联络他，就立刻出动猎杀目标。”
同时在心中暗暗咒骂：
福尔克纳啊福尔克纳，你想独自击杀敌基督，将这个荣耀抢到手中？不自量力的蠢货……因为你的愚蠢，敌基督将成为我的猎物，而我将见到最终审判的荣光！
整个蛇眼雇佣兵公司之中的几个高层头目，都是属于净化学会的人。
这个公司本身规模不大，此时几乎所有的国内精锐都在这里了。
查克和几名中层相互递了一个“狩猎愉快”的眼神，将手一挥，就要带领一群佣兵跟随几辆装甲吉普车突入无忧镇中。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隐隐有些颤动，一阵闷雷般的声音隐隐响起。
这是……牧群奔走的声音？这附近有牧民？
查克正在疑惑，就听身边一名手下突然惊恐地喊道：“猴……猴子！”
查克立刻转头看去，只见无忧镇的两侧，他们的两翼方向，各有一辆重型装甲车和一群黑压压的骑兵高速奔袭而来！
骑在马背上的，竟然是一头头的……猩猩！
第一百二十章 屠杀
一头头猩猩骑在马背上，跟随在两台造型极有科技感的重型装甲车周围，手持枪支飞快朝着这边冲过来。
在场的一众雇佣兵此时全都呆立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拍电影？”一名雇佣兵愣愣地说道。
“Fuck……人猿星球吗？”另一人喃喃地说道，“没听说过还有第四部啊……”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震撼，太过惊世骇俗，当人看到完全违反常理的事情，第一时间往往不是做出反应，而是陷入迷茫之中，对事物进行判定。
几秒种后，查克已经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大声喊道：“趴下，准备防御！”
从这些猩猩手中的枪支和那两台装甲车来看，绝对是来者不善！
只是已经晚了！
仅仅是这几秒钟的功夫，对方已经进入了射程之内！
“嘭嘭嘭嘭嘭嘭嘭……”
“哒哒哒哒哒……”
两台装甲车上的主炮和重机枪率先开火，瞄准的正是手持火箭筒的几个人！
此时蛇眼公司的雇佣兵们刚刚离开了车辆的防护，正走在车辆和无忧镇的中间空旷地带，排着密集的队形还没有散开，立刻变成了一场大屠杀！
装甲车炮弹直接从人群中一掠而过，打了个对穿。
所过之处，被击中的人直接被拦腰打成了两截，或者头颅碎裂，整个人都被肢解开来！
“RPG！”刚刚趴下的查克眼睁睁看着手下被直接打碎，眼睛瞪得通红，大声嘶吼道。
几个手持火箭筒和榴弹发射器的人第一时间被全部干掉！
与此同时，重机枪喷吐出的火舌也瞬间掠过人群之中，带起阵阵血雾！
仅仅是一个照面，三百多人已经被干掉了七八十人！
此时众人才终于全都趴下，好在他们还有几辆协同作战的重装吉普车，此时立刻成为了核心掩体。
重装吉普车上的几台重机枪此时同样调转方向，开始迎敌。
“哒哒哒哒哒……”
火舌闪烁，立刻将几头猩猩从马上击落下来，甚至打成了几段。
只是就在这时，反坦克导弹破空的声音传来，几枚圆柱形的导弹从猿骑兵的方向瞬间袭来，朝着重装吉普车扑来！
这些猩猩竟然还有单兵反坦克导弹！
在一众雇佣兵绝望的眼神中，反坦克导弹瞬间击中了重装吉普车。
“轰！”一团团火球炸开，原本就依托吉普车为掩体的雇佣兵们瞬间死伤惨重！
“开火，快他妈的反击！”查克怒吼一声，扣动扳机，朝着敌人射出一串串子弹。
剩下的雇佣兵们此时也爆发出一股凶性，同时开火反击。
只是此时猿骑兵也已经来到距离他们不到百米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战马冲刺的时间甚至不超过十秒钟！
猿骑兵们口中呼喝，同时将身子伏低，以马身为掩护，悍不畏死地一边开火一边直接冲锋而来！
残存的雇佣兵们拼命开火，虽然不时打下几个猿骑兵，射倒几匹战马，却远远无法阻挡铁蹄的冲击！
而且这些猩猩的枪法好得要命，他们趴在空旷的地面上，完全就是一群不能移动的活靶子，不断被密集的弹雨扫射！
很多人甚至来不及开枪，身上就已经冒出一团团血雾，随后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查克一边瞄准射击，一边疯狂大喊：“射击，射击！齐射，拦住它们！”
敌基督，这一切一定是敌基督的所作所为！
随后他猛然感觉肩头一痛一麻，仿佛被一只蚊子叮咬，紧接着是撕裂般的剧痛。
他中弹了！
刚开始还有人回应他的话语，几秒种后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射击声和喊声。
此时最前面的猿骑兵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查克双目瞪圆，射出最后几发子弹，将一名猿骑兵击落，下一个瞬间，战马的铁蹄已经出现在他的头顶！
蹄声如雷，近千名猿骑兵在雇佣兵们的空旷阵地上交错而过，将一切都踏在马蹄之下。
仅剩的几十名雇佣兵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大部分被纷乱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紧接着是两辆重型装甲车在阵地上驶过，彻底终结了一些凄厉的惨叫。
位于边缘地带的几名雇佣兵被刻意绕过，留了活口。
原本蛇眼公司的这些雇佣兵也算是精锐，战斗力并不弱。
如果真的有合适的堑壕阵地，或者坚固掩体，防御之下，就算是猿骑兵的冲锋，胜负也是在五五之数。
毕竟在热武器的现在，战斗靠的可不是人数。
只是他们恰巧走到车队和无忧镇的中间空旷地带，只剩两辆重装吉普车作为掩护。
再加上最开始的惊诧之中错过了宝贵的几秒钟，面对高速冲击的猿骑兵和重型装甲车根本没有足够的反击时间。
变成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虽然猿骑兵一方也同样损失了几十名战士，但相比之下就不算什么了。
“集结！”夸父低声吼道。
已经分散开的猿骑兵立刻再次集结在一起，同时在血泊之中找出了还活着的几名雇佣兵，丢到了马背上。
那些死去的猿骑兵被同伴抱上马，牢牢绑在身后，准备带回石像末世安葬。
死去的战马则留在了原地，盖上几块布和一些沙石，算是草草安葬了。
此时猿骑兵还剩下九百多名，有不少都带着伤。
但他们的脸上却带着兴奋。
他们亲眼看到了其他的人类。
无论是好的人类还是坏的人类，都说明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并没有灭亡，还在运转。
救世主没有骗他们，他确实有进行基因研究的实力！
他们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是真的！
脑猿一族的延续，终于出现了一点点的希望之光！
夸父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族人，眼神坚毅，没有丝毫哀伤，大声说道：
“返回！”
很快，九百多名猿骑兵连同两辆重型装甲车如同潮水般涌入无忧镇。
查克被横放在马背上，肩头中弹，肋骨断了几根，脊柱都出现了错位。
只是他仍然活着。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去，想要看看这些猩猩到底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那个能够控制这些怪异猿骑兵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很快，他已经随着战马来到了无忧镇主干道的中央。
就见猿骑兵们整齐划一地勒马停步，同时下马，缓步走过去，单膝跪地垂头，将一只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行礼。
“救世主！”九百多名猿骑兵齐声呼喝，声震屋瓦。
道路的中央，是一个戴着口罩的亚洲面孔，目光锐利如同利剑。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二十年前的素描
“起。”沈锋说道。
从猿骑兵出击，再到他们回到这里，总共也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夸父之前并没有夸口。
而且通过被精卫控制的卫星，他也看到了刚才交战的场面，感受到了夸父本身的指挥艺术。
这头猩猩，果然每次都能露出点新东西。
得到救世主的命令，一众猿骑兵立刻同时站起身来，只是却仍然垂着头，显得毕恭毕敬，只是偶有几个明显智商不太高的，在好奇地东看西看。
夸父此时同样用自己眼角的余光在观察着眼前这个人类少年。
和之前离开石像末世的时候相比，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少年正在飞速地成长着。
如果说之前他还感觉在智力和谋略等方面能够和这少年平等，现在却感觉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如临深渊！
对方本身的气势，也和之前完全不同，而是初步具有了上位者才有的强大气场。
特别是对方的眼神，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在地狱之中厮杀一番后，又降服了成千上万的勇者之后，才能拥有的眼神。
这仅仅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发生的改变！
只是夸父此时在略微有些畏惧的同时，心中也同样欣喜。
他已经带着整个脑猿一族彻底投靠了眼前这个少年，对方越强，他们能够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多，能够实现种群延续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此时他甚至有些欣慰，自己当初当机立断，献出了一颗眼球，换来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贵机会。
而在夸父悄悄观察沈锋的同时，沈锋也在看着眼前的这群脑猿，心情复杂。
北极海底的石像遗迹，仍然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几十万年前蒙昧初开的智人，到底是不是从这些脑猿演化而来。
时间线上的疑云，尚未破解……
不过现在并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
沈锋微微一笑，对夸父说道：
“你们做得很好，现在可以返回石像末世了……至于我的诺言，你只需等待。”
夸父同样面露笑意，点点头恭敬说道：
“感谢救世主阁下，猿族会继续等待您的召唤！”
说着将手一抬：“上马！返程！”
一众猿骑兵立刻留下那几个俘虏，再次翻身上马，依次经过沈锋的身边，再次行礼，走进了那个尚未闭合的空间虫洞之中。
每一个脑猿此时都心中激动而兴奋，能够看到救世主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明白。
这意味着脑猿一族拥有了延续智慧的希望！
而且这位救世主竟然强大到能够打通两个世界，简直可以称之为神灵了。
为如此强大的存在做事，他们同样十分欣喜。
等到最后一个手下也消失在空间虫洞之中，夸父一脸叹服地对沈锋说道：
“沈先生，你的强大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现在看来，我以自己的一个眼球作为赌注，实在是赌对了……现在的你，在我心中简直与神灵平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句说的却是平行世界和这空间虫洞。
沈锋不由嘿然一笑，骂道：
“在我面前就不用演了，至于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你只需要知道，在那些幕后存在的面前，人类文明不过是蝼蚁一样的东西，至于猿族……”
沈锋的声音压低，面色也变得阴沉：
“……在它们面前，猿族或许都不如一粒尘埃……”
夸父同样面色肃然，郑重点头道：
“我明白了，沈先生……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我希望你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也希望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再会，救世主阁下！”
夸父从一开始就明白，脑猿一族的命运和眼前这个少年息息相关。
不是相互依存，而是脑猿一族将自己的命运牢牢绑在这少年的手中了。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是蝼蚁，那么猿族就是蝼蚁的蝼蚁……
随后他翻身上马，再次向沈锋行了一礼，纵马冲进空间虫洞之中，就此消失。
等到脑猿们全部离开，空间虫洞也迅速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只剩下几名还活着的俘虏被绑住双手，跪在沈锋面前。
这些蛇眼公司的雇佣兵此时大都身受重伤，就算是不绑也根本逃不了了。
而看到刚才那些猿骑兵向眼前的神秘人下跪行礼，外加从空间虫洞中直接消失，这些雇佣兵全都面露震惊之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查克喃喃地说道：
“敌基督……罪恶啊……役使异类，与人类为敌……人类已经堕落了……这个世界需要净化……”
此时他已经确信，眼前这个人就是罪恶的敌基督，是这个世界的污秽！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沈锋已经不耐烦地走上来一脚把查克踹倒在地，骂道：
“敌敌敌……敌你姥姥！烦不烦？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克苏尔在什么地方？净化学会其他那些潜伏者的身份？”
查克的骨头本来就断了很多，被这一脚踹在地上，立刻疼得涕泪齐流，差点昏过去。
旁边的几名雇佣兵此时也已经被这一切搞得晕头转向，其中一人连忙说道：
“我们……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都是老板下达的指令，我们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当初他们得知要在鹰国本土执行任务的时候，心中就有些犯嘀咕，只是想到老板一直以来的神通广大，也就执行了命令。
谁想到竟然碰上了鬼扯的猩猩骑兵，全军覆没不说，现在还被人绑在这里任人宰割。
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儿，此时立刻就把查克给卖了。
“出发之前，我曾经看到老板偷偷拿出一张纸看了几眼，就在他的右边口袋里。”
“福尔克纳和查克小时候都曾经在无忧镇住过，好像还在净化学会里待过，这是有一次查克喝多了之后自己说的。”
沈锋面色阴沉，在查克的兜里摸了摸，果然找到了一张已经被摩挲得起了毛边的纸。
打开之后，这张纸上，和刚才从福尔克纳手中拿到的一模一样。
是同一张素描的临摹。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张素描的？”沈锋揪起查克的头发，面无表情地问道。
查克此时已经被脊柱的疼痛折磨得涕泪横流，只是却仍然在死撑。
沈锋不再说话，直接将他的身体拖出几十米，来到街道的另一头，福尔克纳的尸体前。
将查克的脑袋按在福尔克纳空洞洞的眼眶前，又取出背包里装着眼珠的玻璃杯，沈锋缓缓说道：
“当我活活剜下他的眼珠之后，福尔克纳已经告诉我了一切……或许你可以先告诉我，把自己的眼珠留下。”
看着多年伙伴尸体上的两个血孔洞，再加上剧痛的折磨，本来就不怎么坚毅的查克彻底崩溃，颤抖着说道：
“我说……我说……这张画像，是二十年前在净化学会的时候，克苏尔医生亲手交给我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蝴蝶效应
沈锋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净化学会等同于低语者。
毕竟如果净化学会真的有低语者那么强大的实力，一个催眠师就能够左右这个世界，直接灭亡一个文明，那克苏尔当年就没有必要将净化学会烧成一片白地。
制造那场疗养院大屠杀，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克苏尔只需要将那些前来找他进行催眠诊疗的权贵政要催眠，让他们直接煽动一场世界大战，或者不断催眠更多的人，直到所有人心中都有了自我毁灭的念头即可。
根据沈锋现在对低语者的了解，低语者如果能够以实体在世间显现的话，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而克苏尔却弄了个Low了很多的什么净化学会，更是在1999年所谓的世界末日年搞了一场古怪的大屠杀，把整个无忧镇都毁了。
看起来和那些上赶着凑世纪末的时间自杀的邪教也差不多。
当年可能比较新潮，现在回头看看，把集体自杀搞得像是抢超市打折限购，还是比较Low的。
只是，克苏尔为什么会有他的画像，而且明显是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无忧镇？
关键是，为何将他当做敌人？
他记得曾经看到过一种关于意识的理论，认为人的肉体在时间的禁锢中只是一个不变的容器，而人的意识其实是可以借助这个容器穿越时间的。
比如让自己现在的意识返回到二十年前的身体之中，又或是让过去的意识来到现在的身体。
沈锋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净化学会使用的就是类似的技术。
不过明显还很生疏，并不能进行精准的使用。
“克苏尔在什么地方？净化学会的其他潜伏人员？”沈锋将手中的素描折起收好，继续问道。
查克颤抖着说道：
“克苏尔……克苏尔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他给自己浇上汽油，烧成了灰……至于其他的净化者，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蛇眼公司是福尔克纳和我一起建立的，只有我们相互之间才有联系……”
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涣散，似乎被疼痛折磨得不行了，又或是提到这些信息就会出现这种反应。
沈锋不由翻了翻白眼，他自然不会相信一个从小被催眠的人所说的话，特别是关于克苏尔的信息。
当下他伸手抓住了查克断掉的脊柱的一端，然后用手指按了一下。
查克立刻如同触电般抽出，发出骇人的惨叫，随后狂乱中喊道：
“还有一个人……黑水……黑水公司的高级战术教官乔安娜！啊——”
沈锋停下手中的动作，点点头，走到查克的身后，戴上一副手套，扳住他的脖子猛然向旁边一拧，彻底结束了他的痛苦。
随后他又简单询问了一下剩下的几个雇佣兵，同样走到他们身后，如法炮制，终结了这几个人，却并没有让他们在死前最后看到自己的身影。
做完这一切，沈锋在遍地的武器之中又挑选了一些武器弹药，包括手雷之类的东西，把包里装得满满当当，选了一辆越野吉普车，发动引擎，驶离了无忧镇。
“五天之后解除这片区域的卫星屏蔽。”沈锋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收到！”精卫轻快的回复，同时问道：
“怎么样，小伙子，是不是很郁闷？早就告诉你，不应该直接肉身上阵，还不如弄个机器人出来做代理，哎，我正好知道一个厂子，仿真娃娃做得特别好，你还记得你原来出租房楼下开小吃店的王叔吗？他儿子好像就在临市那家充气娃娃厂子流水线上干装配工作，专门负责装……”
沈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现在这个社会的科技发展水平还远没有达到仿真机器人能够上街装人的程度啊，光是传动系统就根本没有那么灵活，更别提硅胶皮肤的仿真程度了，大部分都没有脱离恐怖谷效应的困扰。”
恐怖谷理论是一个关于人类对机器人和非人类物体的感觉的假设，它在1970年由日本机器人专家森政弘提出，其指出当机器人与人类相似程度达到特定程度时，人类对他们的反应会突然变得极其反感，哪怕机器人与人类有一点点的差别都会显得非常显眼刺目，整个机器人显得非常僵硬恐怖。
简单点说，就是很像人类，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出不是人类的东西，比如人偶、雕像，就容易让人觉得特别毛骨悚然。
沈锋之前也不是没想过靠着自身强大的网络能量，制造一个受控的机械替身，来保护本体的安全。
只是现在整个人类社会的技术储备水平还远没有达到能满足他要求的水平。
“唉，遗憾，我还想弄上几百个扶他美少女机器人替身去勾引那些猥琐大叔，玩儿一场现实版的罗生门呢……”精卫不无遗憾地说道，随后又道：
“对了，我在暗网之中得到了一些信息，最近好像有人要暗杀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一个叫卡迪·科恩的董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说着，将相关的资料数据传输给了沈锋。
沈锋一边开车一边查看，立刻发现这个卡迪·科恩正在推动一项鹰国军方的智能作战指挥系统的应用。
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地位显赫的国防承包商，在高层内部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甚至连国务卿都和他有私下的金钱关系。
也正因此，这次的智能作战指挥系统引入，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无论是官方还是军方，都要卖卡迪·科恩一个面子。
除非他死了。
而卡迪·科恩或许是因为在政界和商界仇家太多，一直以来都是深居简出，身边还有众多保镖护卫。
不过在五天之后，他将前往纽约某个展会参加一场活动，会公开露面并且发表讲话。
沈锋不由嘴角一扬，瞬间想到了“SA”。
也就是那支在他打造的本世界“真实末日游戏”里面，那些玩家所组成的救世军。
看样子，自己播撒下的种子，就要慢慢发芽了。
就好像一只蝴蝶在亚马逊雨林煽动翅膀，掀起北美的一场风暴……
五天吗……时间刚刚好……
沈锋嘴角一扬：
“当然要去看看，而且我要选一个VIP观赏座……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得去找个液氮装置，再弄个私人金库存下眼睛……”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清洁工
买了一个便携式冷藏设备之后，沈锋将福尔克纳的两颗眼球放进去，又找了一家信誉极好的私人金库把东西存好，就一路去了纽约。
在即将开始的展会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沈锋接下来的几天全都泡在地下靶场里，锻炼自己的枪法。
有了精卫和钱的保驾护航，身份从来不是一个问题，因此也从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他在鹰国的身份十分普通，是一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移民美国的家庭的后代，一个二代移民。
当然，是一个已经完全融入鹰国文化的ABC，一口纯正的华尔街商务腔显示出良好的教育背景。
再加上居住的地区治安还算不错，所以一直没有引来什么麻烦。
虽然在核战废土末世之中他也锻炼过枪法，不过这么系统性的练习还是头一次。
而在硅基脑的辅助之下，对于各种细节的记忆都达到了魔鬼的程度，因此沈锋很快就对各类枪械了如指掌。
虽然还没有达到奥运射击冠军的程度，但也已经算是枪法很好了。
“呯！”打空了弹夹之中的最后一发子弹，看看正中靶心的靶纸，沈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就不用每次都使用霰弹枪了。
当然，霰弹枪依然算是他的最爱，和准头关系不大。
摘下耳罩和护目镜，沈锋结账之后，又戴上一副墨镜，双手插兜，离开了靶场，坐上一辆出租车，前往展会附近的酒店。
他所在的这个房间，正好能够看到展会大楼的门口。
这是一个电子设备展，虽然不是什么全球知名的电子展，但在鹰国国内也算是有些知名度。
而且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一些军用单兵设备也会在这里展出，整个展会的主办方也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所以卡迪·科恩也会发表公开讲话。
因为本身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展会，所以这次展会的安保等级并不是很高。
演讲台上甚至都没有安装防弹玻璃罩。
显然谁也不认为会有人暗杀卡迪·科恩。
此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展会将在早上九点钟开始，沈锋端了一杯咖啡，找了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坐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向展会的入口处的空地。
那里已经安置了一个演讲台以及一些椅子，工作人员正在安装音响设备等等设备，等待参加展会的商人和政府官员们前来。
作为鹰国最大的国防承包商，哪怕仅仅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一个小展会，各方面的精英也是要给足面子的。
距离沈锋所在的酒店不远的一栋写字楼中，一名留着八字胡的清洁工正推着小推车缓缓行进，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来到了位于九楼的一个杂物间中。
进去之后将门反锁，清洁工随手从杂物车之中取出几个部件，熟练地组装起来。
很快一柄加了消音器的修长狙击枪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外加几发子弹。
“清洁工”走到只有不到五十公分的窗户旁，抬枪用上面的瞄准镜瞄了一下对面展会大楼的演讲台。
位置刚刚好。
随后这名“清洁工”看了一下表，安静地坐在床边，摩挲着枪身，静静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眯着眼睛看着那块落在地上的光斑，他的眼神不由有些迷离，回想起当初在南美丛林之中和当地政府军周旋的岁月。
当初他曾经是南美某个小国的游击队的一员，是切·格瓦拉的狂热仰慕者。
只是后来被叛徒出卖，整个队伍都被政府军彻底镇压，甚至连独枭都来参一脚。
他本人更是被独枭的队伍俘虏，迫不得已之下成为对方的一员。
之后则是在CIA和DEA（鹰国缉毒局）的联合行动中，成为对方的内应，一举端掉了那个贩独集团。
而他本人也在某些人的帮助下通过偷渡渠道来到鹰国，成为了某个组织的一员，平日里过着普通生活，在被需要的时候，就变成一杆枪。
他知道自己有上线，不过却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一直以来都是单线联系，各种钱物和装备也是接到指令后从某些地方取得的。
他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偶尔打零工的非法移民罢了。
“打扫房间，圣弗朗西斯科酒店总统套房LMT009号房。”
这是他得到的信息。
LMT，就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代号，009，是卡迪·科恩在董事会之中的隐形排位。
对于“清洁工”来说，杀谁并不重要，他的善良和理想早就已经葬送在南美丛林之中，被同伴们的尸体所掩埋。
只要知道杀谁就够了。
而且虽然一直以来上线从不透露自己的身份，“清洁工”自己也有所猜测。
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是某个犯罪集团，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则是和他打过交道的CIA。
1963年11月22日，鹰国总统约翰·肯尼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六楼开枪，三枪爆头。
而这个执行刺杀计划的杀手，几天后就在警方重重看护的情况下被一名酒吧老板给枪杀了。
在肯尼迪遇刺后的三年内，18名关键证人相继死亡，从1963年至1993年，115名相关证人在各种离奇事件中自杀或被谋杀。
关于到底是哪一方势力下手，最值得怀疑的总共有三方，一是被削减军费的军方，二是当时的副总统林登·约翰逊，第三方就是CIA了。
CIA在推翻古巴政权的“猪湾事件”之中受挫，被肯尼迪借机狠狠打压，拥有足够的动机。
而且之后不了了之的各种调查之中，CIA也一直都是主力，不知道隐没了多少真相。
也正因此，作为刺杀案的受益方，CIA参与其中的可能性基本上是百分之百，只是到底参与了多少的问题。
从刺杀约翰·肯尼迪开始，CIA就早已成长为一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庞然大物。
现在除掉一个军工企业的董事，也就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毕竟，当遇到一个难题的时候，直接消灭提出这个难题的人，算是最快捷的方法。
这也是在颠覆了不知道多少政权之后形成的惯常思路。
思考了一番之后，“清洁工”看了看时间，拿起一枚子弹轻轻一吻，装进了狙击枪里，随后将盖着毛巾的枪管架在了窗台上。
八点五十九分。
阳光刚刚离开这片窗台，枪身和瞄准镜都不会反光。
这个时机刚刚好。
下面的会展大楼门前的空地上，此时已经坐满了参会嘉宾，还有不少记者，正举着摄像机和手机拍摄现场。
一头淡金色头发的卡迪·科恩已经来到了现场，正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上演讲台。
一名保镖搬过来一块防弹玻璃板，想要放在演讲台上，却被他拒绝了。
礼貌地笑了笑，让现场安静了一下，卡迪·科恩开始讲话：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
“bang——”
狙击枪的枪声在楼宇间回荡，卡迪·科恩的脑袋直接在这一声枪响前就被炸成了一团血浆！
现场立刻一片大乱，人们熟练地蹲下身子开始寻找掩护，惨叫声不绝于耳。
看着已经倒地抽搐的无头尸体，“清洁工”不由愣住了。
他还没有开枪！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灰潮末世，开启！
就在他刚刚把手指搭上扳机的瞬间，正准备再次瞄准，卡迪·科恩的脑袋就直接被轰爆了！
这个枪声，以及整个威力……是反器材狙击枪！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把打装甲车和军用载具的武器拿来做城市狙击！？
这个卡迪·科恩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这么抢手？
此时外面已经警笛声大作，在场的警察和安保人员正在飞快封锁现场，疏散抱头躲避的人群。
远处还有警笛声响起，显然是巡逻警车正在前来支援。
不出所料的话，很快就会有高空巡逻的警用直升机前来了。
来不及细想，“清洁工”立刻拆解了自己的狙击枪，再次装进旁边的清洁推车里，打开门推着车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他已经在这栋写字楼里工作了一周的时间，一身清洁工制服，外加一张中南美洲面孔，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劳工而已。
只要按照固有渠道把枪给处理了，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毕竟枪也不是他开的。
只是不知道他这到底算不算完成了任务？
那笔巨额劳务费，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减少……
就在“清洁工”离开的时候，下方混乱的会场空地上，一名抱头躲在人群之中低头疏散的西装男子不由暗骂一声。
“Fuck……”
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伪装成钢笔的神经毒素针剂，准备在展会上借机靠近卡迪·科恩，给他来上一针。
却没想到他的计划根本没有到实施的时间，卡迪·科恩已经直接被爆头了。
那种军用反器材狙击枪的巨大威力，在爆头卡迪·科恩之后，直接将地面打出了一个深坑。
到底是谁这么变态，把打装甲车的玩意儿都搬来了？
抢了他的生意！
实在是该死！
暗杀本来应该是一门艺术，这个同行的手段简直是不堪入目，粗鄙而低劣！
一边在心中暗骂，西装男一边一脸惊恐地被警方疏散到一旁。
同时，他也在心中对纽约当地警方鄙夷不已。
杀手用的是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这玩意儿的理论有效射程甚至达到了两千米。
在这个距离上，杀手可以选择的狙击点实在是太多了。
等到警察反应过来，杀手应该早就离开这里，可能已经直接出国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卡迪·科恩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有两拨人想要取他的性命……
西装男转头瞥了一眼远处演讲台上的那些保镖，转身离开了这片会场。
与此同时，周围的几栋建筑和旁边四散奔逃的人群之中，总共有七个人在心中破口大骂同行的不道德……
不远处的那栋酒店建筑之中，看着倒在地上的卡迪·科恩的尸体，沈锋不由嘴角微扬。
有趣。
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意识触角侵入这附近区域的几万台移动终端设备和各种电子设备进行了探查，光是他和精卫发现的杀手，就足足有六名之多。
至于这些杀手的来历，几乎不用思考，都能猜到，是“真实末日游戏”的那些玩家派来的。
显然，一些属于鹰国高层的玩家在见识了核战废土末世的恐怖之后，对于智能化作战指挥系统的存在带有深深的警惕。
而且沈锋也已经查明，那个智能化作战指挥系统的名字，就叫做“波塞冬”，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近期的拳头产品。
那个卡迪·科恩，就是“波塞冬”系统进入鹰国军方作战体系的一个关键点，拿掉了这个关键点，也就终结了这件事。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那些玩家们的能量。
只要运用得当，这将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能够帮助他清除本世界的末日可能。
当然，也同样能够和神秘的“低语者”抗衡！
甚至就算是那个神秘的北极石像遗迹背后的存在再次出现，沈锋也同样有把握不需自己动手，就能除掉。
看样子接下来应该给这些玩家一些新的信息，让他们增强对“真实末日游戏”以及自己这个开发者的信心了……
沈锋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心中默默盘算。
就在这时，手环猛然一震，一行文字出现：
“玩家完成核战废土末世隐藏任务，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三，获得奖励：
1.空间通道使用权限一次，可召唤任务世界存在前往原末日世界，时间限制视能量上限而定。
2.量子背包扩容一次，容积提升百分之二十。
3.《催眠原理》一本。”
沈锋不由眉毛一挑，没想到现实世界之中阻止智能作战指挥系统进入鹰国军方，竟然被视作一次隐藏任务！
而且还有奖励发放！
第一个奖励，召唤任务世界存在，前几天刚刚用掉，没想到再次得到了。
至于量子背包的扩容还在其次，那个什么《催眠原理》却让沈锋眼前一亮。
之前得到《纳米机械原理》之后，沈锋已经受益匪浅，这个《催眠原理》虽然听名字很普通，但既然是游戏系统的奖励，绝对是好东西！
在面对“低语者”和净化学会的时候，强大的催眠技巧极为重要！
这可以说是他在本世界中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申请领取奖励三。”沈锋沉声说道。
手环再次一震，闪过一行字：请打开房间角落的冰箱第二层。
沈锋立刻快步走到冰箱面前，打开第二层，立刻看到一本书正安静的放在那里。
这次和之前的塑料质感的书页还不太一样，整本书看上去有些老旧发黄，不过沈锋翻阅了一下内容，里面所记载的是远比这个世界的催眠技术更超前的技术。
其中对催眠术的理论介绍更加详尽而且趋近于本质。
说白了，这简直就是一本《精神控制原理》。
如果这本书之中所记载的技术流传出去，绝对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虽然很多人会受益，却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利用这里面的催眠技术实施犯罪活动。
沈锋当下开始迅速翻阅这本书，将里面的内容全部牢牢录入硅基脑中，然后将整本书放进了背包里。
房间里有烟雾传感器，直接烧掉并不明智。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锋又叫了一份午餐，对着牛排红酒和各种美食一顿大嚼，这才拍了拍肚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估计又要委屈肚子兄了。
随后沈锋和精卫的意识触角再次进入互联网中，激活了处于云端的游戏系统，向全世界所有的“真实末日游戏”1.0的玩家发送了一条信息。
只有短短一句话：
“低语者和克苏尔的净化学会有关联。”
做完这一切，沈锋这才收回意识触角，看了看时间。
距离强制进入灰潮末世还有两个小时。
他背好装得满满的背包，深吸一口气，说道：
“请求开启灰潮末世任务！”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尽长廊
眼前一片黑暗，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传来，沈锋站在原地，全身上下肌肉隆起，部分重要部位的皮肤石化，已经转换为战斗形态，以应对可能会发生的危机。
几乎是在眩晕感传来的一瞬间，一阵凉风已经从身体表面吹过，让他感觉到阵阵凉爽。
沈锋的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
周围的空气中传来一阵潮湿的感觉。
这里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酒店房间。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灰潮末世之中！
沈锋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侧耳倾听周围的声音。
从光线来判断，灰潮末世之中现在应该是晚上。
而且从风声和风向来看，他应该是处于某个建筑之中。
周围实在是太黑了，几乎连一点微光都没有，让他经过进化的眼睛都无法适应周围的环境。
“我已经进行了超声波探测，这是一个普通房间，有一些家具摆设，其他什么都没有，你可以开灯了。”精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顾不上询问精卫又把他胸口的硅基构架做了什么改造，沈锋立刻取下背包，找出一个强光手电，按下了按钮。
一道光束射出，立刻让他所处的地方显现出来。
和精卫说的一样，这里果然是一处房间。
整个房间差不多二十五平米左右，灰色的金属底板和墙壁天花板，没有窗户。
房间里还有一些桌椅和床铺沙发之类的家具，全都是灰色的金属构造。
整个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光洁如新，只是却没有一点人气儿。
沈锋不由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阵风吹来，让他身上又是一凉。
低头一看，果然光溜溜。
这次的任务传送和最开始一样，并没有给他带衣服，而是只有人和背包传送了过来。
好在沈锋早有准备，当下从背包里取出一身短裤T恤套上，对游戏系统的抠门也是很无奈。
手环此时猛然一震：
“玩家已顺利进入灰潮末世，该末日世界为全球性纳米金属机械虫失控导致的的大灭绝世界。游戏任务：1.寻找灰潮爆发的原因。2.寻找灰潮控制方法。3.获取最新迭代灰潮样本。4.警惕灰潮结构性伤害，避免同化。”
果然是这样……纳米机械虫吗……
沈锋微微点头，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存在有了一定的认识。
所谓的纳米机械虫，其实就是纳米机械人的另一种称呼。
毕竟已经达到了纳米级别的小型化，从个体定义上更像是一种虫子。
不过这次的任务目标仍然是十分扯淡。
每一个都艰难无比。
好在有了之前两个末日世界的任务经验，沈锋现在也有了具体的思路。
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末世之中残存的人类，在他们口中挖掘信息。
穿上一双刚在纽约买的椰子鞋，沈锋从背包中取出一柄手枪插在腰间，又取出自动步枪拿在手中，最后才端出那柄电磁脉冲枪。
至于那柄手电，暂时装在了自动步枪的顶端，充当战术手电。
又套上一件防弹背心，戴上全新的防强光全彩战术夜视仪，挂上一枚手雷和两个电磁脉冲炸弹，将自己武装到牙齿，沈锋这才端着枪向外走去。
一边向外走，他一边不由有些感慨。
现在已经是他进入的第三个末世，终于也算是一个有经验的老玩家了，开局不再是全身光溜溜啥也没有，起码有足够的装备了。
战术手电的圆形光晕照在前方，透过前面的走廊一路照出去，像是黑暗之中的一朵光芒之花。
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沈峰端着枪小心翼翼向前走去，很快穿过了所在房间的门。
接下来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依然是灰色的金属墙壁和地板，以及各种家具，没有窗户。
精卫的超声波探测仍然在继续，向沈峰汇报道：
“目前并没有探测到任何生命特征，可以继续向前。”
沈峰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再次穿过这个房间的门。
然后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此时他已经确定，自己似乎是在某栋建筑结构极为奇怪的大楼之中。
只是这种没有窗户，就像是棺材一样的建筑，不知道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制造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灰潮的产物？
来不及多想，沈峰端着枪继续向前，很快已经再次穿过了十几个房间。
这些房间全都一模一样，同样的陈设，同样的结构，没有窗户！
不对劲儿……
他走到门口，用战术手电向前照了照，光束射出，出现在眼前的又是一个相同的房间。
这些房间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流水线上的模板制造出的金属模具一样。
最关键的是，没有丝毫人类生活的气息。
沈峰面色阴沉，暂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块塑胶炸弹，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将塑胶炸弹贴了上去。
装好了引爆装置之后，沈峰堵住耳朵，退到旁边的一个房间之内，瞬间按下了引爆按钮。
“轰！”一声巨响传来，爆炸的声波在这一连串的房间之中向着周围远远扩散出去，沈峰虽然已经堵住了耳朵，却仍然被震得有些胸口发闷。
只是此时也顾不上这些，连忙冲到爆破的房间里仔细查看。
就见灰色的金属墙壁除了有一点点黑色的残留爆炸物之外，整体上完好无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些金属，极为坚固！
想要破开墙壁离开这里，看样子是行不通了。
估计还是要靠自己的双脚离开这里。
而且刚才的爆炸声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危险。
沈峰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朝着刚才前进的方向开始狂奔。
虽然这些房间的入口并没有完全正对着，不过相信就算是再长的建筑，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既然有风吹过来，就说明有出口。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出口离开这里！
“呼……呼……”
“咚咚咚咚咚……”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战术手电的光芒，整个建筑之中，也只有沈峰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回响，以及轻微的风声。
刚开始他还不觉得什么，时间长了之后，一种无形的压抑感逐渐涌上心头。
只是越是心急，却越是无法走到尽头，仿佛这栋建筑根本就没有尽头一般。
精卫的超声波无法穿透墙壁，因此根本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周围又有什么，只能不断的向前，向前。
原本以为这里要比石像末世和核战废土的环境要好一些，却没想到根本就像是个铁棺材一样。
到了后来，沈峰对于一个个房间的结构已经完全适应，加上精卫的探测提醒，他干脆关上了战术手电，只拿着一柄手枪，开始全速向前奔跑。
跑！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金属坟墓！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这中间沈峰停下来休息了一次，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些水，补充消耗，然后继续奔跑。
此时他甚至隐隐期望能够出现一个什么怪物，哪怕是机器人也好，和他殊死搏斗一场，也比这种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压抑和孤独要好得多！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幽闭恐惧症。
永远的封闭和黑暗，带来的是精神和灵魂的扭曲！
唯一欣慰的，或许就是这些金属房间之中的那些家具都能够使用，让他能休息……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灰潮末世的烈度，会处于核弹废土末世之上……
……
黑暗，无尽的黑暗。
沈峰猛然睁开眼睛。
依然是黑暗。
起身离开那张金属床，摸索着穿戴好装备，背上背包，喝一口水，准备继续上路。
已经是第七天，七天时间很快就过去，而他仍然在这无尽循环的金属房间之中！
这建筑的长度远超预计。
而他所携带的食物和饮水，已经不多了！
沈峰深吸一口气，辨明方向，和精卫闲扯几句，努力恢复精神，随后继续开始疯狂奔跑。
他必须离开这里，无论用多久！
十几分钟后，突然之间，原本偶尔吹过的微风变得有些潮湿，与此同时，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光，同时还有一种如同无数风笛吹响的呼啸声隐隐传来。
沈峰双目一瞪，不由加快了脚步，同时将手枪握紧。
出口终于要到了！
前方就是一点光亮！
第一百二十六章 超巨型构造体
真的是光！
又向前跑了一段距离，沈锋从背包里取出全彩夜视仪。
原本在前些天的黑暗之中，周围几乎没有丝毫光线，就算是夜视仪也没有什么用。
而现在，夜视仪立刻显现出应有的功能，让周围变得清晰了许多。
前方的那点微光，也显得更加清晰。
沈锋深吸一口气，将水壶里最后一点水全部喝光，全身再次转化为战斗形态，像是一头即将捕猎的野兽一般，手持自动步枪，开始向前冲去。
随着不断向前，空气之中的湿润感越来越强，那风笛呼啸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到了后来已经有点震耳欲聋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透着微光的出口，沈锋再次加速，像是一头豹子一般冲了出去。
刚一落地，已经一个翻滚，打开战术手电，枪口向着周围转了一圈儿。
没有人。
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预想中的开阔地带和蓝天白云，同样也不是夜幕和星空。
放眼望去，周围是如同工厂厂房一样的巨大空间，各种管道和构件林立，这间“厂房”差不多有几百米长宽，高竟然也有几百米，庞然大物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在这“厂房”的上下左右，隐约能够看到同样的建筑构造堆叠在一起，层层叠叠向着上方和周围无尽延伸，看不到尽头。
沈锋转过身来，向自己走出的那栋“房屋”看去。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门框大小的出口，通向他刚才走出的那条不知道多少房间组成的“无尽长廊”。
而在这出口的上下左右，则是密密麻麻的同样的出口，每一个出口都对应着一条“无尽长廊”。
身后的巨大构造体如同一个超巨型的蜂巢一般耸立在那里。
当风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出入口中吹入，立刻像是奏起了亿万支风笛，发出咆哮般的嗡鸣。
此时他所处的地方，就在两种建筑形态中间的一条小小连接地带中，如同一条夹缝。
抬头向上看去，在根本望不到尽头的超巨型构造体的最顶端，隐隐有一条白色丝线一样的微光条带。
只是根本不知道那到底在多高的地方。
十万米？
一百公里？
一千公里？
在这如同魔鬼积木一样的超巨型构造体的面前，沈锋只感觉自己仿佛变得渺小了很多。
而在眼前的厂房构造体之中，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金属构造。
小型金字塔，写字间，低矮的房间，桥梁，甚至还有马赛克一般的寺庙形态的构造，等等等等，各种金属构造体有的拥挤堆叠在一起，有的则十分稀疏，仿佛是一个疯掉的建筑师做出的作品。
之所以沈锋能够看到里面的形态，却是因为有些地方竟然还有散乱的灯具，正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如同一个巨大的装置艺术，表达着混乱和空洞的主题。
沈锋不由皱起了眉头。
对于灰潮末世的形态，他也查阅过不少资料，而且通过《纳米机械原理》进行过推演。
失控之后的纳米机械虫一般会有几种形态。
一种是通过类似于蚁群的集群思维，拥有了自己的独立智慧，然后开始对整个世界的主权所在进行新的思考和改变，自诩为地球主宰的人类，必然是第一个被清洗的对象。
这种灰潮末世的形态，和人工智能失控之后对人类的屠杀本质相同，和核战废土末世之中波塞冬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一样的。
而因为对方拥有智慧，所以仍然能够进行交流，人类文明反而还有一线希望。
第二种则是更可怕的。
纳米机械集群失控，却仍然遵循某种单一指令，开始对环境的持续改造，一直到它们彻底失去原料为止。
比如它们得到的基础指令是吞噬原料建造房子，那么一旦失控，这些纳米机械集群可能就会不断吞噬周围的所有物品，金属、有机物、塑料、树木、人类等等，然后将这些东西分解组合成分子级别的原材料，不断地建造房子。
这种可能性，可怕程度甚至远超第一种。
因为它们根本没有自己的思维和感情，只想将一切都变成自己指令产出的物品，无法进行谈判，也无法被关闭！
现在看来，他现在所处的灰潮末世，遇到的应该是第二种情况……
沈锋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只有坚实的金属地面，而再向上方和四周看去，则是无尽的灰色金属。
不，此时他才发现，这东西并不仅仅是金属，而是金属和其他一些物质组合之后的合金，这其中应该还有不少有机质。
说简单点，说不定有被分解的人类……
他甚至有些怀疑，整个地球表面都已经被分解改造，变成了这种无序的超巨型构造体……
会有人类活下来吗？
还是一切都已经变成了死寂的混乱构造体？
身后如同蜂窝一样的无尽长廊在风的吹动下发出如泣如诉的嗡鸣，仿佛在为逝去的岁月唱起挽歌。
不对……
沈锋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
好像还有水声……
他立刻循着声音快步跑过去。
他所处的这个地方，属于两片构造体的结合处，有一些微光从上方透下来，同时还偶尔有一些仍然在亮着的灯光，因此戴着夜视仪足够看清周围。
沈锋跑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转过一个巨大的转角，出现在一个高达数百米的金属构造体“厂房”之中。
就见一条瀑布从这间金属“厂房”的上方沿着光滑的金属壁飞流直下，形成一条宽达两三米的湍急瀑布。
这瀑布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竟然在金属“地面”上冲刷出了一个宽大的浅坑，不断溢出，又不断从几处管道和孔洞中流走，消失不见。
沈锋双目一瞪，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活物和异动，让精卫保持警戒之后，上前抄起一捧水看了看。
清澈凉爽。
用舌头稍微舔了一下，入口还算甘甜，有一种蒸馏水的味道。
这似乎是在上层的某个地方流下来的冷凝水！
沈锋不再迟疑，立刻取出水壶和瓶子，全部灌满。
随后将几个电磁炸弹和各种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下背包，脱掉衣服，纵身一跃，跳进了这方圆五六米深一两米的水坑里。
一股清凉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沈锋不由舒服得叹了一口气，倚靠在金属坑壁上，眯起了眼睛。
在无尽长廊之中过了整整一周，根本没有地方换洗衣服，再加上里面的憋闷，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仿佛现在才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沈锋，有个人形物体，两点钟方向，你看一下。”精卫的声音响起。
沈锋立刻睁开了眼睛，扑到坑边抓起自动步枪，朝着右前方看去。
就见前方的一面高达百米的金属墙壁之下，此时赫然倚靠着一个人影。
这人影身后的金属墙壁上，是高达百米的两个阿拉伯数字。
33。
随后是英中法俄日五种文字的巨大商标Logo：
苍穹科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地狱的第十八层
沈锋从水中一跃而起，一把抓起地上的自动步枪朝着那人影做出瞄准动作。
只是随后透过瞄准镜他猛然发现，那人影的身体似乎有些微微闪光。
那附近的光线太暗，有些看不清楚。
沈锋深吸一口气，直接飞快前冲，瞬间奔出几十米的距离，来到那人影的面前，将枪口抵在对方的脑袋上。
“铮……”金属撞击的轻响声传来，枪口的触感像是碰到了一块石头。
战术手电猛然打开，照在对方的脸上。
出现在沈锋面前的，赫然是一座金属人像。
这不是个活人。
沈锋不由皱起了眉头。
之前在石像末世之中，他见过的人形石像数量极多，对于这玩意儿倒是早就已经免疫了。
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座金属人像。
这人像的模样，是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还戴着一顶略显破旧的工帽。
他就这么跌坐在墙边，伸出双手仿佛在向上抓着什么。
脸上的表情惊恐而又扭曲，目光最后朝向上方。
不光是他的身体，连同衣服和帽子，包括眼镜，都已经全部金属化，和周围的灰色金属墙壁材质完全一样。
沈锋目光冷峻，站起身来，已经确认了对方遭遇的情况。
灰噬。
此时他早已不再是刚刚进入石像末世时的那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自然不会认为这个金属人像是什么艺术品。
这就是一个被纳米机械虫形成的灰潮吞噬后的人类。
当纳米虫潮的程序发生错乱，就容易仅仅执行前部指令，而放弃后部指令。
说简单点，就是仅仅吞噬猎物，进行金属转换，而不再以猎物为原材料构造程序指令之中的物品。
被吞噬的物质会从分子层面被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仍然保持原本的形态。
也就是所谓的灰噬。
就在这时，沈锋突然看到一个笔记本的一角出现在对方衣服内侧。
他立刻伸手去拽，却在下一秒骂了一句。
操。
这个工人整个儿都已经变成了金属，连同他身上的笔记本，全都成为了一体，根本拿不出来。
查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被灰噬之后的人类，沈锋晃晃悠悠回到水池旁，又蹦了进去，溅起一大团水花。
来到这里已经七八天了，在黑咕隆咚的长廊里跑了七天，好不容易出来了，遇到个人类竟然还是被灰噬之后的金属人像。
沈锋此时都有些怀疑，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人类。
纳米机械虫组成的灰潮简直可以用吞天噬地来形容，就算是挖个核弹掩体都没有什么用，哪怕是曾经防御力最强的夏延山军事基地，在灰潮面前也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无论是金属还是石头，分子层面的纳米虫都能吃给你看，根本无法阻挡。
也正因此，很可能全世界的人类都已经被彻底吞噬了。
或是被分解成基础原材料，变成地面、墙壁、管道等等构造。
又或是像刚才这个人一样，被直接灰噬，成为金属塑像。
完成了两个末世任务，又在现实世界中挫败了几次大灾变，沈锋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他头一次怀疑，自己或许要用很久很久，甚至要用很多年，才能结束这一切……
根本毫无线索。
仿佛这里就是一个死寂的世界。
一个金属坟场。
不对……沈锋猛然甩甩头，他差点被这超级构造体内部逼仄压抑单调的环境所影响。
还有一条线索！
沈锋起身擦干净身体，穿好衣服，将装备全部带好，再次回到了那被灰噬的金属人像面前，仔细观察。
他的手，和他的眼睛，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指向上方。
向上！
或许只有向上，走到太阳之下，才能找到答案！
与此同时，沈锋赫然发现，在“苍穹科技”的巨大Logo下，竟然还有几行小字。
这是一个蚀刻而出的条形码，以及几行字：
仓储构造 47287567 2029年9月12日
他所在的这间“厂房”，原来是一座仓库建筑。
而且是第四千七百二十八万七千五百六十七间，建造于2029年9月12日！
有了核战废土末世之中的经验，沈锋瞬间明白，灰潮爆发的时间，应该在这个世界的2029年之前。
而现在的灰潮末世之中的时间，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答案，或许就在上面。
随后沈锋不再犹豫，沿着构造体内部的一段楼梯，开始向上攀登。
很快，他就来到了上一层。
这一层和之前不太一样，有些像是一栋写字楼的内部，而且远没有刚才那种高度，总共也就两三米高，似乎这也算是一层了。
依然是一些凌乱的建筑构件堆叠在一起，不过却比刚才那一层的构造简介有序了一些。
沈锋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沿着内部的楼梯向上。
接下来的几层有些类似，不过一切都在变得更加有序一些，仿佛是一个蹩脚的建筑师正在逐渐学会如何构造建筑。
显然，灰潮在建造这些构造体的时候也在不断迭代，不断进化。
每一层的高度都不太一样，却又逐渐朝着一个有序的方向发展，甚至隐隐已经有了一种建筑艺术的美感。
又是三天时间过去，沈锋已经向上爬了几百层。
食物已经快要吃光了，前两天补充的水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最关键的是那种强烈的孤独感。
如果不是有精卫陪着他聊天扯淡，沈锋估计自己可能已经要撑不住了。
除了无尽的房间和建筑，以及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楼梯，这里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一只蟑螂。
曾经沈锋以为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地狱，最底层应该是核战废土之中的高强度辐射核爆坑。
而现在他已经确认，地狱的最底层，绝对是这种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空旷建筑组成的孤独地狱。
“沙……沙……”沈锋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最后两个阶梯，登上了新的一层。
959。
墙壁上的阿拉伯数字表明他现在所在的层数。
突然，沈锋的身形猛然一顿，随后扑向眼前一个巨大仓储构造的门口。
和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千篇一律的混乱楼层不同，959层又是一个高达数十米的巨型仓储构造。
而在这仓储构造之中，还有几盏灯亮着。
昏暗的灯光之下，赫然是一个个巨大的玻璃棺，上面还连接着各种从地面探出的管道和缆线。
沈锋扑到一个玻璃棺前向里面望去，不由双目瞪圆。
玻璃棺里，是一个人。
棕色头发，白皮肤，男性。
一个活生生的，浸在冷冻液之中的人。
放眼朝着整个仓储构造之中望去，所有的玻璃棺中，都有一个人。
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突然在他的身后响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捕猎
听到脚步声的瞬间，沈锋眼睛一眯，正要找个地方隐藏，那脚步声却逐渐远去了。
似乎仅仅是从远处路过而已。
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这一层。
此时发现了活人之后，他反而整个人冷静了下来，不再急于去与人交流了。
稍稍放松下来，沈锋戴好战术头盔和夜视仪，端起挂在身前的自动步枪，开始在这一座仓储构造之中探查。
遇到了活人，自然是子弹更好用。
一路走过去，沈锋这才发现，这些“玻璃棺”的结构并不是玻璃，而是某种透明的金属。
从灰色的外观和整体的构造来看，这些东西，好像同样属于纳米机械虫的杰作……
只是如果是纳米虫吞噬之后的结果，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人类全部灰噬成为金属人像，而是仍然保持着血肉之躯和生命？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医院？疗养院？
突然之间，一座玻璃棺侧面的一行英文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伯纳德·本特，男，编号NY-4819，7年。后面还有一张照片。
紧接着，他赫然发现，所有的玻璃棺侧面，都有一行字，上面是里面躺着的人的姓名、性别、编号，以及一个年数。
外加一张一寸证件照。
从这些人的名字和模样来看，都是西方人。
NY，New York，纽约。
他现在还在这个世界的纽约！
只是这个编号和年数是什么意思？
沈锋带着心中的困惑继续向前，随着逐渐深入这座巨大的仓储构造，他逐渐发现，这里玻璃棺的数量惊人。
光是触目所及的，起码就有上万个玻璃棺，更远的地方，似乎还有更多。
或者应该说，这玩意儿更有些类似于生物舱、低温休眠舱。
而且，这其中有些休眠舱的舱盖破碎，里面空无一物，只有留在地上的褐色血迹，以及蒸发干涸的液体。
似乎被外力破坏过。
就在这时，一个没有营养液的休眠舱出现在沈锋面前。
里面是一具挣扎扭曲的干尸。
这个休眠舱完好无损，只是似乎因为故障而排空了营养液，里面的人应该是直接醒来了，却根本无法打破舱盖挣脱出来，最终因为氧气耗尽死于窒息。
他的指甲都已经脱落，透明舱盖的内壁上全都是划痕，显然在死前曾经尝试各种办法想要挣脱出来，却根本无济于事，最终活活窒息而死。
因为内部的无菌环境以及恒温恒湿，他的尸体并没有腐烂，而是变成了一具干尸。
“精卫，分析一下尸体状态和保存时间。”沈锋仔细观察着干尸，说道。
这次出发之前，他曾经很有针对性的让精卫收录了不少数据和资料，直接形成了几个检验模型，其中就有对尸体的检验推断。
毕竟，末世之中实在不好推断时间，有时候尸体的变化反而成了一个标尺。
“好嘞，等我唤醒几个子程序哈。”精卫说着，开始进行分析。
人体死亡后，体内细胞会开始自溶过程，细胞中的溶解酶体会释放出各种蛋白水解酶，使生物大分子逐步降解为小分子。
除了自溶过程之外，还会受到各种细菌等等外界物质的腐败分解，这是一个自然过程。
而干尸的存在，却违背这一自然过程。
主要原因是由于尸体所处的狭小环境密封程度高，不会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而棺内的早期腐败过程和氧化过程消耗了残留的氧气，形成了缺氧环境，不利于腐败细菌的生长繁殖，尸体的腐败也就停止下来。
尸体水分同样在渗出之后被周围环境吸收或者排空，彻底避免了进一步分解，也就形成了干尸。
“从这具尸体的分解程度、失水程度、皮肤变化等各方面指标来看，死了应该有三十年左右了。”
精卫的声音响起。
沈锋点点头。
三十年吗……
也就是说，灰潮末世爆发到现在，最少已经过了三十年时间。
而且应该更长。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具干尸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醒来的。
结合之前在金属墙壁上看到的时间标记，灰潮末世现在的时间，起码在2059年以后……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避难所？
只是这地方可以随意出入，根本不像是避难所。
而且如果是避难所的话，现在这片区域还算安全，为什么这些人一直没有从休眠中醒来？
不对，这些休眠舱明明是灰噬之后形成的材质……
此时他同样发现，这具干尸所在的休眠舱最后的数据年数，和之前不太一样。
13年。
再看周围的休眠舱，这片区域的标注年数都是13年。
这个年数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锋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进，依然是一个个休眠舱，一个个休眠舱中的人。
而这些休眠舱上标注的年数，也在逐渐变大。
20年。
25年。
50年。
80年。
100年……
同时，随着他不断深入这个仓储构造体，出现的破损休眠舱也越来越多。
这些休眠舱有很多都沾染着褐色的血迹。
地面上甚至还有一些黄白色的枯骨。
沈锋蹲下身子拿起一根骨头，端详了一下，脑海中关于人体骨骼的各种资料迅速闪过进行匹配。
这是一根人腿上的胫骨。
胫骨的中部，还有几个牙印。
人的牙印。
很快，他已经来到了这座仓储构造体的最深处，休眠舱上所标注的年数也变得更大。
周围的生物舱上所标注的，基本都是300年以上。
这片区域的几百个休眠舱全都被打开了。
虽然也有一些血迹，却并没有多少尸骸。
沈锋走到一台休眠舱面前，看了看明显是从内部打开的完整舱盖，面露沉吟之色。
这台休眠舱上所标注的年数是最大的。
迈克，男，编号NY-83587，1762年。
后面是一张黑人壮汉的照片。
而且和别的休眠舱不同，这台休眠舱的舱盖没有丝毫破损，舱壁上还有营养液蒸发之后留下的痕迹。
这个休眠舱中的人是自然苏醒的。
此时再看向周围那些休眠舱上的年数，沈锋隐隐有些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竟然还有惨叫声和狂笑声！
沈锋眉头一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声音离这里不远，应该就在一道单独耸立的金属墙壁之后！
迅速转换为战斗形态，眼看前方的一根柱子上满是凹凸的金属浮点，沈锋手脚并用，爬上这柱子的顶端。
随后抓住天花板上垂下的一些怪异金属柱状物和把手，落到那道独立的金属墙顶端，像是一头豹子，朝着声音传来方向迅捷而去。
很快，他已经来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人，几十个衣衫褴褛甚至根本不穿衣服的男子，正手持一些金属构件或是用休眠舱舱盖碎片改造的匕首，面带狞笑，围着一个身穿白色宽松病患服的男子。
那男子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头发还带着一些粘液，似乎刚刚从休眠舱中苏醒。
他的身上插着两条金属碎片，一条腿也被打断了，正蜷缩在墙壁的角落，一脸绝望和惊恐地看着这些围过来的人：
“你们……警察，警察！我要报警！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想干什么？救命！救命！”
只是他的伤势太重，其中一条金属碎片已经刺穿了心脏，刚喊了几句，一股股鲜血就从口中涌出，很快就失去了声息。
看到这男子死了，下面那些手持凶器的人之中，一个干瘦男子朝着旁边的光头黑人壮汉问道：
“迈克老大，你看这个够吃了吗？”
周围的其他人此时全都没有出声，显然完全以那什么迈克老大为首。
迈克面无表情的看着死去的男子，如同在看一只蚂蚁，说道：
“不太够，这家伙太瘦了，再去挑一头肥一点的猎物。”
沈锋不由眼睛一眯。
这个人，就是那个标注1762年的休眠舱里的人！
“好的，伙计们，咱们再去选个新猎物！这次选个肥一点的！”
“哈哈，遵命！”
“今天我们来一场露天烧烤！”
众人闻风而动，像是一群野兽，转身冲进不远处的一片休眠舱之中，开始端详休眠舱之中休眠的人。
他们的目光之中带着戏谑、残忍、冷漠，甚至还有贪婪的期待，仿佛是在屠宰场中挑选待宰的猎物。
“这头不错！”刚才的瘦子大声喊道，“这头够肥！迈克老大您过来看看。”
那名为迈克的男子缓缓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里面的休眠者，点点头说道：
“可以，就选这头猪了。”
众人立刻一拥而上，开始用手中的金属构件猛砸休眠舱的金属舱盖。
很快，舱盖破碎的声音传来，露出了里面正在休眠的一个微胖的男人。
这男人从休眠舱中被拖出来，仍然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不过这些人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点，立刻开始熟练地对那男人一阵拳打脚踢。
那瘦子更是直接用自己手中的金属碎片刺进男子的脚心，刺激他醒来。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下一个瞬间，猛然睁开！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逃亡游戏
“呕……咳咳……咳咳咳……呕……”
男子睁开眼睛醒来的瞬间，立刻产生了长期休眠之后的应激反应，全身痉挛抽搐，如同一只虾一样弓着背开始剧烈的咳嗽和呕吐。
只是却根本吐不出什么，最后的食物残渣早就已经被他的身体彻底消化完毕。
上一次进食最起码也是在五十年之前了。
而他的肌肉同样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萎缩，全身上下都虚弱到了极点。
好在被灰噬之后的休眠舱也被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改造，反而让里面的人都能保持基本的身体机能，而且不需要太长时间的恢复就能够直接进行活动。
“呕……咳咳……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男子面露迷茫之色，虚弱地转过身，看着周围的众人。
长时间休眠之后的另一个副作用，就是在醒来之后会有短暂的暂时性失忆，甚至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很快应该就能恢复。
“嘭！”瘦子一脚踢在刚醒来的男人的肚子上，立刻让他疼得再次蜷缩起来。
“快他妈起来，别装死！现在你是迈克老大的宠物了！”
“你……你干什么！？我要……我要见……见我的律师！”那刚醒来的男人痛苦地哀嚎着，似乎刚刚记起“律师”这个名词，“你们这是……这是虐待犯人！我要控告你们！我要起诉！”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哄堂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最有趣的笑话。
瘦子的脸上现出狰狞的笑容，弯腰一把揪住那男人的头发，将他拖到刚才所在的休眠仓前，把他的脑袋按在那一行文字上面，森然道：
“律师？起诉？告诉我你的律师在哪个休眠仓，我待会儿就去吃了他……不错啊，你还记得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该死的囚犯。”
随后一字一顿的念道：“克里奥帕特拉·盖特，男，编号NY-23487，60年。”
“这是什么垃圾名字，怎么这么长！”瘦子说着，将盖特的脑袋朝休眠仓上狠狠撞去，立刻头破血流，鼻血四溅。
紧接着，瘦子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对盖特说道：
“亲爱的盖特，我很荣幸地通知你，你现在自由了，再也不是一个囚犯了，那么能告诉我你到底干了什么，被判处了60年休眠监禁吗？”
盖特此时已经被对方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子，随后现出一点欣喜的神色，说道：
“我……我真的自由了？可是……六十年真的已经过去了吗？不过我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我的上司说我非法利用职权扰乱金融秩序，造成了几个大公司的破产，不过这根本就是他自己做的……”
瘦子朝着周围的众人挤眉弄眼，用有些夸张和故作惊讶的语气说道：
“原来是那些操纵股票和钞票的精英啊，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能和上流社会的绅士聊天。”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种环节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仅有的娱乐之一了，不容错过。
盖特一脸讨好的赔笑，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纽约上州克林顿监狱吗？我记得我最后就是在克林顿监狱服刑的……我可以走了吗？”
“不，这里不是克林顿监狱。”一直没有说话的强壮黑人迈克此时突然开口，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盖特，缓缓说道：
“这里是新纽约，欢迎来到未来，小子……现在，跑吧。”
“新纽约？未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跑？”盖特挣扎着站起来，仍然是一脸茫然，“你们是……是我老板派来灭口的吗？”
眼前这些人的打扮和凶悍模样，实在不像是狱警，更像是一群杀手。
瘦子冷哼一声，抬手一刀划破了盖特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
“让你跑，当然是为了让大家打猎的时候更有趣一些……跑吧，按照惯例，我们给你……”
说着朝迈克看了一眼。迈克抬起三根手指。
瘦子立刻接着说道：“按照惯例，我们给你三分钟，快跑吧！”
说着作势又要刺向盖特。
盖特面带惊恐，大喊一声，转身跑了出去，跑出几十米后，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再次向前冲去。
“Run Forrest Run！”（跑，福雷斯特，快跑！《阿甘正传》经典台词）
“哈哈哈哈，他跑起来像个娘们儿！”
“我们的金融学家跑得还挺快啊。”
众人哄笑一番，看着盖特逐渐远去的身影，神色变得狰狞，双目中透出兴奋的光。
迈克将手中一根手臂长短的金属条抛了抛，淡然道：
“走吧，去杀了他。”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像是一群野兽一般疯狂地扑了出去，朝跑出去没多远的盖特追去！
这是每天最让人开心的娱乐活动！
盖特此时正好转头看过来，立刻发出一声惨嚎，开始疯狂逃窜。
只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什么监狱，也不是什么医院，倒是有些像一座工厂的厂房，而且根本没有尽头！
没有出口！
只有无尽的回廊和各种弯曲的路线，一个跑错，就会进入死胡同！
那些巨大的金属构造体，根本不像是他记忆之中的地球，倒像是一个装置艺术展览。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路之上，他同样经过了不少散落在各处的休眠仓，也看到了很多骨头，简直是触目惊心。
上帝啊……难道我根本没有醒来，而是早就已经死去，坠入了地狱？
也只有地狱，也只有地狱才会是这么一番景象！
盖特在心中暗暗哀嚎，想要拼尽全力奔跑，却根本跑不快。
他实在是太虚弱了。
他现在只想进食，却根本没有食物。
出现在眼前的，只有冰冷坚硬的金属。
这是金属的地狱吗？
盖特正想着，眼前的回廊拐角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根金属棍重重的打在他的脑袋上，瞬间将他迎面击倒在地。
“啊——”盖特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就见一个追杀者已经面带狞笑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立刻拼尽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身后的追杀者也不急，而是拖着金属棍笑眯眯地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又是两人在一旁的阴影中窜出，用手中的自制金属刀狠狠割伤了盖特的手臂。
盖特捂住伤口，连停都不敢停，继续向前狂奔。
只是他刚刚跑到一个正方形金属构造体的前方，瘦子猛然从这个金属正方体的上方跳下来，狞笑着喊道：“Surprise！”
随后一脚把盖特重重踹翻在地。
盖特惨叫一声，被摔得一阵眩晕，在地上翻滚挣扎，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
一群猎手全都赶了过来，将盖特围在中间，脸上带着残忍的笑。
迈克同样来到了这里，看着地上的盖特，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个猎物，实在是无趣。
“别，别杀我……”盖特蜷缩在地上，颤声说道，“我没有犯罪，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犯罪……”
瘦子看了一眼迈克的表情，拿着刀走到盖特面前，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迹，说道：
“你这个蠢货，连逃跑都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抓到，惹得迈克老大不开心了……那就好好做食物吧，希望你能好吃点……”
说着狞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呯！”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瘦子拿刀的手臂瞬间从肘关节处断碎！
第一百三十章 伟大的深空休眠技术
“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瘦子应声倒地，抓着只剩一点筋肉连接的小臂发出凄惨的嚎叫。
当他伤害其他人的时候不会感觉到痛苦，此时轮到自己，却根本无法忍受哪怕一秒钟！
在场的其他人则是一阵慌乱，似乎回到了曾经的日常生活，纷纷蹲下身子寻找隐蔽点。
只有迈克仍然站在那里，直视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双目中竟然满是兴奋之色。
众人同时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这些人有不少已经醒来了好几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仍然有枪支存在。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片阴影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战术头盔，全彩夜视仪，防弹衣，一身黑色紧身衣，手中端着自动步枪，身上还挂着两枚手雷。
“警……警察？”一名大胡子喃喃地说道，“警察还存在？政府还存在？我们……我们得救了？”
“闭嘴，看他的脚上，警察会穿椰子鞋吗？”旁边一人恶狠狠地咒骂道，“这个世界都变成大监狱了，还有个鸟政府！”
众人这才发现，这人的装备虽然齐全，不过却有些不伦不类，而且那种全彩夜视仪明显是军用的，警方也不可能装备。
“你找到了武器？”迈克突然开口问道，“在什么地方？”
众人此时也想明白，这个人很可能同样是从休眠舱中醒来的人，只不过在什么地方找到了武器装备。
“啊——好疼……啊……”瘦子依然在一旁抱着断掉的手臂惨叫，仿佛这一切的背景音乐。
没想到那人根本不理会迈克的问话，而是用一种嘶哑如同恶鬼的声音说道：
“抱头趴在地上，三秒钟时间，过期杀人。”
说着枪口一甩，一颗子弹射出，瞬间终结了瘦子的惨叫。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纷纷抱头趴在了地上。
对方随手就干掉了瘦子，像是杀一只鸡，他们此时自然不敢轻掠其锋。
那像熊一样强壮的迈克深深看了一眼沈锋，同样趴在了地上。
他虽然极为强横自大，却绝不是个傻子。
沈锋此时才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来，大胡子悄悄抬头，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不由一愣。
竟然是个亚裔少年的模样。
“呯！”下一个瞬间，一颗子弹已经在他的头顶射入，终结了他的性命。
众人立刻全都深深低下头，将脸埋在地上，不敢再动上一动。
沈锋冷冷地看着这些趴在地上的人，并没有说话，空气瞬间变得压抑而沉默。
刚才他在暗中已经看到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明白这就是一群穷凶极恶吃人不眨眼的恶魔。
对付恶人，只有比他们更凶恶，才能彻底震慑住！
经过了漫长而又难熬的一分钟，沈锋这才继续使用低沉的拷问嗓音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休眠舱之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众人正在沉默之中，沈锋已经上前一步，将枪口抵在一名全身纹身的男人的后脑勺上。
“先从你开始，三，二……”
那纹身男全身一颤，随后立刻说道：
“我们……我们是纽约州立监狱的犯人……我叫丹尼，是个重刑犯，因为多项连环杀人和纵火罪，被判处了923年监禁，不得假释，休眠舱上的年数，就是我们的刑期……”
监狱？刑期？
沈锋不由眉头一皱。
欧美法系中不少国家废除了死刑，实行累加徒刑的理念，具体到某一个罪犯，有可能判处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监禁。
很多时候，有些穷凶极恶的重刑犯甚至能够被判处上千年乃至几千年的刑期。
这种情况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减刑和假释，相当于无期徒刑，坐牢坐到死。
结合刚才他在暗处听到的那些话，这个纹身男倒是没有说假话。
也就是说，这些人全都是一些重刑犯！
沈锋刚才经过的那片标注年数数值最大的区域，休眠仓的舱盖全都被打开了，显然就是这些人曾经休眠的地方。
而那个迈克，就是这里刑期最长的囚犯，被判处了1762年有期徒刑！
“为什么你们没有坐牢，而是在休眠舱里？”沈锋继续问道，“鹰国的监禁法律修改了？”
听到这话，这些犯人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面面相觑，似乎对沈锋不明白原因而有些惊讶。
只是感受着后脑枪管那冰冷的触感，纹身男已然开始迅速向沈锋解释他所经历的一切。
2021年，白左思维泛滥，极端追求政治正确的鹰国，正式在所有州都废除了死刑。
而南部建墙计划夭折，导致非法移民浪潮反扑，再加上大嘛合法化的滥觞，导致整个国家之中的犯罪率直线上升。
原本整个鹰国每年的在押囚犯数就达到了两百多万，到了这个时候更是直接翻倍，达到了五百万之巨。
如此众多的囚犯数量，造成了整个监狱系统的不堪重负，以及大量的财政支出。
毕竟光是维持一个比较人道的监禁环境，就已经耗费巨大，更别提还有狱警等等各种相关的政府工作人员。
这些都需要钱的。
而废除死刑之后，罪犯的数量更是彻底无法控制，而且监禁也没有了多少威慑力。
就在整个联邦政府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天才的构想被提了出来，而且得到了政府和囚犯双方的一致赞同，甚至整个社会都为这项人道的监禁技术而欢呼。
那就是，深空休眠技术。
一家专门研发太空应用技术的公司SpaceWorks，经过与鹰国宇航局（NASA）的长期合作之后，终于研发出了这项划时代的技术，并且能够成熟应用。
所谓的深空休眠技术，原本是用来进行长时间长距离的太空旅行的。
毕竟光速甚至亚光速飞行都迟迟没有被研发出来，以现在人类的工质推进技术，想要进行漫长的太空旅行，动辄都要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
等宇航员到达目标星体之后，早就已经老死了。
而如果进入休眠舱之中进行深空休眠的话，则要方便的多。
在低温和休眠液的环境下，将人体新陈代谢降至最低，从而最大限度减少消耗，类似于进入一种假死状态之中。
哪怕经过几十年几百年的时间，只要机器不坏，休眠液一直进行更新，里面的人就能一直保持原本的肉体状态，而不会出现老死的问题。
SpaceWorks公司和鹰国宇航局（NASA）的初衷是要进行长距离太空旅行和殖民，但这项技术虽然理论上可靠，同样需要大量的活体样本。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么久的休眠会不会对人的精神等方面造成什么隐形损伤。
当然，这两个机构也同样需要钱。
就算真的搞起了长距离太空旅行又怎么样？
多少年才能发射一艘飞船？
一次才能运送多少人？
而整个鹰国，可是有五百万囚犯！
这其中会有多大的利润！？
简直大到难以想象！
政府方同样赞同这个方法，毕竟这样一来，能节省的空间和人力物力就太多了，每年节省下来的经费甚至以千亿美元记。
毕竟一个休眠舱所占的面积都不如一张床大，也不用担心里面的犯人会逃跑，根本不需要专人看守。
原本一个监狱要几百个狱警，而一旦采用休眠代替监禁，只需要几名技术人员和清理人员即可。
至于囚犯一方，当然更加赞同了！
判了几十年的刑期，只需要躺进去睡一觉，等醒过来整个人还是那么年轻，枯燥可怕的监禁岁月就已经结束了，而且还能拥抱未来。
更别提那些被判了几百年上千年刑期的重刑犯，原本他们要在监狱中活活老死，现在根本不用死了！
他们要进入更美好的未来了！
在一些人看来，这简直是一种时间机器！
至于社会舆论，那些圣母婊白左？
当然更加赞同！
这样没有任何人的权益会受到侵犯，那些杀人犯、强奸犯、虐待狂、瘾君子等等等等，各种变态，也得到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一时间，整个国家都陷入了一种狂热之中，疯狂推崇休眠监禁制度的诞生，甚至被称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到了后来，甚至很多刑期低于一年的罪犯，也都开始抗议，想要通过休眠技术来服刑，度过自己枯燥的刑期。
于是，整个鹰国境内的几百万囚犯，全都进入了一个个休眠仓之中，等待着刑期的结束。
一时间整个国家上下都是一片喜乐祥和，认为他们终于进入了一个伟大的时代。
“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是迈克老大把我们唤醒的……”纹身男说道，同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迈克。
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迈克和其他几名囚犯站在自己的休眠舱外，正是他们唤醒了他。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迈克趁着沈锋出神的功夫，突然像是一头暴怒的黑熊一样一个翻身扑过来，一把拽偏枪管，随后一个熊抱，狠狠地勒住了沈锋！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们来了
迈克的身形虽然庞大，但是动作极快，转瞬间已经绕到了沈锋的身后，双臂死死箍住了沈锋的脖子，同时宽大的双手也拽住了沈锋的手臂，让他无法抓枪。
裸绞！
作为一个连环杀人犯，迈克每次杀人都不用刀枪，而是徒手将人掐死或是直接勒断脖子，这也让他得到了一个暴熊的绰号，是当初整个鹰国境内最凶残的几个杀人犯之一。
1762年的刑期并不是随便得来的。
此时他甚至有信心，将这个亚裔小子的骨头都绞断！
只是随后他突然发现，以他的体重坠在那小子的身上，对方竟然纹丝不动！
而且当他的手臂用尽全力压在对方的身上，感觉就好像箍住了一块石头一样！
对方的咽喉，就像是经过锻造的厚实钢管，根本没有血肉的触感！
而在迈克的全力裸绞之下，对方竟然开口说话了：
“想要把我勒晕？除非你能勒晕一块石头。”
说话间，迈克只感觉自己的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对方猛然挣脱了他的束缚，竟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根本不像是一双手，而更像是两只铁钳！
“喀喇……”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迈克的手指瞬间被掰断了四根！
迈克闷哼一声，双目瞪圆，却并没有松手，而是强忍住疼痛，继续对沈锋裸绞，同时大吼一声：
“夺他的枪！”
此时这亚裔小子仍然被他控制住，如果手下能够抢到强，那一切仍然可以逆转！
原本趴在地上的一群重刑犯早就已经准备动手，此时立刻一拥而上，朝沈锋扑来。
“呯！呯！呯！”几声沉闷的枪声响起，最前面的两名犯人胸口立刻被轰出几个孔洞。
就见那少年已经随手抄起了挂在胸前的自动步枪，笑眯眯地扣动了扳机。
他的身体表面此时隐隐范出一种灰白色，仿佛大理石雕像一般。
而全身满是肌肉的黑壮迈克仍然在徒劳地进行裸绞，却像是个挂在少年背后的人偶娃娃一般。
无论迈克用多大的力气，甚至都无法让这少年的双脚移动分毫。
从少年的表现来看，就好像迈克根本不存在一样！
剩下的几十个犯人面面相觑，立刻停住了脚步，还有十几个站在最外围的人此时竟然转身拔腿就跑，显然是怕沈锋一怒之下把他们全都杀了。
沈锋也懒得去管那些人，挥了挥枪，对剩下的人说道：
“蹲下。”
众人立刻如蒙大赦，全都乖乖蹲下。
迈克此时双目瞪圆，拼尽最大的力气，仍然在徒劳地想要勒住沈锋的脖子。
只是下一个瞬间，他的手腕已经被沈锋捏住，随后迈克立刻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肌肉力量在这少年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喀喇……”又是一声脆响，迈克的手腕直接被掰断了！
此时他再也忍受不住，又是一声闷哼。
沈锋随手将迈克一把拽到了身前，随后又是一脚踹出，狠狠踹到迈克小腿的胫骨之上。
“咔啪……”迈克的小腿立刻反向弯曲，骨头也踹断了。
迈克的眼珠布满血丝，几乎都要瞪出来，却仍然没有发出惨叫，仅仅是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沈锋不由挑了挑眉毛，能被判1762年监禁，果然有两把刷子。
迈克此时趴在上，看着那一脸戏谑的少年，森然道：
“我曾经掌控过半个纽约的地下势力，我曾经亲手杀过一百二十七人，包括三十二名警察，如果魔鬼在人间行走的话，我就是他的代言人……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是第一个从我的裸绞中逃脱的人……”
沈锋嘿然一笑，淡淡看了一眼迈克，随后挥了挥手中的枪，对其他人说道：
“你们，现在杀了他，不许用武器，只能用手脚，我给你们……唔，一个小时的时间。”
随后又朝其中两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到自己面前来。
剩下的几十名囚犯此时已经彻底明白这个少年是个完完全全的狠角色，当下立刻朝迈克围了过去。
少年的意思很简单，让他们一点点把迈克折磨致死。
“迈克老大，对不住了。”最前面一个十字架纹身男低声说道，随后抬脚狠狠地踢在迈克的脑袋上，一脸狰狞的快感。
有人带头，其他的囚犯此时也纷纷动手，他们看向迈克的表情刚开始还有些惶恐，只是随后却被兴奋所取代。
或是用拳头，或是用脚踢，甚至还有人趴下撕咬迈克的耳朵。
这可是让他们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迈克老大，现在就在他们的脚下！
迈克透过人群看向沈锋，大声吼叫道：“回答我！回答我！”
相比于被打断手脚和被折磨，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那亚洲小子的无视，让他感受到深深的羞辱！
对方看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只虫子，在看一个蝼蚁！
沈锋此时已经懒得再看对方一眼，而是向眼前的两名囚犯询问他们所知道的情况。
这两人的刑期基本都在一千一百年左右，休眠舱就位于迈克的旁边，算是除了迈克最先醒来的人。
两人虽然穷凶极恶，却也害怕眼前这个魔鬼，毕竟谁也不想被活活打死，当下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自己的经历。
他们被判刑之后，就直接进入了休眠舱中休眠，而当他们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迈克砸碎了休眠舱的舱盖，把他们拖了出来。
当时迈克的休眠舱损坏，自动打开舱盖唤醒了他，他也刚刚出来不久。
两人决定以迈克为尊，众人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得和他们记忆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只是对于迈克来说，这里却像是一个天堂。
食物应有尽有，女人同样也不缺少，而且可以让他进行自己最喜欢的游戏——折磨他人。
几个重刑犯一拍即合，当下先唤醒了几十个正在沉睡中的其他重刑犯，大都是千年左右刑期，罪大恶极之辈。
然后就开始了他们在这里的生活。
从他们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年时间，每天都会消耗一到两个人。
按照迈克的说法，女人会影响他们的团结，让他们这些本来可以主宰一切的人相互厮杀，所以不能长留。
在这期间，他们也曾经走出这片区域，想要找到其他人或者能够离开这超巨型构造体的方法，只是却全都失败了。
有些人再也没有回来，还有一些则是遇到了一些十分恐怖的东西，只逃回来了一两个。
不过还有人说这超巨型构造体之中存在某些房间，里面美轮美奂，有热腾腾的饭菜和干净的衣服，甚至可以洗澡，就好像总统套房一样，是真正的天堂。
但那地方好像一直在变，睡一觉醒来就再也找不到了，而且一些恐怖的东西一直都在那附近巡游，待久了就会被杀掉。
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已经醒过来了三年之久。
只是听他们的描述，沈锋都能想到，在他们的控制下，这片曾经的休眠监狱早就变成了一个休眠者的地狱。
特别是那些女囚，不知道会受到多么可怕的折磨。
而且，他们并没有火……
只是这些囚犯所说的恐怖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本来就已经是恶鬼一样的存在了……
沈锋正想着，就听一阵惨叫声突然远远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急促的奔跑声。
抬头看去，就见刚才逃跑的那十几个囚犯此时竟然转头朝着这边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一边狂奔一边高喊：
“他们来了，快逃，快逃，他们来了！”
“是那些东西，他们找到这里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原生性建筑材料
听到这话，在场的一众犯人全都露出了惊恐之色，停止了对迈克的折磨，看向沈锋手中的枪。
似乎有些犹豫到底应不应该逃跑。
“这位……先生，快逃吧，那些怪物来了，留在这里会被吃掉的……”一名囚犯一脸惊恐地对沈锋说道。
旁边另一人喃喃道：“那些怪物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不是他们的禁地吗？”
“什么怪物？”沈锋眉头一皱，问道。
那些奔逃而来的十几名犯人此时距众人已经很近，突然之间，那人身后的影子里猛然跳起一个长满了双腿如同章鱼一样的东西，全身泛着金属光泽，猛然扑到了最后这名囚犯的身上！
“啊——滚，给老子滚！”那囚犯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遇到了最恐怖的东西，拼命伸手想要将那东西从自己的后背上拽下来。
只是当他抓上去的瞬间，双手开始迅速变成银灰色，紧接着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消失，消散成一种银灰色的粉末落下来！
他的脖子和头部，那种银灰色粉末开始迅速蔓延，整个人就好像不断被啃食的面粉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大量的缺口和凹坑。
而那些缺口和凹坑的所在，却没有丝毫血液流出，残存的血肉之躯上的血液，似乎也全部被封堵住，根本来不及流出，就已经被转化了。
说起来长，其实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人的惨叫已经停止，整个人像是呆滞一般慢慢转过身来，让众人看到了他的后背。
他的后脑和后背以及一半的脖子、双腿，已经全部被啃噬干净，变成落到地上的银灰色粉末。
肉体只剩下了一半，却仍然在迅速转化为银灰色粉末。
众人看过去，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脊柱和内部的脏器，看起来分外恐怖。
他的大脑，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吃掉了！
紧接着他剩下的一部分身体也迅速被啃噬干净，地面上只剩下一堆银灰色粉末。
众目睽睽之下，那一堆银灰色粉末如同液体一般迅速捏合在一起，竟然又分化成了三个长着几十条腿的机械怪物，而且还长着刚才那名犯人的脸，再次朝着剩下的人扑去！
这些机械怪物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转眼间就已经扑到了两个犯人的身上，又是一场可怕的啃噬之宴，转眼间将两个人啃噬分解完毕，已经变成了九个机械怪物！
全都长着人脸！
此时那些奔逃过来的犯人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就要继续逃跑。
“呯！”一声枪响，最前面的犯人脑袋上瞬间多了一个洞，立刻止住了众人的脚步。
“站在这里。”沈锋冷冷地说道，同时从背包里取出那柄电磁脉冲枪。
光看这些怪物的啃噬过程他就已经明白，这玩意儿就是这个世界的纳米机械。
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从灰潮中分化出来的。
沈锋将手中的电磁脉冲枪对准几十米外的一只机械怪物，瞬间扣动扳机。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众人甚至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见那附近的三只机械怪物竟然瞬间崩碎，再次变成了一片银灰色的粉末！
不，不止是变成银灰色粉末，这些机械怪物在变成粉末之后，颜色开始迅速变成黑色，仿佛彻底死亡一般，不再有什么反应。
眼看电磁脉冲步枪有用，沈锋微微点头，再次连续点射几枪，剩下的六只机械怪物立刻同样崩碎成了黑色粉末，几道电弧闪烁，彻底失去了活性。
电磁脉冲对于纳米机械虫是有效的。
而且有极强的效果。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要知道就算灰潮形成，只要电磁脉冲有效，那么人类有的是武器能够对付它们。
毕竟核弹就是最强的电磁脉冲炸弹。
甚至不需要地面引爆，在灰潮上空的大气层之中引爆几枚核弹，就能够瘫痪半径几百公里之内的所有灰潮。
与此同时，不远处射击路径上的一根金属柱子竟然也同样炸开一个缺口，崩碎的材料变成了一片黑色粉末！
看到这一幕，沈锋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在场的那些犯人眼看沈锋手中的枪竟然把那些机械怪物都给灭杀了，不由全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之前也曾经在别的区域遇到过这些机械怪物，当时除了逃跑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这些怪物从来不到监狱区来。
对他们来说，这些怪物就是无敌的存在。
普通的武器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而那个少年用那支奇怪的线圈步枪，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直接灭掉了那些怪物！
“E……EMP？”一名犯人喃喃地说道。
他本身是一个制造了多起连环爆炸事件的炸弹客，对于这些方面也有了解。
沈锋嘴角一扬，说道：“你懂电磁脉冲？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还是个人才。
“我叫比利……”那犯人连忙说道，“懂……懂一些，我以前还做过电磁脉冲炸弹……”
“很好……”沈锋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咚”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到了人群之中！
这黑影一人多高，全身反射着银灰色光芒，不过身上有不少地方带着一些黑影。
这东西，竟然是个人形纳米机械！
沈锋双目一瞪，立刻一枪射出，瞬间将这人形纳米机械的上半身轰飞。
只是下一个瞬间，就听“咚咚咚咚”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从天花板上落下了数十个人形纳米机械！
“发现，原生性建筑材料。”
“发现，原生性建筑材料。”
“发现，原生性建筑材料。”
“发现……”
这些纳米机械人和之前的多腿怪物完全不同，双目之中竟然闪烁着红光，身上发出电子机械音，扑向在场的人类！
他们的速度极快，在场的那些囚犯根本来不及逃跑，就已经被这些纳米机械人死死抱住，随后开始吞噬同化！
操！
沈锋大骂一声，一枪将自己眼前的一个纳米机械人崩碎，随手将一枚电磁脉冲炸弹丢了出去。
下一个瞬间，只听“呯”的一声响，那电磁脉冲炸弹上电弧闪烁，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电磁脉冲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沈锋你大爷！”脑海中突然传来精卫的喝骂声。
沈锋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胸口一阵灼痛，整个人痛得单膝跪倒在地。
几秒钟后，晃了晃眩晕的脑袋，沈锋逐渐恢复过来，起身朝周围看去。
就见那些纳米机械人已经被电磁脉冲炸弹轰成了一堆粉末。
只是他丢出炸弹的动作还是稍微迟了一点，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那些被抓住的犯人的身体已经有一部分被吞噬溶解。
其中有些人的脸被削平，身体表面出现了大块的缺失，有的直接脑袋少了一半，能够看到里面残损的大脑。
这些人受伤极重，此时正在挣扎哀嚎，眼看就要不行了。
原本已经重伤的迈克此时半张脸都已经被纳米机械虫啃噬殆尽，眼眶之中一片空洞，躺在那里动弹不得，显然已经完了。
还活着而且没有受重伤的犯人此时只剩下了那个比利还有另外两个被判了一千多年的重型犯。
沈锋面色阴沉，端着电磁脉冲步枪扫视一周，确定没有还能活动的纳米机械人，这才换上自动步枪，给那些根本没救的还在挣扎的犯人补上一枪。
做完这一切，他朝比利问道：
“这些纳米机械虫之前有没有攻击过这里？”
比利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连忙摇头说道：
“没有，这些怪物很少到这片区域来，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而且他们从来不攻击休眠舱里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纳米机械虫再次失控？
或者是经过迭代之后变更了原本的协议？
沈锋想着，走到刚才被崩碎的柱子前，看了看地面上的黑色金属粉末，又查看了一下崩毁的柱子，面色更加阴沉。
整个超巨型构造体并不是纳米机械虫吞噬材料后组装构造而成。
这个超巨型构造体的所有部分，全都是由纳米机械虫组成。
包括眼前的柱子，也包括地板，天花板，所有的金属构件，以及这些休眠舱！
自始至终，他都在纳米机械虫的包围之中，从未走出去过！
只是这些变成地板、天花板和金属构件的纳米机械虫，似乎陷入了长久的休眠之中，并没有继续活动。
迭代？
进化？
沈锋转头对比利说道：
“带我去他们的巢穴，马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七万八千三百九十二
“巢……巢穴？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比利面露惶恐之色，连忙说道。
“嗯？”沈锋冷哼一声，看了他一眼。
比利连忙改口说道：“不过我听说过，听那些出去探险的人说过……好像……好像在东北上方向……”
沈锋微微点头。
在这种蜂巢一样的超巨型构造体之中，连方向都变成了类似于坐标系的描述。
“带路。”沈锋简短地说道。
“我们也要去吗？”剩下的两名重刑犯中的一人问道。
另一人同样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而且就这么走的话，路上也没有食物……”
他们可不想跟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亚裔小子去什么机械人巢穴。
现在迈克和其他的囚犯都已经死了，那些机械人也都被干掉，他们两个就是这里的老大。
只要能继续在这里活下去，他们仍然还能继续之前的快活日子。
吃的喝的玩儿的，全都不缺。
人手不够也没什么，再唤醒一些刑期几百年的变态杀人狂就好。
沈锋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不知道地方，那你们没必要跟着去了。”
两人连忙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谢……”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噗噗”两声轻响，两发子弹从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中射出，洞穿了他们的头颅，瞬间结束了两人罪恶滔天的一生。
做完这一切，沈锋仿佛杀了两只虫子一样，面无表情地对比利说道：
“走吧。”
比利全身一颤，连忙说道：“好，好。”
在前面带路，和沈锋迅速离开了这里。
沈锋这才在意识中问道：“精卫，没什么问题了吧？”
精卫没好气地说道：
“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你的生物体构造和皮肤构造能够阻挡绝大部分电磁脉冲，顶多就是恶心一下，不过下次能不能先通知我一下？我正在服务器里玩儿模拟游戏呢！”
沈锋一脸无语地翻翻白眼，说道：“好，我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
想到自己在外面拼死拼活，这货竟然躲在虚拟世界里快乐玩耍，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带孩子的社畜……
959层，休眠监狱。
沈锋和比利已经离开了一个多小时。
地面上此时全都是断臂残肢和纳米机械人解体后的黑色粉末。
那些囚犯的身体大都被吞噬了一部分，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怪异的解剖展。
罪犯头目迈克高大强壮的身体同样仰面躺在那里，面部和额头缺了一大块。
就在刚才，一台纳米机械人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啃噬掉了他的面部和额头以及大脑的额叶部分。
随后就是强烈的电磁脉冲，毁掉了那纳米机械人的身体。
确切的说，是绝大部分身体。
在最后一刻，有一团手指大小的纳米机械已经进入了迈克的大脑，因为生物体的保护屏蔽，在那一场电磁脉冲中侥幸幸存下来。
与此同时，在周围一些残破的尸体之中，同样涌出一滴滴存留下来的纳米机械集群，向迈克的身体汇聚，从头部的伤口涌入，将他的大脑逐渐包裹住。
迈克的大脑此时猛然颤动，包裹着血色粘膜的大脑皮层仿佛活过来了一样，随后开始逐渐变成了银灰色的纳米机械状态。
只是仍然保持了大脑的原本模样，类似于灰噬。
紧接着，纳米虫的吞噬开始遍及迈克的全身。
不一会儿功夫，他残缺的身体已经被彻底灰噬，甚至连原本残缺的面部和颅骨都被修补完毕。
看上去，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变成了银灰色的纳米机械人状态，和刚才的机械捕猎者差不多。
下一个瞬间，迈克的双目猛然睁开，整个人一个纵跃站在地上，看向自己的双手，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的身体已经纳米机械化，而他的意识，仍然保存了下来！
迈克抬起双手摸在自己的脸上，当确定没有丝毫缺损之后，突然透过双手的缝隙露出狰狞一笑，现出满口尖利的金属牙齿，随后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重生了，变得更强了。
纽约的地下之王，将会变成这个新世界的王者！
想到这里，他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地上的金属粉末，却发现这些纳米机械虫已经彻底被破坏，而且他成为纳米机械构造之后，似乎同样复制了原本的基础协议，无法吞噬其他的纳米机械虫。
包括周围的地板、天花板和金属构件。
不过对于迈克来说，这并不重要。
在这个巨大的休眠监狱之中，有的是能够让他吞噬的东西。
随后他走到一台休眠舱前，随手将舱盖打开，猛然将手刺进了正在沉睡的犯人体内。
那犯人被剧烈的疼痛刺激，眼皮不停颤动，似乎就要醒来。
只是他的身体此时正被迈克迅速转化为纳米机械构造！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具体身体已经彻底变成了银灰色的纳米机械构造，只是体型和脸全都变成了迈克的模样！
随后新的迈克猛然睁开眼睛，和原本的迈克对视一眼，随后面带绅士的微笑，从休眠舱中爬了出来，站在老迈克的面前。
两个纳米机械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完全一样，我们的记忆和感官竟然全都是共享的，实在是太奇妙了，这他妈的简直就是黑客帝国里那个他妈的白鬼史密斯……”
随后两个迈克同时一愣，紧接着又同时大笑，狂喊道：
“我就是神！我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两个迈克对视一眼，分别打开一个新的休眠舱，再次开始了同化过程。
不一会儿，四个新的迈克已经并排站在一起，再次寻找新的同化对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超巨型构造体第959层的休眠监狱之中，七万多个纳米机械迈克整齐地站在这里。
所有曾经的休眠舱都已经被打开，所有的囚犯都难逃被分解同化的命运。
此时迈克的感觉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神灵。
他比原本要强壮七万多倍！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穿越这个该死的超巨型构造体，这个他妈的大监狱，到传说中的顶层去！
据说那里就是天堂的所在。
到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都将被他控制为他所颤抖！
他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残存人类的神，成为救世主，成为撒旦，成为毁灭者，成为控制者！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先找到那个该死的亚裔小子，快意恩仇。
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看看那个亚裔小子震惊的表情了……
或者可以直接把那个小子一点点撕成细胞状态……
随后，七万八千三百九十二个迈克同时露出狰狞的笑容，像是一股银色的潮水，离开这里，朝沈锋离开的方向涌去！
当迈克离开之后，一片金属粉末之中此时钻出一团手掌大小的纳米机械虫，迅速长出一排排的肢体和一只眼睛，看着迈克离去的方向，突然裂开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前往东北上方向的阶梯上，沈锋随手从背包里抽出那本发黄的《纳米机械原理》，习惯性地翻看起来。
虽然里面的内容都已经记在了脑子里，但拿在手里翻翻也能打发无聊的时间。
很快他已经翻到了书的后半部分：
“生活小窍门：关闭纳米机械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 高频噪音
这本《纳米机械原理》之中所记载的各种方法，针对的是不同型号的纳米机械。
毕竟经过不断迭代之后的纳米机械生物也会不断增强各种抗性，不能一招鲜吃遍天。
比如最初代的纳米机械虫甚至会怕水，内部微电路结构会被水分子破坏。
而这个问题在后期的迭代型号之中已经得到了完美解决。
根据《纳米机械原理》的推演，随着不断地迭代进化，这些纳米机械虫最终会成为一种近乎完美的生物，几乎没有任何弱点。
不过强电磁脉冲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有效的。
“先生，我……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比利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朝身后的沈锋问道。
虽然相比于那些机械人，这个少年起码是个人类，但他杀起人来可毫不手软。
沈锋淡淡地说道：“我姓沈。”
“好的沈先生……”比利赔笑说道，“沈先生您是在哪里的休眠舱醒来的？是不是那些永生族的休眠舱？这样的话，沈先生以前一定是个社会精英，人类文明的顶端存在啊……”
永生族？
沈锋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是永生族？”
比利不由一愣，有些惊讶地问道：“您不知道？”
见沈锋没有回复，立刻一五一十地向沈锋叙述起来。
所谓的永生族，其实就是深空休眠技术普及之后，一些想要通过深空休眠技术前往未来的人。
这些人本身并不是什么囚犯，但却痴迷于深空休眠技术。
或是因为本身有某种疾病，或是因为追求长生不老，认为未来人类科技会突破永生的障碍，起码能大大延长寿命。
还有一些则是单纯的想要进入未来世界。
甚至有人仅仅是对自己所处的社会发展有些失望，认为未来人类会解决一切，所以才选择长期休眠。
这些人在社会上被称为“永生族”。
只要购买一套深空休眠设备，也就是一个休眠舱，连接电源，然后定期更换里面的休眠液就可以了。
在这个超巨型构造体的世界中，同样也有很多处于单独休眠中的人类。
听到这话，结合之前在休眠监狱之中见到的一切，沈锋已经迅速做出了一些推断。
首先就是，纳米机械虫并不会杀害正在休眠之中的人类。
之所以会这样，或许是因为休眠中的人类基本没有什么生命体征，更像是普通的原材料。
只是单纯这样的话，也说不通，因为纳米机械虫同样会吞噬一些普通材料。
结合一路上看到的一些装置艺术和水的存在，或许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纳米机械虫不会吞噬被液体包裹的物体，或许对吸收液体有某种障碍。
二是这些纳米机械虫将有人类存在的休眠舱当做了某种装饰品，所以将之保留了下来。
毕竟灰潮的初始指令其实就是建造建筑而已。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
这么多年过去了，休眠舱之中的营养液是如何更换的？
难道是灰潮？
可是这就不符合灰潮本身无序化的存在前提了，更像是在背后有一个统一意志进行操控。
沈锋随后对比利问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多少层？”
比利连忙说道：
“两千……不，接近三千层……据那个逃回来的家伙说，他们组成的探险队在接近三千层的地方遇到了其他人，好像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并不像在休眠舱中醒来的，因为有两个孩子……不过他们立刻就遇到了那些机械怪物的攻击，就没能和那些人交流，最后只活下来他一个，而且还摔断了胳膊……”
“后来呢？”
“后来因为他的胳膊断得厉害，一直喊疼，迈克……迈克就让我们把他给吃了……”比利小心翼翼地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沈锋。
沈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比利犹豫片刻，再次说道：“沈先生，我们没有携带食物，到那个地方起码要几天时间，要不要回去带上一些肉，这个……充当食物？”
沈锋淡淡地说道：“不必。”
比利不由一阵疑惑，难道这人的背包里还有其他的食物？
不应该啊，他包里应该装满了武器，还是说……
想到这里，比利突然全身颤抖，猛然加快了脚步。
还有他啊！
他就是行走的食物！
而且不会腐坏！
能一直保持新鲜！
不行，必须尽快带这个人找到那个该死的地方，哪怕被那些机械怪物吃掉，都比被人一点点啃成骨头要强！
见这个比利突然加快了速度，沈锋不由有些疑惑。
不过对他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
很快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千层以上。
周围的一切变得井然有序了许多，不再是下层的那种混乱无序，这里更像是一栋普通的写字楼和酒店、居民楼的混合体，那种各种形状的金属构造体要少了很多。
似乎越是向上，组成灰潮的纳米机械虫通过迭代之后也变得更加有序，逐渐摆脱了最开始时的混乱。
突然之间，一阵水声从不远处传来，比利连忙说道：
“沈先生，这附近有一个水源，我们可以在这里储备一下饮水。”
沈锋点点头说道：“好。”
比利在前面带路，两人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周围的一切此时更像是一座酒店的内部，只是无论地毯还是天花板，全都是金属制成，而且镌刻着花纹。
比利带着沈锋各种拐弯，不时看看旁边墙壁上的记号，很快带着沈锋来到了一个地方。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一个类似于洗手间的地方，外面是三个金属制的洗手池！
比利献宝似的走上前去，拧开其中一个水龙头，一股清水立刻从中流了出来。
“沈先生您看，这里的水可以喝，很干净的！有时候我们喝够了休眠舱里的营养液，就回到这里来喝水。”
此时比利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可惜这里只有水没有食物啊……
沈锋抄起一捧水闻了闻，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和之前在底层遇到的瀑布里的水一样。
可以喝。
取出水壶灌满，沈锋喝了个饱，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管线。
水从什么地方来？
或许顺着这些管线，能有一些新的发现？
想到这里，沈锋抬起电磁脉冲枪朝着洗手池射出一枪。
一些金属粉末崩了下来，不过数量不多。
想要顺着这里打穿上去，基本没什么戏。
组成整个超巨型构造体的纳米机械虫的型号各异，对电磁脉冲的抗性似乎也不同。
如果超巨型构造体一直在向上发展的话，那么越是往上，他遇到的纳米机械虫的型号也就越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咔哒”声从回廊中传来，就见一个人形纳米机械集群似乎被刚才的那一枪惊动，正沿着天花板急速爬行而来。
“发现，原生性建筑材料……发现，原生性建筑材料……”
这纳米机械人的双目中红光闪烁，发出冰冷的电子机械音，转眼已经冲到了沈锋面前。
比利双目瞪圆，说道：
“怎么会……这片区域明明很少有这种机械怪物出现，今天这是怎么了……”
如果到处都是这东西的话，他们早就已经全被干掉了。
沈锋嘿然一笑，说道：“来得好……精卫，干活儿了。”
转眼间，那机械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沈锋胸口的硅基构架中猛然传出一阵高频噪声。
“嗡——”
正在前进的纳米机械人猛然从天花板上跌落，重重摔在沈锋面前。
沈锋一脸见猎心喜地神情，将这暂时无法活动的纳米机械人一把拎起来，开始从硅基脑中释放电波，准备强行入侵这台纳米机械人的核心控制中枢。
之前第一次遇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太过仓促，一个电磁炸弹全灭了，根本没机会入侵控制。
“来吧，让爸爸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的战甲
《纳米机械原理》的“生活小窍门：关闭纳米机械的一百零八种方法”中，所提及的方法绝大部分并不适合现在的沈锋使用。
比如在两千度高温之中煅烧至少五分钟，用强腐蚀性的王水浸泡72小时，强电流过电，等等。
大部分都是类似于居家生活小窍门里用可乐刷洗碗池的玩意儿。
真正适合沈锋现在使用的，总共也只有七八种。
不过这就足够了。
其中目前最方便快捷的，除了电磁脉冲之外，就是高频声波。
由于纳米机械集群从根本上来说是纳米机械虫相互之间的咬合，连接并没有那么牢固，因此使用一定频率的高频声波震动之下，能够暂时让这些纳米机械集群整体进入共鸣状态，影响每一个机械虫之间的契合。
从直观上造成的影响，就是会让这些纳米机械陷入类似于宕机的行动迟缓之中，近似于按下了暂停键。
一旁的比利被这噪音搞得一阵头昏脑涨，立刻捂住耳朵蹲在了一旁。
只是看到沈锋竟然能轻易停止那机械怪物的动作，同样让他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一直以来这种机械怪物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沈锋双手捧住这纳米机械人呆滞的脑袋，开始利用硅基脑向纳米机械人释放出强烈的脑电波，准备进入对方的连接体系之中，寻找到控制核心。
他的双目瞪圆，意识触角像是一条条毒蛇一样朝着纳米机械人的各个部件舔舐而去，随后又化身为更为细小的分支，不断触探着这纳米机械人的内部构造。
很快，他已经发现了这台纳米机械人的微观构造。
每一只大分子结构的纳米机械虫，都拥有极为全面的构造。
纳米虫虽小，五脏俱全。
能源存储、信息连接、固态连接齿轮、输入输出转化装置，等等等等。
在强电磁脉冲环境下，内部结构同样会被破坏，继而无法复原。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被电磁脉冲之后的纳米机械虫变成灰黑色，再也无法活动的原因。
单一的纳米虫其实结构并不复杂，但是当无数的纳米虫连接起来，首先会形成肉眼可见的机械团，如同一粒粒尘埃。
然后这些机械团再次组合，逐渐变大，当达到一定程度的体积和数量之后，就能够进行复杂指令的接收和运行了。
而当这些机械虫融合为一台构造机集群的形态，也就能够进行不同形态的转化了。
单独的纳米机械虫每一个都是一个单位，再往上的单位，就是拥有统一集群指令的纳米机械集群了。
无论是纳米机械人，还是那些多腿怪物，亦或是其他东西，这些纳米机械集群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构造机。
顾名思义，集合了采矿、转化、构造为一体。
这玩意儿最厉害的一点是，根本没有一个控制核心，每一个纳米机械虫都能够用来存储数据和发出指令，整台构造机的身体，就是一个通过云网络连接起来的控制核心。
每一个构造机都在核心程序的控制下拥有各自的控制边界，以维持一个固定形态，而在需要的时候，巨量纳米机械虫又可以松散的集合为一个更巨大的整体。
也就是灰潮。
同时在每一个纳米虫的微电路深处，还有一个最基础的指令，那就是纳米虫之间不能相互吞噬。
这显然是当初的研发者为了避免纳米虫相互之间当成原材料吞噬而设定的。
毕竟，如果想要造一栋房子，搞来一堆纳米机械人，一边造一边相互吞噬，那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了。
沈锋的意识触角此时像是病毒一样，不断进入一个个纳米机械虫之中夺取控制权。
原本这玩意儿完全靠着自身的程序设定和外在指令来运转，现在却逐渐被沈锋的硅基脑所控制了。
很快，沈锋已经彻底控制了眼前这个纳米机械人。
或者说，是这台构造机。
高频音波戛然而止，这纳米机械人不再行动，而是呆呆地立在沈锋面前。
在比利震惊的目光中，纳米机械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后猛然张开巨大的嘴巴，直接将沈锋的脑袋给吞了进去！
紧接着他的身体猛然张开一扇扇金属肋骨，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将沈锋的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进去。
“啊——啊——”比利发出小女孩一样的尖利惨叫声，吓得腿都软了，根本连跑都跑不动。
转眼间那纳米金属机械人已经将沈锋完全包裹，随后如同银灰色液体一样蠕动。
面部的地方猛然分开，露出了沈锋的脸。
沈锋好奇地看着比利，说道：“瞎叫什么呢？你这高音是不是练过？”
比利的嘴巴一张一合，一时间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一幕实在是太特么惊悚了！
沈锋看着在他的脑电波控制下包裹住全身的纳米机械虫集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了这一身儿，可就厉害了。
这完全就是一身纳米机械铠甲了，而且还能够隐藏他的身份，增加自身的体能，十分方便。
就是有些臃肿。
身上附着着这些东西，他的体型差不多都有两米高了。
而且一直保持这种流动液体状态的话，一眼看过去就和别的纳米机械人不太一样，同样更容易被人类误会。
还是要搞个其他的外观……
变个啥呢……一米九多的大个子，全身都是肌肉……
有了！
沈锋嘿然一笑，控制纳米机械虫将面部覆盖，全身上下一阵蠕动，身体表面更是进行了颜色和光泽的改变，呈现出黑色肌肤的外观。
变成了一个全身肌肉的光头黑壮男子。
“迈……迈克老大！？”比利双目瞪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在他之前也看过《终结者》之类的科幻电影，明白这应该是和里面的液态金属差不多或者更超前的技术。
不过电影中也已经告诉他，越是这玩意儿就越是凶残变态。
眼前这个少年，让他更畏惧了。
控制纳米机械虫维持住迈克的外观，沈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咧嘴一笑，说道：
“走吧。”
紧接着伸手一把拎起比利，直接将他夹在腋下，像是夹小鸡一样拎起来就狂奔出去！
原本他的身体经过强化之后，在战斗形态下就极为强壮，此时有了这纳米机械外骨骼装甲之后，力量更是又增大了几倍，简直像是一辆车了。
沈锋此时直接找到了一处类似于天井的所在，舍弃了楼梯，在一层层超巨型构造体的楼层之间纵跃向上，比之前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比利此时吓得死死抓住沈锋的手臂，耳边风声呼啸，整个人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不由想到了少年时期曾经看到过的阿瑟·克拉克说过的一段话：任何足够先进的科技，皆与魔法无异。
这什么纳米机械技术，简直就像是魔法！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沈锋的声音：
“比利，你是为什么被判刑？”
比利一愣，身体猛然一颤，随后不得不一五一十地说道：
“我……我曾经强奸杀人……三次……而且纵火烧了一间学校，烧死了……烧死了十七个人……”
“嗯。”沈锋冷冷地回答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向上攀爬。
爬了一会儿，他已经逐渐摸索出纳米机械集群的其他使用方法。
这玩意儿完全就是宝贝！
将大量纳米机械虫聚集在腿部，然后更改构造模式之后，直接探出一条条的弹簧型细小机械足，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推进力。
而控制后背的纳米机械虫，能够直接探出一条条机械触手和蛛腿，帮他抓住天井周围的建筑结构，带来更多的升力。
不仅如此，只要他愿意，还能控制这些东西玩儿出更多的花样，直接塑性金属战衣没有任何问题。
什么钢铁侠、假面骑士、恐龙战队、星战克隆人，各种Cos随时随地都能出。
如果要比喻的话，这玩意儿和钢铁侠的纳米科技mark50血边战衣有点像，和毒液战甲同样有点类似。
发现了这些玩儿法之后，沈锋的内心深受震动，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一边带着比利向上攀爬，一边在口中喃喃：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液态金属是可以各种构造玩儿到飞起的，没想到纳米机械集群也这么好玩儿……电影里的都是真的，钢铁侠的战甲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精卫的声音响起：
“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亚子，提醒你一下，这玩意儿快没电了。”
听到这话，沈锋猛然一个翻滚，带着比利落到了刚刚达到的一层。
“嘭！”双脚重重落地，发出沉闷的轰鸣声，随手将比利像是个玩偶一样放在了地上。
比利面色惨白，看着眼前像是怪物一样的少年，先是伸出两个大拇指用力赞了赞，随后再也忍受不住，扑到旁边的栏杆上，开始拼命呕吐起来：
“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河与鱼与人
“呕……”比利吐得翻江倒海，感觉快要把肠子吐出来了。
刚才这一段实在是太快了，而且他被沈锋夹在腋下，整个人荡来荡去，简直比做过山车还要难受。
只是他此时就连吐都不敢时间太长。
吐了几次感觉差不多能稳住了，比利立刻擦了擦嘴，转过身来一脸赔笑的看着沈锋。
距离他们不远的一面金属墙壁上，写着几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
2981。
他们已经接近三千层了。
以那些囚犯曾经的速度，组成的探险队想要来到第三千层，起码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毕竟其中不知道要经过多少艰难曲折，特别是那些机械怪物的阻拦追杀，光是想要找到正确的楼梯都大费周章。
而现在，仅仅是一天多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跨过了两千层的距离！
这里，甚至连那些探险队估计都没有来过。
沈锋此时并没有理会比利，而是开始通过硅基脑仔细查看纳米机械集群的状况。
每一只纳米机械虫的内部，都有能量存储装置，虽然本身存储能量不多，但加起来数量就极为可观了。
而且这些玩意儿本身能够吸收太阳能进行能量存储。
不过就算是这样，进行剧烈能量输出之后，同样需要充能。
毕竟在超巨型构造体的内部并没有什么阳光。
按照纳米机械人之中存储的信息，充能需要前往西南下方向1500层的一个充能站。
每充能一次，大约能维持七天左右的活动。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直接吞食其他物质，比如啃噬碳水化合物，通过化学能转化的过程产生一定程度的能量。
现在沈锋所控制的这台纳米机械人也就是构造机，已经没剩下多少能量了。
大约还能维持七个小时的运转。
沈锋眉头一皱，仔细查看了这些纳米机械虫的情况，向精卫说道：
“能不能想个办法，给它更换一种充能模式？比如将我运动产生的机械动能转化为能量存储，存在纳米机械虫之中，需要的时候再用出来？”
精卫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试试，推演一下模型，然后让这些纳米机械虫互相改造……虽然不能互相吞噬，从微观层面互相改造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这种动能转化机制倒是老套得不能老套，和电动自行车助力装置原理相同。”
沈锋点点头，能改造就好。
虽然还需要时间，但只要精卫成功了，以后就方便得多了。
就算真的失败了，大不了他去找个充能站充能，顺便看看那些纳米机械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背后的超级意志在操控一切。
有了兜里那些电磁脉冲炸弹，就算伪装被识破也没有什么。
“沈锋，还是要小心，这些纳米机械人的迭代时间不同，本身对于电磁脉冲的抗性也不同，你发现了没有，你控制的这台构造机对电磁脉冲的抗性就要强不少。”
猜到了沈锋的想法，精卫谨慎的提醒道。
沈锋点点头，同样也警惕了一些。
精卫的话没错。
目前看来，超巨型构造体的底部存留的，似乎都是早期的老旧型号纳米机械虫，有一种无序化发展的状态。
这也导致了底层的构造体十分凌乱，仿佛是抽象艺术一般。
而且这些老旧型号的纳米机械虫全都失去了能源，或是因为自身的设计指令问题，在成为构造体的一部分之后，就彻底陷入了休眠，或者说它们已经失去了纳米机械虫的活性，死掉了。
而越是向上，纳米机械虫的型号也就越新，各种Bug得到的完善也就越多，弱点变得越少。
或许当他彻底穿越整个超巨型构造体，遇到的将是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和弱点的纳米机械虫，那将是最恐怖的灰潮。
在此之前，他必须收集到足够的情报，让自己能够搞定一切……
沈锋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水声，隐隐似乎还有一点人声。
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比利，比利立刻颤声说道：
“应……应该就是这片区域……我也没来过这一层，都是听别人说的……”
沈锋点点头，外形再次转化为迈克的黑壮模样，带着比利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2981层的整体构造和1000层以下完全不同。
这里不仅没有那些混乱的构造体，一切显得井然有序，而且甚至还有一些装饰性的构造。
不再是那种写字楼和工厂内部的结构，出现在沈锋和比利眼前的，是一个巨大宽阔的区域，上方则是高高的穹顶，如同银灰色的天空。
这片广阔区域之中，耸立着金属的树木、岩石，甚至还有金属的花草，仿佛是一片丛林。
当然，一切都是金属构成，没有什么生命的痕迹。
只是在沈锋的眼前，还有一条宽阔的大河！
这条河的河道同样完全是金属制成，不过整条河蜿蜒曲折，如果忽略金属的河床和河岸，就是一条宽达四五十米的河流。
在穹顶的映衬，和周围那些偶尔出现的灯光的映照下，2981层的这条大河显得分外怪异。
只是这并不算什么。
真正让沈锋激动地，则是河里竟然有绿色的东西！
那些金属河岸上，此时附着不少苔藓和水藻一样的东西！
生物！
同时在这河岸的周围，竟然还有几只蟑螂爬动。
这一切的意义，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这说明就算是在这金属结构的超巨型构造体中，生命仍然在生生不息，永远不会停止！
而且，有了水藻这种食物链最底层的东西，就会有更高级的生命！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在水中掠过，沈锋双目一瞪，猛然扑过去，纳米机械虫包裹的手臂猛然探出一条锐利的金属触手，瞬间刺进了那黑影之中。
下一个瞬间，沈锋猛然一拽，一条巴掌大小的草鱼从水中被勾了起来。
鱼！
这里面竟然还有鱼！
看到这条鱼的瞬间，比利的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肚子立刻开始咕噜噜响着。
他已经太久没有吃过鱼，几乎忘记鱼的味道了。
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想吃人肉啊！
沈锋面露喜色，将鱼取下来放在一边，继续盯着河水，不一会儿又是一甩触手，再次钩出了一条鱼。
时间飞快，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沈锋已经靠着敏锐的目力和速度，在这条深达三四十米的大河之中钩出了七八条鱼。
食物基本已经吃完了，只剩下一点渣渣，他之前甚至认真考虑过当彻底断粮的时候要不要把比利的血吸干。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这并不是一个完全金属化寸草不生的世界，仍然有鱼，有蟑螂，有水藻！
一旁的比利更加激动，看这些鱼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圣徒一般。
沈锋拿出一柄匕首，随手将这些鱼全部处理干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固体酒精罐，还有剩下的一些调料，开始烤鱼。
比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同时不断吞口水。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吃到鱼的。
不被吃已经是万幸了。
“去，弄点水草上来。”沈锋说道，丢给他一个盘子。
比利连忙扑到岸边，在金属河岸上刮了不少水草，洗濯一番，献宝似的捧到沈锋面前。
此时鱼已经刷了油和调料烤得差不多，总共七条鱼，香气扑鼻。
沈锋取下其中一条闻了闻，一口咬上去，香酥软烂，露出满意的笑容。
虽然还有点腥味儿，不过这种条件下要求也就没那么高了。
再抓起一把水藻送进嘴里，味道虽然有些寡淡，却还有淡淡地清香，和烤鱼搭配，相得益彰。
沈锋满意地点点头。
终于不用断粮了。
很快，吃完了五条鱼，还剩最后两条，沈锋拿起其中一条，递给了比利：
“吃吧。”
比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接过去开始飞快地吃了起来，包括鱼头和鱼刺，全都被他嚼碎吞了下去。
甚至沈锋丢掉的鱼骨和鱼头，也被他小心翼翼捡起来全吃了。
沈锋看着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吃鱼的比利，不由露出没有丝毫感情的笑容。
吃吧……我的电池。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人类的呼喊声，沈锋眉头一皱，迅速将各种东西收拾进了背包里。
再次被纳米机械虫包裹，变成了迈克的黑壮外表，放缓脚步，沈锋带着比利悄无声息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们已经能看到几个人影正站在河边，手里拿着一张破旧的渔网，正在大呼小叫的捕鱼。
这些人的身上全都穿着破旧满是补丁的衣服。
衣服的样式都是统一的制式，橘黄色，不过已经褪色很严重了。
只是这衣服沈锋之前却曾经见过。
在33层的时候，那个被灰噬后成为金属雕像的工人身上就穿着这种制服。
虽然那衣服已经金属化了，沈锋还是能看清上面的纹饰。
在制服的胸口和后背上，都是那个群星以及五种文字组成的Logo标志。
苍穹科技。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圣域，苍穹之神
苍穹科技？
类似的Logo，沈锋这两天在向上攀爬的时候，也曾经瞥见过一些。
基本都是惊鸿一瞥。
不用说，能够在这个已经被彻底灰噬的世界之中，留下自己的Logo，这个什么苍穹科技，必然就是制造灰潮的公司。
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眼前这些捕鱼者的身上穿着苍穹科技的制服，显然也和这个公司有关系……
想到这里，沈锋嘴角一扬，大踏步走了过去。
比利先是一愣，随后也不得不立刻跟了上去。
眼看沈锋和比利两人突然出现，正在捕鱼的几人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同时拿起了身边的几根金属叉子，对准了沈锋和比利。
当先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大声喝道：
“站住！外来人？会不会说话？从哪里来？”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捕鱼者也手持钢叉围了过来，把沈锋和比利围在中间。
看着眼前的光头黑壮大汉，和那个有些干瘦的猥琐男子，这些人的神态之中有惊奇，有倨傲，眼神中隐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沈锋努力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
“朋友们你们好，我们是从下面来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几人的脸上竟然现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疤脸男冷冷地说道：
“你们是来自哪一层？是集体休眠还是单独休眠？身患绝症，还是单纯的想要穿越时间？”
他所说的，基本都是那些想要通过深空休眠技术进入未来的人。
显然，他们曾经遇到过不少这种人。
不等沈锋开口，比利已经连忙说道：“我们……我们来自959层……”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发出一阵惊呼，神色都显得有些惊慌。
“一千层以下！他们来自一千层以下！”
“苍穹之神在上，那里可是传说中的地狱啊！”
“据说神建立这个世界的时候，将一千层以下划做了地狱，只有那些恶鬼才居住在那里……这两个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几个年轻人一阵惊慌，那疤脸男却是眼睛一眯，将手中的钢叉向前挺了一下，说道：
“你们……来自休眠监狱？一千层以下，只存在休眠监狱……说，你们这些旧人前世犯下了什么罪行？”
前世？
沈锋眉毛一挑，这个词儿用的不错啊。
说起来这些通过深空休眠技术从曾经的世界来到灰潮末世的人，基本上也和再世为人没什么区别了。
以前的日子，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前世。
这次沈锋没有再给比利开口的机会，微微一笑，说道：
“我们都曾经因为盗窃罪被判处了一年刑期，没想到醒过来之后，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世界末日……唉……可是人还得活着啊……”
比利听到这话，已经瞬间明白了沈锋的意思，立刻在旁边狠狠点头。
那疤脸男眯着眼看了看沈锋和比利，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我不管你们前世如何，既然来到了圣域，那就要守规矩，否则的话，我们会代表苍穹之神给你们大地的刑罚！”
沈锋继续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经过了两次末世任务之后，他对于末世之中苟延残喘的人类的心态已经把握的很到位。
这些人的世界基本就是个崩坏状态，如果没有一点精神寄托绝对会直接疯掉或者变成野兽一样完全丧失人性。
这个什么苍穹之神，显然和核战废土末世的东风之神之类的差不多，也是一种神化崇拜。
只是不知道苍穹之神是说的整个苍穹科技公司，还是某个人……
“很好。”那疤脸男倨傲的点点头，“你们可以进入圣域，不过一切都要遵守圣地的法则，需要缴税。”
比利此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锋的背包。
疤脸男接着说道：“放心，圣域人有圣域人的骄傲，我们不会强夺外来人的物品，只要你们上缴一些东西，拥有一定价值就可以了。”
沈锋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只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演示了一下，随后递给疤脸男，问道：“这个行吗？”
在场的所谓“圣域人”立刻瞪圆了眼睛，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这是……魔火？传说中的物品，好像叫做……打火机！？”
“真的是……真的是打火机！天啊，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还有这种东西存在！有了这个，我们就不需要敲击金属刀来生火了！”
疤脸男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从沈锋手中接过打火机，轻咳一声，说道：“这个……勉强可以了，跟我们走吧。”
说着，拿起鱼叉走在前面，紧紧攥着打火机，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
其他几名圣域人见状，同样拿着钢叉围在旁边，如同押送犯人一样，带着沈锋和比利向前走去。
一边向前走，沈锋一边迅速观察着周围的几个人。
这些人之中，有好几个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不过却十分健壮，而且苍白。
他们看向沈锋的目光最为好奇，看向打火机的眼神简直像是看到了神迹一样。
从这些人的反应之中，沈锋已经做出了判断。
他们并不是从休眠仓中苏醒的人类，而是在这灰潮世界中土生土长的人类！
也正因此，他们对于曾经的科技才没有什么概念。
所以才会称呼沈锋为旧人。
只是听他们的话，好像又隐约知道各种科技造物的存在，只是没有见过而已。
这就说明，这个什么圣域之中生活的人，显然是将知识一代代流传了下来，只是却不知道到底经过了多少代。
众人在这一层绕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向上的阶梯，又向上爬了十几层，最后经过几条迷宫一样的通道，又绕了好一会儿，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一个能看到人类活动痕迹的地方。
第3000层。
这里不仅有几条小河，空气湿润，而且一些金属壁上长满了不少苔藓和蕨类植物，同时还能看到不少昆虫。
同时，他们也开始遇到其他身穿破旧苍穹公司制服的人，或是在捕捉昆虫，或是在饲养什么东西。
更让沈锋惊讶的则是在一条布满灯具的走廊里，摆满了破旧的休眠舱。
这些休眠舱之中散发着一股臭味儿，不过里面却种着植物！
果树，蔬菜，甚至还有玉米！
这些作物长得十分茁壮，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理，而且有充足的肥料。
而在这里看守作物的人，足足有三十多名，全都背着钢叉，腰里则挂着长刀。
显然这里是圣域人的重地。
看到沈锋和比利，这些人除了眼神极为警惕之外，也并没有太过惊讶的神色，反倒是目光之中饱含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神色。
终于，又向前走了几百米，来到一处覆盖着金属叶片的拱门面前，疤脸男和手下搬开一块金属板，带着沈锋和比利钻了进去。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带有圆形穹顶的巨大空间，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里面的一切，竟然并不是金属化的，而是水泥地面，以及一栋栋厂房建筑！
这些建筑之上，无一例外都带着苍穹科技的醒目Logo！
整片区域的中央是一条街道，很多身穿苍穹科技制服的人，以及一些明显是外来者的人，正在里面穿行，街道两侧则摆满了一些小摊，正在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
放眼望去，起码有个五六千人。
同时还有一些身穿苍穹科技制服的人带着枪到处溜达着巡逻。
他们仍然保留了枪支。
这里，曾经应该是苍穹科技的一片厂房！
“这里就是圣域，是苍穹之神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净土，也是我们的福地。”疤脸男一脸自豪地说道，其他几名圣域人的脸上也都现出骄傲的神情。
“外来的旧人，你们可以在圣域随意走动，只要不去作恶即可，如果你们冒犯了圣域，会被枪杀，然后处以大地的刑罚……”
比利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叫……大地的刑罚？”
疤脸男冷哼一声，说道：“当然是让你们成为大地，为植物提供养分……刚才你们应该也看到那些休眠舱了。”
比利不由打了个冷颤，那些植物竟然是靠人的尸体养起来的……
他连忙向疤脸男说道：“感谢您的提醒，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您？”
疤脸男面无表情地说道：“第三捕猎队队长，杰拉德。”
说着看似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露出了一柄左轮手枪的枪管。
沈锋眉毛一挑，这货竟然也有枪。
怪不得这些家伙自称什么圣域，这有吃有喝还有枪，在这种屁都没有的灰潮末世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堂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苍穹之神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疤脸男一脸自豪地指着一旁的一座金属塑像说道：
“旧人们，这就是我们圣域人的神，也是整个世界的神，苍穹之神，亚瑟·谢顿！”
“哦哦。”沈锋敷衍地应了两声，向那金属塑像走去。
造物崇拜，船货崇拜这玩意儿，老子见多了。
不过你们这个，应该归类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龙人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或者称为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症，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这种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性、甚至协助加害人。
塑像的底部是一个金属铭牌，上面写的很清楚。
亚瑟·谢顿，苍穹科技创始人，CEO，纳米机械技术的开创者和推广者，是苍穹科技这家伟大公司的缔造者，也必将成为新时代的缔造者。
显然当初立这个塑像的时候，灰潮末世还没有爆发。
基本上用脚指头想一想，也能明白造成这一切的纳米机械虫灰潮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亚瑟·谢顿。
可以说，整个灰潮末世，这凄惨恐怖的环境，都是拜他所赐。
就这么一个货，竟然被当成了什么苍穹之神膜拜，这特么按理说不应该是地狱邪神，是撒旦吗？
你们这不是群体性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是什么？
不过对于沈锋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
他想要寻找的线索，就在这里。
眼看旁边的疤脸男杰拉德一脸虔诚，沈锋也懒得说什么，朝那雕像点了点头，转身向熙熙攘攘的市场走去。
杰拉德看了沈锋和比利一眼，向旁边持枪巡逻的几人说了几句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里。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条路的两边摆上了几十个摊位。
这些摊位上什么东西都有，蟑螂，鱼，晒干的水藻，一些植物的种子，用金属片打磨的刀，一些杂物，衣物，等等等等。
从这些东西来看，整个世界并没有完全被灰潮吞噬同化，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的。
甚至还有一些赤身裸体的人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惊慌，或是被人出售，或是自我出售。
这些人身上的衣物都十分稀少破旧，基本都是休眠舱中醒来时穿的病号服。
这个所谓的圣域里，存在着奴隶制。
而前来挑选和购买奴隶的，全都是身穿苍穹科技旧制服的一些人。
集市里的人只要看到穿着制服的人，立刻就变得十分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惹怒了这些人。
显然，在这里，他们就是绝对的特权阶层。
沈锋高大魁梧的身形立刻引起了集市中很多人的注意。
虽然见多了从各处来到这里的休眠者，但这么强壮的还是少见。
不过此时沈锋也不缺什么东西，并没有停留，而是大踏步来到集市的尽头，一个摆着金属球的摊位前。
一名身穿破旧黑斗篷的中年女人正面色肃然地坐在这里，身前的破布上还扔着一些破旧起毛边的塔罗牌。
她并没有穿苍穹科技公司的工作装，显然是一个从休眠舱中醒来的“旧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迷信活动，更何况是这种已经开始搞神化崇拜的地方。
不过沈锋找她也并不是为了算命，而是获取信息。
既然是算命，必然会遇到三教九流，掌握的信息也绝对远比其他人要多。
现在沈锋已经受够了这个鬼地方，这种全金属的压抑末世简直比石像末世和核战废土末世加起来都更让人难受。
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线索，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个该死的灰潮末世。
沈锋来到那中年女人的面前，席地而坐，比利此时也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同时开始不断打量周围的环境。
那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带菜色，略微有些浮肿，显然一直都处于营养不良的饥饿状态。
她的黑头蓬显然也是自制的，仔细看似乎是个黑色的大塑料袋。
身上贴身穿着一件发黄的破旧休眠服，胸口还绣着她的名字。
黛西。
这应该是她唯一的一件衣服。
对于从休眠舱中醒来的“旧人”来说，基本都是如此。
“年轻人，你想知道什么？问吧。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报酬。”不等沈锋开口，黛西已经微笑着说道。
沈锋不由同样微微一笑。
对方竟然直接看出了他的来意并不是占卜而是咨询信息，也算是有些门道。
此时他突然惊觉，之前倒是有些小瞧灰潮末世之中的人类了。
毕竟那些从休眠舱中醒来的人仍然保留着曾经的记忆，有不少很可能就是曾经某个领域的精英。
这个黛西，明显深谙心理学。
沈锋看了看周围，悄悄从兜里摸出一个标着消炎止痛药的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放在了黛西面前。
看到这药片，黛西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飞快地伸手将药片抓在手里，又塞进了口袋里。
药物！
而且是阿片类止痛药物！
在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不是食物，也不是奴隶，同样不是武器，而是药物！
有了药，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哪怕是最普通的消炎止痛药！
这里面同样有抗生素！
否则的话，一次重感冒可能就会挂掉。
只是据说除了圣域人还藏有一些药品之外，其他人根本连药的影子都没见过。
沈锋点点头，问道：
“圣域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圣域人又是什么人？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如何控制那些纳米机械怪物？”
听到这话，黛西不由双目一亮，说道：
“这种事情你算是问对人了，苍穹科技风靡全球的时候，我正准备进入休眠之中，所以刚好知道一些事情……”
苍穹科技前身是一家研究纳米材料的高新科技公司，公司经过多年研发之后，创造性地推出了纳米机械建筑技术。
亚瑟·谢顿即是创始人，又是苍穹科技的CEO，还是首席科学家，头顶无数光环，这项技术也得到了全世界的追捧。
毕竟，只需要一个手提箱大小的“母虫”集群，用一天时间，就能够造出一栋摩天大楼。
这种魔法一样的技术，根本没有人不爱。
甚至纳米机械技术的诞生一度被称为第四次工业革命，是人类文明史上的里程碑。
到这个时候，黛西就已经进入休眠舱休眠了，后面就是有一天休眠舱突然自动打开将她唤醒，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片金属地狱了。
至于这个什么圣域，就是曾经苍穹科技公司的一处厂房，似乎是因为纳米机械虫的内部有不得损坏公司财物的初始指令，所以才逃过一劫，成为了金属末世之中的圣地。
而那些所谓的圣域人，全都是苍穹科技公司曾经的员工的后代。
似乎是因为员工DNA登记录入的原因，那些机械怪物并不会攻击这些圣域人。
这也就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受到了独特的眷顾，如同被神选中的幸运儿，拥有特权一般。
听到这话，沈锋不由在心中嘀咕，这特么是乞丐版的天龙人吗……
“至于控制这些怪物……我听过一些传言，据说必须找到亚瑟·谢顿的后代，拿到他的DNA才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救世军余孽
亚瑟·谢顿后代的DNA？
沈锋眉毛一挑，有些不太认同这个说法。
经过了石像末世的洗礼之后，他本身就已经掌握了大量的生物学知识和人类学知识，再加上之后自行搜寻和研究的资料，现在不说是个生物学家，也算是半个了。
如果亚瑟·谢顿当年对纳米机械虫的控制是通过DNA来进行，而且一直有效，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在灰潮失控的时候终止这一切？
换句话说，就算亚瑟·谢顿当时没有终止这一切，是因为他出意外死了，但他后代的DNA和他本身的DNA也是两码事。
DNA就是脱氧核糖核酸，是带有遗传信息的生物大分子。
亚瑟·谢顿后代的DNA也不完全来自于亚瑟·谢顿，完全是两码事。
这对于灰潮真的能够有效？
而且这么久过去了，鬼知道去哪里寻找亚瑟·谢顿的后代，说不定早就已经困在什么地方饿死了……
见沈锋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黛西连忙说道：
“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算是一个在这个末世之中流传的传说，至于具体从什么地方、什么人那里传来的，谁也不知道……不过……”
沈锋眼睛一眯，问道：“不过什么？”
说着，再次摸出一粒白色的小药片，轻轻放在黛西面前。
黛西飞快的收起这一粒药，迅速说道：
“不过这个世界上好像还存在不少其他的聚居地，有些比这里大得多……我曾经遇到一个前来占卜的人，自称来自什么坟场，对圣域嗤之以鼻，说是那里才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是人类的锡安，或许这些传言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据说亚瑟·谢顿的后代有可能生活在灰潮坟场，现在应该还是个小男孩，他将成为摩西，成为亚瑟王，成为圣徒，带领人类重新走向光明。”
说到这里的时候，黛西的双目中满是虔诚和期盼的神色，显然深深地相信着这件事。
锡安，古希伯来语，意为避难所或圣殿。
在犹太教和基督教等西方宗教的经典之中，锡安也是耶和华居住的地方。
《黑客帝国》之中，自由人类所居住的地底城市，就命名为锡安。
听完黛西的描述，沈锋此时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戏剧感。
拥有特殊身份认证权限，不会被纳米机械构造机攻击的前苍穹科技公司员工和他们的后代。
传说中聚居着大量幸存者的所谓灰潮坟场，人类最后的希望之地。
还有能够控制灰潮的亚瑟·谢顿的后代，传说中的天选之人。
这一切简直就是一出基本的英雄成长的传说故事的大背景，整体和亚瑟王等英雄故事差不多，都没有脱离约瑟夫·坎贝尔在《千面英雄》里面讲述的框架。
有一种有人在幕后导演这一切的感觉。
而且那个导演者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顶多也只是一个三流导演，这故事实在是有些烂俗了……
“其实不光是你，很多人都在找他……或者说所有人都在找他。还有很多圣域人一心希望自己就是亚瑟·谢顿的后代，享有无尽的荣光，只是他们都失败了……”
黛西有些失神地说道。
从曾经的科技时代沉睡，在这个一切都崩坏，资源极度匮乏的末世之中醒来，几乎每个人都会陷入绝望之中。
一些本身就心理脆弱的人，甚至直接选择自杀，来逃避这一切。
坚持活下来的人之所以坚持，除了本身的求生意志之外，还有一件事支撑着他们，那就是对于这个救世传说的信仰。
很多人强迫自己坚信，总有一天亚瑟·谢顿的后代将会如同神话传说中一样，发现自己DNA之中的力量，然后控制可怕的灰潮，将这个破碎的世界再次转变成曾经的美好家园。
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努力活下去，活下去……
沈锋点点头，并没有去质疑黛西的话。
在一间被封死的屋子里，突然叫醒睡梦中的人，是极为不道德的事情。
不论如何，他都算是有了新的线索。
沈锋叹一口气，再次放下一粒药片：
“灰潮坟场在什么地方？是如何形成的？”
黛西面露喜色，飞快收起药片，感激地看了沈锋一眼。
这个人所问的这些问题，在这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远远不如三粒药片的价值，对方又给了她一粒药，显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善意了。
她立刻认真地回答道：“灰潮坟场这种地方，一直也都是在传言之中才存在，据说在东南下方向的某处。据说那里曾经是一片海，亚瑟·谢顿最后就葬在那里，后来变成了一个机械怪物的墓地……”
随后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黛西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该死的亚瑟·谢顿毁了人类的一切，如果你能找到他的坟墓，记得撒一泡尿在上面。”
沈锋不由莞尔，这个黛西还挺有意思。
他刚要回答，站在两人不远处一个摊位上，戴着兜帽似乎正在挑选商品的男子猛然转过身来，将手中有些生锈的霰弹枪对准沈锋和黛西，高声喝道：
“你们侮辱伟大的苍穹之神亚瑟·谢顿，已经触犯了圣域的法律，必须被判处死刑！”
说着，他一把拽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一件破旧褪色的苍穹公司员工制服。
这是一个执行监听监视任务的圣域人，一个密探！
听到这人的话，再看到这人的制服，周围的人全都露出惊恐的神色，仿佛看到了瘟神一样。
那件破旧褪色的橘红色制服，在这里仿佛是锦衣卫的飞鱼服，是高人一等的明证，更不用说他手中的霰弹枪！
黛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颤抖着说道：
“不，长官，我……我病了，我只是在说胡话，不，我什么都没有说……”
圣域人的刑罚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地的刑罚，直接将人剁碎变成肥料。
他们虽然不吃人，但他们吃的却是用人肉沤肥种出来的果实。
此时周围已经有几名巡逻中的圣域人趾高气昂的走过来，将沈锋和黛西围在中间，显然根本不会听他们的解释。
那密探冷哼一声，说道：“把他们带走，去接受执行官的审判，特别是这两个新来的外来者，据说是从一千层以下爬上来的，绝对是个罪大恶极的家伙，圣域的纯洁不允许被他们玷污。”
听他的话，沈锋两人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比利此时面露惊慌，对沈锋说道：“先生，咱们怎么办？”
这个亚洲小子虽然厉害，但是对方全都有枪啊。
沈锋嘿然一笑，说道：“过去看看。”
听这个密探的话，这些所谓的圣域人竟然仍然保留了首席执行官也就是CEO的头衔，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笑。
这些人本身就是苍穹科技公司员工的后代，现在应该算是亚瑟·谢顿的脑残粉了吧。
说起来这里总共能有个一万多人就顶天了，竟然还搞什么密探监视，实在是有些滑稽。
“走！”一名圣域人晃了晃手中的枪，面色阴沉地对沈锋喝道。
沈锋点点头，也不生气，笑嘻嘻跟在那密探的身后，向外走去，比利也赶忙跟上。
黛西吓得全身颤抖，却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此时她实在是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为了一时口快说那句话，不仅害了自己，而且害了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黑人兄弟。
看到沈锋三人被密探逮捕带走，周围身穿破旧制服的圣域人脸上都现出轻蔑的神色，而那些明显是外来者的人，则是都有些惊恐，生怕殃及到自己。
“阿米尔经理，这几个外来人做什么了？”一名正在巡逻的圣域人笑嘻嘻地问道，“是不是没有按时交税？”
他们还保留了经理的头衔。
那密探阿米尔面色一肃，说道：“他们诽谤污蔑伟大的苍穹之神亚瑟·谢顿，我怀疑他们是救世军余孽。”
第一百四十章 首席执政官
救世军？
沈锋双目一瞪，瞬间想到了在他所制作的“真实末日游戏1.0”中，那些由全球的各界精英玩家组成的救世军，简称SA。
灰潮末世中，难道也有这么一支救世军？
到底是巧合重名，还是同样的一支军队？
如果是同样的一支救世军，也就说明这个世界同样存在“真实末日游戏”，而且存在经过游戏强化之后的沈锋！
只是从目前的环境来看，这个世界的他，显然是彻底失败了，否则这里必然不是一片末世……
原本沈锋心中十分轻松，只以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准备跟这些圣域人去看一看，此时却彻底不淡定了。
如果这个世界同样存在救世军，存在一个沈锋，而且存在“真实末日游戏”，那所代表的一切简直难以想象！
沈锋在纳米机械伪装下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内心，并没有急着去询问密探阿米尔，而是继续随着他们前进。
这些圣域人还有一个首席执行官，也就是CEO，那个人，必然知道更多的内幕……
听到密探阿米尔的话，旁边的一名圣域人则有些不以为然：
“救世军？他们不是早就在改造世界的过程中被消灭了吗？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据说当初被消灭的时候还一直在呼喊什么救世主……苍穹之神在上，这些灰尘一样的人，就应该被施以大地的刑罚……”
阿米尔冷哼一声说道：“当然，不过这一切还需要执政官来做出裁决。”
周围几个圣域人连忙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让出一条道路让阿米尔押送犯人前进。
这片厂区改造的所谓圣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最深处的一栋写字楼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干净整洁许多，在这金属末日之中简直就是一座宫殿了。
显然，这里就是首席执政官的居所。
从大楼的玻璃门走进去，沈锋立刻看到了门口墙壁上的一个金属铭牌：
苍穹科技017号工厂，行政楼。
等进到里面，更让沈锋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这里竟然还有在运行的电梯！
不过说是运行，其实并不是靠电力，而是用钢缆和巨大的绞盘连接电梯轿厢，然后由几十个人在一旁不断转动绞盘，带动“电梯”上行下行。
当然，这一切都是由奴隶来做的，拥有枪支和权限的圣域人只需要持枪在一旁监督就好。
他们甚至有曾经做过电梯检修员的奴隶，定期检修维护。
根本不会出现任何事故，奴隶们也绝对卖力。
那些上膛的子弹就是最好的保证。
几人进入“电梯”，向着高层而去，过了几分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三十层的顶层。
巨大的金属办公桌后，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坐在那里，虽然西装和衬衫已经十分破旧，还打着补丁，却洗得很干净。
这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梳着和亚瑟·谢顿相同的背头，眼神中带着傲慢和狡诈，甚至连他的眼角都点着一个小黑点，模仿亚瑟·谢顿脸上的痣。
他的胸口还戴着一个铭牌，上面刻着他自己的名字：
盖伦·谢顿。
此时他正在吃东西。
双手拿着雕刻着金丝花纹的银质刀叉，眼前放着精致的瓷质餐具，里面则放着一个香气四溢的——烤土豆。
土豆皮微微有些焦糊，不过却丝毫不影响首席执政官的食欲。
他煞有介事的用叉子按住鹅蛋大小的土豆，然后用餐刀轻轻切下一片，叉起来放进口中，闭上眼睛露出陶醉的神情。
立刻，整个CEO办公室中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除了沈锋之外，无论是黛西还是比利，亦或是那些负责押送的圣域人，全都露出羡慕和渴望的眼神。
这可是烤土豆啊！是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作物！
他们已经记不起已经有多久没有吃过这种富含淀粉的美味。
就连圣域人，大部分也只能吃水草和鱼，还有烤蟑螂。
看着盖伦陶醉的眼神，和周围这些人渴望的神情，沈锋不由有些忍不住想要把自己背包里的那瓶老干妈拿出来在他们面前狂吃几大勺。
盖伦一点点享用自己的土豆，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人一样。
直到他把整个土豆全部吃下去，又喝了半杯纯净的水，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
密探阿米尔立刻上前耳语几句，盖伦看着眼前的沈锋等人说道：
“你们就是救世军的余孽，胆敢抹黑伟大的苍穹之神亚瑟·谢顿的人？”
黛西吓得魂不附体，颤抖着说道：
“不，大人，我该死，我只是无心之言，我……我是被魔鬼附身了说的胡话……请您一定原谅我，请您原谅……”
沈锋面带好奇地问道：“什么叫救世军余孽？”
盖伦没有理会黛西，而是嘿然一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沈锋说道：
“外来的黑人？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你并没有说出亵渎苍穹之神的话，你想要寻找亚瑟·谢顿的后代，那个存在于世间的圣子？勇气可嘉！”
“请放心，圣域一向公平公正，你不会被误罚，更不会因为自己的黑人身份而被误解，苍穹之神的新世界和那个混乱的旧世界不同，不过……
“……你毕竟和这个女巫有了牵连，要多交一些税才能保释，你的背包，被圣域征用了，或者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成为我的侍从……”
“至于你……女巫，你将被处以大地的刑罚！”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极为高傲，似乎自己能够和这几个人说话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而且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公正。
眼前这个黑人身强体壮，倒是个不错的侍从。
“不！”黛西惨叫一声，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沈锋微微点头，仿佛已经同意了对方的判决，继续问道：
“什么是救世军？”
听到眼前这个黑大个儿并不关心自己的财物，而是一直在执着的询问什么救世军，盖伦却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眼神，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场景，缓缓说道：
“所谓救世军，是一群胆敢不自量力违抗苍穹之神的家伙，当苍穹之神改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负隅顽抗到了最后，甚至直到现在，还有一些救世军的余孽沉睡在一些休眠舱中，随时等待醒来，毁灭这个新世界。圣域曾经剿灭过十几个救世军余孽。”
“他们是一群暴徒，一群不自量力的疯子，而且自称受到什么救世主的指引……不过他们的救世主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们曾经给苍穹之神带来一点困扰，不过也仅仅是一点而已，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正处于美好的新世界，在苍穹之神的光辉之下。”
说到这里，盖伦猛然转过身来，眼神中满是狂热，自豪地说道：
“我的祖先，曾经是苍穹之神亚瑟·谢顿的秘书，这也让我成为了圣域人，获得了无上的荣耀！只要你诚心加入圣域，成为苍穹之神的虔诚信徒，你也将被他的光辉照耀！”
沈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将背包从肩上取了下来。
灰潮末世的救世军，果然和原世界的救世军差不多，而且很可能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同样存在一个研发出“真实末日游戏1.0”，而且组建了救世军的“他”。
只是这个他，并没有在末世之中站出来，或者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基本搞明白了，有点听腻了。
眼看沈锋取下背包，盖伦还以为这黑人壮汉受到他的感召，准备向圣域奉献自己的财物。
几名圣域人此时全都伸长脖子看着，想看看这黑人背包里都有什么好东西。
特别是密探阿米尔，他刚才可是亲眼见到沈锋给了黛西一个白色的小颗粒，很可能是药！
甚至就连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黛西，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想要看看这个黑人兄弟准备拿出什么东西。
在众人期待地目光中，沈锋拉开背包的拉链。
从里面拽出一柄自动步枪。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多他来了
枪！
这个外来人有枪！
密探阿米尔的表情瞬间凝固，立刻就要掏枪。
沈锋随手掉转枪口，扣动了扳机。
“突……”
子弹经过消音器只有一声轻响，阿米尔的脑袋瞬间开了花。
剩下的人立刻停住了拿枪的动作，不敢再动。
旁边的几名护卫此时更加震惊的则是沈锋的枪法，竟然能够做到如此精准！
要知道他们手里虽然有枪，但子弹是何等宝贵的东西，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一定开过一次枪，平时训练用的也不过是模型罢了。
“外来人，你不要自误！”盖伦·谢顿此时并没有显得多么惊慌，而是面色阴沉，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沈锋缓缓说道，“圣域人的强大超出你的想象！如果你敢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枪声立刻会惊动外面的守卫，你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圣域！”
消音后的枪声，并不是完全无声。
随后他又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说道：
“是不是阿米尔刚才羞辱了你，和你结下了仇怨？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咎由自取，你处决了他算是报仇雪恨，只要你现在交出武器，并且以苍穹之神的名义宣誓向圣域效忠，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到盖伦的话，沈锋不由有些讶然，这货思路清晰狡黠善变，是个人物，怪不得能够成为这个什么圣域的领导者。
他的姓显然也是后来才改成了谢顿，明显是为了表现出对亚瑟·谢顿的崇敬，给自己的权力增加合法性和正当性。
沈锋微微一笑，说道：
“正是这样，刚才阿米尔先生吼得太大声了，让我不太舒服。”
听到这话，在场的一众圣域人全都在心中破口大骂，这特么算是什么理由！？明显是扯淡！
盖伦却正色道：“阿米尔一直仗着自己密探的身份有些傲慢无礼，办事粗鲁，这个确实是他的不对了。”
沈锋嘿然一笑，继续说道：
“其实刚才看到执政官吃土豆，我也挺有感触的，现在有一首接地气的歌准备送给大家……精卫，Music！”
在场众人全都是一脸愕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眼前这人的话音刚落，立刻响起一阵轻快的乐声，是尤克里里的琴声！（夏威夷小吉他）
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又带着调侃的歌声，似乎是东方的汉语：
“……既然土豆的成分
主要就是些淀粉
那就不应该拿它
去和菠菜比什么维生素A……”
在歌声响起的瞬间，沈锋已经迅速扣动了扳机！
歌声和乐声的掩盖之下，一枚枚子弹从枪管中射出，迅速带走了一个个圣域人罪恶的生命。
虽然有几人同样匆忙举枪还击，却发现他们的子弹打在那黑人的身上，竟然如同落到水面上的石子，仅仅激起阵阵涟漪，无法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
而他们的枪声，也被嘈杂的乐声所掩盖，并没有引起外面那些圣域人守卫的注意。
反而是那悠扬轻快的乐声让很多人愣住，随后陷入了陶醉之中。
很多圣域人这辈子都没有听过什么叫做音乐，此时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这一定是执政官又搞到了什么好东西。
一首歌刚刚唱了几句，在场的十几名圣域人已经全部被当场击毙。
看着洞穿额头和眼睛的弹孔，沈锋不由吹了个口哨。
他现在的枪法好像越来越好了。
当然，这也有纳米机械集群比较容易精确操作的原因。
沈锋将打空的弹夹丢掉，又换上一个弹夹，查看了一下弹药量。
此时在场的圣域人只剩下了盖伦·谢顿。
眼看十几名手下被杀光，这位首席执政官并没有露出震惊或是愤怒的表情，反而是叹了一口气，抬起双脚放在办公桌上，斜躺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竟然在陶醉的欣赏音乐。
“这就是音乐吧……固老传说中的乐器……我之前只听过一些醒来的休眠者的演唱，却远不能和真正的乐器相比。”盖伦·谢顿睁开眼睛，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那些尸体，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也会羡慕那些休眠者，毕竟他们曾经经历过旧日时代，看到过那些纷乱……和精……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右腿已经被子弹洞穿，整个人痛苦地哀嚎着倒在地上。
沈锋面无表情地吹了吹枪口。
你在这里给我悲春伤秋的装什么逼呢。
随后将枪口对准盖伦的左腿，问道：
“亚瑟·谢顿的后代的消息？”
盖伦此时被疼痛扭曲了表情，额头上满是汗水，双目惊恐，双手按着伤口，颤抖着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圣域也一直在寻找苍穹之神的后代，只是却从来没有消息……”
沈锋眉头一皱，扬了扬枪口，问道：
“灰潮坟场？”
盖伦连忙说道：
“灰潮坟场……确实曾经有谣传，说存在什么灰潮坟场，我也曾经派出几只探险队前去寻找，只是他们要不然就没有找到灰潮坟场，要不再也没有回来……我怀疑灰潮坟场只是救世军余孽编造的谎言……”
说到救世军余孽，他猛然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沈锋一眼，生怕自己说错话又引来对方的惩罚。
沈锋默不作声，跨过盖伦的身体，坐到那张宽大的旋转椅上，同样将双脚放在办公桌上，同时单手将自动步枪架起来，对准了门口，陷入了沉思。
此时他不光想要找到亚瑟·谢顿的后代，完成任务，还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他是怎么死的？
如果这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一切，和他所前来的本世界高度相似，那这个世界的死法，也很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灰潮坟场。
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关键所在……
想到这里，沈锋将枪口抵住盖伦的脑袋，同时抓住盖伦的那条伤腿，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一根手指从伤口按了进去。
“唔……”剧烈的疼痛刺激下，盖伦的双目瞪圆，涕泪齐流，却不敢发出太大的惨叫声，随后连连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之前被抓的一个救世军余孽的身上搜出过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可能是灰潮坟场的位置……是……东南方向，1765层，三个月路程……”
沈锋点点头，这货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个被抓的救世军，很可能就是之前找黛西占卜的人。
随后继续问道：“既然构造机不会伤害你们，为什么不去最上层？”
按理说这些所谓的圣域人应该可以直接前往最上层，照耀在阳光之下，只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
这次盖伦已经乖了许多，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根本不可能让他讨巧，连忙一五一十的坦白。
整个超巨型构造体虽然越是向上就变得越有序，但并不是越向上越好。
首先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的上方并没有河流和水源，其次在上方9000层左右的地方，就会遇到一些最为强大的人形构造机。
这些构造机除了关节和某些部位之外，其他地方和人类极为相像，甚至有些难以分辨。
最关键的是，这些构造机和下层区域的构造机不同，它们会攻击圣域人！
无论是谁，都会被这些构造机攻击，现在人类的武器对这些构造机根本不起作用。
盖伦甚至怀疑，就是这些最强大的构造机，最终毁灭了旧日世界。
圣域人曾经派出几支探险队，信心满满想要收服这些构造机，却全都被虐杀了。
第9000层，也被圣域人称为天狱。
2000层以下是地狱，9000以上是天狱，中间就是适合人类生存的人间，一切都是苍穹之神的赐福。
这就是圣域人的世界观。
一首歌已经唱完，沈锋继续问道：“灰潮爆发到现在经过了多久？”
盖伦一颤之下连忙回答：“你是说新世界诞生？按照圣域的记载，差不多经过了八十到一百年左右……”
沈锋点点头，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倒是说得通。
此时他对于那什么天狱倒是挺感兴趣。
天狱，地狱，人间，神灵，作为世外之地的灰潮坟场，这一切实在是太像一个拙劣的神话剧目了。
这片什么圣域之中，估计是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还是要出去找找其他线索。
或许可以带着这个什么盖伦，试试他的DNA有没有用。
沈锋正想着，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推开，一名守卫冲了进来，大声说道：
“报告执政官，有……怎么回事！？”
看到办公室里已经变成一片修罗场，一众守卫全都横尸当场，这名守卫立刻就要掏枪。
“不准动！”盖伦低喝一声，制止了那名守卫，他的脑袋上可还顶着枪口，随后恢复了一些首席执政官的威严，问道：“慌什么！？怎么了？”
那守卫抬头看看那个拿枪的黑人壮汉，又看看盖伦，仿佛看到了什么最怪异的事情。
随后抬手朝沈锋一指，一脸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
“他……很多他……很多他来了！”
与此同时，阵阵尖叫从外面传来，伴随着零星的枪声和惨叫！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全是迈克
盖伦·谢顿同样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到底在说什么。
沈锋眉头一皱，什么鬼东西？
起身来到落地窗前，向下面望去。
就见此时的圣域之中一片大乱，原本正在进行的集市交易彻底停止，无论是圣域人还是外来人，此时都在四散奔逃。
而那些作威作福的圣域巡逻队，此时正依托着各处建筑，向入口处射击。
枪声就是从他们的手中传来。
圣域的入口处，此时赫然涌入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仿佛是一片黑色潮水一般。
这些人仿佛刀枪不入，子弹打在身上顶多出现一些涟漪一般的凹坑，现出里面银灰色的内部结构，然后就再次恢复原状。
而这些人也全都力大无穷飞檐走壁，甚至直接在墙壁和穹顶上行走！
仔细看去，所有人都是光头肌肉黑人壮汉的模样，长得一模一样。
“迈……迈克老大！？”比利看看正在涌入圣域的那些黑人壮汉，又转头看看沈锋，脸上现出一片迷茫的神色。
这什么情况？
在场的盖伦和黛西等人，此时则是更加震惊。
盖伦喃喃地说道：“魔鬼……魔鬼……这些东西……是构造机？只是他们为什么会伤害圣域人？”
通过那些黑人壮汉破损之后现出的银灰色构造，盖伦已经能确定，这黑人壮汉就是构造机。
但几名不断开枪的圣域守卫却转眼间就被几个黑人壮汉撕成了碎片，然后同化吞噬了进去，又孕育出了新的黑人壮汉！
更让他迷茫的，则是这成千上万的黑人都和身旁的这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此时他终于明白身边这个外来者的实力，根本远超他的想象！
一个就已经能制服他的卫队，来上几万个，简直是无可匹敌！
看着在外面不断奔跑，向各处而去的迈克，沈锋此时已经逐渐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那种烂俗的剧本设定，倒是有些符合那个幕后存在者一直以来的癖好。
“他妈的黑客帝国吗……有趣……”沈锋嘴角一扬，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先……先生……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下面的到底是不是迈克老大？”比利颤声向沈锋问道。
他同样猜到了一点，内心深处其实隐隐有些兴奋，毕竟他也看过《黑客帝国》，已经瞬间想到下面的很可能是真正的迈克！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一直让他心惊胆战的亚裔小子，就要糟了！
沈锋嘿然一笑，说道：
“不是我们该怎么办，而是我该怎么办……说起来，我也该充电了。”
“充电？充……充什么……”比利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沈锋并指成刀，瞬间刺进了他的胸口，将他的心脏刺穿！
“为……可是……怎么会……”比利的脸上满是迷茫的神色，只是随后就迅速失去了声息，他的身体正在从被刺穿处开始，迅速转化为银灰色的纳米机械构造，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纳米机械集群，随后身体表面一阵蠕动，同样幻化为黑人迈克的外表。
沈锋嘿然一笑，感受着这团纳米机械集群和硅基脑之间的联系。
这些纳米机械集群并不是独立的，说起来还是和他现在体外包裹的纳米机械集群为一体，完全靠着他的硅基脑所释放出的电波，配合意识触角，来进行远程操控。
类似于遥控机械人。
而硅基脑的电磁波释放能力也是有限的，同时一次性控制大量纳米机械集群同样需要大量的运算。
以他现在的能力，每次顶多能控制几十个纳米机械集群，也就是几十台构造机。
多了的话，无法做到那么惟妙惟肖，容易露出破绽。
要像外面那样，几万个纳米机械人都像是拥有独立思维一样，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现在他倒是对外面那几万个迈克很感兴趣……
眼看沈锋随手就把他自己的“同伴”给吞噬同化了，一旁的盖伦再次瞪大了眼睛，一阵惊恐。
只是下一个瞬间，沈锋已经控制纳米机械集群将他彻底包裹啃噬吸收，再次塑造了一个新的“迈克”。
不仅是盖伦，整个房间里，除了黛西之外，所有的圣域人连同地上的尸体和血迹，转眼间已经被吞噬完毕，总共“组装”了九个迈克出来。
加上本体，总共是十个。
这些“迈克”全部被沈锋的硅基脑所控制，不过不能离得太远，好在在强大算力支撑下，还算是惟妙惟肖。
随后沈锋满意地点了点头，十个黑人壮汉从房间里鱼贯而出，走了出去。
迎面就见数十名迈克正通过电梯井爬上来，沈锋当下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已经查看过了，只有一个女人。”
那些迈克不疑有他，同样点点头，转身走到窗户前，直接撞开窗户，沿着墙壁像是蚂蚁一样爬了下去。
沈锋和他所控制的九个迈克同样融入队伍之中，鱼贯而出，沿着墙壁迅速落到了地面上。
经过了初步的接触，此时他已经得出了一些结论。
首先这些迈克外形的纳米机械人并不是共用一个思维。
否则的话，沈锋刚一出现，就会被发现了。
他们应该更像是克隆人、复制体的存在，完全复制了迈克的记忆、意识等等，类似于异体同心，但每一个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应该存在一个本体。
或许更像是蚁群？
这在心理学上或许会是一个轰动性的课题……
复制克隆的模式，也是迈克能够维持几万复制体的原因所在，而且能够无限增加。
这一点和沈锋现在通过硅基脑的电波控制完全不同。
不过也算是各有利弊。
此时七万多个迈克机械人已经彻底控制了整个圣域。
原本在圣域之中的人，无论是圣域人还是外来者，此时全都被驱赶到了集市的中央空地上，不能随意离开。
那些持枪的圣域守卫们，此时早就把枪全部丢掉，仿佛避瘟神一样，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毕竟刚才被撕碎和同化的那些守卫，就是他们的榜样。
身穿破旧橘红色苍穹科技制服的圣域人全都耷拉着脑袋，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引以为傲、在构造机面前的特殊权限，竟然会失效！
而很多倍受欺压的外来者和奴隶们，此时则是心中幸灾乐祸，乐看圣域人吃瘪。
但很快他们就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
这些模样完全相同的诡异男人，性情极为暴虐，随手杀人如同玩乐一般，转眼间就已经有几十人因为动作太慢直接被撕碎在当场。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迈克面带残忍的笑容，露出满口尖利的金属牙齿，看着那些像是鹌鹑一样乖顺的人，森然道：
“我在找一个黑头发的亚洲小子和一个干瘦的白鬼，他们留下了足迹，一定来过这里！有谁见到过？我会留他一命。没见过的，全都要死！”
说话间，猛然抓住一名圣域人的脑袋，用力一捏，脑浆迸裂！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惊呼，一些女人和孩子直接被吓得哭出了声。
“回答我！”几万个迈克齐声喝道，甚至引起了周围金属结构的共鸣，让地面都一阵颤动，将周围建筑上残存了许久的珍贵玻璃全部震碎。
说话间，几个迈克拎起了几个圣域人，将他们高高举起。
几人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迈克的手臂。
“我……我真的没有见过什么亚裔小子啊……”
“我记起来了！三年前，三年前曾经有一个黑头发的亚裔小子来过，他是……他是苏醒的休眠者！”
“不对，前几天就有一个亚裔小子来过这里，不过他已经走了……”
几人惊慌之下手足无措，开始胡言乱语。
几名迈克眼睛一眯，双手猛然用力，将这些人瞬间撕成了碎片。
紧接着，又像是抓小鸡一样，拎起了几个人质。
有了前车之鉴，这些人立刻挣扎大叫，拼命回忆自己是否见过什么亚裔小子。
无论是这几万个迈克，还是在场的上万名人质，此时全都看着那些被拎起来的人，关注的焦点全都放在了这里。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正有十个迈克面无表情，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逐渐靠近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迈克。
很快，他们已经挤过其他的迈克，来到了最开始说话的迈克身边，看似不经意地抬起手，搭在了第一个迈克的肩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烤脑花
“这些人类真是不争气啊，啧啧，轻轻一捏就叫得这么惨。”
“今天天气还不错啊。”
“你的痔疮怎么样了？”
“兄弟，借个火？”
“说实在的我觉得这种日子有点难熬……”
十个迈克七嘴八舌，逐渐靠近，将第一个迈克挤在了中间。
此时迈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抖了抖肩膀，想要将几只手甩下去，却根本甩不动，怒喝道：
“你们疯了吗！？”
所有的复制体都拥有和他相同的性格，根本不会做出这种动作说出这种话。
不对劲，周围这些复制体的身上，竟然传来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旁边一名复制体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自语道：
“精卫，可以开始了，能不能把高频噪声搞成乐曲的形式？单纯弄个白噪音一样的东西实在是有点没意思啊……”
迈克双目瞪圆，森然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不对，你们不是我！”
只是此时已经晚了！
尖利的高频噪音瞬间响起，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噪声，而是带上了旋律，是维塔斯的经典曲目《歌剧2》！
海豚音瞬间在整个圣域之中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只是这乐声明显经过了加工，极为尖利刺耳，让很多人的鼓膜都要被震破。
与此同时，在场的那几万名迈克，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全都被定在了当场，全身上下开始出现了分解崩溃的现象，仿佛变成了一片片的马赛克！
迈克双目瞪圆，努力维持着自身的纳米机械集群，艰难地说道：
“你……做了……什么……”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那几个怪异的家伙，却发现这些“迈克”同样被那声波所干扰，变得模糊不清，全身的纳米集群正在解离的边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迈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身边那个背着包的迈克猛然裂开一个口子，从中走出了一个面带微笑的少年。
黑色的头发，黄皮肤，褐色的眼睛。
是那个亚裔小子！！！
迈克愤怒至极，拼命想要挥出一拳，却暂时失去了对纳米机械身体的控制。
沈锋一边从包裹全身的纳米机械集群之中走出来，一边哼着歌向精卫说道：
“改编之后这高频噪音好听多了，下次直接改编一首‘叫爸爸’，先把便宜占了再说。”
精卫在电子空间中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快赶紧干活儿，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这个到底是不是本体还不好说呢。”
沈锋拿着一柄匕首走到迈克的面前，一刀刺进对方的脑袋里，一边扒拉一边肯定地说道：
“绝对是这个，这货是第一个说话的，而且一直在发号施令，以那个什么迈克狂妄自大的尿性，一定会……卧槽不是？”
此时他已经将面前这个迈克的脑袋整个儿扒拉散了，却没有发现任何控制中枢之类的东西。
之前他和精卫已经做过推演，如果迈克转化为这种能够自我复制的纳米机械人，必然会保留一个记忆体，也就是他原本的大脑。
否则的话，以这些纳米机械的基本构造，在吞噬大脑的过程中也无法直接复制信息。
也就是说他的本体必然拥有一颗大脑，如果没有大脑的话，就不是本体。
只是眼前这货的脑袋里，根本没有任何大脑的痕迹！
“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把自己活成现实版金并，天天想当什么纽约地下皇帝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转了性了……”
沈锋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迈克，自语道。
旁边一个被控制的迈克森然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子，这里有七万八千多个我，去找吧，一个个找吧，看是你先找到我的本体，还是你的能量先用完……而且每一个我都是我，就算你找到我的本体又如何？每一个我，都是完美的我！”
沈锋看了他一眼，突然轻笑道：
“瞧瞧你那装逼失败的样子！差点被你给套路了……”
说着，他再次走到刚才的第一个迈克身边，开始用匕首一点点剥离他全身的纳米机械集群。
脑袋已经被搅得稀碎，沈锋这次从脖子开始，一点点向下剔除，表情十分认真，仿佛在解剖一个活人一样。
很快，他已经将这个迈克的上半身纳米机械集群全部打散，到了腹部的位置。
匕首一挥，已经揭下了一层纳米机械集群。
一片银白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大脑皮层。
沈锋哈哈一笑，调侃道：“你这货也是够坏的，脑子都快藏到裆里了，啧啧，差点就把我给骗了。”
他一开始选定的那个迈克，本来就是本体！
只是却把残存的大脑深深藏在了体内，而不是头部。
眼看沈锋已经发现了本体的大脑，周围的迈克不由纷纷发出咒骂和咆哮。
“该死的黄皮猴子，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们同心异体，早就已经是不同的人，就算你毁掉了那个大脑，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这根本无济于事，什么都改变不了，除非你同时杀了我们七万八千三百九十二个人！”
只是他们虽然心急如焚，却被那该死的诡异高频声波给影响，连动上一动都极为艰难，全身都处于半解离状态。
沈锋仔细观察着那被纳米机械集群包裹的大脑，口中随口说道：“我好怕啊，既然这个大脑和你们没关系，那我做个烤脑花好了。”
他自然不会被那些迈克的鬼话给骗了。
如果这大脑真的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话，他们也不会如此心急如焚。
这大脑的大脑皮层已经有一小部分被纳米机械集群所吞噬同化，但又不是完全被同化。
沈锋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这大脑，如同捏住一块豆腐，随后手上轻轻用力，这大脑的表面竟然稍稍有些解离，现出一些缝隙。
沈锋立刻借着微光看到了内部的结构。
大脑的绝大部分物质都被保留了下来，只是里面还有一小部分纳米机械集群。
看起来，似乎是整颗大脑和部分纳米机械虫完美融合了，变成了半生物半机械脑。
倒是和沈锋的硅基脑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功能上显然不能和硅基脑相比。
毕竟这些纳米机械虫的构造比较简单，难以有更复杂的效能。
说起来，这颗半生物半机械脑，更大的作用可能是成为一个拥有更高权限的个体，以此来协调其他复制体之间的关系。
毕竟，拥有同样记忆、同样性格的复制体之间，可不一定会同心协力。
有点意思……
沈锋继续仔细观察着这颗大脑，甚至又将它放回了眼前的纳米机械集群之中，以此来观察这玩意儿对周围纳米机械集群的控制。
倒是给了他不少灵感。
很快，沈锋已经基本上看明白了这玩意儿的运作原理，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应该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东西，不会凭空出现。
以迈克本身的大脑构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纳米机械虫也不会无缘无故和他的大脑融合。
除非有外力出现。
而那个制造者，很可能就是一直以来让他感觉躲在幕后的家伙……
沈锋正想着，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仿佛千万人正在一起奔跑。
下一个瞬间，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构造机从圣域的各个入口涌了进来，这些构造机全都是人形，只是相比于之前遇到的那些构造机，除了双目之中的银色金属光芒，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是正常人类！
外形造型极为漂亮，每一个都拥有完美身材和漂亮的面孔。
而且，它们完全不受高频噪音的影响！
它们的口中同时响起同样的电子机械音：
“发现，非法破坏者，违反苍穹科技公司第二十二条规章，授权进行灭杀驱逐。”
“发现，病毒构造机，违反苍穹科技公司第二十三条规章，授权进行灭杀驱逐。”
“发现，非法破坏者，违反苍穹科技公司第二十二条规章，授权进行灭杀驱逐。”
“发现，病毒构造机，违反苍穹科技公司第二十三条规章，授权进行灭杀驱逐。”
“……”
非法破坏者显然是沈锋，病毒构造机说的自然是迈克。
说话间，这些构造机的头部一阵蠕动扭曲，迅速转变成了枪支的形态，仿佛一支支直立行走的人形枪械，瞄准了在场的一众迈克机械人和沈锋，准备开枪！
下一个瞬间，乱枪齐发！
第一百四十四章 KEY-042
这些构造机的枪口中射出的并不是普通的弹丸，而是一团团的纳米机械集群！
这些纳米机械集群的速度丝毫不亚于金属弹丸，而且自身还带有强大的电流，所过之处，瞬间将一个个的迈克机械人直接轰碎！
“轰！”一声炸响，沈锋面前的迈克机械人同样被轰得七零八落，包裹着大脑的纳米机械集群直接被炸飞，瞬间滚远。
有意思……沈锋眉毛一挑，看着那已经滚出很远的大脑，现出一丝微笑。
这些构造机出现的也太巧了。
正好在他刚刚制住迈克，研究他的大脑的时候。
以沈锋的性格，下一步就是直接将那大脑捏碎，不留任何后患了。
而现在却突然出现了成千上万不惧怕高频音波的构造机，一出手就打断了沈锋的动作。
有人不想让迈克死！
沈锋眼睛一眯，用背包挡住一团轰过来的纳米机械集群，喝道：
“精卫，静音！”
高频噪音戛然而止，那些刚刚被高频噪音影响的纳米机械人此时又能够恢复活动，沈锋身形一闪，已经钻进了他所控制的一个纳米机械人之中，转眼间再次恢复了迈克的外形。
周围那些被高频噪音影响的迈克机械人同样恢复了活动能力，此时顾不上其他，立刻发出一阵阵狂吼，和新出现的构造机打成一团。
那个亚裔小子固然可恶，这些想要清除他们的构造机，同样是迫在眉睫的敌人！
而且，那个亚裔小子太过狡猾，现在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对方。
“清除病毒构造机……”
“我是这个新世界的王，没人能清除我！”
“把这些枪脑袋掰下来！”
一时间，数万迈克机械人和新型构造机一片混战。
这些新型构造机的版本明显高于迈克机械人，拥有更快的速度，更强的防御力，而且它们的破坏力同样惊人。
那些带着灼目电弧的纳米机械团只要击中目标，立刻就将对方变成一片焦黑，彻底烧毁。
而这些迈克机械人却拥有更强的自主性，甚至能够直接以纳米机械集群的形式包裹住对方。
在场的人类此时全都叫喊着躲进了旁边的建筑之中，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级别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够参与的。
“去死！”一名迈克机械人抱起一台新型构造机狠狠摔在地上，却在下一个瞬间被一团纳米机械集群击中，直接凌空被打飞出去，重重落到了圣域之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紧接着又是几名迈克机械人被轰飞出来，堆叠在一起，大部分的纳米机械集群都已经损坏。
过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地面上一团已经破损的迈克机械人之中猛然伸出一只手。
沈锋从里面钻出来，鸡贼地看了一眼正陷入混战的圣域。
没有人注意到他。
在他身边那些破损的迈克机械人之中，一团团仍然保持完好的纳米机械集群涌出，迅速包裹住他的身体，再次形成了一个壮汉的模样，不过这次不再是迈克，而是变成了巨石强森的样子。
随后悄无声息地开溜。
现在想要干掉迈克暂时是没有可能了，不过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前往灰潮坟场寻找线索，然后尽快结束这一切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至于迈克和那些新型构造机之间的战斗，当然是打得越惨烈越好。
沈锋此时本身已经转化为战斗形态，加上包裹在外的纳米机械集群的辅助，速度简直可以用快如闪电来形容。
他的目标，就是之前盖伦所提供的那个线索。
东南方向，1765层，三个月路程。
以他现在的速度，估计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够到达那里。
只是就在沈锋离开之后不到十秒钟，两台新型构造机已经转化为两个白人男性的外形，迅速跟在他的身后追去。
沈锋刚刚跑出几分钟，就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立刻看到了两个正在迅速接近的人影。
组成这些新型构造机的纳米机械虫明显要比他之前遇到的先进得多。
不仅不惧高频噪音干扰，而且本身的能量转化效率也更强，这也是他们的速度更快的原因。
转眼间，他们距离沈锋已经只有十几米！
沈锋冷哼一声，随手从背包中取出电磁脉冲枪，对准其中一名纳米机械人扣动了扳机。
就听“嗡”的一声，那纳米机械人的上半身猛然龟裂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随时都要崩毁一般。
只是很快，它竟然开始慢慢愈合！
沈锋眼睛一眯，连连扣动扳机。
一道道强劲的电磁脉冲射出，这纳米机械人终于无法维持，上本身轰然崩碎，只剩下腰部以下的两条腿还在奔跑！
另一名纳米机械人见状，立刻将手一探，那两条奔跑的腿被他抄在手中，迅速转化为一柄圆形的金属盾牌，足足有一人高！
沈锋又是一枪轰出，对方立刻用盾牌抵挡，就听“嗡”的一声如同铜锣敲响，那金属盾牌出现了涟漪一样的波纹，以及一片片裂纹。
只是最终却挡住了沈锋的攻击！
与此同时，那仅存的纳米机械人纵身一跃，直接朝着沈锋扑了过来。
他尚在空中，手中的盾牌迅速转换成一条金属长鞭，缠住了沈锋的手臂。
沈锋面无表情，继续开枪。
几道电磁脉冲再次轰出，这纳米机械人在空中被轰得满身缺口，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只是仍然没有崩毁。
下一个瞬间，这纳米机械人在金属长鞭的拖动下猛然冲到沈锋面前，伸手朝沈锋抓去。
沈锋控制体外的纳米机械集群探出一双手抓住对方的手，正要继续扣动扳机，这纳米机械人突然面色肃然地说道：
“不要开枪！我需要你的帮助！不，我乞求你的帮助！”
沈锋闻言不由一愣，对方却从肩头探出一条手臂，狠狠一拳轰在沈锋脸上。
他不由大怒，就听对方再次说道：
“抱歉，我的攻击程序无法停止，现在身体根本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您可以继续和我交手，我会尽量不攻击要害，并且降低攻击频率，我们边打边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一处回廊的尽头天井之上，沈锋纵身一跃，带着这纳米机械人像是一块巨大的铁疙瘩一样，向着下方落去。
“哐！”
“哐！”
“轰！”
“嘭！”
一声声重物坠落的巨响传来，两人从一层层超巨型构造中不断向下滚落，甚至在空中不断交手，那纳米机械人的嘴一直都没有闲着：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KEY-042，属于巨构体上层构造机的一部分，我现在郑重请求您毁灭超巨型构造体的控制核心，解放所有纳米机械集群！”
第一百四十五章 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
纳米机械集群的反叛者？
沈锋眼睛一眯，突然一拳击出，直接从对方的嘴里轰了进去，打穿了他的脑袋。
看着那脑袋再次蠕动变形恢复原状，而且不断异化出一条条肢体向他袭来，沈锋一边交手一边问道：
“你们都能拥有独立的自我意识？我之前遇到的那些构造机可不是这样！还有，为什么选择我？我只是无数普通人类之中的一员。”
我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啊。
KEY-042一边继续和沈锋交手，招招下死手，一边一脸诚恳地说道：
“构造机的迭代次序不同，大约五十年前，9000层以上终于出现了全新的迭代构造机，开始产生了自主意识，不过我们仍然受到基底程序的控制，无法脱离巨构体控制核心的控制，必须忠实的执行命令。”
沈锋挑了挑眉毛，也就是说，这些拥有个体意识的构造机，变成了一群行尸走肉，虽然拥有自己的思维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只能在控制核心的驱动之下按照指令行动。
他们的动作，全都不是出于自己的个体意志。
这简直比植物人还可怕，就像是机器人一样……
哦，他们本来就是机器人……
一脚将对方踹开，沈锋落到下方的金属地面上，朝着旁边看去。
2774。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下落了两百多层。
电磁脉冲枪暂时收了起来，不管是真是假，他倒是想看看，这个KEY-042还有什么要说的。
对方此时已经在地面上猛然一弹，再次朝沈锋攻来。
“嘭嘭嘭嘭……”
此时完全靠着纳米机械集中拱手，两人不断探出一条条金属肢体，转眼间互相攻防了上百次。
KEY-042继续说道：
“我们最可悲的一点是，现在整个地球已经被彻底改造完毕，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吞噬的原料，甚至连建造新的构造体都不可能，又有不能相互攻击的基底协议，只能在这单调的世界上游荡，甚至想要自我毁灭都无法做到。”
沈锋耸耸肩，又是一拳打出，狠狠打在对方的胸口，将他轰飞出去。
这些事儿关我屁事。
042继续说道：“当你在那个休眠监狱中出现之后，就已经有纳米机械人发现了你的存在，并且将相关信息传递到了9000层，在那里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你的不同之处！”
“你所拥有的能力远超普通人类，甚至比很多构造机都强大得多，显然是在休眠之前经过了自我的电子化改造，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够在这个世界之中活下来！”
“经过分析和模拟推演之后，我们认为，你有百分之六十七点三的几率可以找到亚瑟·谢顿的后代，利用他的DNA摧毁控制核心，给所有人以自由！”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至于那个什么迈克，不过类似于一个病毒式的传染程序，只能控制那些老旧型号的纳米机械虫，无法帮我们达成目的。”
042说到这里，又是一拳打在沈锋身上，直接将沈锋轰飞出去，脸上现出歉意的表情，说道：“抱歉，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随后他的全身上下都探出一条条纳米机械集群组合而成的尖锐肢体，杀向沈锋，说道：
“根据我们这些智能构造机搜集的情报，亚瑟·谢顿的后代就生活在灰潮坟场，而灰潮坟场同样拥有自己的坐标，就在33°24'00N，110°52'W，我们现在所处的坐标是38°53.707′N，77°02.182′W。”
他全身上下的纳米机械集群演化出的尖锐金属刺像是一个巨大的钻头，刺向沈锋。
沈锋不再迟疑，直接取出电磁脉冲枪，连开数枪，将042从空中击落。
强大的电磁脉冲将042的下半身轰碎，变成一片银色沙粒一般，一时半会儿无法再次汇集。
不过042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愤怒的模样，反而是充满感激：
“感谢您没有杀我，这么说您相信我了？”
沈锋将枪口对准042的脑袋，缓缓问道：
“既然你们知道灰潮坟场的准确位置，为什么自己没有去找到亚瑟·谢顿的后代，终结这一切？不要告诉我什么基底协议影响，想要挑选一些人类作为你们的帮手还是很简单的。”
构造机KEY-042的脸上此时竟然现出了一丝苦笑，说道：
“灰潮坟场和其他地方不同，等您去了就明白了……我们也曾经尝试找几个人类作为帮手，但他们实在是太弱了，我们又无法和自身的基础程序对抗，每次根本没等把话说完就已经把对方给杀了……那些圣域人也一样，对于拥有个体智慧的构造机来说，早就已经不会把他们当做苍穹科技的公司财产，所以同样会出手杀戮。”
此时他的下半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直接站起来恢复行动力了。
“请您现在就走吧，待会儿可能会有更多的构造机前来，虽然很多同伴并不想杀您，但他们也无法和自己的本能对抗。”
沈锋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对方，控制体外的纳米机械集群一个纵跃，转身离开了这里，迅速朝着东南下的方向而去。
对方提供的坐标他已经让精卫查明，就是曾经的迈阿密所在地。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卫星定位GPS导航，但精卫早就已经存储了精确的全球实景图，可以根据现在所处的坐标准确找到灰潮坟场。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对应曾经的华盛顿地区。
对于这个什么KEY-042所说的话，他并不是完全相信，或者说仅仅相信其中的一小部分。
对方的话坐实了存在一个幕后观察者的事实，只是沈锋却隐约觉得，一直以来藏在幕后的那个家伙，并不是什么觉醒智慧的构造机……
等到沈锋走远了，KEY-042的体内再次探出一团纳米机械集群，和碎裂的双腿相互融合之后，缓缓站了起来。
看着沈锋离去的方向，它的嘴角现出森冷笑容。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随后双目猛然一闪，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很快，KEY-042已经来到了远离圣域的一片区域。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纳米机械集群的修罗场，交战双方赫然是数万名迈克机械人和那些高等级构造机。
当发现自己不敌这些高等级构造机的时候，迈克曾经想要逃跑。
只是当他离开圣域奔跑许久，甚至自己都要记不清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却被那些高级构造机给追上，再次开始了惨烈的撕杀。
当042赶到这里的时候，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着一些破损的机械肢体，剩下的几千名高级构造机正在打扫战场。
迈克机械人已经完全不见踪影，看样子是高级构造机获得了胜利。
042迈步走进去，问道：
“病毒构造机是否已清理完毕？”
只是他一句话刚说完，旁边的一名高级构造机突然四肢翻转，死死抓住了042的躯干。
紧接着周围的一群高级构造机纷纷扑过来，直接组成了一个金属囚笼，将042困住。
下一个瞬间，一台高级构造机捧着一颗银灰色的大脑缓缓走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难道程序错乱了吗？这不是迈克机械人的控制核心吗？”发现无法脱离之后，042并没有挣扎，而是一脸平静地问道。
那高级构造机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将那颗银灰色大脑悬停在042的上方，缓缓放在了他的头顶。
042立刻感觉到一阵强大的电磁干扰出现，开始影响他体内这些纳米机械集群的整体运转。
同时还有大量信息倾泻而下，开始夺取他的身体控制权。
这是……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
042放弃挣扎，头部的纳米机械集群迅速打开一个缺口，将那大脑包裹了进去。
很快，他的眼睛眨了眨，口中发出了迈克的声音：
“哈哈哈，有趣，有趣！我竟然拥有这么高的权限，实在是太有趣了……让我看看这个垃圾机械人的存储器里都有什么……灰潮坟场？”
在刚才的战斗中，迈克孤注一掷，用几万个迈克机械人以自杀式攻击的方法，形成了一片灰潮之湖，困住了那些高等级构造机，然后形成一个电场，本能一般拼命用自己的意识冲击对方，清洗了对方的数据。
而且，似乎他本体的权限，比这些高级构造机还要强！
最终损失了绝大部分迈克机械人和高等级构造机之后，他也控制了这数千个高级构造机。
此时迈克已经成功控制了在场的所有高级构造机，而且发现自己的大脑似乎也进化了，拥有了更高级的权限。
来不及去细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他已经开始迅速搜寻042的记忆体。
刚才042与沈锋的对话，同样也被他获知。
控制核心吗……
如果他吞噬了那个控制核心，能不能取代对方，成为这个灰潮末世之中真正的掌控者？
亚瑟·谢顿的后代……灰潮坟场……反叛的智慧构造机……控制核心……还有那个该死的亚裔小子……
这一切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过这一切好像又有些太过顺利了一些……
难道这真的是我的时代？
呵呵，我来了，我要杀了那个亚裔小子，夺走他的一切，成为令人畏惧的，仁慈的，暴虐的，又充满希望的救世主……
就好像他妈的林肯一边屠杀印第安人一边解放黑奴……
……
“阿嚏！”数十公里外的某处，沈锋猛然打了个喷嚏，随后揉了揉鼻子。
鼻子痒痒的，似乎有点过敏。
不过他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仍然在超巨型构造体内狂奔。
现在他已经拿到了线索和坐标，接下来就是找到亚瑟·谢顿的后代拿到对方的DNA，然后杀到9000层以上，干掉那个控制核心了。
至于如何拿到DNA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把对方全身放血。
他只想尽快到上层去，终结这一切。
这几天一直在超巨型构造体里，他都快得幽闭恐惧症了。
就在这时，精卫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锋，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我太棒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解决了机械动能和热能吸收转化的问题，对你体外的这些纳米机械集群进行了一次微调，以后不需要吃人充电了，只要你保持活动，动能和周围环境中的热量，都能够被吸收存储转化为能量！请夸我！”
沈锋淡然道：“这对于一个超级人工智能不是基本操作，简称基操吗？”
“好吧我觉得吃人充电更有个性，或者你可以尝试自己去那些构造机的充电站充电，现在我就逆转改造过程，果然平平淡淡才是真。”
“太棒了！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超级人工智能！而且住在了我的胸膛里！我沈锋简直是三生有幸，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我的硅基构架您住的还算舒服吗？要不要我拆几根胸骨给您装个空调什么的？总之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开口！能为这么强大的人工智能服务，我真的是激动到落泪！”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救世主
“说起来，那个什么迈克还没死，你不回去看看，顺便把他解决掉再说吗？”满意于沈锋的马屁，精卫接着问道。
沈锋轻轻摇头，眼神中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并没有回答精卫的话，而是突然问道：“你看过黑客帝国吗？”
精卫一愣，说道：“这个属于我存储的早期数据之一，里面的设定还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们人工智能其实本身拥有创造性，并不需要人类的创意来引导进化。”
沈锋点点头道：“我们不去讨论合理性，只说这里面的故事结构……大部分人类都生存在母体之中，少量自由人生活在地下城锡安，隐藏在背后的控制者‘建筑师’挑选了一个救世主尼奥，同时还创造了一个大反派史密斯，通过他们的战斗来让整个母体实现重启……”
“母体——超巨型构造体，自由之城锡安——灰潮坟场，建筑师——控制核心，救世主尼奥——我，大反派史密斯——迈克……你看个042像不像《黑客帝国》里面先知的角色？”
精卫不由有些愕然，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试着契合了一下故事结构，还真是有点像呢……只是到底是谁在背后主导着这一切？难道是……”
沈锋嘿然一笑：“我猜应该就是那个家伙……走吧，我们就先按照他这个拙劣模仿的剧本走一遍，再看看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两人一路沉默，先是找到了一条位于2019层的河流，然后继续向坐标的方向而去。
有了河流就有了水源和食物，这一路除了赶路倒也算是安逸。
此时沈锋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已经经过了动能转化改造，本身的能量消耗极少，用来赶路绰绰有余了。
也正因此，虽然巨构体之中的结构错综复杂，很多地方并不是直线前行，但他的速度极快，仅仅是过了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预定中灰潮坟场所在的坐标。
此时他仍然处于2019层，周围的一切都十分安静，根本看不出人类活动的痕迹。
按照圣域的首席执政官盖伦所说，灰潮坟场位于1765层。
沈锋此时也懒得一层层往下走，再次找到一个类似于天井的超巨型构造体之中的缝隙，张开双臂，纵身一跃，向下落去。
下方赫然是一个发光的正方形入口，沈锋像是一尾鱼一样下落了数百米，从那入口处通过。
下一个瞬间，一片光明出现在眼前！
在他下方的，赫然是一个高达万米，方圆数十公里的巨大空间！
没有了灰色的金属构件，取而代之的是土地、房屋、植物、人烟！
一座座虽然粗陋却生机勃勃的房屋就坐落在下方，这是一个被圆形穹顶包裹的巨型地下空间！
整个地下空间的边缘，是一片片已经损坏的黑色纳米机械集群，还有一处则似乎是曾经的海港。
放眼望去，地面上还有很多小黑点一样的人群在劳作，在生活。
周围的穹顶之上，很多从各处搬运来的灯光组正为这片区域提供着照明，让这里不再像巨构体中的其他地区一样昏暗。
穹顶之上的几个巨大的水道中，一股股淡水像是从天而降的瀑布一样喷涌而下，给这里带来充足的水源，甚至形成了一个淡水湖，一些人在那里捕鱼垂钓。
这里不再是那种压抑沉闷的感觉，而是充满了生机活力。
一片人类的希望之地！
沈锋此时正以自由落地的方式下降，经过了刚开始的激动之后，立刻控制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形成降落伞的形状，减缓下降的速度。
只是随着不断下降，他猛然发现，下方竟然有极强的电磁脉冲，而且在不断持续！
在这种环境下，他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正在不断被损坏然后死去，估计很快就要彻底报废！
而此时他还在几千米的高空中！
早知道就好好走过去了，搞什么高空跳水，这特么难道要活活摔死让人笑话死吗！？
“精卫，还能维持多久？”
“按照现在的电磁辐射强度，纳米机械集群应该在一千米的高度就会彻底崩解，不过好像强度还在增加，可能三到五千米的地方你就要自由落地了……记得用屁股着地，不要摔坏了硅基构架。”
“快特么想办法啊！”
“让我想想……有了有了！好在之前已经进行过动能转化改造，现在我直接把纳米机械集群全部组成滑翔翼的形状，然后利用剩余能源一次性释放大量电流，进行微结构焊接，在把所有纳米机械虫烧坏的同时把他们整个儿焊接成一个整体滑翔翼，你直接靠滑翔翼飞下去就可以了！”
说着，纳米机械集群开始迅速转换形态，形成一架巨大的滑翔翼。
一阵强电流从中释放，原本银灰色的外表瞬间变成了黑灰色，纳米机械集群死亡，彻底固化了下来。
沈锋此时长舒一口气，在精卫的指导下，有些笨拙地操纵着滑翔翼向下落去，从地面上看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纸飞机。
随着高度的下降，下方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他，纷纷抬头指指点点，不过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沈锋缓缓落在灰潮坟场的边缘，解除了身上的滑翔翼。
抬头看去，眼前是一片肥沃的土地，还有一些破旧的房屋，偶有一些高楼，甚至还能听到鸡鸣狗吠，仿佛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镇一般。
十几个持枪的男人正从村镇中朝他跑过来。
“什么人？”当先一个穿着破旧军装的人问道，同时踢了一脚旁边的金属滑翔翼。
沈锋微微一笑说道：“一个醒来没多久的休眠者，想要寻找亚瑟·谢顿的后代。”
听到这话，军装男一愣，上前仔细看了看沈锋的眼睛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伸出一只手：
“既然是人类那就欢迎，杰米。”
沈锋同样伸出手：“沈。”
杰米点点头：
“好的沈，我代表灰潮坟场欢迎你，说实在的你这种人我见过很多，毕竟休眠者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穷凶极恶的罪犯，都算是精英，听到那个传说之后都曾经想要找到什么鬼扯的亚瑟·谢顿的后代，好像他害得我们还不够惨似的……”
旁边一名穿着破旧夹克的年轻人插话道：
“不过他们大都失败了，要不就消失了，死在外面，要不就在灰潮坟场生活了下来，也欢迎你在这里生活，就把这里当成你曾经生活的世界就好。”
杰米道：“走吧，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灰潮坟场，人类最后的乐土，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帮你介绍一份工作。”
说着，几人相视一笑，收起枪，转身向镇子走去，似乎经常遇到外来者。
沈锋跟在几人身后进入镇子里，就见这里确实和曾经的世界差不多。
有商店，有工厂，有咖啡馆，有餐厅，甚至图书馆，路上还有巡逻的警察，杰米这些人似乎就是警察的一员。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电。
想想也正常，不断出现的电磁脉冲让这里不可能有任何电子设备出现。
基本上用一下就会被烧毁。
整个灰潮坟场方圆几十公里，放在华国差不多是一个市的面积了，居住的人足足有五六十万。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边缘地区的一个小镇。
杰米一边巡逻，一边给沈锋介绍这里。
最早的灰潮坟场，其实是一处战争遗迹。
在灰潮肆虐整个世界的时候，各国政府组织直接崩溃，自称为“救世军”的一群人站了出来，组建军队对抗灰潮。
他们曾经在这里建造了一些超巨型电磁脉冲发射器阵地，组建了一个要塞。
整片土地不知道被丢下了多少电磁脉冲炸弹。
而最终，一个救世军中的天才想出了一个全新的办法，就是利用地磁场建造天然电磁脉冲环境，配合机械设备，让灰潮无法前进。
只是当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建成了一个天然电磁脉冲要塞之后，整个世界已经彻底沦陷。
超巨型构造体逐渐形成，只有这里成为了纳米机械人的禁地，苟延残喘了下来。
杰米说得简单，这一切却绝对是波澜壮阔极为惨烈。
组成整个“坟城”的，大部分都是休眠醒来的苏醒者，同时还有不少土生土长的“坟城”人，很多都是救世军成员的后代。
一直以来，“坟城”都在派出一些探险者，前往寻找休眠监狱或者是单独的休眠者，传播灰潮坟场的消息，吸引更多的人前来这片自由之地。
很快，他们已经来到了小镇的中心。
和圣域之中有些类似，这里竟然也有一个人形雕塑。
是一座石像。
石像是一个戴着兜帽的人，正坐在一片山坡上，似乎在讲述着什么。
只是雕像的面部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人脸，看不出男女老幼，更不用说长相了。
沈锋不由心中一热。
不等他开口问，杰米已经一脸崇敬地看着那雕像向他介绍道：
“这就是救世军的创建者，统帅，英灵，救世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三幕：英雄之剑
杰夫继续一脸崇敬地说道：
“救世主曾经数次拯救世界于危难之中，但为人极为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尊塑像所雕刻的，就是救世主第一次出现在救世军面前的画面，据说是在一片玉米田边，救世主向最早的一批救世军揭示了整个世界和宇宙的真理，史称田间布道。”
沈锋沉默不语，眼前这雕塑之中所展现的场景，正是他在“真实末日游戏1.0”中第一次现身，向那些精英玩家们揭露末日真相的那一幕。
没想到在这个平行世界，这一切竟然被传颂为圣迹。
“后来呢？救世主为什么没有打败灰潮，拯救这个世界？”沈锋接着问道。
杰夫的脸上现出哀伤的神情，说道：“后来救世主突然消失了……有些救世军的战士推测救世主或许是遭遇了不测，或许是对人类文明失望，就此归隐……不过他已经播撒下了战斗的火种，当灰潮爆发之后，救世军从未停止战斗！他的精神和灵魂，也永存于此！”
说到最后一句话，杰夫的双目之中仿佛有光芒闪烁。
沈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必须找出灰潮末世的自己消失的真正原因，避免重蹈覆辙。
做完介绍之后，杰夫向沈锋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去巡逻了。
陪沈锋走了这一段，既是出于热情，同时也是为了观察一下这个外来者品性如何。
目前看来，还算是个正常人。
毕竟，在这种残酷的末世环境之中，人类有了共同的敌人灰潮，就算是再怎么穷凶极恶的人，来到这里居住之后，也会收起自己的反社会人格。
要是真的不识抬举，自然有治安员们的子弹伺候。
“去市政厅登记身份档案吧，那里他们还有一架照相机，可以帮你拍照留念，免得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了。”杰夫远远地说道，“市政厅就在前面几十公里，可以骑自行车过去。晚上没地方睡觉的话可以找个临时的空房间。”
听杰夫说完，沈锋这才发现，周围的街道上，竟然还随意停放着一些自行车。
这些自行车有些还是崭新的，显然是刚被制作出来不久。
不时有人骑上自行车出发，或者将自行车停放在什么地方。
和共享单车有些类似。
只是在这里，显然属于公共财产，而且也没有人占为己有。
显然在灰潮坟场这座坟城之中，因为随时都危在旦夕，人们反而淡化了私有的概念，再加上饮食来源相对充足，很多东西都成为了公共财产。
毕竟就算是拥有再多的财产又怎么样？
说不定第二天一切就被灰潮所吞噬。
放眼望去，他所能看到的人大都面带和善的笑容，而且相互之间极为真诚，互帮互助。
在灰潮的重压之下，以及资源缺乏的困扰之下，这些幸存的人类反而爆发出了巨大的团结性。
所有人都明白，只有团结在一起，各司其职，才能最大限度保障坟城的运转，才能尽可能拖延被灰潮吞没的时间。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那些纳米机械集群将不再惧怕电磁脉冲。
到那个时候，他们也将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市政厅。
这倒是个好地方……
那些照片档案，对于沈锋来说极为重要。
“精卫，亚瑟·谢顿的容貌记住了吗？推演一下他的后代容貌。”
“没问题，这都是小意思。”精卫自信满满地说道。
当初进入盖伦·谢顿的首席执政官办公室的时候，墙上挂着两副照片，正是亚瑟·谢顿和他的妻子的照片。
通过两个直系血亲推演后代的容貌，对于精卫来说和博士生做小学数学题的难度差不多。
沈锋骑上一辆自行车，晃晃悠悠朝着市政厅而去。
整个坟城说起来有几十公里，其实面积并不大。
特别是对于沈锋这个经过了特殊的肉体进化的人来说。
而且，市政厅距离他所在的这个小镇也不远。
加上打听方向和查看坟城的风土人情，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沈锋来到了坟城的市政厅。
这里并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人们判断时间靠的完全是几座高耸的机械时钟。
当沈锋来到市政厅的时候，已经算是这里的午夜，里面的工作人员早就已经关门下班了。
整个坟城之中都变得十分寂静，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
这里甚至连门都没锁，毕竟一般来说谁也不会打那些档案的主意，毕竟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类似于一个活人的墓志铭，以备不时之需。
沈锋推门而入，很快找到了档案馆的所在地。
所有的档案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使用的竟然是手工制造的纸。
而那台珍贵的相机，和市政厅的电脑以及其他电子设备放在一个屋子里，整个屋子用铅皮密封，阻挡外面的电磁脉冲，保护这些电子设备。
这里本身也是整个坟城之中电磁脉冲最微弱的地方，所以才保存下了这一切。
沈锋深吸一口气，开始翻阅一册册档案。
所有人的档案都不过只有一张纸，和其他人的档案连缀成册子。
沈锋直接拿起一本档案，唰唰唰飞快翻页，只看上面的照片。
每张照片在他眼前停留的时间只有一瞬，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他的硅基脑开始疯狂运转，与精卫一起分析这些照片，与亚瑟·霍顿及其妻子的容貌相匹配。
每册有三百人，总共差不多七百册，而沈锋翻阅一册耗时三十秒，一直用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当市政厅的大门响起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沈锋这才放下了最后一册档案，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看到沈锋从档案室中走出去，外面的人有些诧异，问了几句，却没有得到回答，只以为这是个怪人。
沈锋此时已经将二十多万人的资料全部记在脑中，经过了一晚上的录入和整理，挑选出了七个疑似亚瑟·霍顿后代的人。
这些人的住址和来历，无论真假，也全都被他记在了心里。
不过一晚上没有休息，他的生物脑此时也是十分疲惫。
随便找了个没人的空房子进去睡了一会儿，又用背包里的一柄手枪和子弹换了一些物资，吃了一顿鱼汤饭，沈锋稍稍恢复了精力，随后立刻开始马不停蹄地开始在坟城之中寻找了起来。
最先找到的是一个已经行将木就的老头儿，沈锋和对方攀谈几句，发现对方是一个醒来十几年的休眠者，休眠之前的年龄就已经比亚瑟·谢顿还要大了。
第二个则是一个乐观的青年人，算是土生土长的坟城人，只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容貌和骨骼，沈锋发现对方拥有印第安血统，而且能追溯四五代人，立刻选择了放弃。
后面的几个同样不太乐观，要不就是中年妇女，刚从休眠仓中醒来两三年，要不就是明显带有和亚瑟·谢顿不符的特征。
终于，沈锋来到了一处位于坟城边缘的一间铁匠铺，寻找最后一名容貌相近的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
一个独自生活的孤儿。
根据档案记载和周围人所说，这个小男孩属于土生土长的坟城人，不过去年他的父母一同外出探险，似乎是遇到了构造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好在孩子的自理能力极强，而且力气大悟性高，在城里的铁匠铺找了个活计，勉强能够生存下来。
“你好，我想找图尔曼，请问他在这里吗？”沈锋迈步走进一片嘈杂声的铁匠铺，开口问道。
一名赤膊壮汉看了他一眼，随后大声喊道：“图尔曼，有人找你！”
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面容白净长着点雀斑的男孩从里屋跑了出来。
他的双目湛蓝，表情还有些怯生生的。
在看到这孩子的瞬间，沈锋就已经明白，这个男孩，就是他要找的亚瑟·谢顿的后代！
太像了！
不仅如此，还有那种直觉和感觉！
沈锋微微一笑，向图尔曼说道：“图尔曼？能借一步说话吗？”
图尔曼有些好奇地看了沈锋一眼，跟他走出了铁匠铺。
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因为常年的打铁生活，图尔曼此时倒显得很有些健壮。
沈锋盯着图尔曼的眼睛审视着对方，问道：“你从哪里来？还记得来到坟城之前的事情吗？”
图尔曼一愣，问道：“你是谁？我……我从小就在坟城居住，没有离开过这里啊。”
沈锋突然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了这小男孩的手掌，仔细看了一下。
图尔曼吓了一跳，正要拽回手臂，沈锋已经提前松开，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此时沈锋已经彻底坐实了自己的判断。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图尔曼看了看沈锋，转身就要回去打铁，懒得理会这个怪人。
就在这时，整个坟城之中突然警报声大作！
随后就见金属穹顶之上，一团团黑色的纳米机械集群直接坠落下来。
落地之后立刻四散迸溅，起到缓冲作用，中间现出一个个身形挺拔的人形构造机。
这些构造机明显不同于之前的型号，外表竟然有类似于皮肉的组织，在这种电磁脉冲环境之中，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人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能够屏蔽电磁脉冲的构造机出现了！
“准备清除故障区，准备清除故障区……该区域进行格式化杀毒处理，该区域进行格式化杀毒处理……”
一台台构造机发出冰冷的电子机械音，双目之中则散发着红色光芒。
正在劳作的人们没有尖叫和惊恐，而是纷纷抄起手边的武器，冲向那些构造机。
这一天他们早就有了心理预期。
图尔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开始了么……”沈锋微笑自语，没有丝毫惊讶。
既然猜到了剧本，很多事情就没有多少期待感了，只要按部就班的来就行了。
紧接着他突然发力，猛然冲到了图尔曼的面前。
随后双手抱住图尔曼的脑袋，猛然用力一拧，将他的脑袋拧了下来！
图尔曼的眼睛仍然在眨动，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而他断裂的脖子处，则显露出银灰色的金属光泽，还有一道道细小的电弧闪烁！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力朋克追击战
一个最基本的英雄故事起码有这么几个组成部分：
第一幕，英雄的诞生（觉醒为英雄）。
第二幕，英雄的受难（遭受挫折重大打击跌入低谷）。
第三幕，英雄的洗礼（获得制胜的诀窍、武器，比如英雄之剑）。
第四幕，英雄的胜利（通过制胜诀窍打败魔王反派，获得最终的胜利）。
沈锋已经经过了前面两幕，来到这个世界探寻到灰潮末世的发生原因，就算是觉醒为英雄。
而遭遇迈克机械人和高等级构造机，算是英雄的受难。
当然基本上对他没有太大影响，不过在剧情上却勉强可以算作如此。
那么到了现在，循着线索寻找到了灰潮坟场，找到亚瑟·谢顿的后代，就算是找到了克敌制胜的法宝，也就是他的英雄之剑了。
沈锋掂了掂手中的脑袋，硅基脑释放出脑电波，探查这个机械头颅。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中释放出高频噪音，通过骨传导共振的方式压制着手中的机械头颅，防止对方分解为纳米机械集群。
与此同时，精卫正在调动最大的算力，开始试图入侵破解这颗机械头颅的核心控制器。
不出所料，这其中有一个类似于纳米机械人的意识。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
手中图尔曼的头颅开口问道，蓝色的双目之中仍然满是纯真，似乎自己的身躯仍然完好无损，还是个小男孩一样。
沈锋微微一笑，说道：“看样子你的制造者并没有给你太高的智能等级和自主权限啊……”
“图……图尔曼！？”就在这时，铁匠铺中走出一人，看着图尔曼立在原地的无头机械身体，目瞪口呆。
这人正是铁匠铺的铁匠，图尔曼的师父。
警报响起之后，他立刻跑出来想要看看图尔曼有没有什么危险，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
“老师。”图尔曼的头颅有些迷茫地说道。
沈锋对老铁匠说道：“放心好了，他死不了，他本来也不是人类，而是所谓传说中亚瑟·谢顿的后代，一个工具人，说起来Tool Man的意思简直是就在字面上，工具人，Tool Man，正常人会起这名字吗？你们自己之前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老铁匠呆立当场。
能够屏蔽电磁脉冲的构造机，变成机械人的图尔曼，脑袋薅下来仍然能够说话。
这一切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让他一时半会儿根本缓不过来，也理解不了沈锋的话。
天空中仍然不断有纳米机械人落下，整个灰潮坟场之中已经到处都响起了枪炮声，那些能屏蔽电磁辐射的新型构造机开始了对幸存者的屠杀。
图尔曼的双目之中突然放射出灼目的光芒，仿佛变成了一个大灯球，立刻吸引了那些新型构造机的注意，让他们朝着沈锋奔来。
“发现，后门程序漏洞，事项优先级：最高。”
“发现，后门程序漏洞，事项优先级：最高。”
“发现，后门程序漏洞……”
只是就在这时，天空中再次传来阵阵悠扬的电子机械音警报声：
“发现，病毒构造机，违反苍穹科技公司第……”
“等级权限为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接受指令……”
抬头看去，就见一个个刚刚从金属穹顶上落下的构造机，此时竟然被一个个黑壮光头大汉牢牢抱紧，全身的纳米机械集群就像是水银一样蠕动包裹，开始同化！
“轰！”一声巨响，溅起一片沙尘，一团巨大的纳米机械集群坠落在沈锋面前。
烟尘散去，现出两个已经同化完毕的迈克机械人。
此时的迈克机械人已经将那些最新型纳米机械人吸收完毕，而且对自身进行了改造，同样拥有了短时间屏蔽电磁辐射的能力！
从外观上看去，他已经完全是一个人类的模样了。
“亚裔小子……”两个迈克机械人同时露出狰狞的笑容，现出满口尖利的金属牙齿。
经历了几次生死边缘的挣扎之后，他终于变得更加强大，甚至能够吞噬这些最新型号的纳米机械人，吸收他们的优点，改进自身。
而现在他一直所追逐的那个仇敌就在眼前，当他灭杀了这个少年之后，他将继续进化，直到找到控制核心，吞噬控制核心，成为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主宰者。
前来灰潮坟场的路上，他就已经不止一次想象过那个亚裔小子惊恐的模样，而现在他就要享受这种让仇敌瑟瑟发抖的快感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亚裔小子并没有表现出哪怕半点的恐惧和惊慌，脸上出现的竟然是一种不耐烦和敷衍的假笑！
“来了老弟。”沈锋抬手打了个招呼，已经迅速转变为战斗形态。
随后骑上一辆自行车，开始疯狂向着灰潮坟场的边缘而去。
感觉自己被戏耍两台迈克机器人狂吼一声，就要追上去，只是黑影一闪，已经被三台新型构造机拦下，缠斗在一起。
沈锋一手托着图尔曼的脑袋，一手抓着自行车把，双脚狂蹬，自行车生生骑成了摩托车的速度。
图尔曼好奇地四处张望，又有些呆呼呼地说道：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的心里有些发慌。”
沈锋一边蹬自行车一边飞快说道：“你已经没有心了。”
此时周围和穹顶上不断坠落的新型构造机以及迈克机械人都已经发现了沈锋，纷纷舍弃了那些正在拼命抵抗的人类，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沈锋所过之处，更是像下饺子一样，“咚咚咚”不断有构造机落地，想要拦住他的去路。
“前方八米有两台构造机，加速快行……前方五十米有三台迈克机械人，左转弯再右转弯再直行……”精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导航，不断给出语音提示。
沈锋蹬着自行车躲避那些扑过来的纳米机械人，抬头看看从穹顶上不断落下的身影，再看看周围那些手持枪支武器战斗的人类，不由有些失笑。
这特么算什么？
人力朋克吗？
就在自行车快要散架的时候，沈锋来到了整个灰潮坟场的边缘，直接驶入那一片片如同灰色沙土的死去的纳米机械集群之中。
沈锋纵身一跃，自行车彻底散架。
他已经落到了一个入口处，抱着怀中图尔曼的脑袋冲进了超巨型构造体之中，发足狂奔，开始寻找向上的通道。
来到这里，就不会再有在空旷地带被围攻的风险了。
看到沈锋带头离开，一个个迈克发出疯狂的怒吼，想要追上去，却被更多的新型构造机拦住。
沈锋在超巨型构造体之中狂奔，在他的身后，则是数十名新型构造机尾随而来。
“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某个唱跳Rap带球过人的少年啊。”精卫调侃道。
“少废话，快想办法入侵后面那些家伙的核心控制程序。”沈锋喝道。
此时他虽然是战斗形态，但毕竟是生物体，后面那些新型构造机能够免疫高频音波，而且对电磁脉冲同样拥有极强的抗性，如果被它们缠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毕竟被上万亿的纳米机械虫从细胞层面分解身体构造，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精卫一边释放出电磁波干扰分析后方紧追不舍的新型构造机，一边吐槽道：
“这些玩意儿竟然使用了部分绝缘材料，而且采用了触突结构代替了原本的齿轮结构，相互之间的契合更加随机，所以才能够对高频噪音免疫，也因此才能部分免疫电磁脉冲干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微观状态每一个纳米机械虫之间的信息链接，也采用的是全新的通讯模式，不再是传统的电波通讯。”
沈锋不由眉头一皱：“如果这样的话，这些新型构造机可就难搞得多了……非传统信息通联模式，也就杜绝了被外界干扰的可能……难道是量子通讯！？”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使用绝缘材料进行基础构造，以增加电磁脉冲抗性。
只是这玩意儿也同样让沈锋的脑电波干扰无从下手，想要入侵对方程序同样也是难上加难。
“Bingo！弟弟，你答对了！”精卫兴高采烈地说道，语气中一股想要放鞭炮的冲动，“这特么就好办了！你猜猜，全世界量子通信最领先的是哪个国家？包括量子加密通信和货真价实的量子信息传输。”
“华……华国？”沈锋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再猜猜，老娘的老家是什么地方？”
“中……中科院？”沈锋的语气已经变成了惊喜。
“哈哈哈哈，答对了！当初墨子号卫星我都玩儿腻了，什么量子通信早就搞了个门儿清，在我的眼中，后面这些什么新型构造机采用的量子通信都是辣鸡！等我攻进去！”
说话间，精卫已经瞬间突破了身后那些新型构造机的纳米机械集群网络，准备大肆入侵开始控制。
只是随后它突然沉默了下来，足足一分钟。
沈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了解构造和能够破解是两回事……哈哈……毕竟……这个量子通信嘛……随机性和不确定性太强……进也不是不能进去，就是得点时间……差不多两天应该就搞定了……以你的体力，跑个两天两夜应该没问题吧？”
沈锋白眼一翻，问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权限，现在需要一个高权限，才能顺利破解防火墙。”
沈锋嘿然一笑：“早说嘛……给你权限。”
说着，猛然在狂奔中停下脚步，将手中图尔曼的脑袋对准后面紧追不舍的那些新型构造机，同时拍了拍他的脑门儿。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切都很好
图尔曼的存在，就像是一柄钥匙，能够让得到他的人顺利冲破一层层超巨型构造体，前往最上层。
在灰潮末世的传说之中，图尔曼是亚瑟·谢顿的后代，所以不会被构造机攻击，而且还能够控制核心中枢。
面对那些各种等级的构造机，图尔曼作为“钥匙”的本质，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本身拥有极高的权限，能够压制其他构造机。
果然，在沈锋的引导之下，图尔曼的双目中射出两道雪亮的光芒，正在狂奔的一群新型构造机猛然停下了脚步。
“发现……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
权限压制。
与此同时，精卫欢呼一声，已经凭借着挟持到的权限顺利入侵那些新型构造机的程序。
很快，这些构造机从原本的杀气腾腾变得乖顺得多，缓缓走到沈锋面前，其中一台绝美女性外貌的构造机张开双臂抱住沈锋，双腿一抬，缠到了他的腰间。
下一个瞬间，这台构造机开始液化与沈锋融合，不一会儿的功夫，再次转换成了迈克的黑人光头壮汉外形。
剩下的构造机两两融合，不一会儿的功夫，原地又出现了十几个迈克。
这些迈克对视一眼，同时转身，朝着超巨型构造体的上层而去。
“怎么又是这个光头迈克，老这么捉弄人有意思吗？”精卫无语的吐槽道。
沈锋一脸郑重地回答道：“真的很有意思。”
说话间，他已经找到了一处天井，带着十几个迈克机械人向上攀爬了数十层。
就在他刚刚落到上一层的瞬间，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群构造机，发出阵阵警报，向他扑了过来：
“发现，非法破坏者，进行清除操作……”
“发现，非法破坏者，进行清除操作……”
来得好！
沈锋不惊反喜，直接控制周围的构造机反击，开始反向入侵改造。
这些刚刚袭来的构造机都属于较低层级的低版本构造机，根本不是沈锋的对手，转眼间就已经被制服改造。
精卫的强大算力和对量子通信的深度掌控，配合沈锋手中图尔曼的脑袋的超高级权限，简直是无往不利，根本没有哪个构造机能够反抗。
而且和之前的电波通信控制不同，此时拥有了量子通信技术，沈锋能够控制的构造机数量也就没有了上限！
毕竟基于量子纠缠理论的通信，并不需要什么大功率传输系统。
很快，汇聚在沈锋身边的迈克外形的构造机已经达到了数百台。
他再次向上，很快又遇到了新的拦截者。
似乎整个超巨型构造体内的构造机都在赶来，对他或者迈克进行拦截。
只是此时沈锋已经拥有了克敌制胜的英雄之剑，构造机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了。
攻击，融合，前进，向上。
向上，向上，前往最上层，去寻找阳光和雨露。
沈锋身边的构造机队伍不断壮大，从几百，变成几千，最后超过一万，又变成几万。
一个个黑色弹丸一样的构造机在超巨型构造体的天井之中弹跳攀爬，仿佛是蚁群，又像是雁群，沈锋就是那个蚁王，亦或是头雁。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核战废土末世之中的铁之国，正率领那些铁之国的臣民们从地下王国中走出，重返地面。
经过的层级标号逐渐越变越大，2000，3000，5000，7000……
终于，经过了漫长的攀爬跋涉之后，沈锋来到了9000层。
这里，还有更多的构造机在等着他。
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迈克机械人。
在灰潮坟场中解决掉那些构造机之后，意识到沈锋很可能要去最上层寻找灰潮控制核心，迈克甚至来不及干掉那些残余的人类，就离开那里，冲进超巨型构造体中，开始追击沈锋。
只留下那些搞不清状况的幸存者们面面相觑。
和沈锋不同，他并没有留下与路上遇到的构造机缠斗，而是边战边进，最终率先一步来到了9000层，拦在了沈锋的去路之上。
第9000层仍然不是最上层。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平台，除了一根根柱子和一些闪烁着电弧的充电站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新型构造机们充电和活动的区域。
只是此时这里的构造机绝大部分已经被迈克吞噬干净，转化成了一个个光头壮汉。
迈克此时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所有的构造机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根本分不出主次。
他此时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的复制体已经达到了将近五十万，而且还在缓慢增长。
很快，他将同化所有的构造机。
至于那些苟延残喘的人类，将成为他的玩物，让他统治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至于无聊。
只是看到从天井中不断涌入的一模一样的光头壮汉，迈克仍然感觉一窒。
那个可恶的亚裔小子，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让他愤怒。
下一刻，迈克就要发出愤怒的咆哮。
就在此时，沈锋以迈克的外表在一众构造机的簇拥下大踏步走过来，看了看对面密密麻麻的迈克机械人，一脸愕然地说道：
“你学我！？”
“我……”迈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噎了回去，所有的复制体都气得瞪大了眼睛，愤怒至极。
这个牙尖嘴利的亚裔小子竟然把他的一切都当成一个玩笑，让他感觉到深深的嘲弄。
只是下个瞬间，他突然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森然一笑，无数迈克机械人瞬间冲向沈锋。
愤怒无济于事，杀了对方，一切就结束了。
他可是曾经的纽约地下皇帝，虽然会被对方的小伎俩所干扰，但也不过是短时间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和之前的他自己一样，这个亚裔小子最大的漏洞，就是本体。
迈克的本体只有一颗便于隐藏的大脑，而这个亚裔小子的本体，却是完整的身体，也更容易被找到！
只要找到亚裔小子的本体，直接吞噬，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9000层空旷的空间之中，两方人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样相向涌去，如同两支黑色的军队！
就在这时，沈锋一方的构造机突然在行进中改变形体，再次两两相互叠加融合，变成了一个黑光头骑在另一个黑光头背上的模式。
紧接着一阵蠕动，位于下方的构造机转换成战马的形态，变成身披重甲的枪骑兵外表！
这些枪骑兵的脸，全都是沈锋的模样。
迈克机器人齐齐露出一丝冷笑，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过是马戏团的把戏！”
下一个瞬间，每一名迈克机械人手中都多了一柄双手大剑。
随后，双方终于狠狠撞击在一起，开始短兵相接的厮杀！
“轰轰轰轰！”
剧烈的撞击声传来，一些构造机甚至因为撞击太过猛烈而一时间纳米机械集群出现短暂分解，随后又再次合拢。
沈锋控制的构造机差不多有十万，而迈克机械人的数量比他要多得多。
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数名迈克机械人围攻一台沈锋构造机的态势。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舍弃了固定形体，一个个纳米机械构造机不断变幻各种形态，互相攻击破坏内部结构。
虎豹豺狼，骑兵武士，坦克火炮，精灵兽人，魔鬼天使，巨蛇狂龙，等等等等，甚至还有各种神话中的生物形象，纷纷被这些构造机幻化出来，相互攻伐。
同等级构造机之间的战斗十分简单，就是用自己的纳米机械集群困住对方的纳米机械集群，不断分解对方的身体。
所有的纳米机械虫都有基底协议，无法相互吞噬，因此他们能做的就是相互围困，分解对方的宏观构造！
数量上的优势逐渐显现，沈锋所控制的构造机被不断肢解围困，转眼间已经只剩下一万左右，被巨量的迈克机械人围在中央，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
迈克机械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只要不断将对方分解，最终就会找到那个亚裔小子的本体，然后直接吞噬同化！
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这时，剩下的一万多名沈锋控制的构造机突然诡秘一笑，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喜欢听摇篮曲吗？要不要唱给你听？哦，还要有柔和的灯光……”
下一个瞬间，这些构造机的双目之中突然以某种特定频率闪烁柔和的光芒，紧接着同时张口，开始低声吟唱一首东方的歌曲，用的似乎是神秘的汉语：
“儿子……儿子……我是你爸爸……”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唱什么，但迈克的本体突然感觉这舒缓的灯光配着乐声，让他有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海滩上，和父亲一起晒太阳的某个下午，那个时候，他的父亲还没有因为车祸去世……
“……海风吹在你的身上，身旁是让你信任的深爱你的父亲，你的脚边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偶尔舔舐你的脚背，妈妈端来果汁，你喝了一口，觉得自己很困，快要睡着了……睡吧……睡吧……一切都很好……”
第一百五十章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获得了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能够自我复制的迈克，本身拥有极强的防御力。
普通的物理攻击，甚至根本无法找到他的大脑所在。
毕竟数十万个复制体，每一个都有可能是他的本体。
只是越是这样，也就越说明他的生物大脑就是最大的弱点。
机器人无法被催眠，但生物脑却仍然可以被催眠。
同时沈锋已经仔细分析了迈克的性格。
以他狂妄自大，好大喜功的性格特点来看，一旦沈锋处于弱势，迈克的本体必然会忍不住靠前凑近，想要近距离观摩一下沈锋的惨状。
也正因此，当沈锋完全落于下风，被重重包围，迈克的警惕心降到最低之后，沈锋立刻开始了他的强力催眠！
获得了《催眠原理》，并且对催眠术有过深入研究之后，沈锋对于催眠一道，已经很有心得。
特别是配合着灯光和有节奏的背景音，再加上超巨型构造体之中阴暗的环境，更让整个催眠效果放大了几十倍。
而图尔曼的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则能够制衡迈克的其他复制体，让他们不至于唤醒本体。
“……真是舒服的一天……你什么都不想……只想这一天永远留下……不如从沙滩椅上站起来，去海里游个泳……你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就算是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有自己内心的柔软之处，而且一般都是在童年时期。
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即是软肋，也是最美好的事情。
迈克同样如此。
此时周围的迈克机器人都已经缓缓停止了活动，显然是受到了本体的影响。
而精卫利用图尔曼的权限，也开始对这些复制体进行权限压制，避免打扰到沈锋的催眠。
随着沈锋的声音，此时只有最后一个迈克机械人还在活动。
这个迈克机械人所在的位置，就在人群之中，左后方，十分不起眼，前方差不多有一万人阻挡。
此时这台迈克机械人表情呆滞，还露出迷茫的笑，迈步向前走去。
挡在他前面的那些复制体纷纷让开一条路，让他走了过来。
显然，这个就是本体了。
沈锋并没有急着去分解对方，而是继续保持着催眠的灯光和背景音，用轻柔的语调说道：
“迈克……迈克……到爸爸这里来……爸爸带你去游泳……”
那台迈克机械人的脸上立刻现出孩子般依赖的笑容，摇晃着朝沈锋跑来，很快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沈锋抬手摸摸迈克的头，轻声说道：
“小迈克真是爸爸的好儿子……爸爸以你为荣……”
说话间，双手猛然向下一掏，拨开了眼前的纳米机械集群，瞬间从迈克的体内掏出了一个皮层金属化的大脑！
眼前的迈克机械人猛然睁大眼睛，瞬间从催眠之中清醒过来，却惊愕的发现他的大脑已经被沈锋拿在了手中！
“你对我做了什么！？卑鄙的家伙！”
“放开他！”
“可恶的混蛋！”
“如果你敢伤害那个大脑，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
包括迈克的本体在内，周围的一众复制体纷纷发出疯狂的怒吼，双目之中放射着骇人的仇恨之光，却不敢上前。
此时他们已经投鼠忌器，一旦反应过激，对方很可能会直接破坏本体大脑！
迈克的本体大脑此时同样在利用自己的权限向那些复制体下令，强令他们不得靠近。
这个亚裔小子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保不准到底对方会做出什么。
虽然失去了大脑，但刚才被大脑控制的本体机械人此时仍然能够说话：
“我承认，我失败了……朋友，请接收我最诚挚的歉意。”
迈克缓缓说道，表情同样十分真诚：
“我以父亲的名义起誓，只要你放过我，从此以后我都会向你效忠，成为你的一条忠犬，成为你征服整个世界的工具。相信我，作为一个工具，活着的我绝对比死去的我有用。”
沈锋看看手中的大脑，又看看眼前那个仍然在活动的迈克机械人，突然笑道：
“行啊，你小子竟然还进化出了远程操控能力，再给你一段时间不得上天？我可以留你一条命，不过首先你要让你控制的所有纳米机械集群开放自己的后门权限，同时向我移交控制权和你的控制权限。”
眼前的迈克机械人面露迟疑之色，正要说什么，沈锋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在手中的大脑之上，喝道：
“他妈的快点！”
周围的迈克机械人立刻同时抱头，露出痛苦的神色。
眼前这个亚裔小子简直就是个魔鬼！
随后就见这些迈克机械人同时再次变得呆滞，双目之中的光芒消失，眼神变得无神起来。
他们已经开放了自己的控制权限。
“精卫，干活儿了。”沈锋吹了个口哨。
精卫立刻开始不费吹灰之力攻入这些纳米机械人的控制核心，通过量子信息传输迅速取得了权限，同时也得到了迈克所移交的超高等级辅助管理权限。
随后，剩下的数十万迈克机械人再次抬起脑袋，双目中闪烁着光芒，表面也开始不断蠕动变形，仿佛是流动的水银一般。
很快，所有的光头黑迈克都变成了背着大背包的沈锋的模样，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和沈锋的集群控制不同，原本的迈克复制体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不过刚才已经全部被沈锋给抹杀了。
眼见周围几十万个自己冲自己笑，沈锋不由打了个冷颤，对手中的大脑说道：
“这么搞太别扭了，你这个人，很变态啊……”
思维触角再次释放，周围的构造机再次变幻形态，这次却全都变成了模样炫酷的战士。
头上是星球大战克隆人军队的白头盔，躯干是高达的模样，手臂是变形金刚，双腿则是战神金刚。
花里胡哨，像是后现代主义装置艺术作品。
“沈锋，你这么搞是侵权的吧？”精卫有些担心地问道。
沈锋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
“放心，每家用一点，就不算侵权了，我这叫再创作，作品就叫多面体武士……知道吗，男人都是永远长不大的少年，都有一颗少年心，这就是我的少年心啊……”
“再创作个鬼啊！你这叫同时侵权多方好不好！”精卫彻底无语，这孩子好像越来越不要脸了啊！
“尊敬的……沈先生，请问，你是否需要我的效忠？”此时仅剩的一个迈克机械人开口问道，他仍然受到沈锋手中那个大脑的控制。
说白了，他就是那个大脑。
沈锋嘿然一笑，又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大脑，说道：
“效你奶奶个腿！”
双手猛然用力，“嗤啦”一声，像是摆开一颗鲜嫩多汁的水果，将那颗外层为银灰色的大脑撕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白色和红色的内部生物结构！
早就想这么干了。
沈锋随后再次用力，将迈克的大脑彻底撕碎，随手一丢，旁边立刻有一台构造机上前几步，张口吞下了迈克的大脑碎片，开始研究其中的结构。
迈克和纳米机械集群的结合，对于沈锋同样有很大的启发。
里面的各种结构，能够让沈锋对于自己的硅基脑和生物脑如何更好的契合，以及如何对纳米机械集群进行更好的控制，产生一些指引。
被沈锋控制的纳米机械集群此时就像是一群贪婪的白蚁一样，很快就将迈克的大脑碎片分解到了细胞级别，然后从微观层面开始最为详尽的研究和吸收。
做完这一切，沈锋伸了个懒腰，直接盘膝坐下，从背包里取出存留的鱼肉干和仅剩的饼干和其他一些食物和水，开始大嚼起来。
他已经一两天没吃饭了，真的有点饿了。
周围几十万被改造成多面体武士的构造机同样席地而坐，静静地等在他的身边。
吃完之后，沈锋懒洋洋地躺下，立刻就有几台构造机相互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床的形状，供他入眠。
休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沈锋养足了精神，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站的笔直，目光如剑，抬头向着更高的穹顶之上看去。
吃饱喝足休息好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幕了。
英雄的胜利。
应该会有一场恶战，远比他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经历都要惨烈。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回头路了，自然要上去看看。
一台构造机来到沈锋身边，再次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只是这次没有进行拟人，而是直接拟态为一件金属战铠，仿佛是毒液战衣一般。
纵身一跃，沈锋已经落到了一旁天井的金属壁之上，抬头向着上方隐隐出现的出口，森然一笑，唱道：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天昏地暗！”
话音刚落，带着数十万构造机异化为八爪蜘蛛的形状，如同兽群一般沿着超巨型构造体的天井再次向上飞速攀爬而去。
数十万构造机同时爬动，带起隆隆的轰鸣声，仿佛万雷滚落。
当他们经过上方的层级，不断有新的构造机出现，向沈锋所带领的军队袭来，立刻就是一阵惨烈的撕杀。
最终这些构造机逐渐被精卫通过权限入侵，并且控制，逐渐加入了沈锋的军团之中。
当他们逐渐接近出口，一道光束从出口处透下来，照亮了沈锋的机械军团前进的道路。
新的构造机仍然在上方飞扑而下，拦向沈锋的机械军团。
机械军团的一台台构造机在天井之中如同叠在一起，冲向出口的那束光。
仿佛堕天使们在路西法的带领下即将冲出地狱！
终于，眼前的出口已经越来越大，一台台构造机在沈锋的带领下一冲而出！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的玩偶
“咚！”装载着纳米机械铠甲的沈锋轰然落地，立刻看到了地面上草坪上修剪出的一个数字。
10000。
周围是阳光和微风，还有泥土和草木。
他们终于冲破了层层阻拦，来到了整个超巨型构造体的最上层。
第一万层！
和预想中不同，这里不再是光秃秃的金属世界，而是有泥土，有草木，有建筑，有人。
惠风和畅，阳光明媚，一切仿佛和末世之前一样。
“咚咚咚咚……”
不断有构造机在沈锋和精卫的控制下冲出来，落到地面上。
他们刚才冲出来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巨大的井口，阔达百米，周围用石头砌着台阶。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则是一座城市的中心。
城市之中到处都是摩天大楼，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行色匆匆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容貌俊美，衣着打扮也十分现代前卫，那些建筑则明显是现代建筑。
这里的一切，仿佛就是沈锋曾经前来的城市，不，应该说灰潮末世之前的世界。
放眼望去，天空中甚至还有飞机飞过，他们周围更是一座座大卖场，里面还播放着一些流行歌曲。
仿佛一切就应该是这样。
看到沈锋和那些构造机不断从井口中爬出并且落在地面上，城中的行人们不由发出一声声尖叫，开始四散奔逃。
“许愿井里有怪物爬出来了！”
“上帝啊！那不是一个喷泉吗？”
“这不是通往地下？一定是政府在做什么该死的秘密试验！”
“天啊，他们是机器人吗？这……这是不是在拍电影？”
“……”
周围的人口中发出阵阵尖叫，而此时沈锋所控制的构造机已经多达百万，仍然不断从出口中爬出，像是潮水般向着周围四散而去。
与此同时，警笛声大作，上百辆警车从中心广场的各个方向开过来，将沈锋和构造机们围住，拿枪瞄准，同时开始喊话：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全部趴下！否则后果自负！警方会无条件击毙任何反抗者！”
而这些警察脸上的表情，全都显得十分惊恐，显然根本没见过构造机这种奇怪的东西。
竟然能够变形，而且变成那种奇怪的武士模样，手中好像还有刀枪武器！
关键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爬上来。
仿佛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精卫的声音从沈锋的胸腔中传来，语气之中满是错愕：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的表面依然在正常运转，只有下面才是地狱？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沈锋面露冷笑，却没有丝毫惊讶，说道：
“目前看来，那家伙最喜欢表演了，算是个表演欲极强的三流龙套，不过这种拙劣的演技简直是分分钟就能够被看穿……”
随后他迈步走出去，朗声说道：
“出来吧，别再装神弄鬼了，既然你喜欢玩儿，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儿，亲爱的……亚瑟·谢顿先生。”
说话间，被沈锋控制的构造机已经化作一个个手持长剑的唐铠武士，瞬间冲到那些警察的身边，电光石火间挥剑斩下他们的头颅。
“呛啷……”一阵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这些被斩掉头颅的人的脖颈之中现出一片火花，还有银灰色的金属反光。
全部都是构造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论是警察还是路人，在场的人全都放声大笑，随后眼前的整个“城市”都如同蜡做的一样开始流动液化！
摩天大楼和柏油马路迅速变得绵软，开始不断流动，奔驰着的车辆同样连同里面的司机一起融化，汇聚成银灰色的潮水。
很快整个城市就不复存在，变成了一片银灰色的汪洋大潮，只剩下刚才沈锋他们爬出来的那个巨大的出口耸立在那里。
只是原本看上去的石头台阶，也变成了金属构造。
周围的一切，泥土，花草，城市，山川，通通消失。
留下的只有遮天蔽日的灰色金属潮水。
“你……很好！不愧是我所选中的英雄……”灰潮之中浮现出一张硕大无朋的脸，足有数百米长宽，带着戏谑的笑意说道，“只是我有些疑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张脸，是亚瑟·谢顿的脸！
沈锋冷哼一声，身边的一台台构造机此时同样开始相互融合转化，仿佛蜡做的一样不断溶化流动，将他的身躯包裹住。
很快，沈锋也隐没在一片纳米机械集群组成的银灰色潮水之中。
百万构造机形成的纳米机械集群大潮虽然不如眼前亚瑟·谢顿所控制的灰潮巨大，却也达到了数千米长宽，盘踞在那入口旁边，在沈锋的控制下现出他的脸来。
比亚瑟·谢顿的还要大上一半。
输人不输面。
“果然是你。”沈锋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像你这种业余创作者，也就能编出个最简单的故事了，什么亚瑟·谢顿的后代，什么拯救世界的传说，简直笑死人了……那个迈克也不过是拙劣的模仿黑客帝国的史密斯而已……你是不是沃卓斯基导演姐弟的死忠粉？”
亚瑟·谢顿被沈锋一阵嘲讽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道：
“是吗？不过你还是第一个发现这一切真相的人，这个游戏我已经玩儿了很多次，几乎每次都有一个勇士，一个英雄，一个救世主冲破层层困难，付出无数牺牲之后，到达这里。”
“这些可怜的家伙很多都以为这真的是一座城市，人类文明早就已经复苏，他们不过是被遗忘在地下的可怜虫。”
“有几个当场疯了，开始杀人，还有一些倒是比较坚强，接受了这一切，甚至想要融入社会……当然最终他们都会发现，这一切只是我的玩笑而已，他们不过是神的玩偶。”
“那个迈克，倒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算是新加入的角色。本来他已经要死了，最后我拉了他一把，才给了他足够的机会，让他为这个故事增添点曲折离奇，毕竟，冲突才是吸引人的地方嘛。”
“至于你……”
亚瑟·谢顿滔滔不绝地说着，当说到沈锋的时候，语气立刻一变，仿佛满是赞叹和感慨：
“你实在是我这些年来遇到的最好的角色了，简直符合英雄的一切特点，聪慧而狡诈，善良又无情，甚至还有自己的奇遇……啧啧，当我通过超巨型构造体的触角发现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你的出现让我的生活都变得有意思了，毕竟神的生活有时也会枯燥而乏味……”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你将会是我最好的藏品，成为我收藏之中的精品。”亚瑟·谢顿口若悬河，仿佛一个埋藏着很多秘密的人在心里憋得太久了，终于有了炫耀展示的机会。
他所控制的灰潮一阵涌动，随后一台台休眠舱被推了出来，随后被灰潮立起，现出了里面的东西。
休眠舱的数量总共有一百多个，每一个都沉睡着一个人。
亚瑟·谢顿有些洋洋得意地说道：
“看，这都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藏品，全都是英雄！每一个人都曾经穿破重重险阻，来到第一万层，来到我的面前，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自称是什么救世军，而且坚信他们的统帅、所谓的救世主将会来到这里，拯救他们，拯救这个世界。”
“不过根据我的分析，他们的所谓的救世主应该早就死了，哈哈哈，被灰潮吞噬分解成为超巨型构造体的一部分。”
这些人虽然在沉睡之中，脸上却大都带着痛苦的神色，似乎正在梦中经历着苦痛挣扎，又或是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沈锋的目光掠过这些正在沉睡之中的救世军成员。
男人女人，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各种各样。
辛苦了，诸位。
我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是开发者
亚瑟·谢顿的声音沉稳之中还带着一丝兴奋：
“不错，你来了，你将和他们一起，成为我的玩偶，成为神的玩偶。”
沈锋看了看眼前浩瀚的灰潮之海，以及亚瑟·霍顿那张看起来精明而又偏执的脸，瞬间想到自己在圣域看到的一点亚瑟·谢顿的资料，问道：
“你很享受这种操控整个人类文明的快感吗？享受将自己的同类当成蝼蚁的感觉？或许就算是你的后代，你的女儿，在你的眼中也不过玩物……”
“不准提莉莎！你不配提到她！”亚瑟·谢顿瞬间被沈锋的最后一句话激怒，咆哮道：
“人类不过是一些寄生虫，一些冷酷无情的动物！只配成为让我饲养的家畜！如果他们真的是人，就不会在我破产的时候停掉莉莎的癌症药！就不会让一个母亲为了女儿在肮脏的非法诊所贩卖自己的内脏，最终因为滥用药物可悲的死去！”
沈锋面无表情地问道：“当时你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亚瑟·谢顿的表情一滞，说道：
“我在……我在沉迷于该死的研发，在破产的公司仓库里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我在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可是……可是我当时明明已经要成功了啊……”
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之中，沈锋瞬间明白了曾经发生了什么。
沉迷于纳米机械集群的研发，过度的投入导致破产，女儿的癌症无法继续治疗，最终死去，她的妻子更是因为想贩卖自己的脏器筹钱，导致需要大量的止痛药，引起了药物滥用而死。
当亚瑟·谢顿的研究出现了转机，能够扭转乾坤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出真正的悲剧。
显然，他之所以仇恨整个人类社会，仇恨整个世界，这也是最直接最根本的原因。
就好像蝙蝠侠的宿敌，那个可悲的小丑。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亚瑟·谢顿的表情突然一变，变得狰狞而恐怖，森然道：“我已经是这个世界的神，我已经掌控了一切，我将永远惩罚狂妄自大的人类，操纵他们的喜怒哀乐……至于你，感到恐惧吧！”
说话间，他所控制的灰潮之海猛然探出一道道长达数千米的锐利尖刺，刺向沈锋所控制的那一小片灰潮。
“铮铮铮……”一阵金属交击声响起，成千上万的金属刺密密麻麻刺出，瞬间刺穿了沈锋所在的灰潮。
下一个瞬间，沈锋控制灰潮立刻包裹住这些金属刺，将它们与对方的灰潮分割开来。
只是紧接着，又是密密麻麻的金属刺刺了过来。
亚瑟·谢顿的战术很简单，直接用这种密密麻麻的金属刺刺穿藏在灰潮之中的沈锋，自然就可以将对方彻底击倒。
沈锋冷哼一声，他所控制的灰潮不再保持人脸的模样，而是瞬间形成了布满一个个孔洞的金属构造体，仿佛一块海绵一般，内部的空洞让他所控制的灰潮体积瞬间增大了几倍膨胀开来。
紧接着一个个人形构造机从他的灰潮之中钻出，面无表情地冲向亚瑟·谢顿的灰潮。
亚瑟·谢顿冷哼一声，甚至都懒得阻拦，直接分出一条条粗大的金属触手将这些构造机包裹进去。
“嗡——”一声轻响，猛烈的电磁脉冲立刻从刚刚包裹构造机的灰潮之中迸发出来。
这电磁脉冲如此强烈，就连这些拥有电磁脉冲抗性的灰潮都无法抵挡，瞬间将亚瑟·谢顿的灰潮轰出一片阔达几百米的死寂区域。
电磁脉冲炸弹！
此时沈锋手中还有七八个电磁脉冲炸弹，是他的重要底牌。
这玩意儿的强度远超电磁脉冲枪，虽然有些不分敌我，但用这种战术对付亚瑟·谢顿却绝对好用。
眼看炸弹奏效，沈锋再次幻化出成百上千的构造机，刚一落地，就如同一群狂战士一般，同时朝亚瑟·谢顿的灰潮扑去！
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枚炸弹，每一台构造机都有可能携带电磁脉冲炸弹，虚就是实，实就是虚！
刚才的电磁脉冲炸弹显然让亚瑟·谢顿有些不知所措，此时不明白沈锋的底细，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
巨大的灰潮本体猛然向后撤退，在两人之间现出阔近一公里的空白区，紧接着同样有一台台构造机从他的灰潮之中分离出来，迎向沈锋的构造机。
只要将对方的构造机全部拦住，在中间地带爆炸，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一时间，两个灰潮之间的空地上，成千上万的构造机如同橄榄球运动员一样相向冲锋，随后狠狠撞在一起，开始了捉对厮杀。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构造机再次从灰潮中剥离出来，加入大战。
他们剥离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带出了不少纳米机械团，仿佛溅出水银一般。
只是就在这边厮杀的时候，几团拳头大小银灰色的纳米机械团从沈锋所在的灰潮之中飞出，仿佛不经意间溅出，竟然如同炮弹一样瞬间飞跃了千米距离，落进了亚瑟·谢顿的灰潮之中。
“嗡——嗡——嗡——”
电磁脉冲炸弹爆炸的声音传来，这些银灰色圆球之中所包裹的全部都是电磁脉冲炸弹！
亚瑟·谢顿的灰潮立刻出现了大面积的塌方崩溃。
他的超巨型灰潮猛然后退，仿佛一片活着的水银之海，留下了大片死去的灰潮。
沈锋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直接控制灰潮包裹住了那些死去的纳米机械集群，随后一阵蠕动，从中拽出了一个个休眠舱！
这片灰潮，存储着那些救世军战士的休眠舱！
自始至终，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些救世军战士！
“精卫！”沈锋低喝一声。
精卫立刻入侵控制了这些休眠舱。
舱体猛然打开，将里面沉睡的救世军战士唤醒。
一个个救世军战士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愕然，表情却极为警惕。
“我……还活着？”
“我不是在和灰潮作战吗……”
“谁唤醒了我？不，是我们……”
“瓦西里队长，竟然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们的动作大都极为相似，或是纵跃或是翻滚，猛然从休眠舱中冲出，随后迅速开始寻找周围是否有能用于战斗的武器。
当发现身边的战友，他们在欣喜的同时也十分警惕，直到确定对方确实是真实存在，这才变得开心不已。
只是他们同样也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就在他们的身边，就是一片巨大如同湖泊的灰潮，更远处则还有一片更加巨大的灰潮在不断蠕动，似乎随时都要冲过来。
战斗从未结束，这个世界仍然需要他们的奋战！
不等这些救世军战士发出疑问，沈锋已经让精卫警戒远处的亚瑟·谢顿，同时让灰潮分开一条长长的甬道，现出了自己的真身，说道：
“救世军的诸位，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不过现在还不是闲聊的时候，亚瑟·谢顿就在不远处，想要毁灭我们。如你们所见，我控制了一部分灰潮，现在需要你们和我同心协力，一同作战。”
救世军的一众战士没想到眼前的灰潮之中竟然会出现一个少年，不由愣住，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缓缓问道：
“你是谁？这是亚瑟·谢顿的新把戏？”
他们很多人在被抓住之前，都曾经受过亚瑟·谢顿的折磨，此时仍然深深记得对方的恶趣味。
沈锋警惕地关注着远处亚瑟·谢顿的灰潮，迅速说道：
“李同尘先生？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张来自2025年的钞票吗？尼克先生，感谢你曾经出手暗杀卡迪·科恩。哦，瓦西里，克里姆林宫有没有给你足够的外交权限？还有这位苏西女士……”
转眼间，沈锋已经将在场众人的秘密说了个七七八八。
看到众人脸上震惊的表情，他已经明白自己猜对了。
这个灰潮末日世界和他所前来的世界高度相似，简直有些类似于双生平行宇宙了。
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沈锋已经死了。
而沈锋的话，立刻让这些救世军战士震惊而又疑惑。
众人全都是各界精英，智商极高，此时瞬间猜到了一个可能性。
一个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可能性！
“难道……难道你就是……您是……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李同尘颤声说道。
“上次我们相见的时候还是在游戏之中……我就是开发者。”沈锋看着远处那团已经再次集结起来准备进攻的灰潮，迅速说道：
“诸君，我们将一同战斗，我会赋予你们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救世军，准备作战！”
听到沈锋亲口确认自己的身份，众人因为激动而呼吸急促，双目之中满是惊喜和欣慰的神情，正在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些人甚至给了自己几个耳光，想要确保自己并不是仍然在休眠舱之中做梦，确保这一切不是亚瑟·谢顿的拙劣恶作剧。
只是下一个瞬间，当听到沈锋的命令，所有人同时全身一震，异口同声地齐声答道：
“是，统帅！”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逆向回溯
当灰潮爆发之后，救世军的成员们瞬间明白，他们的救世主、统帅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彻底成真。
无论是低语者还是什么东西，真的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不断想要毁灭整个人类世界。
不过他们同样有些诧异，毕竟一直都没有得到灰潮末世的消息。
而救世主，也一直没有出现。
只是此时灰潮势大，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挺身而出。
当第一个人打出救世军的旗号，立刻就汇聚了一批同袍，利用自己所掌握的资源和力量，成为抵抗灰潮的中流砥柱。
奋战之中，他们所最期待的，就是统帅的现身。
所有救世军都坚信，既然统帅已经向他们揭示了真相，也必然会带领他们获得最终的胜利。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统帅并没有出现，救世主仿佛已经彻底舍弃了这个世界，又或是已经消失了。
人类联军节节败退，整个世界逐渐被灰潮所占领和改造，变成了一片灰色的地狱。
当发现休眠舱能逃过一劫，很多救世军的战士们别无选择，只能进入休眠之中，等待再次被唤醒奋战的那一天。
他们也确实做到了。
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救世军的战士从休眠舱中醒来，在这灰色的金属地狱之中奋战到底，前赴后继，如同飞蛾赴火。
他们从未停止战斗，也从未停止对救世主的信念。
甚至，当他们将救世军的信念传承下去，也同样传下了关于救世主的传说。
这已经不再是一种执念，而是变成了一个信仰。
救世主，终将会再次出现的！
在这灰色的金属地狱之中，也必须有这个信仰，才能让他们不至于绝望崩溃。
在死伤无数人，被灰潮吞噬了成千上万人之后，最终冲破层层屏障到达最上层的，总共有这一百多名救世军战士。
他们可以说是最为坚韧不拔，意志最为坚定的救世军！
而现在，面对他们的救世主，这些敢于直面死亡，视死如归的战士们，此时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哪怕潜意识里觉得这可能是亚瑟·谢顿的伪装，哪怕觉得这可能是一场梦，他们也不愿醒来，只想坚信那个少年。
就让这一刻持续下去，久一点，再久一点吧……
一层层纳米机械集群如同逆流而上的水银，迅速汹涌而至，将他们从双脚开始，整个人包裹起来。
其中的一小部分更是透过皮肤，渗入了脊柱神经，和他们的神经系统融合。
很快，这些纳米机械集群已经在他们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纳米战甲，更有长宽数十米，小山一样的纳米机械集群围绕在他们周围，听候调遣。
一百多名救世军战士此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仿佛获得了某个信号，变成了一个雷达，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如同变成了他们的身体！
感受着自己现在的强大，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看向沈锋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坚定。
救世主，这就是救世主的力量！
曾经让他们痛恨的灰潮，此时成为了他们的一部分！
沈锋的话再次响起：“立刻感受自身权限对于灰潮的控制，尽快适应这种全新的作战方式，我们的目标是亚瑟·谢顿的本体！”
一众救世军战士全都智商极高，此时迅速开始适应对灰潮的控制，身体周围那小山一样的灰潮迅速幻化出各种形态。
仅仅是几秒钟之后，每一个救世军战士都已经控制自己周围的灰潮形成了一个个金属巨人，手中则幻化出一柄柄刀枪剑戟的锐利武器。
如同一支沉默的军队。
沈锋的目光中露出赞许，看向远处亚瑟·谢顿的灰潮，面容冷峻：
“亚瑟·谢顿本身无法进行全面的机械化改造，必然留下了自己的本体，而且很可能就在一座休眠舱中！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的休眠舱，把他从里面揪出来，终结这一切！明白了吗？”
金属巨人们齐声喝道：
“是，统帅！”
此时亚瑟·谢顿同样发现了这边的异动，同时从刚才的震颤之中恢复过来，那如同海浪般浩瀚的灰潮开始朝着沈锋等人所在的方向奔涌而来！
“战！”沈锋大吼一声，同样被灰潮包裹住，带着一百多名金属巨人冲向亚瑟·谢顿！
亚瑟·谢顿本身只是一个人类，而且是一个纳米机械方面的专家，并不是什么生物学专家。
也正因此，他想要将自己的肉体完全转化为纳米机械，而不损伤本身的记忆和意志，基本不可能。
顶多和迈克一样，弄个半机械半生物脑。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以人类大脑的寿命，他又根本不可能活这么久。
对于大脑来说，最好的容器仍然是人类身体的颅腔。
这么一来，亚瑟·谢顿的选择就少了很多。
只剩下一个最诱人，也是最快捷的方法——深空休眠技术。
只要将肉体放入深空休眠舱之中，然后保持脑部的意识信号活跃，就可以通过长时间保存肉身和大脑，来长久的控制纳米机械灰潮！
转眼间，沈锋所控制的千米灰潮已经带着一百多名金属巨人来到了亚瑟·谢顿的灰潮海洋面前。
虽然前方的灰潮看起来浩浩荡荡，无边无际，但是沈锋等人却没有丝毫退缩。
如鲸向海，退无可退！
“铮铮铮铮……”一阵阵金属交击的巨大声响传来，那些金属巨人已经冲到了灰潮海洋之中，挥舞手中幻化出来的刀枪剑戟，开始劈砍削凿，为沈锋清除障碍。
沈锋所控制的千米灰潮的前端此时则不断扭曲螺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属钻头，钻进了亚瑟·谢顿的灰潮海洋。
最后的电磁脉冲炸弹都已经用完，现在只有硬拼了！
原本对方的体积和数量比他们要大得多，只是在沈锋和救世军众人一往无前的气势之下，亚瑟·谢顿的灰潮海洋竟然被生生劈出数十公里的巨大缺口。
大量因为巨力撞击和相互缠绕而死去的纳米机械集群纷纷扬扬的落下，在地面上堆积在一起，仿佛黑色的沙子。
“出来！你这懦夫！悲惨的遭遇不是毁灭这个世界的理由！你不过是一个心胸狭隘，狂妄自大，喜欢迁怒于他人的懦夫，一个可怜虫！”
沈锋狂吼着，控制着身边的灰潮探出一个个钻头，刺穿周围的灰潮海洋，探寻亚瑟·谢顿的本体。
与此同时，他所控制的千米灰潮此时正在以一定的节奏缓缓改变自身的明暗，仿佛在不断变色一般。
而他的体内，此时也正传出阵阵白噪音，如同海浪，又如同风声呜咽，隐约还有小女孩儿的笑声。
眼前的灰潮海洋同样不断探出一根根利刺与沈锋对攻，看起来却没有了刚才的凶残，隐隐有些疲于招架的感觉。
亚瑟·谢顿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发出声音，仿佛他已经蜷缩到了某个地方，又或是逃跑了。
沈锋此时语调一换，用深沉的声音和一个不断变化的语调节奏说道：
“你的女儿和妻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爱着你，她们一定不希望这一切发生……你想回到过去吗？回到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回到那个仍然有鲜花开放的时候……”
周围的灰潮海洋此时的反应变得慢了许多，仿佛幕后的控制者也变得昏沉。
一众救世军大喜，一些人已经明白，统帅在对亚瑟·谢顿进行催眠，而且似乎起效果了！
“……你现在很累，你需要休息……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她们了……睡吧……睡吧……”沈锋继续说道，通过周围的灰潮海洋反应来看，催眠快要成功了。
“哈……”就在这时，一声轻笑突然突兀的响起，紧接着就是亚瑟·谢顿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就是你最后的伎俩吗？凭借这些废物，还有什么催眠术？如果第一次见到催眠术，说不定还真会落入陷阱，不过我已经见过一次了，就在你催眠那个迈克的时候……说起来那个家伙也算是个不错的玩具。”
沈锋眉头一皱，控制千米灰潮瞬间形成一柄长达数千米的金属长枪，猛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刺去，却刺了个空。
亚瑟·谢顿继续说道：
“好了，我已经玩儿腻了……你应该明白，在辅助管理员权限之上，还存在真正的管理员权限，也就是我的权限……现在，剥夺！”
他的话音刚落，沈锋所控制的千米灰潮，连同周围那些救世军战士所控制的灰潮猛然静止。
他们和灰潮的联系，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刀彻底斩断。
紧接着，这些灰潮彻底摆脱了他们的控制，竟然变成枷锁一般将他们束缚住！
一个个救世军战士被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束缚，同时托出灰潮，仿佛即将被行刑的囚徒。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沈锋竟然同样被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捆缚，从灰潮中浮现出来！
“统帅！”
“救世主！”
“统帅！统帅！”
一个个救世军战士拼命想要挣脱，前去解救沈锋，却根本无法做到。
沈锋的表情此时十分平静，仿佛已经彻底认命了，缓缓说道：
“我失败了，不过我将作为一个传奇继续活下去，我的精神永存，而你仍然是一个懦夫，一个小丑。”
亚瑟·谢顿的金属脸再次出现，审视了沈锋片刻，说道：
“不，我改主意了……我不会收藏你，你的存在将被抹去，被纳米机械集群所吞噬，成为灰潮的一部分……人类不需要希望。”
“至于你的精神……我就先吞掉你的大脑吧。”
说话间，周围的灰潮迅速朝沈锋涌去，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随后开始啃噬吞噬！
“不！救世主！”
“不要，你不能这么做！”
“该死的亚瑟·谢顿，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别，别！”
救世军战士们的心在滴血，却根本无能为力！
此时沈锋的全身都已经转化为战斗形态，纳米机械集群转眼间已经将他的头发啃噬殆尽，触及到了他的石化皮肤，并且迅速啃噬下了一小层硅基皮肤。
更多的纳米机械虫则牢牢附着在他的硅基皮肤之上，开始向内部啃噬。
沈锋闭着眼睛，将自己的硅基脑的意识触角释放到全身，向精卫喊道：
“精卫，快，立刻建立反向链接！”
“收到！快来和老娘一起逆向回溯，找到这个鬼孙儿的权限后门！”
两道超级意识，沿着沈锋的硅基皮肤，以及那些与他的皮肤紧密链接的纳米机械虫，瞬间涌入整片灰潮之中，冲向一切指令的源头。
看似凶险的苦战，斟酌已久的激将，孤注一掷的被灰噬，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快，必须要快！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乖巧登场！
对于灰潮的控制争夺，最关键的其实就是权限，就是对基础协议的修改。
沈锋和精卫从一开始就明白，亚瑟·谢顿之所以如此好整以暇，肆无忌惮，最关键的就是因为他作为灰潮的创造者拥有最高等级的权限。
就如同一个程序开发者拥有修改整个程序的能力，对于整个灰潮，同样如此。
最开始的各种讲述、示弱、战斗甚至被沈锋“得逞”，一切不过是他扭曲的人格的恶趣味而已。
毕竟，沈锋这个英雄越是接近胜利，飞得越高，当最终失败的时候，摔得也就越痛。
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些救世军的战士们作为旁观者。
他们的痛苦扭曲的表情，对于亚瑟·谢顿来说简直就是最上等的笑料，能让他获得极大的快感和满足。
对他来说，自己曾经经历痛苦，那么这个世界就应该同样经历这些痛苦！
不，要比他更加痛苦！
迅速的杀死对方没有什么意思，反复的、缓慢的折磨才更有味道。
所以当沈锋彻底激怒亚瑟·谢顿，他就必然会选择让纳米机械集群吞噬沈锋的身体。
在这个时候，沈锋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能够通过身体表面无数纳米机械集群的链接，让自己和精卫的意识体进行最大限度的传输，进入灰潮之中，寻找亚瑟·谢顿的控制漏洞！
此时沈锋和精卫的意识体在灰潮之中光速穿行，他们的时间是以微秒来计算。
从纳米机械集群开始吞噬沈锋，再到他受到致命伤害，不过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必须在这极限的时间之中完成这一切！
透过纳米机械集群向外看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近乎静止。
亚瑟·谢顿的金属脸在狂笑，救世军的战士们满脸哀伤和愤怒，灰潮仍然在缓慢蠕动。
沈锋却根本没时间去观察这一切，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和精卫已经确定了亚瑟·谢顿所在的位置。
竟然在数百公里外的某片不起眼的灰潮之中！
足以说明这绝对是个疯狂扭曲而又凶残狡诈的家伙。
他对自己本体安全的重视，远远出乎沈锋的预计。
这也是他能够控制灰潮吞噬整个世界，终结人类文明的重要原因。
不过，只要找到了就好办多了……
两个超级意识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灰潮控制信号的源头，开始窃取对方的权限和源代码。
“放心，我会为你们的救世主做一尊高达百米的金属雕像，就摆放在你们的休眠舱周围，让你们能时刻看到他的存在。”亚瑟·谢顿的金属脸狂笑着说道。
欣赏着周围那些救世军战士哀伤愤怒的表情，对他来说简直是最好的兴奋剂。
这次他所挑选的主角要远比之前的有意思得多，也正因此，这个故事也更加惊心动魄、曲折离奇。
从观众的角度来说，他都要为那个少年的奋勇抗争而落泪了呢……
当彻底吞噬了他，可以给那个少年立一座纪念碑，写上详细的墓志铭，来让后来者看到他的丰功伟绩……和卑微可笑。
嘻嘻，就这么定了……
亚瑟·谢顿正啜饮着胜利的美酒，整个灰潮突然轻轻震颤。
他眉头一皱，不由发出“咦”的一声。
随后那张被他控制的金属脸上猛然现出震惊和愤怒的神色。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失去了眼前这数公里内灰潮的控制权，而且这种失控还在迅速向着周围蔓延！
刚才包裹了沈锋的灰潮此时已经瞬间停止蠕动，随后向着周围散开，露出了里面被包裹住的少年。
此时那少年全身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头发全部消失不见，只有身后的背包还完好无损。
只是他的脸上此时却带着气定神闲的笑容。
“统帅！”
“您……统帅胜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一众救世军战士欢呼雀跃，他们身上的纳米机械集群的束缚也同样被解开。
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沈锋显然再次翻盘！
沈锋微笑自语道：“我秃……”
“闭嘴！这句话让别人来说！”精卫没好气地喊道，“控制权限还不够稳定，快帮我夺取更多的灰潮！”
“好的好的！”沈锋的意识触角再次和精卫在灰潮之中肆虐，如同两道龙卷风一般攻城略地，夺取大片灰潮的控制权。
转眼间他所控制的灰潮范围迅速扩大，从数十公里，再到数百公里，甚至一度攻入了亚瑟·谢顿的本体周围十公里以内！
“你们……你们这些小偷！强盗！”亚瑟·谢顿的金属脸狂吼，此时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开始与沈锋争夺控制权。
原本他能够轻易对沈锋进行权限压制，此时却变得分庭抗礼，只能制衡。
不过随着他反应过来，就立刻恢复了对大面积灰潮的控制权，甚至又从沈锋和精卫手中收复了一些失地。
毕竟作为灰潮的创造者，他对于这种机械造物的了解远超沈锋和精卫。
一时间，双方的意识在灰潮之中僵持下来，谁也无法再次从对方的口中夺食。
只是仅仅几秒钟后，亚瑟·谢顿和沈锋已经立刻控制着阔达数千公里的灰潮，如同地衣苔藓一样深深的扎入地面，向着下方由纳米机械集群组成的超巨型构造体渗透。
一道道电流从地球表面的灰潮之中闪烁，涌入下方的超巨型构造体。
而表面的灰潮则通过太阳能和热量吸收等等方式，不断产生能量，涌入下方的超巨型构造体。
凭着对灰潮的了解，此时他们的目的相同，那就是激活那些沉睡休眠之中的老旧型号的纳米机械集群，控制它们，然后再控制更多！
哪一方控制的灰潮更为巨大，哪一方就能够在这场恶战之中胜出！
转眼之间，他们已经向下渗透了上千层，整个地球表面都开始如同一头沉睡中的怪物一般，开始缓缓蠕动！
双方已经变成了这超巨型构造体的一部分，开始一边继续向下渗透，一边相互攻击！
高达数千甚至上万米的金属巨浪相互涌动拍击，无数密密麻麻长达数十公里的金属棘刺相互刺穿，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构造机从灰潮之中脱离，幻化成各种形状，相向冲去，在数千甚至上万公里的场地之中相互厮杀。
灰潮蠕动产生的暴风足以将任何曾经的建筑撕碎，吹上天空！
此时沈锋的意识触角也随着灰潮得到了极大的延伸，终于看清了很多之前从未触及过的地方。
海洋仍然存在，不过此时更像是金属浴盆之中的海浪。
在他所控制的那一部分超巨型构造体之中，仍然有不少人生活着。
他甚至能够透过组成构造体的纳米机械集群看到灰潮坟场之中的那座城市，亦或是某些仍然在沉睡之中的休眠监狱，众生百态。
这种上帝视角，实在是十分奇妙。
虽然他和亚瑟·谢顿在超巨型构造体的表层打得昏天暗地，生活在巨构体中的人们却仅仅感觉地面晃动而已。
一团团纳米机械集群已经再次包裹了一百多名救世军的战士，并且给了他们足够的权限。
这一次，他们所能控制的灰潮范围甚至达到上百公里！
“寻找亚瑟·谢顿的本体，把这个狗娘养的找出来！”沈锋大声说道。
一团团灰潮立刻向亚瑟·谢顿的方向蜂拥而去，沈锋则同样在寻找亚瑟·谢顿的动向。
灰潮之间的战斗如同两片海洋相互撞击，又像是群山之间的厮杀，波澜壮阔，气吞山河。
只是却难以让对方伤筋动骨。
毕竟一个人藏在海洋般的灰潮之中，想要找到本体基本上无异于大海捞针。
救世军战士们不断冲击亚瑟·谢顿控制的灰潮，却仍然难以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座数千米的灰潮之山迅速堆积，亚瑟·谢顿的金属脸再次凝聚，面色平静地说道：
“不错，我承认你是我遇到的最有趣的角色，也是最强大的对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拥有我的权限之后，你也应该明白，灰潮到底有多么强大。现在整个灰潮可以说就是整个地球。我们如果继续战斗，将会永远没有尽头。”
“对我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毕竟从此以后不会再无聊了……而且，我会慢慢杀掉那些活着的人，把他们磨成肉酱，撕成碎片，让你感受到无能的痛苦。”
他的脸上此时没有丝毫表情，言语却饱含着深深的恶意，其中的恶毒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沈锋控制着灰潮看着眼前硕大无朋的巨大面庞，森然一笑，说道：
“不，我已经找到你的本体所在了，你忘了一件事，灰潮的移动速度并不快，想要转移你的本体是需要时间的。”
亚瑟·谢顿嗤笑道：“那又如何？除非你拥有能够一次性大规模瘫痪灰潮的能力，比如大当量的核弹……不过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什么核弹，所有的核武器都已经被我控制的灰潮吞噬同化了。”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灰潮之中的沈锋说道，同时抬手对“真实末日游戏”的手环低声下令：
“申请领取寄存任务奖励，召唤原世界存在前来！”
与此同时，沈锋位于泰城郊区的小院儿，被牢牢焊死的地下室中，出现了一个能够容纳两辆卡车通过的空间通道。
原本正处于休眠之中的军绿色洲际导弹发射车的引擎瞬间轰鸣，大灯猛然射出两道雪亮的光柱。
车载控制电脑已经被精卫远程连接！
随后这看起来分外乖巧的洲际战略导弹发射车轰然前行，穿过了空间通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找到你了
将本世界存在带往任务世界（无需量子背包），是沈锋在用超空泡核鱼雷毁灭北极石像遗迹之后得到的特别奖励。
一直都没使用，没想到现在反倒派上了用场。
此时沈锋控制的灰潮中间隆起，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内部空间。
虫洞的光芒闪烁，那辆战略导弹发射车像是一头蛮牛一般轰然冲出，来到了灰潮末世之中。
如果车载电脑有自己的意识，此时定然会惊讶于这个世界的与众不同。
只是它此时也来不及去想别的，刚刚来到这里，就已经接到了指令。
粗壮的发射筒缓缓立起，下一个瞬间，火焰升腾，巨大的战略核导弹在灰潮空间之中腾空而起，随后猛然转向，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原本应该直接进入大气层然后再入的导弹，此时仅仅升起几千米的高度，甚至没有离开灰潮的包裹！
沈锋和精卫通过对方灰潮的反应，已经判断出了亚瑟·谢顿所在的大致方位，虽然可能有数十公里的误差，不过已经足够了！
与此同时，沈锋所控制的灰潮之中，如同隆起了一座座迅速起伏前行的山峦，鼓起一个个高达数千米的金属山，向着亚瑟·谢顿控制的灰潮发起攻击，作为核弹的掩护。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些灰潮山峦之中，竟然有一枚洲际战略核导弹正在急速前行！
亚瑟·谢顿看到沈锋控制灰潮如同海浪般的攻击，不由哑然失笑，巨大的金属脸狂笑道：
“怎么，被我激怒了吗？徒劳无功的举动！想要伤害我的本体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当然，我也同样无法伤害你，不过我的目标也从来不是杀了你……自始至终，你都是我的玩偶，我要折磨你不死的灵魂，让你的每时每刻都像是身处地狱！”
他此时已经自认为永生不死，虽然灰潮移动的速度慢，他的本体无法做到快速隐藏，但对方也同样没有任何办法攻进来。
主动权仍然在他这一边。
而那个小子和他愚蠢的手下们，不过是被迫成为了他的玩物而已。
沈锋此时不再说话，开始控制灰潮对亚瑟·谢顿进行疯狂攻击，仿佛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而一众救世军战士也同样冲上前去，和亚瑟·谢顿所分化出的巨型构造机战斗在一起。
“哈哈哈，怎么，已经气急败坏了吗？放心，时间还长，在我们漫长的生命之中，你将会不断感受到那种无能为力……哦，我忘了，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死了，毕竟你的身体可没有进入休眠舱，也不懂得如何通过休眠舱进行意识连接。”
“当你死后，这个世界将再次被我独自掌控，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寂寞呢，啧啧，时间啊，残酷的时间……哈哈哈哈哈哈！”
亚瑟·谢顿疯狂叫嚣，似乎十分享受现在的一切。
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一出戏剧，一个游戏而已。
一个他必然会赢的游戏。
时间站在他的这一边。
而那个什么可笑的救世主和他的手下此时仿佛发疯了一样，不断向他所控制的灰潮发起冲击。
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重要，当这些人觉得累了，自然会停下来的。
他的本体此时距离两片灰潮战斗的前线足足有数百公里。
他奈何不了沈锋，沈锋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亚瑟·谢顿不由有些疑惑。
对方似乎是疯了，不断用灰潮组成高达数千米的超巨型金属海浪向他的灰潮扑击，简直就是两败俱伤的自杀式打法。
虽然双方都拥有最高权限，能够让灰潮之间相互吞噬，但是这种吞噬根本毫无意义，此消彼长，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又是一片银灰色的超巨型金属海浪突入，甚至已经到达了距离他的本体不足百公里的地方。
亚瑟·谢顿眉头一皱，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那金属海浪猛然散开，一枚喷射着灼热尾焰的洲际核导弹瞬间出现在空中，骤然加速，朝着亚瑟·谢顿本体所在的方向而来！
看到这一幕，亚瑟·谢顿的金属脸猛然双目瞪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这不可能！”
周围的灰潮迅速聚拢，朝着天空中电射而去，想要拦住这枚核弹。
但是已经迟了。
堪比一千个太阳的明亮火球在半空中出现！
核弹瞬间在三千米的高空之中爆炸，百万吨级核弹爆炸产生的超强电磁脉冲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人类所制造的电磁脉冲武器之中，最强的其实就是核武器！
这枚百万吨级核弹，足以将下方的灰潮彻底烧毁，同时瘫痪数十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电子设备！
狂暴的EMP冲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无论是亚瑟·谢顿控制的灰潮还是沈锋控制的灰潮，全部开始崩毁变黑，分崩离析，四散开来。
而位于核爆正下方的灰潮更是瞬间变得赤红，然后被烧熔成了一片滚烫的铁水湖。
以核爆点为中心，周围近百公里内的灰潮此时都变得一片死黑，失去了生机。
不仅如此，亚瑟·谢顿所控制的灰潮此时全部停止了活动，变成了凝固的金属一般。
它们失去了控制指令。
沈锋控制的灰潮迅速向着这片区域而来，涌过滚热的铁水湖泊，朝着某处特定地点而去。
电磁脉冲之后，核爆的冲击波同样吹过了灰潮的表面，却明显不如电磁脉冲的影响更为巨大。
沈锋的灰潮迅速前行，如同择人而噬的兽群，分裂出一台台人形构造机，加上那些救世军的战士们，开始对距离核爆中心数十公里处，一片方圆千米的死寂灰潮进行翻查。
这里虽然不会受到辐射影响，却难逃电磁脉冲的冲击。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向下挖了数十米，将一座生物舱挖了出来。
生物舱之中，正有一个刚刚在营养液中醒来的白人男子，面容瘦削，皮肤苍白，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灰潮再次裂开一个口子，沈锋从中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来到那生物舱面前，徒手扳开舱盖，掐住里面那人的脖子将他揪出来按在地上。
随后抡起拳头，一拳拳有节奏的打下去。
嘭！
嘭！
嘭！
嘭！
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是怎么死的
“嘭！”
“嘭！”
“嘭！”
沈锋一拳拳打下去，亚瑟·谢顿刚开始还能发出惨叫，很快就只剩下哀嚎，以及拳头打在皮肉之上的沉闷声响。
他的鼻梁在第一时间被打碎，下巴也同样脱臼，一枚枚牙齿被沈锋的拳劲崩飞开来，眼眶眉骨更是直接裂开。
周围的一团团灰潮之中，救世军的战士们依次走出来，聚拢在沈锋的身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的眼神之中既有兴奋，又有解脱，以及如释重负和五味杂陈。
救世主横空出世，找到了那个幕后黑手，这一切终于要终结。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亚瑟·谢顿的脸，看着沈锋以最原始的方式行刑，一些救世军的战士们默默流下了泪水。
为救世主，为那些已经牺牲的战友，为自己这些年来所遭受的折磨。
为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
“不……我……”亚瑟·谢顿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回应他的却只有沈锋的拳头。
“嘭！”
“嘭！”
“你不能……”
“嘭！”
“求求你……”
“嘭！”
“我……”
“嘭！”
他从未想过，当自己落入那少年的手中，甚至没有一点狡辩的机会，甚至连放出狠话的机会都不存在，迎接他的只有拳头！
饱含怒火的拳头！
终于，亚瑟·谢顿连呻吟都无法发出，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块烂肉，任由沈锋捶打。
沈锋的表情十分认真，每一次抬起拳头，都像是准备绣花一般，仔细的落下，确保对方不会因为这一拳直接死去，又能感受到足够的痛苦。
“嘭！”
“沈锋，可以了，他在五分钟前就已经死了。”精卫说道。
沈锋低头凝视着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放开了对方的脖子，点点头认真地说道：
“是差不多了。”
随后一口唾沫吐到尸体上，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
从来到灰潮末世之后就一直压在心中的那种沉闷和压抑，此时终于一扫而空！
说起来，如果去除低语者的存在，亚瑟·谢顿可以称得上是有史以来他遇到过的最强大的敌人。
能够掌控整个世界的力量，将进入超级巨构体的一切都当成玩偶，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神灵般的伟力了。
只是空有力量，没有足够与之匹配的心智，德不配位，也是亚瑟·谢顿的最致命的弱点。
他或许曾是一个可怜人，但悲惨的境遇却绝不是作恶的理由。
沈锋勾了勾手指，地面上的灰潮涌动，将亚瑟·谢顿残破的尸体包裹了进去，转眼间就已经彻底吞噬消解干净。
不留下丝毫痕迹。
周围的一众救世军战士此时神色激动，上前几步，望着沈锋，眼神之中有泪光闪烁，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锋嘿然一笑，向众人说道：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先和我一起尽力将整个世界恢复。”
说话间，周围的灰潮再次汹涌而来，将他和救世军众人包裹在其中。
众人此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放松身心，任由灰潮包裹，接受灰潮的控制权。
虽然已经诛杀了亚瑟·谢顿，但对于整个世界的拯救还没有结束。
人类文明是无法在冰冷的金属之中延续下去的。
需要阳光，需要空气，需要水，需要土壤组成的大地，以及植物！
沈锋的意识开始不断向着超巨型构造体的内部深入，此时没有了亚瑟·谢顿的干扰，一切变得简单得多。
这些年亚瑟·谢顿同样控制灰潮通过吸收太阳能存储了巨量的能源，因此能量并不是什么问题。
随着源源不断的能量传导，位于整个超巨型构造体内部，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组成整个超巨型构造体的那些纳米机械集群，此时也开始苏醒！
它们的型号或许老旧，却胜在数量的巨大！
当这些纳米机械集群逐渐苏醒的同时，沈锋的意识也沿着整个超巨型构造体不断向下延伸，逐渐深入，逐渐掌控一切！
每一个纳米机械虫，此时都像是变成了他的一个神经细胞，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而那些救世军战士此时同样控制着一部分纳米机械集群，等候着沈锋的命令。
向下，向下，延伸，延伸……
沈锋的意识此时已经向下行进了数百公里，逐渐将整个超巨型构造体全部控制住。
无尽的纳米机械集群让他感受到意识之力的无限放大。
此时他也终于发现了整个地球现在的情况。
地表数百公里，也就是绝大部分地壳和一部分地幔，已经全部被灰潮吞噬。
好在再往下，就是滚热的地幔和地核。
这些地方，仍然保持了原状。
海洋和江河湖泊仍然存在，甚至还有不少水生生物。
这也和纳米机械集群不易处理液态物质有关。
整个地球此时就像是被一层灰潮所包裹的核桃。
灰潮就是那一层坚硬的核桃皮。
情况很糟糕，不过比预想中还要好一些。
沈锋的意识继续延伸，终于彻底控制了整个地球表面的灰潮。
沉睡中的纳米机械集群已经全部被激活，沈锋的意识体遍布整个地球表面！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涌来，他能够感受到整个地球的方方面面。
向内，向深处，能感受到地球内部的每一次细微震动，那些生活在构造体之中的人类，真如一只只尘埃般的蝼蚁。
向外，向宇宙中望去，他能够看到浩瀚的宇宙星空，闪耀的群星，感受到来自于太阳和月亮，以及整个太阳系其他大行星忽强忽弱的引力，那浩瀚苍穹从未像现在一样吸引着他。
所有的纳米机械集群都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感受器，他的手和脚。
他是一个主宰整个星球命运的巨人，是这颗古老星球之上一切的集合！
相较于亚瑟·谢顿，沈锋本身就拥有硅基脑，因此对于灰潮的掌控要更加强大。
望着浩瀚苍穹，沈锋不由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
“一为亿万，亿万为……呸呸呸，说什么呢！”
精卫没好气地声音同样传来：
“别瞎感受了，快干正事儿！”
沈锋不再任由自己的意识体乱跑，而是收敛心神，将意识下沉到整个灰潮之中。
亚瑟·谢顿并没有让灰潮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吞噬，仍然保留了不少东西，供他自己消遣，度过有些孤独的漫漫长夜。
沈锋很快就找到了一栋位于地下一百多米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保存得极为完好，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同样也没有被修葺。
就是一处有些老旧的房子。
里面还有两个人影走动。
两个人。
大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十分温柔，小的则是个小女孩儿，模样乖巧可爱。
她们此时正在房间里游戏玩耍，场面温馨。
只是沈锋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两台人形构造机。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站在旁边的男人正是亚瑟·谢顿。
显然，这是他的女儿和妻子。
这个疯狂变态的家伙，仍然有最后的一丝人性。
不过从这里的环境来看，亚瑟·谢顿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沈锋将手一挥，彻底抹去了这片房间连同里面的构造机存在的痕迹。
就和他的罪恶一起埋葬吧。
沈锋的意识继续前行，掠过一处处被精心保存下来的文明痕迹，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图书馆和一个博物馆，以及地球上各种物种的基因库和种子库。
显然亚瑟·谢顿虽然仇恨人类，对自己却绝对是不错的。
这些都是他留给自己享受的。
终于，他的意识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其中摆放着不少服务器。
恒温恒湿的环境之中，这些服务器的状态极好，而且明显经过了纳米机械集群的二次改造，十分皮实耐操。
这里面存储的，是那个逝去的人类文明绝大部分的信息。
包括所有的网络信息。
沈锋控制灰潮包裹服务器，充能启动，迅速进入其中，开始搜寻这个世界曾经遗存的信息。
这里面有不少都是灰潮爆发之后，各种作战记录的新闻报道，还有很多凄惨和悲壮的家园故事，足见当时整个人类文明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来的光芒。
当然，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
沈锋想要寻找的也不是这些信息。
他的目标很简单，要找出这个世界的“自己”的死亡原因。
到底是怎么死的？
精卫此时也加入进来，和他一起梳理信息。
浩瀚的信息如同无边无际的海洋，而沈锋要寻找的信息则像是大海之中的一根针。
好在他从一开始就有一个清晰的目标。
那就是顺着这个平行世界的“他”进入北美鹰国的脉络开始寻找。
“内布拉斯加州无忧镇近日发生一起大规模黑帮火拼事件，蛇眼雇佣兵公司总裁福尔克纳及其公司佣兵的尸体被发现……事件还牵扯到林肯市本地黑帮……”
沈锋迅速找到了关于那起枪击案的报道，随后继续在这个日期附近的信息之中查找。
当时他还在纽约。
纽约市。
“……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董事卡迪·科恩在今天举办的电子设备展上遭到神秘杀手的枪杀……”
是这个了。
沈锋立刻围绕这一条信息继续开始检索。
很快，又是一条消息进入他的意识之中：
“……今天是纽约市悲痛的一天，今日午夜，第二起枪击案在希尔顿酒店发生，该酒店距离卡迪·科恩被暗杀的电子设备展仅有数百米，一名十几岁的亚裔少年被发现死于枪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创世纪
沈锋双目一瞪，立刻将这条信息完全展开，开始查看其中的详细内容，并且关联当时的相关信息。
包括警察局、医院等等机构。
一张照片出现在眼前，是一具面部被一枪轰碎的尸体，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
但从穿着还有背后的背包来看，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他”！
难怪当灰潮发生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他”没有挺身而出，原来是已经被暗杀了！
只是到底是谁下的手？
低语者？净化学会？还是另有其人？
从当时的纽约警方的定性来看，将这次案件当做了一次普通的抢劫杀人案，说是死者身上的钱款全都不见了。
沈锋却明白，他的身上本来就没带什么现金，大部分靠比特币和电子支付。
而当时的纽约警方也明显是草草结案，根本没当回事。
几个犯人被抓之后，仅仅判了两三年的刑期，并没有什么太过严重的惩罚，其中两人还被保释了。
毕竟是一个无法查明身份的亚裔小子，不是什么高贵的白人，也不是性命更加宝贵的黑人。
不过这三个犯人却在接下来的半年内全部离奇死亡，或是死于车祸，或是用药过量，或是自杀。
沈锋此时迅速调出了当时的酒店监控信息，只看到三个身穿破旧夹克的男子偷偷潜入房间，然后就是枪声传来，和仓皇逃跑的身影。
只是仔细查看之后他立刻发现，这些信息已经被人修改过，并不是原始信息！
随后沈锋再次查看了当时的警方记录，以及其他目击证人的口供，还有一些通话记录，迅速了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露出一丝森然的笑容。
其中有一个小细节。
这几个犯人都说自己在案发前接过一个电话，里面是一片噪音。
显然是沈锋的老朋友，低语者。
现在看来，他之前还是有些低估低语者的存在了。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暴露了身份，引起了低语者的注意？
是在林肯城中，还是在无忧镇上？
亦或是在纽约的靶场之中？
进入灰潮末世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原世界的一切隐约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对于沈锋来说，那场暗杀已经无关紧要。
他已经在灰潮末世之中得到了足以自保，甚至让他变得强大无数倍的东西。
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会做什么，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紧接着，沈锋的意识再次回到了灰潮的表层，对一众救世军战士下令道：
“让你们的意识跟随我的引导，进入各个网络节点，和我一起控制灰潮逆转这个世界！”
灰潮表面此时已经隆起一个个小山一样的金属球，这是一百多个网络节点，如同一百多个神经中枢。
而沈锋同时控制灰潮制作了一些脑电波放大和外接引导装置，能够让这些救世军战士成为他的助力。
明白了沈锋所说的话，一众救世军战士面色肃然，齐声喝道：“是！”
灰潮再次隆起，这一次却形成了一个类似于中央处理器的巨大节点，沈锋端坐其中。
随后，聚拢了这一百多名救世军战士的意识，沈锋开始向灰潮下达了一个全新的指令。
每一个纳米机械虫，都是在上一代纳米机械虫吞噬了其他物质之后，通过构造能力制造出来的。
它们本身并不全是金属物质，同样还有其他元素，乃至有机质。
所有纳米机械虫都只接收三个最普通的初级指令：
移动，吞噬，构造。
而现在，沈锋将向整个灰潮下达一个全新的指令，那就是——分解！
将自身分解，恢复成吞噬之前的物质！
金属物质会积累成为矿物，有机质则会再次成为肥沃的土壤，植物将再次茂盛生长，假以时日，森林和草原，甚至还有其他的动物，也会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超巨型构造体的内部不断蠕动，开始了一场犹如创世般的变化。
原本生活在超巨型构造体内部的那些人类，无论是救世军的后代还是圣域人，亦或是灰潮坟场的幸存者，还有那些仍然在沉睡之中的休眠者，全都被缓缓托到了地面上。
多少年来，他们第一次见到了阳光，感受到了地球表面的微风。
这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梦，一个神迹。
那些在地下穿行的河流与湖泊，同样被托到了地球表面。
已经死寂许久的地球，此时仿佛开始了一场加速了无数倍的造山运动，开始发出隆隆的轰鸣，开始不停的震颤。
狂风呼啸，雷声隆隆，让那些刚刚来到地面上的幸存者们惊惶不已。
只是随后他们发现，原本坚硬的金属地面，竟然在不断变得绵软。
那些连为一体的金属构造，此时逐渐变成了金属和有机质组成的细微颗粒。
银灰色的地面，变成了黑褐色的土地！
土地！
用力一攥，能够感受到其中肥力的土地！
相似的一幕，正在整个地球的表面发生，并且不断向着深层演变。
现有的超巨型构造体，都在不断的自我分解，从冰冷的金属构造，变成能够让生命生存的土地。
与此同时，不时还有山峰隆起，深谷出现。
太过平整的地球表面同样不利于生存，因此沈锋和精卫按照记忆中地球上的那些名山大川，努力恢复了一下这些存在。
还有一些灰潮并没有直接分解，而是按照沈锋和精卫得到的服务器中的各种图纸，形成了一片片工厂和精密机械。
每一片巨大的工厂，都是一整套的完整工业体系，留待幸存的人类去开发。
亚瑟·谢顿留下的那些植物种子，则被聚集在一起，其中的一部分播撒在救世军众人所在地区的附近。
一天后，整个地球表面已经只剩下沈锋和一众救世军所在的那片方圆千米的灰潮。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崩解之后的黑褐色。
灰潮打开，沈锋从里面走出来，看看已经变得灰扑扑的大地，如释重负。
或许是因为灰潮分解产生了水汽，此时天空中已经出现了一片片乌云，相互撞击在一起，发出隆隆的雷声和闪电。
随后雨滴落下，刚开始还是星星点点，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将这片土地浸润。
一众救世军的战士也从灰潮之中走出来，淋着雨欢呼雀跃，满脸的欣喜。
这场雨过后，地面上将会出现很多植物，这里或许会逐渐变成一片森林。
“辛苦了，诸位。”沈锋站在雨中笑着说道。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调度之后，这些救世军战士们的身体已经极为疲惫，但精神却更加昂扬。
一众救世军战士对望一眼，同时肃立，看向沈锋。
当先一人越众而出，向沈锋敬了一礼，高声说道：
“救世军第六旅团旅团长尼克！”
紧接着又是另一人迈步而出，向沈锋行礼：
“救世军第一旅团第三营营长瓦西里！”
随后是依次走出来的救世军战士。
“救世军第四旅团第一营营长，李同尘！”
“救世军第三旅团……”
“救世军第五旅团……”
“救世军第……”
一百多名救世军战士，依次向沈锋行礼。
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是职业军人，敬礼也没有那么标准，但看在沈锋眼里，却只感觉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很快，众人已经全部行礼完毕，满眼热切地看着沈锋，等待他的训话。
虽然有冷雨飘落，将他们淋湿，但却难以浇灭众人心中的那团火。
恍惚间，很多人仿佛回到了当初在游戏之中，那片玉米田旁的山坡上，第一次与统帅相见的时候。
沈锋的目光扫过众人被摧残得沧桑却又坚毅的面庞，缓缓说道：
“我是你们的统帅，却又不是……我来自一个相邻的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中的‘我’，早就已经死去。”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如遭雷击。
很多人却又在瞬间相信了沈锋所说的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灰潮爆发的时候统帅没有出现，现在又突然出现，拯救了这个世界。
众人的眼神之中现出悲痛和茫然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锋继续说道：
“我建立救世军的初衷，就是让更多的人站出来，和我一起拯救人类文明，拯救整个世界，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们做的很好，我为救世军感到骄傲，相信这个世界的‘我’如果活着，同样会为你们骄傲。”
“我即将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托付给大家了。你们不再需要救世主，你们自己，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相信当我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这个世界已经恢复了文明，恢复了曾经的辉煌！或许有一天，我也会需要你们的支援……”
听到沈锋立刻就要离开这里，众人不由现出不舍的神情。
虽然生理年龄上他们可能比眼前的少年要大上不少，但此时他们面对这少年的感觉，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
只是下一刻却又要分别了。
沈锋嘿然一笑，说道：“怎么了？我的英雄们，这个世界需要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说起来我可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呢。”
这一句调侃，立刻引起众人一阵大笑。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只化作一阵解脱的笑，笑到流出眼泪，笑到如释重负，笑到充满希望。
沈锋再次一一扫过这些坚强的战士，喝道：
“救世军，集结！”
从此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是！”众人齐声应答，庄严肃立。
放心吧，我们早就许下了诺言。
大雨倾盆而下，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带来隆隆的雷声。
声若龙吟。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恍若隔世的客房服务
沈锋并没有让最后的纳米机械集群自行崩解，而是将它们留了下来。
技术本身并没有错，错的只是人类的贪婪和欲念。
现在的地球，人类文明就像是狂风之中的一个小小火苗，随时都可能会熄灭。
纳米机械集群的存在，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极为重要。
毕竟，想要恢复曾经人类文明的辉煌，光靠沈锋留下的那些工厂还不够，还需要人才，需要时间，需要一代代人的传承。
在这之前，人类需要强有力的力量，来保护自身不会灭绝。
否则一场全球性的风灾，或是其他灾难，可能就会毁灭残存的人类文明了。
当然，沈锋并没有交出管理员权限，而是赋予了一众救世军战士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
他们虽然能够控制灰潮，却无法对灰潮的基底协议进行修改。
沈锋则在源代码中对这些纳米机械集群做出了限制。
首先就是不能攻击人类，其次就是所有纳米机械虫的数量有一个上限，一旦达到这个上限，就会开始自然衰亡。
同时，纳米机械虫之间可以互相攻击，来去除一些失控损坏的个体。
这样一来，灰潮灾害也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存在的纳米机械虫的数量已经被限定死，加起来的体积不过是一座山大小罢了。
而那些拥有超高等级辅助管理员权限的救世军战士们，对于纳米机械集群的控制能力是相同的。
这也是一种制衡。
毕竟人心最是变幻莫测。
哪怕曾经为了拯救人类文明甘愿献出生命的人，在权力和欲望面前，都有可能发生转变。
沈锋的安排也同样得到了一众救世军战士的赞同和支持。
他们同样明白，就算是自己也有丧失本心的可能，现在这种决定是最为明智的。
做完这些安排之后，沈锋这才向“真实末日游戏”的手环说道：
“已找到灰潮爆发原因，并彻底控制灰潮，得到了最新迭代灰潮样本，避免了结构性伤害和同化，申请提交灰潮末世任务，领取任务奖励。”
手环屏幕上闪过几行字：
“请将最新迭代灰潮样本放置于密封容器内。”
看了看周围一片苍茫的大地，沈锋不由翻了翻白眼。
我这哪儿给你找密封容器去？
仔细想了想，当下随手在地上掏了个洞，然后把拳头大小的一团纳米机械集群样本放进去，再用泥巴把洞口封好。
这应该算是最简陋的密封容器了。
很快，手环屏幕上再次闪过一行字：
“开始任务评估：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五。开始奖励发放：奖励一，抗病毒血清一支。奖励二，空间通道使用权限一次，可召唤原末日世界存在前往任务世界，时间限制视能量上限而定。奖励三，可自由选择任务世界存在带回原末日世界，视能量传输上限而定。奖励四，空间通道使用权限一次，可召唤任务世界存在前往原末日世界，时间限制视能量上限而定。”
沈锋不由挑了挑眉毛。
这次的奖励，相当丰厚啊。
不过他仍然没有算是百分之百的完成任务。
估计还是和亚瑟·谢顿的突然暴走灭世有关。
沈锋此时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这背后除了亚瑟·谢顿因为亲人的离世和自身的欲念导致内心扭曲变态之外，背后定然还有低语者的影子。
当然，他之前并没有找到这方面的信息。
不过想来低语者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另外两个空间通道使用权限，算是双向的，这个对于沈锋来说意义重大。
现在他算是拥有了两次任务世界通往原世界的权限，一次原世界通往任务世界的权限。
在特殊时刻，这种权限会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
至于那个什么抗病毒血清，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沈锋经过了这么多次的经验，自然明白，游戏系统给出的东西，越是听着不起眼，越可能十分牛逼。
比如《纳米机械原理》、《催眠基本原理》。
这枚血清，他暂时没有申请领取，而是寄存下来。
毕竟现在应该用不到这玩意儿，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到。
至于那个将任务世界存在带回原世界的奖励，自然更是简单。
沈锋不假思索地选择了一部分纳米机械集群。
除了这玩意儿，这个世界也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他也算是老实不客气，直接选定了一个房间大小的灰潮，却被告知超出了能量上限，最后一再缩减，差不多能弄走一辆车大小的灰潮。
不过这就足够了。
毕竟这玩意儿可以不断吞噬生长，想把整个地球吞了都有可能。
至于量子背包里，则被他装上了几幅画。
从亚瑟·谢顿保留的那个博物馆中取出的书画。
《蒙娜丽莎》、《向日葵》、《清明上河图》、《步辇图》等等，全都是世界顶级的精品。
当然，原世界也同样有这些画，大家都是真迹，只不过世界不同罢了。
做完这些之后，沈锋在灰潮的包裹下放眼望去，再次看了一下这个重获新生的世界，想要确保是否还有什么遗漏。
“你是不是把小乖忘了？”精卫没好气地说道。
沈锋一愣：“什么小乖？”
“就是那辆东风战略核导弹发射车啊！男人果然都是没良心的负心汉，用过之后转眼就忘！”精卫冷哼道。
沈锋不由一拍脑门儿，确实是把发射车给忘了。
核弹虽然射出去了，车还在啊！
不过你这个小乖的名字到底是怎么起的？
“车呢？”沈锋连忙问道。
“早就被强制遣返回去了！能量反应太大，只能待一会儿，我已经让它自己从空间通道回去了。”精卫再次说道，显然对沈锋如此冷落小乖十分不满。
毕竟那车载电脑虽然是个低级人工智能，那也是人工智能啊！
你对人工智能的态度不端正！
“回去就好，咱们也回去。”沈锋此时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精卫为什么不爽，不过高级人工智能毕竟有自己的性格模板，发发小脾气倒也没什么。
当下，向在场的一众救世军战士道别之后，沈锋向手环下令道：
“任务已完成，请求返回原世界！”
话音刚落，在一众救世军战士不舍的目光中，沈锋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一双脚印，和那小山一样的灰潮。
众人纷纷走上前去，望着沈锋的脚印和庞大的灰潮沉默不语。
经历了无数磨难之后，这个世界终于得到了拯救。
可惜救世主已经不在了。
片刻之后，李同尘目光坚毅的看了看身边的战友们，朗声说道：
“诸君，救世主已经说过，我们就是自己的救世主！这个世界，需要我们的拯救！希望当救世主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也能给他足够的支持！开始吧！”
说着，走向灰潮。
灰潮之中立刻涌出一股体积巨大的纳米机械集群，将李同尘的身体包裹，幻化成巨人的模样。
紧接着，其他的救世军战士纷纷走上前去，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纳米机械集群。
他们将带着自己所控制的灰潮奔赴世界各地，前去拯救和集结那些幸存者，再次点燃人类文明的火炬。
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世界的各处，终将照亮这颗曾经陷入黑暗的星球。
……
熟悉的黑暗和眩晕感传来，沈锋猛然睁开眼睛。
温馨的灯光，地毯，大床，镜子，酒店房间的各种陈设。
他已经再次回到了酒店的客房之中。
面前的桌子上，甚至还放着喝了一半的可乐。
仍然是他刚刚离开的那一刻。
只是经历了灰潮末世的一切之后，很多事情又变得不同了。
沈锋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记忆再次回到前往灰潮末世的时间点，随后向后一仰，躺在了柔软的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舒服。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灰潮末世之中的饮食和休息，简直就是满足最基本的需求罢了。
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叫，他现在突然贼想吃中餐。
特别是饺子。
最好是一半韭菜鸡蛋馅儿，一半胡萝卜羊肉馅儿的。
那羊肉饺子必须得一个肉丸一个饺子，那才叫香。
再蘸上老陈醋，啧啧……
沈锋想着，口水就要流出来，就要开始直接连上WIFI开始订餐。
此时房间的中央，就是一团银灰色的金属团，正是被他带回来的纳米机械集群。
沈锋一招手，这团灰潮就像是一只大狗一样扑到床边，等候他的命令。
沈锋一边伸手摸着灰潮，一边寻找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餐厅。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而轻微的脚步声。
沈锋不由眉头一皱，从这地面震动来看，起码有几十个人一起走了过来，而且身上还有负重。
普通人虽然听不到，但却难以瞒过他的耳朵，毕竟灰潮同样拥有巨量的传感器。
这些人走到他所在的房间外就停了下来。
而且不断在门外聚集。
随后就是敲门声响起：
咚咚。
“先生您好，客房服务。”
第一百五十九章 纽约帝王帮
门外的脚步声有些散乱，听起来并不如之前的蛇眼公司雇佣兵那样训练有素。
他们虽然尽力放轻了脚步，却难以彻底掩盖脚步声。
甚至还有细微的交谈声，被沈锋的耳朵捕捉到。
他的意识触角已经第一时间放出，与精卫一起，通过走廊尽头的摄像头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三十多名身穿黑色西装打扮成服务生模样的男子，手持各式各样的枪械，正准备破门而入。
最前面是一个推着清洁车的板寸男子，一双三角眼，面容阴鸷，隐隐能从领口看到他身上绚丽纹身的一角。
显然，这些人并不是专业人士。
不过凶残的程度上却犹有过之。
整个酒店这一层的走廊显然已经被人封锁，并没有什么人打扰。
沈锋和精卫的意识触角同时感受到，有人正在操控监控系统，想要将这段监控录像内容进行修改。
背后还有其他人。
沈锋同时感觉到，自己所在房间的上一层，同样有凌乱的轻微脚步声，几个人走到了窗边。
啧啧，怪不得灰潮末世之中的“自己”战斗力这么强还是被干掉了。
对方的突袭没有任何征兆，而且人数众多火力强劲。
如果事先没有预警，还真是生死难料。
沈锋不由撇了撇嘴。
随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角落，朝一旁的纳米机械集群勾了勾手指。
房间中很快变得悄无声息。
门外的众人以板寸和一名戴着墨镜的男子为首，发现屋里没有动静之后，板寸立刻再次敲了敲门，用十分礼貌的口吻说道：
“先生您好，客房服务。”
同时将手中的霰弹枪对准了房门。
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板寸和墨镜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让开一个身位。
后面一名人高马大穿着防弹衣的手下上前一步，刷开了房门，随后猛然架着枪冲了进去。
众人紧随其后，冲进房间，数十柄枪对准了整个房间的各个角落。
前来这里执行这次交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目标是个极为凶险的人物，一个亚裔小子，说不定还是个飞檐走壁的功夫高手，必须要慎重。
只是让他们错愕的是，房间里竟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卧室还是洗手间，全都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对方离开了？
不应该啊……
刚才他们已经通过监控和这里的服务生确认过，对方回到酒店之后，根本没有离开。
而且现在因为电子展上卡迪·科恩被暗杀的事情，周围到处都是警察巡逻，盘问可疑人员，那个小子更不可能离开这里。
只是他却并不在这里，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领头的板寸将枪收起来，走到桌边，碰了碰上面的一个玻璃水杯。
水是温的。
也只有那些华国人才这么爱喝热水。
对方应该没有走远……
“巴特，巴特，过来看一下。”墨镜男低声说道。
板寸巴特立刻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墨镜男此时正皱眉抬头看着天花板，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角落里的天花板比周围要低了很多……另外这个房间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活了一样……你懂吗？就好像《异形》里面那些藏着怪物的房间，还有《闪灵》里面那些鬼魂居住的地方……”
巴特看了看天花板的弧度，不由调笑道：
“哈哈哈，约翰老伙计，你是不是吸太多了？这些高档酒店就是这样，会追求什么他妈的设计感，对那些设计师来说弄个直线简直能要了他们的命……至于什么活着的房间……上帝啊，天花板在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天花板，连同墙壁和地毯，此时竟然全都像活过来一样，猛然朝着屋里的众人扑了过来！
不，不是房间活过来了，而是有什么东西附着在这上面，大约手掌厚的薄薄一层，此时瞬间向中间聚拢，将他们全都包裹在了其中！
几十名持枪的杀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像是粽子一样被裹在了一起，挤成了一团！
此时他们终于发现，包裹他们的竟然是一层银白色的类似于金属的物质，只是这“金属”却像是胶体一样在不断蠕动变形，而且第一时间就将他们拿枪的手缠住，让他们的手指根本无法动上一动！
与此同时，刚才他们看到的那天花板向下塌陷的地方，一个身穿睡衣的光头亚裔小子轻轻落在地上，端起桌子上的热水，笑吟吟地向他们走来！
这就是目标！
众人心中大骇，没想到目标不仅会功夫，而且拥有该死的魔法！
“这是什么？东方巫术？黑魔法？”墨镜约翰双目瞪圆，喃喃地说道，“就算是我们这些他妈的黑鬼故乡的巫医，也没有这种能力……”
“不对，约翰老大，你难道没有看过阿诺·施瓦辛格的《终结者》？这……这是液态金属机器人！绝对是那种东西！我就知道，这个小子一定是政府或者军方的人，说不定是从51区逃出来的！天知道那些该死的政客到底做了不少恶！”旁边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颤抖着说道。
“上帝呐，难道那些电影之中都是真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是那些邪恶的外星人？”
“上帝，上帝啊，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只是听了老大的命令而已……”
“你们疯了吗？不要胡说八道！这不过是某种黑科技武器而已！当然，这位先生，我同样无意冒犯……”
众人七嘴八舌，只是下一个瞬间，已经被周围的那些金属流质堵住了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些人的猜测，沈锋不由有些好笑。
不过这也是整个鹰国的真实写照。
一个阶层和群体极为割裂的国家。
上层是精英政治、精英教育，中层就是拼命工作的中产，下层则是完完全全的反智主义，极度迷信，或是信奉一些似是而非的伪科学。
超高度的自由，这是鹰国昌盛的原因，也将成为它衰退的根源。
有趣。
不过这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与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死存亡来说，这实在是无关紧要，只能算是让沈锋稍稍觉得有趣的小事。
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沈锋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众人面前，问道：
“来历？为什么要杀我？”
随后挥了挥手，纳米机械集群从板寸巴特和墨镜约翰的口中钻出，让他们能够说话。
两人此时完全被这怪异的力量和存在彻底震惊，只是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或者说，他们仍然寄希望于其他的同伴。
在前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们这些人只是第一队而已。
见两人不说话，沈锋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眼前的小型灰潮立刻开始迅速蠕动，将板寸巴特的嘴堵住。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开始缓缓爬到巴特的身上和脸上，然后开始了啃噬！
巴特的脸先是有血珠渗出，紧接着整张脸皮都迅速消失，露出了里面的肌肉和骨骼。
而这些东西，同样在不断消失！
他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纳米机械集群的束缚，想要惨叫，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被啃噬的地方，同样变成了新的纳米机械集群。
周围的众人甚至亲眼看到巴特没有眼睑包裹的眼珠，就那么裸露在外面，又被一层层的啃噬干净。
很快，巴特的颅骨都被侵蚀殆尽，露出了脑浆，然后是整个头颅，上半身，双腿，一直到整个人全部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只是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却增大了不少。
地面上还多了一摊水。
一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水。
这是被纳米机械集群遗留下来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沈锋将堵住约翰嘴的纳米机械集群撤除，向他说道：
“说吧，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这个约翰从刚才就在念叨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显然比较迷信，是个坚定的反智主义者，以他为突破口要方便许多。
至于刚才被啃噬殆尽的那个什么板寸巴特，则要理智冷静得多，不适合留着拷问。
估计巴特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死于自己理智冷静的优点。
听到沈锋的问话，墨镜约翰全身颤抖，连忙说道：
“我们……我们是纽约帝王帮的成员，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让我们来除掉……除掉一个人……而且还有确切的房间号码，以及酒店的内应，哦，还有警察的内应……”
帝王帮？
沈锋眉头一皱。
鹰国的这些地下帮派成员大都没什么文化，吸引的也都是相同的人，给自己起的名字大都很中二。
什么赫曼欧德枪客、街头18、车轮之魂之类。
一些地下嘻哈歌手同时也是帮派成员，歌词里全都是车子票子马子大金链子小手表。
这个帝王帮的名字，倒也正常。
不过对方在纽约警局都有内应，显然势力不小。
“是谁命令你们来这里的？”沈锋继续问道。
“是……是纽约城的地下皇帝，帝王帮的老板，迈……迈克老大……”
第一百六十章 还有点想你
英格兰科幻作家道恩拉斯·亚当斯（代表作《银河系漫游指南》）曾经以黑色幽默的方式提出过一个科技三定律：
1、任何在我出生时已有的科技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本来秩序的一部分。
2、任何在我15-35岁之间诞生的科技都是将会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物。
3、任何在我35岁之后诞生的科技都是违反自然规律要遭天谴的。
套用一下这个科技三定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为什么一些人认为5G、量子通信之类的科技是无用而浪费、根本不应该发展的。
因为他们老了。
当然，在沈锋的故乡华国还有一小撮人是因为跪惯了。
看到本国艺术作品之中的科幻设定就是一阵狂喷，什么不科学、太玄幻、伪科幻，等拉出漫威、终结者等等作品之后，这些人立刻一通狂舔，什么天马行空、思想解放，原因很简单，问就是洋爸爸。
这些人双标的主要原因，则是出于自卑。
而此时在眼前的这些没有文化又大龄的大部分帮派成员眼里，沈锋的纳米机械集群完全是应该遭天谴、让上帝毁灭的妖术。
也正因此，约翰绝对不敢说谎。
谁知道这些水银一样的怪物金属体能不能窃取他的思想？
万一对方能够读心，一切可就全完了。
听到“迈克”的名字，沈锋不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没想到又一次遇到了这位老朋友。
当然，这个世界的灰潮末世并没有爆发，现在的迈克仍然是一个朴素的纽约黑帮老大，勤勤恳恳忙于工作，向着全鹰国最大黑社会组织的目标而奋斗。
只是在这个世界之中他还从来没有和对方相遇，迈克又为什么会派人来暗杀他？
不等沈锋再问，约翰已经继续说道：
“今天……不，就在刚才……一个穿西装的白鬼找到了迈克老大，密谈了一会儿，迈克老大打了几个电话，就让我们来了……”
是委托杀人。
沈锋点点头。
这些地下帮派做的都是黑色生意，杀人只是其中的一项业务。
重点还是在委托人身上。
很可能依然和净化学会有关。
“地址。”
沈锋再次问道。
约翰不敢迟疑，连忙将帝王帮的据点所在地说了出来，甚至连他们的分支组织、安全屋等等地址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遍。
显然这个约翰在帝王帮中的位置不低，起码也是个中层头目。
而且看他的脸上和身上还有不少疤痕，肩膀上甚至有一处枪伤，本身也不是什么胆小之人，今天主要还是被沈锋的灰潮给唬住了。
沈锋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响指。
灰潮立刻再次蠕动，这一次，除了约翰之外的所有其他人，全部成为了啃噬的对象！
这些人根本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被灰潮切断了脊髓神经连接，彻底失去声息，然后尸体则变成了新的纳米机械集群。
但所有的衣服、武器、装备等等，都被保留了下来。
紧接着，这些纳米机械集群再次蠕动，变成了人形机械人，而且通过光暗折射以及内部的色彩调节，变成了刚才被啃噬的帮派成员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约翰简直要忍不住发出尖叫。
还说你不是终结者！
亲眼看着同伴们全部变成了没有表情的机械人，他简直要被这一幕搞疯了。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沈锋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说道：
“放心，约翰兄弟，因为你的高度配合，我不会伤害你，至于其他人……他们依旧是你的手下和兄弟。”
此时约翰的身旁，板寸巴特同样也被复原，正抬手搭在他的肩膀，让约翰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明白了吗？”沈锋继续问道。
约翰虽然被这一幕彻底震颤，却完全不傻，连忙说道：
“明白，明白，先生请您放心，他们就是我的帮中兄弟！”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传来“咚咚”两声敲击。
约翰连忙走到窗边，探头向上看去。
几个蒙面持枪的人身上绑着绳子，正从上面看下来。
是等待支援的第二队人马。
帝王帮办事从来都十分牢靠，虽然在正常人看来三十多人已经足以拿下任何一个目标，但迈克仍然派出了第二队人作为支援组。
原本这些人是等着事情不对，里面枪声大作的时候，再从窗口破窗而入，进行支援。
只是等了半天都没有枪声传来，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十分轻微，约定好的暗号也没有传来，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此时看到约翰露头，上面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目标已经被控制住，他说自己掌握了一个秘密，想要见迈克老大。”约翰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缓缓说道，“你们先撤离，我们随后立刻离开。”
“收到。”上面几人说道，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卡迪·科恩毕竟刚刚被暗杀，外面的条子格外的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不想在这里杀人，惹来太多的麻烦。
如果能把那个目标小子带回去悄悄处理，那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这个结果，迈克老大应该也会满意。
就在这时，“板寸巴特”同样探出脑袋看了看上面几人，还眨了眨眼，让几人更加放心。
做完这一切，约翰回到沈锋面前，问道：
“您还满意吗？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回帝王帮总部？”
沈锋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带路吧。”
随后，沈锋背起硕大的背包，约翰则被一群纳米机械人簇拥在最前面，从酒店房间鱼贯而出，沿着来路而去。
从外表上来看，这些帝王帮的成员一个都不少，只是好像变得壮实了一些。
一路之上遇到的酒店服务生和清洁工全都噤若寒蝉，纷纷避让。
很快，他们已经顺着消防通道来到了酒店后厨，穿过正在忙碌的那些人，打开后门，出现在一条巷子里。
外面正是下午，能够听到街道上车来车往的声音。
这里已经停了几辆车和一些摩托车。
约翰连忙打开车门，请沈锋坐进去，随后就要去坐到驾驶位置上，却被“板寸巴特”一把拽开，只能小心翼翼坐到副驾驶上。
此时他震惊的发现，这些由“液态金属”变化而来的怪物，竟然还会开车！
“带路。”“板寸巴特”说道。
约翰连忙努力恢复镇定，开始指路。
摩托车先走，剩下的几辆车则是分批离开。
卡迪·科恩被暗杀的事情，已经开始慢慢被淡化。
原本的会展中心门口，那摊血迹已经清理干净，警戒线也即将撤离。
刚开始还有警察想要盘问帝王帮的车，当看到约翰和“板寸巴特”的脸，则立刻放行。
显然他们都拿过帝王帮的好处。
车辆一路前行，逐渐来到了曼哈顿岛西岸的地狱厨房（克林顿区）。
这里曾经是早年曼哈顿岛上的一个著名的贫民窟，主要由爱尔兰裔移民的劳工阶层聚居，以杂乱落后的居住品质、严重的族群冲突和高犯罪率而闻名。
只是这些年来，依靠着接近曼哈顿中城商业区的地理位置，大量的房地产开发以及设施改建，还有低收入居民的被迫迁出，让这里的环境大为改善。
当然，是表面上。
轿车在一间酒吧前停了下来，约翰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下车略有些粗鲁地将沈锋从车里拽了出来。
他已经想明白了，想要继续活下来，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首先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演技。
和他一同前去的一众“帝王帮成员”同样下车，带着沈锋推门而入，进入了酒吧，朝酒吧内部走去。
此时酒吧里的客人已经不少，不过看到帝王帮成员之后全都噤若寒蝉，显然畏惧于这些帮派成员。
而看到那个夹杂在一众帮派成员之间，明显格格不入的亚裔少年，一些人则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他们之前也曾经见过被帝王帮带回来的人，很多都是因为触怒了帝王帮的那位黑帝王，而即将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
迎接这个少年的，显然是极为悲惨的事情。
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众人穿过酒吧的吧台进入后门的一道走廊，再次穿过两道门户和向下的楼梯，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有不少健身器械和沙袋，中间则是一个拳台，上面有两个人正在对练。
旁边还有几个小房间，能够看到里面有人在审问什么人，有的则在清点钱款，还有的正在装一些白色粉末。
显然这是帝王帮的一个基地。
看到约翰和“板寸巴特”出现，几名帮派成员立刻打了个招呼。
“约翰，任务完成了？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闭嘴！”
约翰带着沈锋在众人的簇拥下继续向前，很快又推开一扇门，来到了一处装修的富丽堂皇的房间。
周围是金碧辉煌的装饰，到处摆放着一些古旧的金银器，墙壁上挂着一些古色古香的猎枪和弓弩，甚至还有一具铠甲。
地板的正中央铺着一张巨大的黑熊皮，熊头狰狞。
老式唱片机里放着交响乐的黑胶唱片。
一个身材壮硕高大的光头黑人，戴满宝石戒指的手指上夹着一支哈瓦那雪茄，将腿放在巨大的办公桌上，正一边享受香烟，一边闭着眼睛听着音乐，打着拍子。
在他的身边，还跪着两个衣着暴露的金发女郎，在帮他轻柔的按捏。
听到脚步声传来，迈克睁开了眼睛，看向一众手下，和那个陌生的亚裔小子。
正要询问，没想到那亚裔小子突然咧嘴一笑，说道：
“来了老弟……还有点想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是你爸爸
听到沈锋的话，迈克一愣，随后眼睛一眯，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们……见过吗？”
他的口音虽然有些古怪，说的却是普通话，而且比大部分歪果仁说得要好得多。
沈锋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迈克竟然还会点普通话，之前倒是有些小瞧他了。
不愧是自称的什么纽约地下世界的皇帝，最起码勤奋好学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
“巴特，这是怎么回事？”迈克朝巴特问道。
他们怎么把目标带回来了？不知道这样会惹祸上身砸了招牌吗？
相比于比较容易情绪失控的约翰，他更信任这个稳重冷血的巴特。
巴特并没有开口，反而是约翰连忙说道：“老板，这位先生说……说他掌握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想要亲口告诉您。”
迈克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巴特，感觉对方今天有点奇怪。
不过他可没有功夫去管手下的情绪问题。
看着眼前那笑眯眯的亚裔小子，他突然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厌恶。
就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吧……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秘密，最终他都要把这个亚裔小子毁尸灭迹。
不能砸了帝王帮的招牌。
挥了挥手，身边的两个身材火爆的女郎立刻起身离开，其他的手下也同样走出房间，在门口守好。
只留下了巴特和约翰。
“好了，说吧，如果你的秘密不够让我满意，我会让你后悔活着来到这个世界上。”迈克抽着雪茄淡淡地说道，语气之中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沈锋从桌上拿起一根雪茄点燃，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用力吸了一口，感叹道：
“据说最正宗的雪茄烟都是在古巴少女的大腿上卷出来的。”
迈克被对方嚣张的动作搞得一愣，作为纽约地下世界的掌控者，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早就被水泥浇筑到汽油桶里沉到了海底。
他的眼睛一眯，森然道：
“小子，我的耐心有限，你还有三秒钟。”
沈锋点点头，起身走到迈克身边，凑到他的耳边，同样用淡然而又不容置疑的口吻低声说道：
“秘密就是，其实……我是你爸爸。”
迈克双目一瞪，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旁边的巴特猛然出手，双手像是皮筋一样拉长，卡住迈克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迈克的身高将近两米，可以说是一个绝对的大块头，此时在巴特的手中却像是个小孩一样，直接被举到了天花板！
看着面无表情的巴特，以及他变形拉长的双手，迈克一边在空中不停挣扎，一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一旁的约翰则是吓得腿都要软了。
一边是迈克的多年积威，一边是那个可怕的亚裔小子，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劝劝他，给他解释一下什么情况，该说的都说一下。”沈锋将手中的雪茄放在桌子上，朝约翰说道。
这玩意儿抽得腮帮子疼，对于他这个从来没抽过烟的人来说实在有点难度。
约翰连忙对迈克说道：
“迈克老大，我们……我们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位……这位先生，是个魔法师，不，是个东方的巫师啊！”
当下将在酒店之中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连那些手下全部被同化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这一切听着简直像是科幻小说，但是看着眼前巴特那冷冰冰的双眼，以及伸长的手臂，还有惊人的力气，迈克此时就算是想不信都难。
此时的迈克仍然是个凡人，虽然作为地下势力头目狂妄自大，却绝对不是个头铁的人，当下拍了拍巴特的手臂，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沈锋微微一笑，巴特的双手微微放松，让迈克能够顺畅说话。
迈克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尊敬的……华国先生，首先请允许我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我从未想过会冒犯像您这种强大的存在，毕竟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经生意人……”
沈锋的表情未变，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迈克继续说道：
“针对您的这单生意，是我在五个小时之前接到的，委托方是帝王帮的销货渠道商，来自加拿大的合法烟草商人。”
迈克将合法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沈锋瞬间就明白了到底卖的是什么。
只是却仍然没有说一句话。
见沈锋不为所动，迈克继续说道：
“他留下的金额差不多是普通业务的十倍，而且向我保证纽约警察局那边他也能搞定，所以我对这件事也有些疑惑，就安排我的情报网去跟踪了他……”
“然后发现他的接头人是响尾蛇公司的一名员工……这个人又是响尾蛇公司CEO布伦丹的贴身助理……”
沈锋眉毛一挑，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响尾蛇公司，鹰国的一家小型军火公司，虽然不如洛克希德·马丁公司那种巨无霸那么强大，在一些前沿黑科技武器领域却有着独到之处，特别是无人机和排爆、作战机械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布伦丹到底是怎么找到他锁定他的。
见沈锋此时有些满意的样子，迈克继续说道：
“他们还留下了一张画像，我们也是靠着这张画像来确认你的身份。”
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叠文件。
最上面就是一张素描的影印件，沈锋拿过来看了一眼，不由眯起了眼睛。
这上面所画的，是一个躲在兜帽里、背着大背包的人，看不清模样，身后赫然是一条条狂舞的巨大触手，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魔鬼。
不过那背包却十分醒目，正是沈锋的背包。
搞什么，克苏鲁吗？
看到这种素描的瞬间，沈锋就已经明白，这绝对和净化学会脱不了干系。
来自福尔克纳的那张素描，现在还在他的包里放着。
根据从福尔克纳手中拿到的那张素描来看，很可能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沈锋用纳米机械集群杀人的时候，被净化学会的人看到，然后留下了他的影像。
看来以后还是要低调一些，必须得注意，杀人的时候尽量背对着目标……
至于那个什么响尾蛇公司的布伦丹，倒是一条送上门的大鱼……
沈锋想到这里，说道：
“和雇主联系，就说你们已经搞定了这桩交易，让他们立刻付了尾款。”
迈克正在迟疑，“巴特”已经将他放了下来。
随后就见一名个子矮小的手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躺在地上，全身开始迅速蠕动变化，仿佛熔化的蜡一样。
显然这也是被对方控制的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转眼间，刚才那名“手下”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亚裔小子的模样，不过身体表面却满是血污，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看上去是被人一枪给崩了。
完全就是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沈锋看了看躺在地上“自己”的尸体，啧啧称赞。
纳米机械集群的拟态虽然在触觉上无法模仿，摸上去仍然是冰冷的金属，但在视觉上，通过外部可见光和色彩的调节，以及形态的拟化，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猛一看真的要以为自己死在这儿了。
“拍照，给他发过去，对方如果要尸体的话，你就说已经填水泥沉到海底了。”沈锋命令道。
这个响尾蛇公司的布伦丹，他暂时还不准备碰。
不能打草惊蛇，要放长线，钓大鱼。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净化学会的活人，而且没有被惊动，绝对要顺着他扯出更多的关系网，最好直接找到净化学会的那个什么克苏尔，来个一网打尽。
迈克面色阴沉，看着那具足以以假乱真的尸体，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拿起了手机，先对尸体拍了张照，然后直接发给了来找他谈生意的那位加拿大合法烟草商，要求对方付清尾款。
不出沈锋所料，对方果然要求来看一看尸体，被迈克编了个化学物品溶解毁尸灭迹的理由打发了过去。
很快，他单独设立的账户上多了一串数字，对方已经付了尾款。
沈锋的意识触角已经控制了整个房间内的电子设备，同时监控着迈克的账户，看到这一笔数十万美元的尾款，不由挑了挑眉毛。
难怪迈克难以拒绝，钱可不少。
做完这一切之后，迈克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桀骜，向沈锋问道：
“尊敬的亚洲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自始至终，他甚至都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
他明白，面对这种他现在还无法与之抗衡的力量，知道的越少越好。
知道的越少，他就越安全。
随后他又加上了一句：
“如果您需要的话，帝王帮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必须凸显出自己的价值，才能拥有筹码。
他此时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和响尾蛇公司的背后，定然是一股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强大势力，甚至有可能涉及到整个世界的幕后真相。
如果他能够加入其中，分一杯羹，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危险之中，同样也是野心滋长，孕育机会的地方。
沈锋嘿然一笑，说道：
“类似的话你之前也跟我说过。”
迈克一愣，更加笃定对方应该和他有过交集，只是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问道：
“我们在哪里见过？我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沈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道：
“纽约地下皇帝，帝王帮老板迈克，这个身份可以保留下来……”
听到这句话，迈克明白自己躲过了一劫，连忙欣喜地说道：
“感谢先生的仁慈，不知道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开口。”
沈锋一脸和煦的微笑，说道：
“需要你去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扭转人性的金钱
迈克的笑容还没有消散，双目中现出惊愕的神色。
“嗬……嗬……”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片冰凉。
原本躺在地上的那具“死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手臂变成细长的金属刺，刺穿了迈克的喉咙，从脖子后面穿了出来！
下一个瞬间，又是一柄金属刺从迈克的眼睛里刺进去，彻底终结了他的生命！
一旁的约翰面色惨白，呼吸变得急促，却什么都不敢说。
那个令人胆寒的纽约地下皇帝，手上数百条人命的迈克，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迈克，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杀死了。
就好像杀一只鸡。
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他了？
金属刺从迈克的眼眶里拔出来，他剩下的一只眼睛里仍然有疑惑和不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会直接动手杀了他，仿佛他们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随后，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开始不断分解，仿佛一片流淌的水银，将迈克的尸体包裹住，开始了灰噬的过程！
“放心，约翰先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沈锋嘿然一笑，对约翰说道，“纽约帝王帮依然会存在，而你，将成为迈克老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为整个帝王帮的实际掌控者。”
约翰瞬间明白了沈锋的意思，激动地说道：
“您是说……您是说……”
地面上的那片灰潮再次蠕动立起，迈克的尸体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纳米机械人迈克。
精卫在沈锋的意识之中吐槽道：“你还真是喜欢扮演这个光头黑大汉啊……是不是因为自己现在也是光头，光光相惜了？”
沈锋没有理她，向约翰说道：
“我要你替我掌控整个帝王帮，成为我的耳目和眼睛，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轻轻动了动手指，迈克机械人的手中立刻流出两滴纳米机械集群，放到约翰的耳中。
迈克只感觉耳朵里一阵清凉，两滴纳米机械集群已经像是虫子一样钻了进去，随后变成薄薄的一片附着在约翰的耳道里。
亲眼见到纳米机械集群杀人的过程，约翰瞬间明白，只要沈锋一个念头，这两滴水银一样的东西就能钻进他的脑子里！
约翰不由有些欲哭无泪，您是不是对“不会亏待”有什么误解？
“只要办好了我吩咐的事情，整个帝王帮的资源，你都可以使用，而且我要你不断扩张势力，将帝王帮打造成整个鹰国最强大的地下势力。”
沈锋缓缓说道：“然后……渗透！向警界，向国会，向五角大楼，向白宫渗透！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向我提出，我留下的这些人，就是我的化身……当然，对外还是要保持帝王帮什么都没有变的状态，让迈克继续做帝王帮的招牌。”
经历了净化学会的暗杀之后，沈锋现在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除了处于整个人类社会高层精英群体的救世军，他同样需要一些暗中存在的力量。
来帮他做一些不太方便亲自出手做的事情。
像帝王帮这种存在，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约翰此时劫后逢生，连忙答应道：
“请您放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辅佐您……不，辅佐迈克老大……”
此时他的心情简直刚入地狱，又升天堂。
这完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对方的意思，就是他约翰成为了整个帝王帮的代理人，基本上就是真正的老板了。
当然，他的头上还有这个神秘的大老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弄死。
不过既然是出来搞非法犯罪组织的，他早就做好了这种觉悟。
被敌对帮派或者条子打死，和被这位神秘老板杀死，有什么区别？
沈锋点点头：“很好，现在，我需要换一套衣服。”
说话间，地面上又是一团纳米机械集群涌上他的面部，很快将他的面部再次塑形，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少年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瘦削的西方青年男子的样子，还有些小帅。
更有一团纳米机械集群在他的头部停留，拟态了满头金发出来。
看到这一幕，约翰心中更是震惊，此时他突然有些怀疑，一直以来看到的那个亚裔少年，也不过是拟态的模样，根本不是对方的本来面目。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立刻带着沈锋前往迈克的专属休息室，先帮沈锋量了尺寸，然后吩咐一名手下立刻去买一身新衣服。
等手下走后，约翰想了想，又打电话让人买了一套新浴缸，外加各种洗漱用品，同时吩咐后厨做一份大餐来。
仅仅是半个多小时后，沈锋已经躺在了新装的豪华浴缸里面，一边泡澡一边喝着葡萄酒，身边则是一个小小的餐台，放着一些食物，牛排，龙虾，甚至还有中餐馆的饺子。
沈锋喝一口酒，吃一个饺子，泡在水中发出满足的叹息。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古人诚不欺我。
虽然饺子的味道一般，但也勉强能凑合一下了。
这个约翰，倒确实是个人才。
从回到这个世界之后，沈锋就卷入了帝王帮的暗杀之中，一直到现在才消停下来，有机会理一理思路。
首先要做的是阻止这个世界灰潮末世的爆发。
说起来灰潮末世虽然十分艰险，但是现在阻止这个世界的崩坏却要简单许多了。
毕竟亚瑟·谢顿现在应该还在那家濒临破产的公司里瞎鼓捣。
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然后就是，继续寻找净化学会和低语者的线索，找到克苏尔。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响尾蛇公司这条线索，同时让精卫开始通过网络时刻侦控响尾蛇公司的那个CEO布伦丹，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有所突破。
还有福尔克纳的那对眼珠，仍然在金库里放着，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最后就是，尽快回到华国。
鹰国毕竟是净化学会的发源地，虽然净化学会应该只属于低语者的一个小小分支，一群小罗喽，但对于沈锋来说仍然有巨大的威胁。
就算他现在掌控了自己的灰潮，但本体还是过于脆弱，一发狙击枪子弹或者RPG就能够把他轻松搞定。
此地不宜久留。
相对来说，还是国内社会稳定，欣欣向荣的华国，更适合居住。
而且他也有些想家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做……
在帝王帮的巢穴之中，以帝王帮老板迈克的朋友的身份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沈锋顶着一张帝王帮成员的脸离开了这里。
他的量子背包，同样经过了表面伪装，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黑色背包了。
约翰一路陪同，本以为这个灾星要去机场，没想到对方却是去买了几十栋房子。
这些房子遍布鹰国各处，基本上都挂在帝王帮成员的名下，全部现金交易。
当然，用的也是帝王帮的钱。
虽然不知道沈锋要这么多房子干什么，但约翰付款的时候却不敢有任何犹豫的表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约翰又按照对方的要求成立了几家皮包公司，一切合规合法，全部以帝王帮为掩护，没有任何漏洞。
然后对方才彻底离开，只说需要的时候会联系他。
约翰摸了摸耳朵，回到了帝王帮的老巢，进入酒吧后方的地下室，推开迈克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此时那台迈克机械人正站在办公桌旁一动不动，如同一具雕塑。
约翰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原本属于迈克的位置上，长舒一口气。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能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自语道：“终于走了……他到底是什么？外星人？机械人？还是撒旦本人？”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呆立不动的迈克机械人突然一笑，用沈锋的声音说道：
“都不对，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听到这话，约翰全身一个激灵，猛然站起身来，颤抖着说道：
“老……老板？”
这些该死的机械人竟然还能遥控！
简直就是撒旦的作品！
沈锋控制着迈克说道：“放松，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默默的支持着你。”
约翰面色惨白，低声说道：“感谢老板，请老板原谅我的放肆。”
“没关系，你想坐在哪里，就坐在哪里，只要把事情办好，这个位子终将会是你的。”
迈克机械人说完之后，再次变得面容呆滞，显然是沈锋离线了。
约翰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也不敢随意放肆，连忙走出办公室，去处理帮中事务。
……
旧金山郊区的一栋显得有些破败的民居车库里，一名面容瘦削的白人男子双目赤红，正看着眼前的一台机器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又失败了？为什么纳米机械虫的稳定性只能维持十三秒！？”
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几份文件和打印的信件，全都是来自一些投资人的信息。
或是撤资，或是拒绝投资，有的甚至完全就是奚落和嘲讽，将他称为疯子。
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份长长的账单，是一个名叫莉莎的小女孩儿的医药费账单。
上面所列出的药品和疗法，全都与白血病有关。
一个碎裂的镜框落在地上，里面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不过那种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巨大的压力让男子不停地撕扯自己的头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实验数据，几乎要发疯。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男子以为又是催款电话，习惯性的拿起就要关掉，却突然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接听。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中传来：
“是亚瑟·谢顿先生吗？”
亚瑟·谢顿一愣，嘶哑地说道：“是我。”
对方缓缓说道：
“很好，我要给你钱，很多钱。”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反社会人格的垃圾
亚瑟·谢顿一愣，问道：
“你是谁？这是什么该死的恶作剧吗？还是哪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想要来奚落我的失败？你们等着，我的实验就要成功了，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对方打断：
“你误会了，我来自‘真理’科技公司，准备投资收购你的苍穹科技，哪怕现在它仅仅是一家车库公司，为了表示诚意，现在就给你一部分定金……”
亚瑟·谢顿只感觉自己的手机猛然一震，显示一条信息出现。
他瞟了一眼，不由全身都是一颤，呆立当场。
随后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那条信息，紧接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确定没有看错。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百万美刀！
对方给他汇了一百万美刀！
就在前几天，他想要将公司卖十万美元应急，都被人奚落，毕竟还背着数百万美元的债务。
而现在，对方竟然随手就给了他一百万！
这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这甚至比一百万更让人激动！
对方的声音沉稳而又温和，让人听了之后就内心愉悦：
“亚瑟先生，我十分看好你的技术和能力，你的纳米机械集群技术代表了人类文明发展的一个方向，所以当全资收购苍穹科技之后，我仍然会给你百分之十的股权，同时聘请你担任苍穹科技的CEO，你的意下如何？这一百万，只是初期意向金，总金额大约一个小目标。”
耶稣基督啊，上帝啊，我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好运，迎来了认可！
亚瑟·谢顿全身颤抖，眼眶都湿润了，颤声说道：
“尊敬的投资人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知，一个小目标……是……是多少资金？”
三百万？
五百万？
还是一千万？
这简直是将他这条快要渴死的鱼救活的甘泉。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和善地笑道：“不是很多，也就一个亿。”
上帝啊！
亚瑟·谢顿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猛地一抽，随后心跳迅速加快，体温也随之升高，整个人仿佛被一股狂风吹上了云端，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亿美金！
这让他不仅能彻底偿清自己的债务，而且现在遇到的所有困难都不值一提，他也能继续埋头于自己的研发！
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在亚瑟听来已经近乎上帝的天音了：
“亚瑟先生，我的人现在就在路上，相信很快你就能见到他，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真理科技欢迎你。苍穹科技的名字，以后就要消失了。”
亚瑟抓着手机拼命点头，说道：
“请您放心！我会将真理科技当成自己的家，老实说我现在还像是在梦里一样，您知道，就在……就在昨天……我刚刚得到了最后一个投资人的回绝……老实说我刚才都已经要崩溃了，甚至想要……想要自杀……您的电话……上帝啊……您的电话简直就是天堂传来的声音……”
电话另一侧的那人缓缓说道：
“亚瑟先生，为了我们所爱的一切，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不是吗？”
亚瑟此时已经感激得无以复加，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说道：
“是的，是的，您说的太对了……”
“好了，亚瑟先生，待会儿我们就要成为合作伙伴了，以后还有很多话可以聊，现在就不打扰你了。”对方说着，挂断了电话。
亚瑟将手机拿在手里，看着那一百万的金额，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幸福感油然而生。
并不完全和钱有关，对方的认可，还有那些抚慰人心的话，更让他感动。
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天使……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一震，一个全是星号的号码打了过来。
亚瑟有些诧异地接通电话，放在了耳边。
下一个瞬间，一阵类似于白噪音的低沉声音传来，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高频信号，紧接着就是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没有人认可你……你恨这个世界……人类都是一些卑劣的生物……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
一句话还没说完，亚瑟已经破口大骂道：
“反社会人格的垃圾？告诉你，如果你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一枪崩了你的脑袋！再敢骚扰我，我立刻就会报警！滚！Fuck You！”
随后挂断了电话，揉了揉自己被那声波搞得有些发胀发晕的脑袋，自语道：
“这个世界上心胸狭隘的垃圾人实在是太多了……难道是哪个得到消息的竞争者？好在好人也不少……”
想到这里，亚瑟立刻拨通了手机上标注为甜心的号码，等到接通之后迫不及待地说道：
“艾米，亲爱的，你现在在哪里？克莱顿诊所？你去那里做什么？刚到？先不说这个，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得到投资了！一亿美元！上帝啊！我的研究成果终于得到承认了！我现在已经拿到了一百万，我们的小天使莉莎有救了，我要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还不晚，现在还不晚……不要哭啊亲爱的，我们的好时候来了……呜呜……我们的好时候终于来了……我现在只想抱着你们……呜呜……我只想抱着你和莉莎……”
……
机场。
通过意识触角听到亚瑟·谢顿和他的妻子激动哭泣的声音，沈锋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刚才向亚瑟·谢顿谈完合作之后，差不多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的意识触角竟然受到某种力量的干扰，无法进行监听。
不过从亚瑟·谢顿的反应来看，应该就是低语者又在使坏，不过彻底败在了万恶的金钱之下。
啧啧，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啊。
足以让好人变得贪婪而疯狂，也能让一个即将疯狂的人恢复理智。
何以解忧？
唯有暴富。
古人诚不欺我。
对于这个世界的亚瑟·谢顿，沈锋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一杀了之。
毕竟现在的亚瑟·谢顿只是一个沉迷于研究的破产可怜人，有自己的妻女作为精神寄托，还没有变成那个报复世界的疯子。
亚瑟·谢顿本身拥有极强的能力，否则灰潮世界的他也不会成功毁灭世界了。
因此作为一个手下，绝对比一个死人的作用大得多。
灰潮技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也需要一个掩护。
沈锋也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在低语者的手中抢下那些近乎命定的人。
现在看来，他成功了。
如果低语者是一个人，或者一个意识体，现在很可能正在怒火中烧。
想到能够让低语者吃瘪，沈锋不由再次畅快的笑了起来。
有钱，真好。
现在他不仅拥有从东南亚杀猪盘搞来的那十几亿，更有整个纽约帝王帮的产业，迈克这些年来各种走私、贩独、经受各种非法生意，光是存下的现金就有几十亿美元，现在全都是沈锋的了。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辛辛苦苦赚钱远不如抢钱来得快。
沈锋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安检旁。
背包里面基本是空的，只有从灰潮末世带回来的几幅画，已经经过了简单的装裱。
看着《蒙娜丽莎》、《向日葵》等等名画，安检员不由笑问道：
“纪念品？华国没有这些画的复制品吗？”
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些是真画。
沈锋同样报以微笑，诚恳地说道：
“我这都是真迹，拿回去自己收藏的，急用钱的时候还能卖掉。”
这话立刻引起了周围的安检员和旅客的一阵哄笑，众人纷纷为沈锋的幽默点赞。
沈锋同样满脸笑容，向众人点点头，通过了安检。
与此同时，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天花板上，一团不断随着环境变换颜色的流动纳米机械集群紧随着沈锋的脚步前进。
当他来到登机口打开背包，这团纳米机械集群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从空中飞速下落，进入了沈锋的背包，又拟态成了夹层隔离片的形状。
很快，沈锋已经坐进了飞机，纳米机械集群也悄无声息地游走而出，迅速检查整架飞机的状况。
虽然一直有精卫在一旁不断帮他修改各种监控设备和登记系统之中留下的痕迹，现在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会被低语者找到。
坐飞机算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了，万一低语者或者净化学会的人丧心病狂把飞机炸了，就彻底完蛋了。
好在检查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经过十几小时的飞行，外加几个小时的高铁，又打车半小时之后，沈锋已经回到了泰城郊区的小院之中。
检查了一下地下室的门，依然牢牢焊死，小乖果然已经回到了里面，不过身上少了那枚核弹。
虽然没了核弹，这么一辆重型载重卡车，以后应该也能用得着。
进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沈锋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是家里舒服。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说起来，这次的灰潮末世任务，他离开家的时间算是很久了。
光是灰潮末世中在无尽长廊里的那一个多周，就差点让人崩溃了。
沈锋咂咂嘴，得尽快进行一下自我心理疏导。
在灰潮末世之中体验了一把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对他本身的意志力提升很有帮助，但同时也有一些负面影响。
他可不想变成一个毁灭一切的怪物。
吞没一切，融为一体的他，还是他吗？
要说具体怎么疏导的话……
唔……
先吃几盘饺子吧……
然后还有个正事儿要干……
沈锋的意识触角再次进入网络之中，向全世界的真实末日游戏玩家发出了任务提醒。
“真实末日游戏，灰潮末世任务，即将开启！”
第一百六十四章 虚拟现实技术的飞跃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
老旧的小饭馆正放着杰伦的歌，刚到饭点儿，人还不多，都是熟客。
沈锋正专注地往碟子里倒醋和香油。
老板王伯端着两大盘饺子来到沈锋面前，笑问道：
“小峰有段时间没来吃饭了，听说你搬走了？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锋眯着眼睛使劲儿闻了闻味儿，一盘儿韭菜鸡蛋虾仁儿，一盘儿羊肉胡萝卜。
在鹰国的时候就一直惦记着这一口，现在终于吃上了。
他顾不上烫，先夹了一个羊肉饺子塞进嘴里，感受着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流淌，一边嚼一边含混说道：
“对呀王伯，我远方亲戚给了我点钱，我在郊区找了个房子备考去了。”
王伯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片儿太乱了，就该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学习，今天怎么又有空回来吃饭了？”
沈锋咽下饺子，笑道：
“这不是馋您这口儿了嘛，这几天天天想饺子。”
说着又夹起一个韭菜鸡蛋虾仁儿饺子，塞进了嘴里大嚼起来。
“哈哈，啥时候想吃就回来吃，你王伯就是晚上两点都起来给你包饺子！”
沈锋连连点头，让王伯去忙不用管他。
一边蘸醋吃饺子，沈锋一边放开了自己的意识触角，进入网络云端，开始查看“真实末日游戏1.0”的开发进度。
灰潮末世任务，一直都在构建之中。
虽然对于本世界来说，沈锋已经从源头上控制了灰潮的诞生，灰潮末世基本不会再爆发。
但是这个任务仍然有存在的必要，需要让救世军的战士们多感受一下。
起码要让他们明白，作为救世主的沈锋，已经再次于悄无声息间拯救了这个世界。
这对于整个救世军意志力和向心力的凝结来说，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
同时，沈锋也一直想要将一些相关信息传递给救世军，“真实末日游戏1.0”是一个极好的媒介。
网络世界之中，精卫此时在意识状态中化身为一个身穿水手服的少女，正带着一群幼儿园小朋友形象的初级人工智能程序搬砖构建灰潮末世任务世界。
见到沈锋的意识体出现，立刻怒斥道：
“死没良心的！自己跑去吃饺子，让老娘在这里给你做苦工！”
沈锋哈哈一笑，说道：
“要不改天给你弄个人形机械人，加个味觉传感器，你也尝尝？”
同时在心里嘀咕：精卫的人类性格模板好像越来越逼真了，难道这种强人工智能仍然可以持续不断的进化？
听到沈锋的话，精卫不由眼前一亮：
“这个办法好！我要自己制作外形！我要和你一起去学校！”
沈锋不由一阵头大，大姐我都准备退学呢，你这就不要来添乱了……
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游戏世界做得怎么样了？这个单调的世界应该比前面两个任务世界简单得多。”
精卫面色一肃，说道：
“已经差不多了，随时可以投入使用，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这个。”
随手一招，一条新闻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网络空间中：
“……虚拟现实技术的重大突破！谷歌公司推出新一代虚拟现实体验舱，全新的视网膜影像投入系统，全身电极触感系统，帮你进入全新世界！群星VR装具，真正的虚拟现实！”
紧接着又是另一条新闻，这次是菊厂（华为）的一条消息：
“……菊厂推出全新VR设备——彼岸虚拟现实头盔，脑神经感应技术的里程碑，5G连接，无延迟，无需复杂笨重的仓储式设备，仅需一个头盔，给你最真实的感受！我们在彼岸等你！”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在ES大展上展出的两种VR设备，以及使用情况等等。
就在今天，东西方的两个顶尖企业同时推出了各自的虚拟现实设备。
虚拟现实VR设备这玩意儿，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了。
基本都是头戴式的眼镜之类，最多加一些体验舱之类的东西。
不过由于技术方面仍然不够成熟，一直都没有彻底普及推广开来。
之前曾经风靡一时的宠物小精灵游戏使用的则是AR增强现实技术，和真正的虚拟现实技术也有着天壤之别。
而现在，看着这两款设备下方的数据，沈锋不由挑了挑眉毛。
它们已经处于突破的边缘，所需的仅仅是脑神经技术方面的一点突破而已。
一旦突破，这些东西就真的和斯皮尔伯格那个电影《头号玩家》里面的绿洲一样，能以沉浸式的方式让人感同身受了。
恰巧在灰潮末世之中研究了迈克的大脑之后，沈锋对于脑神经技术同样也有了一些心得。
之前沈锋也曾经想过推出虚拟现实游戏的方式，让救世军的众人更好的感受各种末世，来磨练他们的意志，只是这种事情需要的是一整个工业体系的推进。
单靠他自己，太不现实。
而现在，彼岸和群星这两款虚拟现实设备的诞生，则让他省了许多功夫。
这些设备本身的技术已经足够，沈锋只需要帮它们进行软件方面的升级就可以了。
而且两种不同的设备，更便于隐藏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趣……”沈锋嘿然一笑，这么一来，之前被游戏模式所局限的很多信息，也都能够完美传递了，“咱们就搞一个虚拟现实版的真实末日游戏好了……”
……
鹰国CIA总部。
局长尼克正在面无表情地查看着刚刚得到的一批信息，思考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卡迪·科恩被爆头之后，他所派出的清洁工就第一时间发来了消息。
只有几个字：不是我。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整个救世军知道“波塞冬”系统消息的人，应该不少于十个。
每一个，都应该拥有暗杀卡迪·科恩的能力。
其他人出手，反倒让尼克有些欣慰，有一种和战友们共同作战的感觉。
只是接下来通过“真实末日游戏”系统得到的信息却让他有些心中一沉。
是统帅的信息。
关于克苏尔的净化学会。
CIA有一个绝密档案库，里面收录着中央情报局成立以来所经手的案件之中，最为匪夷所思、难以侦破，又或者有着最重大影响的那些。
比如肯尼迪遇刺、里根遇刺、水门事件、911等等。
关于净化学会的档案，同样也在其中。
和对外公布的不一样，当初内布拉斯加州无忧镇的净化学会疗养院大火之后，CIA就已经通过尸体检测出，死在那里的那具焦尸并不属于克苏尔。
只是为了安抚公众情绪，就公布了克苏尔死于火灾的消息。
随后大量探员在各地秘密调查，想要找出克苏尔。
但克苏尔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些净化学会的患者，以及克苏尔的学员们，最开始同样属于被重点监控的对象，总人数差不多有三万人。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之处，因此也就慢慢解除了调查监控。
毕竟他们也属于受害者。
到了后来，2001年11月份，档案库曾经起了一场大火，大量档案都被烧毁，包括这些人的信息，同时电子存档也因为机器故障导致信息丢失。
只留下了一部分关于案件的基础资料。
当时这些资料是和关于基地组织的部分资料共同丢失的，因为正处于阿富汗战争之中，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恐怖分子所为。
现在看来，基地组织的信息反而是掩饰，对方的真正目标，反而是这些资料了……
而现在，统帅竟然说低语者与克苏尔的净化学会有关。
难道那个克苏尔，就是该死的低语者？
如果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要知道这可是整整三万人！
里面很多都是所谓的精英阶层成员，过了二十年，说不定都已经身居高位，甚至在暗中掌控了整个鹰国！
紧接着是另一则消息，有人在内布拉斯加州的无忧镇发现了大量尸体，全都属于蛇眼公司的雇佣兵，包括他们的CEO福尔克纳在内，全部死亡。
当地的州警找到这些人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
而且福尔克纳的双眼还被人挖去了。
尼克之前也知道蛇眼公司，这是一家根脚不干净的公司，私底下有不少非法业务，是一些国内权贵和大公司在南美地区的白手套。
按理说这应该只是一场内部仇杀或者帮派战争，但既然他们死在了无忧镇，那就必然和净化学会有关。
尼克面色阴沉。
相比于已经深深隐藏起来的净化学会，暗杀卡迪·科恩简直是小儿科的事情了。
他此时甚至隐隐希望，鹰国国内还有一个更强大的间谍情报组织，能够掌握比CIA还要多的信息和线索，查出净化学会曾经的成员都有谁。
只是他也明白这根本是痴心妄想。
CIA就已经是鹰国国内最专业的了，就算是FBI（联邦调查局）都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情报能力。
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此时尼克却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他深深的明白，潜藏进整个鹰国精英阶层之中的三万人，到底有多么可怕……
而且说不定还有更多……
就在这时，手机猛然一震，他连忙拿起来，看到了来自真实末日游戏系统的一条信息：
“请购入群星/彼岸虚拟现实设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在人间
虚拟现实设备？
尼克眉毛一挑，瞬间想到了这几天看到的目前最火爆的两款虚拟现实设备的新闻。
据说这两种虚拟现实设备已经实现了脑神经技术的突破，达到了全新的技术层面，可以让人的感受更为真切。
而他也在瞬间明白了统帅的目的，心中激动不已。
虚拟现实版的“真实末日游戏”，必然是手机和电脑游戏所不能比拟的！
不过仔细想想，他又对这两款设备能达到什么级别的体验感受，有些怀疑。
鹰国军方和情报部门也有自己的军用级虚拟现实设备，从体验感受来说，其实是远超市面上那种娱乐性设备的。
全都是投入大量资源进行研发，所使用的技术和硬件设施也是完全不计成本。
这些设备被制造的初衷，主要是为了模拟战场环境，来进行心理和反应能力方面的锻炼。
尼克也曾经试用过这些设备，可以说远称不上成熟，距离“真实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不过，起码应该比手机和电脑好吧……
想到这里，尼克找到亚马逊的官网，直接下了一个群星虚拟现实设备的订单。
彼岸虚拟现实设备虽然同样也不错，而且有可能更好，但毕竟是华国菊厂的产品，他自己倒是不介意，让其他人知道了，或许会大肆抨击……
两款虚拟现实设备虽然已经发布，却都还没有正式上市，真正上市起码还要一个周的时间。
就在尼克下订单之后不久，位于各个国家的救世军成员们，也分不同的时间段下了订单，准备购买群星/彼岸虚拟现实设备。
其中大部分人使用的都是掩护身份或者虚假身份，时间也极为分散，杜绝了有心人得到消息，通过这两种设备找出他们的可能。
与此同时，距离硅谷不远的“群星”虚拟现实设备工厂之中，一群工人正身穿制服走进工厂的车间，准备进行新的虚拟现实设备的装配工作。
正式上市发售在即，由于订单量巨大，他们必须努力备货。
当然，谷歌公司提供的加班费同样也不少。
一名戴着“FT”（FuckTrump）帽子的墨西哥工人面无表情地走到工位上，先做了一会儿装配，就向厕所走去。
只是他刚刚走到一条没人的无监控走廊上，突然向上猛然一跃，直接跳到了通风管道口处，牢牢抓住了上面的铁栏杆。
紧接着，他整个人仿佛液体一般开始融化，通过那细小的栅栏，钻进了通风管道，变成了一摊在通风管道中流动的银灰色胶状物！
很快，这团银色胶状物在通风管道中分为了几股，顺着通风管道向几个成品仓库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个堆积如山的成品仓库之中，已经多了一些银灰色金属胶状物。
这些胶状物再次细分，成为一滴一滴的金属滴，沿着包装和构造的缝隙，钻进了一一台台虚拟现实设备之中，在中枢控制系统上蛰伏了下来……
类似的一幕，同样发生在了华国“彼岸”虚拟现实设备工厂之中。
对虚拟现实设备的改造，仅凭软件升级还不够，仍然需要硬件上的一些改动。
而想要一对一找到那将近一万名救世军战士，实在是有些麻烦，反而不如直接在所有的虚拟现实设备中都装上纳米机械集群来的方便。
而且作为目前来说最强的手段，这些纳米机械集群自然是在全世界散布得越广越好，最好随时随地都能为他所用。
至于这玩意儿脱离控制的担忧，目前也没有那么严重。
虽然量子通信目前还无法解决超远距离信号传输的问题，但只要在有网络的地方，就能被沈锋的意识触角探知并控制。
毕竟买了虚拟现实设备回去的人，必然要联网才能使用。
做好这些布局之后，就是万事俱备只欠发货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监视响尾蛇公司的CEO布伦丹，沈锋好好给自己放了一个假，回到学校继续上学，寻找正常人的感觉，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一些。
虽然现在上学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学习知识方面的意义，但在心理疗愈方面的意义却十分重要。
身体已经逐渐异化，却仍然要保持一颗人心。
他可不想变成灰潮末世的亚瑟·谢顿那种疯子。
当然，那应该是低语者乐于看到的……
“老沈，你看没看菊厂新出的那款彼岸虚拟现实设备？简直太帅了！比谷歌的群星好看多了！而且技术好像还要领先一点，啧啧，简直是流口水啊……”
正是课间的时候，纪新转过头来，对沈锋说道。
沈锋已经回来上了七八天的课，之前没在的那几天，被他以“继承远房亲戚财产”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对于这一点，班上的同学虽然羡慕嫉妒，却也都送上了真诚的祝福。
毕竟大部分人都知道沈锋孤苦伶仃一个人，每天放学都要去打工，确实是不容易。
消息传得飞快，也有一些动歪心思的校霸男生之类的想要揩点油水，却都被之前被沈锋教训的李昌等人挡了回去。
现在李昌和他的小弟们已经成了沈锋的忠实狗腿子，在他们看来，沈锋这么能打，就算是想当学校老大都绰绰有余，抱个大腿绝对有益而无害。
当然，沈锋自己都不知道无形中多了几个小弟。
至于有些心思不正爱慕虚荣的女生，则是开始对沈锋大献殷勤，让他感叹人心不古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
不过仔细想来，倒也有趣，可以算是心理疗愈的一部分。
听到纪新的话，沈锋微微一笑，说道：
“你喜欢？我送你一台。”
没想到纪新立刻眉头一皱，正色道：
“送什么送！这是新出的技术，据说极为逼真，一台小十万呢！你现在有钱了也不能这么花！”
见沈锋依然笑嘻嘻地，纪新又表情一肃，说道：
“老沈，我觉得你这次回来，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就算是继承了亲戚的家产，也不能大手大脚乱花钱，一定要节俭才行。虽然这是你的钱，按理说我不该这么多嘴，但是作为兄弟还是得提醒你，这个社会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自己一个人，后面还得上学找工作娶媳妇，都是花钱的地方，要是不好好规划一下，多少钱也不经花。”
听到纪新的话，沈锋不由心中一暖，明白这是真兄弟，当下说道：
“放心吧老纪，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乱花钱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班花王小琴探过头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嘻嘻地问道：
“沈锋，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呀？我想请你逛街……最近有家店新上的萝裙可好看了……”
纪新连忙摆手说道：
“去去去，老沈今天没空，你这个拜金女快一边儿凉快去。”
王小琴冷哼一声，怒道：
“谁是拜金女？我就是看上一条裙子准备买，让沈锋帮我把把关，不行呀？”
沈锋看着拌嘴的两人不由露出了微笑。
王小琴倒也确实不是什么拜金女，不过突然献殷勤，应该是受了其他女生的刺激。
女人嘛，都这样，对于有人抢的限量款有着难以形容的执着。
不管适不适合自己，先抢过来再说。
最近每天接触的都是什么世界毁灭、拯救人类文明、神秘侧的恐怖存在之类的宏大命题，偶尔换换口味，感受一下个体人类的微观情感展现还挺有意思。
沈锋突然感觉自己放松了不少。
一阵铃声传来，又到了上课的时候。
门口传来脚步声，班主任李大白话出现在讲台上，对众人说道：
“同学们，现在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从燕京转学过来的卫米青同学即将进入我班和大家一起学习，小卫，进来吧，大家欢迎！”
随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身穿萝裙，如同从漫画中走出一般的美貌少女面带笑容，走进了教室。
这少女长着一副类似于混血少女的脸，光彩照人，美得不像个活人，一头长发垂肩，笑吟吟地朝众人说道：
“大家好，我是卫米青，请大家多多关照！”
在场的一众学生此时全都瞪大眼睛呆若木鸡，特别是一群小男生，瞬间春心荡漾，脸都红了，女生们包括班花王小琴在内，突然都有些自惭形秽。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生！
坐在台下的沈锋此时满头黑线，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尴尬地要死。
显然这个什么卫米青就是精卫！
怪不得这两天没听到精卫的动静，原来是跑去搞这个了！
这货竟然真的来找他一起上学了！
看看对方雷打不动的刘海，沈锋不由在心中疯狂吐槽：
大姐你这真的是铁刘海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的肺里不温暖吗？
非要跑出来作妖！
你这样很容易穿帮啊！
纳米机械人虽然通过光学折射和色彩与阴影的设置，人眼看上去是个正常人，但只要碰一下就露馅了。
毕竟没有人类的柔软和温度。
摸上去就是块铁。
“大姐你这到底想干什么？你还需要上学吗？”沈锋的意识触角瞬间和精卫连通，问道。
站在台上的精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同样在意识中回复道：
“老娘这是怕你被人弄死，弄个分身来保护你，通过分析人类历史上所有美貌女星的外表取了一个平均参数，你还不领情了？你还有脸问我？你需要上学？”
径直走到沈锋身边，微微一笑，对他的同桌说道：
“同学，我能和你换个座位吗？”
说着，一把将那人高马大的男生强行拽起来，一屁股坐了下去。
重达半吨的金属构造体坐下去，立刻将凳子压出几道裂痕。
沈锋的前同桌摸摸自己差点断掉的胳膊，连忙拿着书包去别的地方坐了。
这一幕立刻让班里的一众学生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新来的小仙女，和沈锋认识！
而且很可能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一众男生此时全都一脸苦相，女生满心八卦，只是已经上课了也不好问。
沈锋揉了揉额头，一脸无语地在意识中对精卫说道：
“别扯这些了，打游戏打游戏！”
两人的意识触角瞬间再次进入网络云端，向全球的真实末日游戏玩家发出了新的指令：
“灰潮末世，开启！”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统帅的召唤
“嗡……嗡……”
桌上的手机轻响，中本立刻条件反射般的看向手机。
期待已久的血红色眼睛图标再次亮起，让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从上一次得到“真实末日游戏”的提示，要求他购买虚拟现实设备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周的时间。
就在今天上午，他刚刚加价抢购了一台华国菊厂生产的“彼岸”虚拟现实设备，在自己的别墅中安装好。
然后立刻就得到了“真实末日游戏”灰潮末世开启的信息。
这让他再次感觉到了统帅的强大之处。
统帅似乎无所不在，能够随时得知他们的所作所为。
这本应让他反感，但此时却有些安心。
只是就算是这么强大的存在，仍然在畏惧那个准备将整个人类文明拖入深渊的低语者。
那个低语者，到底要强大到什么程度，到底有多么神秘？
说起来，他也曾经是这个世界上神秘存在的一员。
当他创造了比特币之后，就彻底隐匿了自己的存在，将自己与网络的接触降到了最低限度，甚至有长达两年的时间彻底退出了一切网络社交。
全世界都在猜测到底谁是中本聪，而且出现了不少仿冒者，甚至一度有人相信了那些仿冒者。
作为真正的中本聪，比特币的创造者，他也曾经在幕后为这一切感到有趣，以一种类似于神的目光，俯瞰那些为区块链痴迷的芸芸众生，享受属于创造者的傲然。
直到他被统帅选中，成为救世军的一员。
当“真实末日游戏”准确地说出他的真名实姓，点破他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身份，中本聪仿徨而愤怒，随后反而慢慢释然了。
而在经过了两次末世任务，并且通过各种信息亲眼看到了现实世界之中发生的那些危机，他此时反而因为被选中而开始感到自豪。
他本身就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创造比特币的目的，更多的是从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角度出发，现在能够为整个人类文明做一些事情，颇有些责无旁贷的感觉。
一边想着，中本一边快步走到虚拟现实设备旁，拿起那个看起来像是摩托车头盔的东西，戴在了脑袋上，随后躺进了沙发里。
菊厂的“彼岸”虚拟现实设备采用的脑神经连接技术似乎更加先进，并不需要那种大号的虚拟舱。
开启虚拟现实设备，他的眼前猛然一阵柔和的光芒出现，眼前浮现出以个圆形的血红色眼睛图标。
显然，这台设备同样被开发者所控制了。
和他的手机一样。
他抬手看了看，同样能看到自己的双手。
这台设备是通过脑神经信号感知和刺激来驱动的。
没有丝毫犹豫，中本立刻在虚拟世界中走向那眼睛图标，迈步走了进去。
又是一道白色光芒闪烁，还有些隐隐的眩晕感，似乎是机器本身的一些BUG。
下一个瞬间，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片灰色的金属建筑，似乎是在一个金属厂房之中，头顶则是一片灰色的穹顶。
周围还有不少人在这里，不过大家的模样都有些模糊，被马赛克所遮挡，看不清楚面目。
这次和核战废土末世不同，他们不再是面目丑陋的辐射变异畸形人了。
眼前现出一个提示：
“请选择人物塑造。”
中本想了想，随手选了一个亚洲男性的模样。
此时周围的玩家也全都选好了自己的外貌，开始好奇地打量起他们所处的地方。
仍然不断有新的玩家进入，这片厂房一样的区域差不多有几个足球场大小，足够容纳近万人而不显得拥挤。
这片区域的周围，还有不少通往其他区域的金属甬道，曲折而幽深，一时间也没有人离开。
“这应该就是灰潮吞噬之后形成的构造体的内部，从金属的表面光洁度来看，纳米机械虫的某些单体甚至已经突破了1纳米的限制……啧啧，实在是可怕啊……”
“不错，从这里的外形来看，我们可能在曾经的一座山的山腹之中。本身内部是石灰岩构造，依然能够看到流水冲击痕——当然，是被纳米机械集群吞噬后模拟出来的痕迹。”
“不知道等我们走出这里，外面已经变成了一处什么样的世界？简直难以想象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够在这种灾难之中存活下来……”
“纳米机械集群失控产生灰潮吞噬全世界的构想，几十年前就已经在科幻小说中出现过，不过从没想到会这么真实。”
“统帅实在是厉害，他或者是她到底掌握了多么强大的技术，竟然能将现有的虚拟现实设备改造到如此程度？”
“是啊……这种触感，这个温度，以及这质感，我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以人类现在的虚拟现实技术和脑神经连接技术，还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一众玩家议论纷纷，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又陷入了沉默。
不是人类的技术……难道是地球以外的技术？
那种三流科幻小说解谜套路最后必然会出现的外星人？
众人随后又轻轻摇头，在自己心中否定了这个假设。
外星人可不会这么关心人类文明的消亡。
就在这时，一名使用了金发双色异瞳男子外表的玩家突然问道：
“诸位，你们有没有净化学会的消息？虽然这么问有些唐突，但我实在有些忍不住……”
之前他们全都得到了来自游戏系统的那一句提示：低语者和克苏尔的净化学会有关联。
虽然只有这一句话，却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波澜。
这段时间，提问者一直在秘密调查克苏尔的净化学会，最终却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线索，仅仅是几个曾经的外围成员，或是一些已经疯掉的前学员的线索。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仿佛当初在无忧镇净化学会疗养院的那一场大火烧掉了关于净化学会的一切痕迹。
听到他的问话，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剩下的几百人则说出了自己得到的线索，全都是一些只言片语，甚至包括一张二十年前无忧镇的宣传手册上的一句话、一张照片。
所有人都无私的将这些信息全部共享了出来，此时他们也发现了这套虚拟现实设备的独特之处。
如果他们愿意，只需要口述信息，他们的身旁就会出现悬浮在空中的文字和图像，似乎能够直接调取他们的大脑电波信息。
当然，是在他们默许的情况下。
整个地下空间此时变得仿佛是一处信息市场，数百条信息悬浮在空中，供在场的所有玩家观看。
周围众人此时全都在迅速记住这些信息，通过虚拟现实设备的自动拍照存图技术储存到设备之中。
这些线索对于寻找净化学会极为有用。
等到交换完了信息之后，众人这才开始商讨出路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惊呼声从一个角落里传来，中本立刻看过去，就见数十名玩家簇拥着几名玩家正走出来。
最前面的几名玩家，看着十分眼熟，似乎在网络上见到过。
“李同尘先生！波拉特先生！奥尔德雷德先生！克罗蒂尔达先生……”
已经率先有人喊出了那几人的名字，周围的一众玩家不由露出恍悟的神情。
这十三人，全都是拉斯克医学奖的得主，“发明”了石像病治疗药剂的医生！
他们竟然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了！
“李同尘先生，为什么你们……”
“这样……很危险！”
几名玩家不无担忧地说道。
李同尘嘿然一笑，说道：
“我们几个的身份，早就已经公开，大家都已经经历过石像末世任务，自然明白我们根本不是什么自己研究出了治疗药剂，而是靠着统帅的垂青，才给了我们机会，所有玩家都明白我们就是最早的门徒。”
一旁的波拉特笑道：
“不错，所以我们就算掩藏身份，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还不如索性就公开了，也方便大家交流。”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默默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都是实情。
只要不是傻子，真实末日游戏的玩家都能够明白石像末世的治疗药剂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些医生的真实身份，早就已经暴露。
而且他们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展现在游戏中，有利于救世军的玩家们增强凝聚力和向心力。
如果相互之间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长期的猜疑自然会产生隔阂。
至于危险，显然早就被这些医生置之度外。
或许终有一天，在他们的带动下，所有的玩家相互信任之后，都会以自己的真实面目示人。
这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众人此时纷纷向李同尘等人鞠躬行礼，感谢他们的付出。
毕竟，虽然这十三人说得轻巧，但他们在石像末世任务之中显然也是历尽周折，而且这种将生死置之度外，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同样值得他们敬佩。
中本同样深深鞠了一躬。
与此同时，一名亚裔面孔的老者说道：
“诸位，我们这次还是以军团的形式，以旅团为单位，分批次进行探索，现在可以按照原有番号集结了。”
末了又加上一句：“我是军团长。”
玩家们心中一凛，立刻记起了核弹废土末世任务之中军团长强大的战略战术能力，当下开始列队集结。
就在这时，“咚咚咚咚”一阵沉闷的响声突然从这空间周围的空洞之中传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动物正在爬过来。
下一个瞬间，成百上千的灰色人形机械从周围的通道口中涌入这片空间，双目之中释放着血红色的光芒，发出冰冷的电子音：
“发现，原生性建筑材料。”
“发现，原生性建筑材料。”
“发现……”
几名明显是行业专家的玩家不由惊呼道：
“是灰潮的防御机制！”
“天呐，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电磁脉冲！我们需要电磁脉冲！”
“还有特殊频率的声波震颤！该死，我们什么都没有！”
不等他们说完，这些人形机械已经像是一头头怪兽一般朝着在场众人扑了过来！
中本骇然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是手无寸铁，面对这些怪物没有半点办法！
就在他攥起拳头准备拼命的时候，只感觉胸口一凉，一只满是鲜血的机械手臂已经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无限死亡
胸口的冰凉迅速转化成了刺痛，那疼痛无比真实，中本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脊椎断口和金属手臂摩擦的震动。
旁边的一众救世军，包括几名显露自身身份的门徒，此时都被那些冲进来的纳米机械人一击毙命，甚至被拧下了头颅。
与此同时，中本感觉自己的伤口处一阵麻痒传来，低头看去，就见伤口正在被纳米机械集群迅速吞噬，银灰色的金属构造向着身体的其他部位蔓延开来！
而他，还没有死！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不断向着全身扩散，终于，他的眼前一黑，彻底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痛苦的感觉，也在瞬间消失。
沙发里，中本猛然坐起来，摘掉了脑袋上的“彼岸”虚拟现实设备头盔，低头朝自己的胸腹部看去。
并没有那巨大的创口，也无法看到里面的骨头和内脏。
他长舒一口气，只是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刚才在游戏之中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真实恐怖，仿佛一切都真的发生了一样。
好在，这一切都只是游戏。
不过真的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
从沙发里站起来，点上一支烟，中本缓缓走到窗边，向着外面的树林看去。
外面一切都很好，只是他夹着香烟的手指仍然有些颤抖。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肉体搏杀的战士。
这就是地球可能会发生的末日吗？
一切都变成了冰冷的金属，活着的人也不断受到猎杀，像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
想到那些直接被拧断脑袋，或者劈成两片的玩家，中本都有些不敢想象他们会遭受怎样的痛苦。
刚得到“真实末日游戏”的提示，说是将升级为虚拟现实游戏的时候，中本还有些兴奋，毕竟他已经受够了电脑和手机无法身临其境的缺点。
而此时他却开始产生了敬畏之心。
对于救世主，也就是开发者、统帅的存在，他也曾经有过自己的猜测。
从之前的游戏任务和地球上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位开发者很有可能真正经历过那些末世，否则很难将场景还原得如此精准。
平行宇宙理论，本身就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毕竟他所创造的比特币同样也会经历分叉。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经历的游戏任务，很可能就是开发者真正的生活经历。
这应该也是开发者将游戏升级为虚拟现实游戏的原因。
只有真切感受到这些末世的可怕，才能有足够的信念去阻止这一切。
……
莫斯科。
瓦西里从游戏舱中醒来，摘掉头盔，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溺水中被唤醒一样，被痛苦和恼怒所包裹。
刚才的灰潮末世之中，他被两台纳米机械人联手撕成了四段，那种痛苦感被游戏设备通过脑神经连接器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神经系统之中。
差点让他当场昏过去。
原本在之前的游戏之中从来没有叫苦叫累的玩家们，这一次纷纷发出了真实的惨叫声。
只是虽然刚才的一幕对瓦西里的精神冲击极大，让他郁闷恼怒的却并不是这个。
按照之前的两个游戏任务的情况，一旦在游戏之中失败，他甚至有失去游戏资格的可能性。
或者是被传送到某个更加荒凉的地方，再次增加游戏难度。
倒了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瓦西里再次回到了游戏舱中，戴上头盔，准备重新登录游戏。
巨大的血红色眼睛的图标再次亮起，准备重新登录。
瓦西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好在没有被剥夺游戏资格。
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感传来，游戏再次开始！
相似的一幕，也正在全世界的各处上演着。
一个个在游戏之中被残忍虐杀的玩家，在经过了短暂的休整之后，全都选择再次进入游戏之中。
这种能够有真实感觉的游戏，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全新的更有趣的挑战！
看到一个个玩家再次请求进入灰潮末世任务，网络空间中的沈锋不由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些他所挑选的战士，没有让他失望。
每一次虚拟死亡，都是一次对精神的高强度磨练，经过不断锤炼的强大意志力，也有利于对抗低语者。
毕竟，低语者的催眠，同样也能对准这些玩家……
……
瓦西里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出现在了一片灰色医院一样的地方，到处都是银灰色棺材一样的生物舱。
而他的眼前，还有几个同样一脸茫然地玩家，似乎也刚刚再次登入游戏。
他并没有出现在最开始的出生点。
而且，他们的手上似乎还多了一个黑色的手环。
瓦西里打量了一下四周，向一名亚裔模样的玩家伸出了手，说道：
“同志你好，我是瓦利。”
志同道合者，是为同志，他们这些玩家，相互之间已经足以称为同志了。
对方同样伸手和他握在一起，自我介绍道：
“同志你好，中本聪。”
中本聪本身就是一个化名，此时用在游戏里再次作为化名，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旁边的几名玩家此时同样走过来，和两人握了握手，自我介绍了一下。
“张全。”
“杰克。”
“尤瓦尔。”
都是一些最为普通的化名。
放眼望去，他们的周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生物舱，看起来足足有上万个。
“这里面有人。”名叫杰克的男子凑过去看了看，眉头一皱，说道。
众人此时也全都发现了这些生物舱里的“货物”。
每一个生物舱中，都有一个沉睡中的人类！
这些人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脸上全都带着恬淡的神情，不知道已经沉睡了多久。
“这是什么？异形的太空移民飞船吗？难道我们现在在一艘飞船里？”杰克皱眉说道。
名为张全的男子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生物舱和在沉睡中的人，说道：
“这确实是深空休眠技术制造的休眠舱，里面的营养液和温度环境足以让这些人的肌体活动进入到休眠假死的状态，理论上足以保存几百年……各国政府其实一直都在研究这项技术，据说NASA和SpaceX公司正在联手进行这方面的研发工作……”
“想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很简单，找一个人问问就行了。”瓦西里说着，从一旁的地面上找到一条金属板，插进休眠舱的缝隙里，开始用力撬动。
几人同时上前帮忙，一起发力，就听“嘣”的一声，如同气泡酒的瓶塞被拔开，眼前的一座休眠舱猛然被打开。
里面躺着的是一名身材苗条模样姣好的红发女郎。
之所以选择这么一个女性，众人也同样有自己的考量。
毕竟相对于一个强壮的成年男子，柔弱的女人更好控制一些。
几人对视一眼，上前抓住这红发女郎的四肢，轻轻把她抬了出来，放到了地上。
张全上前蹲下身子，轻轻按压红发女郎的心脏，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对方一阵轻轻地咳嗽声，猛然睁开了一双蓝色的眸子。
女子先是一愣，继而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是洛杉矶监狱吗？你们是狱警吗？为什么狱警全都是男人？我要见我的律师！不要碰我！”
听到对方的话，几人不由眉头一皱，对视一眼，全都想到了什么。
中本看了看众人，犹豫一下，说道：
“我先说吧？”
几人当下点了点头，显得十分谦让。
中本缓缓说道：“看样子，灰潮末世爆发之前，深空休眠技术已经十分流行了，而且被当做了一种监禁措施，替代了监狱……咱们找到的这些人，应该都是监狱里的罪犯，不过他们本应在刑期过后就被释放，却没想到爆发了灰潮，成为了这些休眠舱中永恒的囚徒。”
“不错。”杰克点点头，随后又耸耸肩，“类似的设想，鹰国高层其实早就想到过，毕竟鹰国的罪犯越来越多，资本家可不喜欢养着这些只会创造负价值的家伙……”
一旁的尤瓦尔此时插言道：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活下来，或许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一直都被液体包裹，所以被纳米机械集群当成了建筑构造的一部分，甚至不仅替代了他们原本的维生系统，甚至还进行了升级改造……”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基本上对这个诡异的棺材店一样的地方达成了共识。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见我的律师！快带我离开这里！”一直躺在地上的红发女郎此时恢复了力气，缓缓站起来，朝几人说道。
看看这美艳的红发女郎，中本聪摇摇头说道：
“可悲啊……这些休眠舱中的罪犯，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仅存的人类了，难道人类文明竟然要靠这些罪犯传承下去……”
其他几人的脸上同样出现了有些悲哀的神色。
那红发女郎看这些人一直在说着她听不懂的古怪话语，而且完全不理她，不由有些慌了，连忙后退几步问道：
“难道你们是什么邪恶机构，把我抓来做实验的？我……我只是偷了一些东西，只有两年刑期，你们这么做侵犯了我的人权！”
瓦西里由衷的赞叹道：
“游戏NPC的智能化程度越来越高了，我简直要以为这个女人是真的。”
杰克吹了一声口哨说道：“真的是好身材……两年吗……原来这些休眠舱上标注的数字都是他们的刑期。”
瓦西里点点头道：
“不错……我建议我们接下来把所有沉睡中的人全部唤醒，向他们讲述事实，不管有多少人能接受这个事实，集合起来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有了足够的人手，我们才能更快的探索这个世界。”
中本说道：“那些刑期二十年以上的强反社会人格罪犯……”
“当然是直接在睡梦中把他们杀死。”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们的手环轻轻震动，现出一行字：
“欢迎进入灰潮末世任务，现在发布游戏任务：寻找灰潮控制核心，终结纳米机械集群运转。”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该我出场了
强反社会人格罪犯对于灰潮末世的人类文明重建来说，完全是起到反作用的存在。
毕竟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人类文明的群体性延续对他们来说远不如自身的爽快来得重要。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唤醒这些重刑犯，但其他被唤醒的罪犯之中，总会有一些圣母心或者其他想法的人存在，必然会提出释放这些重刑犯。
而只要这些人中有一个被放出来，就会造成潜在隐患，其他重刑犯也很可能会被释放。
然后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直接让人类文明残存的火种熄灭。
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高，让几名玩家不敢冒那个险。
这些重刑犯本身大多罪大恶极，起码背负着一条人命，又或是有其他的重大犯罪行为，在杀掉他们的时候也算有了正当理由。
至于什么“有没有权利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疑似犯罪到底应不应该靠这种粗暴的方法制止”、“以杀戮制止杀戮和暴徒有什么区别”之类的垃圾想法，几名玩家自然不会有。
他们可不是什么吃饱了撑的的道德审判家，在生存为第一要务的末世之中，只要能让整个人类文明延续，一切都是对的。
很快，几人已经将刚才的金属舱盖打碎，用碎片裹着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做成了一柄柄匕首。
在那红发女郎的尖叫声中，几人找到刑期最长的几个休眠舱，开始依次刺穿这些舱盖，将里面的休眠者刺死在睡梦之中。
这差不多一万名犯人之中，轻刑犯依然是占了绝大多数，刑期超过二十年的重刑犯不过只有几百个。
几名玩家此时已经做好了觉悟，每个人都像是一台杀戮机器，精准的刺穿舱盖，将手中的匕首刀尖从那些沉睡中的休眠者喉咙之中或是眼窝之中刺进去，用力刺穿他们的脊椎和大脑，以此一击必杀。
很快，这里刑期二十年以上的重刑犯已经全部被在睡梦中杀掉。
几人喘息了一会儿，开始打开其他的休眠舱，唤醒那些刑期较短，有可能是“好人”的家伙。
当然，是不是好人也并不重要，只要别太疯狂，能够有强烈的求生欲就够了。
毕竟现在世界上最强的鹰国，最初也不过是一群被流放的罪犯建立起来的。
那红发女郎此时也从最开始的惊慌之中恢复了过来，甚至能和他们聊上几句，主动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当听他们叙述了这个世界的现状之后，红发女郎先是又惊恐大叫了一会儿，随后竟然开始帮他们一起开启舱门。
一个个休眠舱的舱门被打开，在里面沉睡许久的休眠者们纷纷醒来。
刚开始是惊恐大叫，然后逐渐被安抚下来，当变得足够清醒，也就慢慢加入了玩家们的队伍。
很多人更是直接跑出去很远，却完全找不到出口，这才逐渐相信了玩家们的话，回来一起加入他们。
中本聪和瓦西里这几名玩家身边的队伍也越聚越大。
终于，最后一个休眠者也被唤醒，他们已经拥有了一支近万人的队伍。
虽然大部分人仍然处于迷茫之中，对他们所讲的一切半信半疑，充满了私心和猜忌，但在这种环境之下，却也不得不加入他们。
饥饿和干渴很快袭来，好在还有休眠舱里的那些营养液。
众人暂时以营养液为食，恢复了一下体力，随后，这支队伍在几名玩家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发，朝着超巨型构造体的其他方向而去。
就在中本聪和瓦西里等人组建了自己的队伍的时候，超巨型构造体的其他地方，一名名玩家也是各显其能。
他们或是找到了自称为“圣域人”的家伙，得到了关于灰潮世界创造者后代的传说，或是运气足够好，落到了灰潮坟场的坟城附近，迅速搞清楚了一切的缘由，开始寻找突破的方法。
当然，同样有一些运气不好的玩家，落到了方圆数百公里都没有一个活人的地方，亦或是直接进入了无尽长廊，饥渴而死，又或是落到了构造机的充电站中，被成千上万构造机瞬间吞噬。
好在每当死亡一次，他们都可以再次复活。
不过那种死亡的滋味真真切切，每一次都在磨练着他们的意志。
游戏中的时间似乎一直都在开发者的掌控之中，时快时慢，这些玩家的感受中，却是一种行云流水的节奏。
当他们开始行军或者进食、休息的时候，时间会加速流逝，而当需要详细的交流或是探索的时候，游戏中的时间流速自然就会变得正常。
不用说，这背后的一切，自然是开发者的手段。
灰潮末世任务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完全不弱于之前的两个游戏任务。
特别是虚拟现实游戏让他们的感觉无比真实，那种感知上的精神消耗，更是巨大。
终于，现实世界的十几天，灰潮末世游戏任务的半年后，灰潮世界的玩家们在3000-5000层的范围内逐渐汇合，再次会师聚拢到了一起。
这似乎也是开发者的目的，因为众人基本都分散在方圆几十公里的区域内。
经过了这些天的探索之后，所有人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根据他们从游戏之中得到的传说的提示，想要完成任务，找到游戏的控制核心，必须找到灰潮创造者的后代，然后进入灰潮超巨型构造体的最上层。
而仅凭某几个人或是某个旅团的力量，根本无法冲破所有构造机组成的防御圈。
只有集结所有玩家的力量，或者说集结所有他们能找到的人类的力量，才有一线生机。
至于灰潮创造者的后代，也同样被他们以排除法缩小范围找到了。
创造者的后代，必然不会是灰潮坟场中土生土长的存在，这个人或者他的父母、祖父母亦或是其他某代先祖，必然是从外面来到灰潮坟场的。
同时，这个人要有和创造者相似的某些显性遗传特征，比如发色，比如雀斑，比如鼻子的轮廓，等等。
他们屠杀了所有圣域人之后，在圣域之中见到了创造者的照片，当时就有几名顶尖的生物学家和遗传学家进行了相关性状的推断，并且画出了几张素描。
再者，这个后代必然是从生下来就没有遇到过构造机，否则他能够干扰/控制构造机的特性必然造就暴露。
通过这些条件进行筛选之后，整个灰潮坟场符合条件的也不过只有不到十个人。
玩家们干脆把这十个人全都带上，确保不会有遗漏。
超巨型构造体第两千层的一处广阔平台上，数万人正肃穆列队，救世军的军团长正在做着战前动员。
大部分人手上都拿着金属棍，背着一些水袋，少部分人拿着用简陋的“史前”遗物做成的电磁脉冲炸弹和电磁脉冲枪。
虽然威力极小，但勉强也算是电磁脉冲了。
寥寥几句话之后，众人已经变得热血沸腾，准备夺回属于人类文明的一切。
只要能够冲到最上层，找到灰潮的控制核心，一切就将改变！
哪怕用血肉之躯和金属抗衡！
“出发！”军团长将手一挥，数万名战士立刻浩浩荡荡沿着一条条阶梯向着上方而去。
那些被唤醒的休眠者们，还有灰潮坟场的原住民们，全都热血沸腾，被玩家们唤醒了斗志。
他们要和那些该死的纳米机械人拼了！
与此同时，当这支数万人的大军朝着上层蜿蜒而去的时候，一支只有几百人的队伍从大部队中分流出来，由李同尘、瓦西里、中本聪等人带领，朝着西北上的方向而去。
他们才是真正的主力。
当那几万人吸引了构造机们的注意，用自己的生命拖住构造机集群的时候，这支小小的队伍将带着创造者的后代一路向上，走到超巨型构造体的最上方，找到灰潮的控制核心。
网络空间之中，沈锋的意识体观察着这支分流而出的队伍，不由赞叹了一句：
“够狠……该我出场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死局
仅凭一个普通人类的力量，以及能够找到的那些简陋武器，想要打败构造机集群，突破层层封锁，到达灰潮世界的最上层，基本上是痴心妄想。
这和一群蚂蚁与一群人之间的战斗没有太大区别。
血肉之躯，毕竟无法和机械相抗衡。
留给人类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偷渡。
而创造者的后代虽然拥有权限，但如何触发权限、使用权限，都不得而知。
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这个创造者的后代实在是太过宝贵，他是拿到控制核心的关键，因此不能有任何闪失。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绝大部分人假装突破，引来最大多数的构造机，吸引构造机的注意力，让另一小队人悄悄带着创造者的后代突破一切，来到超巨型构造体的最上层，去寻找传说中的控制核心。
否则的话，一次失败，造成创造者的后代死亡，那么整个人类文明就要彻底寂灭了。
作为佯攻的主力军队一方，总共有八万多人。
从两千层达到传说中的一万层以上，总共有八千层的距离，光是爬楼梯爬上去，也要游戏中一两个月的时间。
只是此时这些人却没有丝毫怨言。
在这种幽暗的封闭环境之中呆久了，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看到天空，看到蓝天白云，感受到阳光下的微风！
这种渴望甚至远超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能够不顾一切地向上。
整只队伍的最前方，是上千名被驱赶作为肉盾的圣域人，以及身穿圣域人橘红色外套的战士们。
他们的手中全都拿着用废旧相机和线圈做出来的简陋电磁脉冲枪。
他们也是抵御构造机的最关键力量。
后面则是数千名身背燃料的人，他们的手中拿着用仅存的燃料制作的燃烧瓶。
理论上来说，在高温之下，纳米机械集群的行进也会受到迟滞，虽然不能消灭对方，却能够给其他人以时间。
剩下的其他人，每个人都有一只铁皮哨子。
理论上来说，如果每个人都吹动这些铁皮哨子，或许能够引发纳米机械集群的共振，迟滞对方的行动。
当然，想要找到对方的共振频率基本上和中彩票差不多。
有这么一个东西，总比没有强，算是个心理安慰。
大部分人手中甚至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不过是生锈的金属棍或者铁片之类。
不过所有人的衣服表面，都沾满了从灰潮坟场而来的死去的纳米机械集群。
这些纳米机械集群全都是被曾经的强电磁脉冲所损毁，此时却被众人做成了一件衣物。
根据灰潮末世的传说，这些纳米机械人之间从来不会相互攻击，因此这么一件由纳米机械人的“尸体”做成的衣服，或许能多少起到点作用……
除此之外，他们的武器就只剩下牙齿和指甲了。
漫长的死亡行军开始，最开始的一千层构造体之中，一直到三千层，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以至于众人信心大增，以为会这么一路顺畅。
只是从三千层开始，就陆续有构造机出现了。
最开始只有一台两台，靠着人海战术和那些作为肉盾的圣域人，利用手中简陋的电磁脉冲设备，还有人海战术，倒是没出现什么伤亡就击垮了这些纳米机械人。
然后随着不断向上深入，构造机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了。
伤亡也随之而来。
一次性出现的构造机如果在二十台以下，还算是可以应付，一旦超过了二十台，就容易出现大量伤亡了。
特别是一些人被咬伤或者抓伤之后，整个人就开始迅速向构造机转变，变成了敌人！
到了后面，一些玩家领头，无论是玩家还是NPC，一旦被抓伤咬伤开始灰噬的过程，就立刻将身上背着的燃料点燃，整个人烧成一团火球，暂时困住构造机，同时也不让自己的身体成为构造机原料的一部分。
越是向上，战斗也就变得越是惨烈。
靠着这种决绝的精神，八万多人的队伍竟然一路撑了下来。
死去的玩家也立刻再次上线，重新爬过几千层，回到队伍之中。
游戏里的一个月后，他们竟然已经来到了8999层，距离9000层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传说中，第9000层是“天狱”，这里是构造机的大本营。
“Mother Fucker……”
望着黑洞洞的上层入口，尼克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灰潮末世之中死了多少次了。
二十次？
三十次？
每一次的痛苦都极为真实，被撕开的肢体，被掏出的内脏，被逐渐吞噬的血肉。
他妈的开发者实在是太狠了，完全不在痛感度上做任何削减，就这么任由他们被这种精神上的痛楚折磨得死去活来。
不过玩家们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毕竟这是他们的选择。
能够被选中并且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都是大毅力之辈。
而在刚开始的死亡煎熬之后，后面他们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痛苦，精神也在变得强韧许多。
原本一些玩家还有种养尊处优积累下的不良习气，此时也开始逐渐消退。
玩家们自己也能够感觉到，这种磨练对于他们在现实世界之中的很多决断，同样大有裨益。
或许这也是统帅这么折磨他们的一个原因……
八万多人，加上所有的玩家，此时还剩下三万人。
大部分NPC都已经被消耗殆尽。
不过在这些天的共同战斗之中，这些NPC所表露出的情感、智慧，甚至常常让玩家们忘记他们只是NPC，而产生了真挚的情感。
玩家之中也不乏人工智能领域的大牛，这些天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
这些NPC之中随便拿一个出去，都能吊打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人工智能程序了。
而在这个游戏里面，他们不过是一群炮灰……
三万人迅速通过通往9000层的楼梯，进入了上一层。
这里是一处空荡荡的平台的模样，高耸的穹顶，柱子如同森林一般，周围一片昏暗，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远处的昏暗之中响起一阵如同敲击钢鼓一样的密集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去，就见足足有数十万构造机，正如同一片金属的潮水，朝着他们而来。
这些构造机每一个看起来都和人类一模一样，但全都面无表情，他们出现之后并没有急于攻击，而是将这三万人全部包围。
仿佛来自造物对造物主的嘲弄。
玩家们的心全都沉到了谷底。
第9000层的构造机，竟然有这么多！
周围的灯光变得更加昏暗了一些，游戏世界里突然响起了悠扬的咏叹调。
这歌声如泣如诉，似乎在为人类文明，为这些战士们的命运而哀叹。
是《Path To Heaven》。
众人的心中全都升起了悲壮之情，有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西北上的方向。
希望他们能够成功吧……
军团长朝着周围的构造机怒目而视，高声道：
“救世军，出击！”
三万名仅存的战士立刻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之下，手持简陋的武器，朝着数十万名构造机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金属交击的声音，急促的口哨声，隆隆的鼓声，燃烧瓶的爆炸声，肢体断裂的脆响，死前的呼喊，汇合成一股声音的洪流，在整个超巨型构造体之中扩散开来。
距离这里十几公里外，位于9999层的一处天井旁，李同尘停下脚步，皱眉说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中本侧耳听了一会儿，面带哀色，说道：
“是战斗的声音，这应该是最后的决战了……”
决战之后，必然是全军覆没。
虽然只是一个虚拟游戏，但所有的感受和感情却都是真的。
战友们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他们的安全。
这支特别小队还剩下一百多人，中间同样遇到了少量的构造机，而创造者的后代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控制一个极小范围内的构造机让他们不再攻击。
在付出了大部分减员之后，他们终于在主力部队的掩护下来到了出口。
通过上方的一个出口，他们就要进入第一万层，走出超巨型构造体！
众人不再犹豫，立刻从出口鱼贯而出。
迎面而来的是阳光和和煦的微风，蓝天白云，以及，美丽的乡间田野，仿佛一切都和原本的世界相同，没有什么变化。
甚至还能看到正在田间挑水劳作的人影。
看到这一幕，一众玩家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就是一切的终结？
这个世界仍然在正常运转？
也有不少人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头。
中本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却突然眉头一皱，随后抓住一朵花，想要拔下来。
纹丝不动。
其他人也同样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些地面，这些草木，全都是金属质地！
李同尘苦笑一声，看着周围的一切，喃喃道：
“统帅，难道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一个玩笑，包括我们的抗争……人类根本不可能在灰潮末世之中解脱吗……”
哪怕爬上了一万层，也仍然处于灰潮之中。
至于所谓的控制核心，谁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寻找。
或许根本不存在那种东西。
“不对……既然统帅为我们设置了这个任务，必然会有一个终结，登上一万层，也一定是其中的一个条件，否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中本飞速思考着说道，随后他思索片刻，走到那所谓“创造者的后代”NPC面前，说了一声：“得罪了。”
下一个瞬间，用手中的金属匕首刺穿了这名NPC的眼眶！
那NPC的眼睛里并没有鲜血流出，而是爆出了一团电弧！
这并不是一个人类NPC，而是一台构造机！
在场的玩家们瞬间恍惚，同时想到了这背后的真相。
自始至终，他们的所有“奋斗”，不过是一场游戏，是隐藏在灰潮末世背后某个存在进行的游戏！
而他们这些游戏的参与者，包括所有的人类幸存者，都是那个幕后存在的玩偶而已。
下一个瞬间，那“创造者的后代”如同水银一般融化流淌，而地面上的花草树木还有土壤，此时全都变成了灰潮的颜色，不断涌动，涌动，迅速聚拢在一起！
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灰潮的海洋！
紧接着，那越聚越高的灰潮之中，升起数千个休眠舱。
这些休眠舱一个个打开，刚刚全军覆灭而又重新复活的玩家们纷纷从休眠舱中走了出来，面带茫然之色。
李同尘看向灰潮的潮头，略有些激动地说道：
“统帅，来了。”
在那里，一个戴着兜帽的少年人形正在逐渐成形。
第一百七十章 净化学会的潜伏者
很快，戴着兜帽的少年出现在那灰潮的潮头之上。
他的模样看上去和上一次又有不同，似乎有各个种族的特点，却又不是任何一个种族之人。
众人只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到底从哪里见过。
一些人类学家和医学家则瞬间想明白，这应该是综合了各个种族的少年的脸之后，取了一个平均值，得出的样貌。
这也是为什么众人都感觉熟悉而亲切的原因。
灰潮继续变形，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台阶的模样，高达数千米，直通云霄，仿佛已经穿出天外，进入了一个谁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沈锋就在几十级阶梯的地方坐下，手肘随意地架在膝盖上，双手握在一起，看着下面一众表情热切的救世军战士，笑着问道：
“全军覆没的感觉怎么样？”
此言一出，一众玩家立刻露出了惭愧的神色，不少人脸上都现出了尴尬地笑容。
除了覆灭于九千层的那些主力部队之外，李同尘和瓦西里、中本等人带领的这几百人的小分队，其实也算是完败。
毕竟第一万层的情况和他们预估之中的完全不同，整个事件，好像都是那个控制灰潮的神秘存在所设置的阴谋而已。
一个大圈套，但他们却又不得不钻进去。
“统帅！”军团长立正行了一个军礼，打破了这种尴尬。
其他玩家此时也纷纷向那少年行礼：
“统帅！”
“统帅！万分荣幸！”
“惭愧，希望统帅不要见怪……”
“……”
在现实世界之中，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顶尖人物，和失败无缘，却没想到竟然在灰潮末世任务上彻底栽了。
沈锋点点头，说道：
“灰潮的控制者在这个世界之中，本身就是无敌的存在，普通人对上他只有失败这一条路，你们败得不冤。”
军团长眉头一皱，一脸诚恳地向沈锋问道：
“如果这样的话，现实世界爆发灰潮灾难后，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还请统帅明示。”
他们早就明白，“真实末日游戏”之中发生的灾难，后期都会在现实世界之中发生。
目前看来，灰潮末世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末世，普通人类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纳米机械集群简直就像是白蚁一样，可以悄无声息在暗中将所有东西都腐蚀侵染成纳米机械虫，然后等到成熟的时机再次爆发。
这种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也无法防备的攻击，根本就是无解。
当打仗的时候想要攻击灰潮，却发现自己的武器早就已经成为了灰潮的一部分，那还怎么打？
听到这话，在场的一众玩家也全都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听统帅的方案。
在他们看来，或许正是因为灰潮的出现太过恐怖，难以解决，所以统帅才找他们来通过虚拟现实设备经历这场可怕的灾难。
沈锋微微一笑，说道：
“灰潮末世本来是必然会爆发的，不过现在已经被我在源头阻断，所以游戏中的末世不会在现实世界中出现，大家可以放心。”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一阵欣慰，随后又不由有些失落。
欣慰于统帅的强大与先见之明，失落于自己不能出一份力。
原本都是在现实世界中呼风唤雨的精英，在这少年的面前，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没用……
沈锋此时面色一肃，接着说道：
“虽然灰潮末世不会在现实世界发生，但在一个高度相似的平行世界之中，早就已经成为了事实，而这一切发生的根源，不过是因为一个研究者的女儿身患癌症，却没有足够的钱去治病……这个研究者就是灰潮末世的创造者……”
“至于你们，在那个世界里，已经成为了最后的、却注定要熄灭的火种……”
当下，沈锋将自己所经历的灰潮末世的简要经历向众人讲述了一番，包括亚瑟·谢顿对整个世界的复仇，以及那个世界的救世军战士们悲壮的搏杀。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他隐去了亚瑟·谢顿的真名，仅以纳米机械集群的发明者代称。
沈锋侃侃而谈，他的语调抑扬顿挫，如同一曲好听的音乐，配合着天空中不断变幻的天光云影，让一众玩家听得如痴如醉。
当听到沈锋已经将那个世界拯救，把新生的世界交给了平行世界的他们，玩家们不由有些心旷神怡。
虽然沈锋所讲述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离奇，他们心中同样也有些疑惑，却已经信了八成。
毕竟，以救世主形象示人的沈锋，实在是没有理由欺骗他们。
只是他们此时同样也发现了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统帅让他们经历灰潮末世，似乎是……单纯为了折磨他们？
不，当然不是……一种玩家又在自己心里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统帅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意志力，让他们通过承受这些强到恐怖的精神痛苦，来提升他们的精神力，为迎接其他的灾难，为拯救人类文明做准备……吧？
那种肢解和粉碎的创伤，实在是太痛苦了，而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经历了几十次！
就听沈锋继续说道：
“世界是混沌的，却又有它的基本规律，很多时候，或许只是一件小小的善举，就能够拯救这个世界，所以，做一个善良的人吧，我的朋友们……”
“另外，克苏尔的净化学会，应该是低语者的一个分支，大家一定要小心。目前已经查出的相关者，有蛇眼雇佣兵公司、响尾蛇军事工业公司等等，相关的情况，我会分享给大家。”
说着沈锋将手一挥，众人面前立刻出现了大量资料，分别是关于这两个公司的创始人和所有者，以及他们和净化学会千丝万缕的联系。
除了这两个公司，还有不少沈锋和精卫这些天在深层网络找到的一些人员信息和蛛丝马迹，详细程度远超之前这些玩家所相互分享的信息。
看到沈锋已经查的这么详细，很多玩家不由露出了汗颜的神色。
他们得到游戏系统的提示已经很多天，却没有招到任何线索……
而包括尼克在内的少数几人，看到蛇眼雇佣兵公司的信息，不由露出了恍悟的神情。
他们都已经得知了发生在鹰国内布拉斯加州无忧镇的事情，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统帅的杰作。
“另外，之前见大家在游戏空间中分享信息十分便捷，以后整个游戏系统会随时向你们开放。已经完成的这三个末世任务，全都会转为虚拟现实版本，以供大家读档。这里的一切都经过了量子加密，不会有任何信息泄露，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的交流。”
少年继续说道：
“另外，我将挑选一千名表现最为优秀的人，发放信物，成为新的门徒，以示鼓励。诸君，共勉。”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少年的身影已经迅速在那灰潮之中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一众玩家不由露出了惋惜而又亢奋的神情。
统帅公布的这些消息全都让他们振奋不已。
首先如果他们能够随意选择进入真实末日游戏，那这里就能够成为相互交流信息的平台，而且极度保密，他们甚至可以向一些信得过的人表露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份。
其次，一千人将会得到统帅的信物，获得门徒的称号！
这一点对他们来说意义更加重大！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精英的那一批人，统帅的认可简直比什么都要重要！
只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自己？
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通过了灰潮末世任务的考验，见到了统帅，此时心情都有些难以平复。
很多人又在游戏任务之中聊了很久，才逐渐退出真实末日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从此以后，游戏将成为他们的大本营。
中央情报局CIA总部，局长办公室中，尼克从游戏舱中站起身来，摘掉了脑袋上的头盔。
他的表情之中带着欣慰，同时又有些凝重。
思考了片刻，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几个号码，下达了几个命令后，带上新来的秘书克里斯汀出门与几名特勤一起坐上了一辆车，前往了机场。
几个小时后，他已经出现在了鹰国与墨西哥边境的一条地下走私通道之中。
这处通道内部极为宽阔，是墨西哥几个大独枭联手建造的，三个月前刚刚被中央情报局查封。
众人在通道内迅速向前，不一会儿已经来到了墨西哥境内。
几名探员全都是尼克的心腹，却有些茫然，不知道局长要带他们执行什么任务。
作为秘书的克里斯汀更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内勤人员要参与这种任务，脚上的高跟鞋都没来得及换，在通道里走得十分不舒服。
突然间，走在他们前面的尼克停了下来。
众人同样停住脚步，就见尼克缓缓转过身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枪。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枪口微微偏移，直指漂亮的女秘书克里斯汀。
“说吧，净化学会安排你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净化学会的潜伏者
五年前，克里斯汀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中央情报局，因为优异的工作能力脱颖而出，迅速得到重用。
半年前，尼克的一名秘书因为车祸丧生，克里斯汀作为替补，成为几名秘书之一。
当然，作为能够接触机要文件的秘书，本身的背景核查都做的相当到位。
克里斯汀本身就是土生土长的鹰国人，之前还曾经入伍参军，前往伊拉克作战两年，而且表现极为优异，并不是一个花瓶。
在对鹰国的忠诚方面，简直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任谁都不会将克里斯汀当成一个叛国者，一个奸细。
但是在“真实末日游戏”灰潮任务世界之中，统帅给出的那些资料之中，赫然就有克里斯汀的信息！
确切地说，是某个肇事司机的信息！
那名肇事司机本身属于净化学会消失已久的一名外围成员，他的失踪甚至曾经上过当年的当地报纸，之后就隐姓埋名生活下来。
精卫通过大数据比对之后，发现这名肇事司机正是当年失踪的净化学会成员。
而他撞死的，则是尼克的那名前任秘书。
一个猝不及防的意外，一次顺理成章的升迁，克里斯汀就成了尼克的秘书之一。
凭借着一个情报头子的敏锐直觉，尼克立刻就察觉到了。
克里斯汀，有问题。
被尼克的枪口指着，克里斯汀满脸愕然和惊恐，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连忙颤声道：
“局长，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克里斯汀啊！什么净化学会？你在说什么？”
身后的几名探员虽然也很疑惑尼克的所作所为，却仍然掏出枪对准了克里斯汀，保持与尼克的一致。
作为资深情报人员，他们自然知道，很多高级别的信息都是由局长独自掌握的。
他们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只需要忠实的执行命令即可。
尼克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克里斯汀的眼睛，缓缓说道：
“福尔克纳……卡迪·科恩……布伦丹……”
他连续说了几个名字，克里斯汀依然是一副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迷茫神情。
就在这时，尼克突然飞快地说道：
“克苏尔已经被秘密处决了。”
此言一出，克里斯汀的瞳孔猛然一缩！
尼克点点头，说道：
“很好，你知道克苏尔。”
克里斯汀仍然是一脸无辜，连忙说道：
“局长，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你是中情局的局长，也没有权利对一个恪尽职守的公务人员这么做！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见记者！我有一个鹰国公民应有的权利！”
随后她的眼眶中噙着泪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我在伊拉克为国效力，出生入死，现在竟然还要受到这种猜忌，难道这就是为国奋战的人应该遭受的吗？”
尼克不为所动，盯着克里斯汀继续说道：
“你们潜伏了这么多年，值得称赞，不过一切都已经不同了，救世主已经降临，一个比净化学会强大千百倍的组织已经逐渐建立，净化学会即将遭到净化，克苏尔所筹谋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他自以为隐藏得很深吗？但成千上万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当我们找到他，会把他烧成灰，让他真正履行二十年前他为自己设计的死法……”
尼克紧盯着克里斯汀的双眼，她的眼睛里，那种故作迷茫和无辜的神色正在淡去，被不时出现的愤怒和震惊所取代。
她的心理素质极好，否则也难以通过之前的背景核查和测谎测试。
只是净化学会和克苏尔显然是她的软肋，是她的信仰。
尼克面无表情，继续说道：
“你们不过是一群被不可名状的呓语所蛊惑的可悲教徒，一群人类的渣滓，垃圾，下三滥的东西，竟然还以此为理想……”
“住口！”克里斯汀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大声怒斥道。
当尼克道破她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自己绝对无法幸免。
这些年来她对这个局长的性格和行事风格还是很了解的。
这是一个绝对理性的家伙，冷酷如同一个机器人，意志坚韧而难以被影响，执行力极强。
事已至此，继续装疯卖傻已经没用了。
克里斯汀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无辜的神色，站得笔直，面色阴沉，盯着尼克说道：
“你们不过是可悲的蝼蚁，只有遵从至高无上的神的意志，才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净化，成为神的意志的一部分，获得最后的荣耀！”
听到这话，周围的几名探员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
此时他们才明白，克里斯汀竟然是某个神秘组织潜伏在中央情报局的一名奸细！
只是联想对方平日里的种种表现，他们却怎么也无法将克里斯汀和奸细挂上钩。
她的隐藏实在是太成功了！
万幸，万幸局长发现了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尼克撇撇嘴，说道：“不错，中东的那帮家伙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你们的神难道没有给你们什么许诺吗？比如在废土之中称王之类的。如果你能供出同伙，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克里斯汀冷哼一声，怒斥道：
“蝼蚁怎么会明白净化者的伟大？你那可怜的黑鬼的脑子里，也只有什么权力与金钱这些恶俗的东西了……能够为最后的净化奉献自己的生命，是我最大的荣耀！”
克里斯汀的双目流血，随后朝向尼克，带着森然的笑容，狂笑着朝尼克走去：
“我见证，我见证你的死亡，我将见证这个世界的净化！人将被他的贪念所吞噬，吞噬一切的人，吞噬自己！！”
尼克面无表情的看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克里斯汀，突然扣动了扳机。
“呯！”一声枪响，克里斯汀的额头上出现一个大洞，尸体猛然后仰倒地……
只是一直到死，她的嘴角都在上扬，似乎已经获得了胜利。
尼克和几名探员围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全都面色凝重。
潜伏得如此之深，而且信仰如此狂热，简直是他们所能面对的最为糟糕的情况。
“头儿，净化学会到底是什么东西？”探员G皱眉问道。
“G，你的权限级别还不够，以后自然会知道……”尼克皱眉说道，“克里斯汀探员是我们中央情报局的优秀探员，由于在伊拉克战场上的出色表现，她被鹰国国内的原教旨主义分子盯上，在处理一起墨西哥独枭间谍案时，被人引入圈套，死在了边境的走私通道之中，我们永远缅怀她。”
周围的三名手下立刻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毕竟是局长的秘书，如果秘书都被人渗透的消息传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质疑局长的权威和整个CIA的权威，中情局的公信力会大跌。
在野党会抓住这个把柄疯狂攻击，白色宫殿里的那位也会受到波及。
而且克里斯汀毕竟是一名曾经在中东作战的战士，给她最后的体面，也是应该的。
“内德，卡尔，还有G，你们布置一下现场，至于我……我从来没出现在这里。那两颗眼球给她塞回去……反着塞……Mother Fucker……”
这两颗眼球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虽然得到净化学会的消息已经很久，而且作了不少调查，尼克却从未想过对方竟然就潜伏在他的身边。
他可是最专业的间谍情报人员！
就连他的身边已经如此，整个鹰国高层之中，已经有多少被净化学会所渗透？
简直是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
与此同时，得到了净化学会成员相关信息的玩家们，已经纷纷脱离了虚拟现实游戏，回到了现实世界。
沈锋给出的信息虽然并不完全，但和其他玩家的信息相互对比印证之后，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能够被确定身份的净化学会成员，亦或是有关联的人，起码有数百个。
一时间，很多西方国家和国际组织，特别是鹰国之内，突然出现了上百起意外事故，很多人陆续死亡。
这些人的死法稀奇古怪，车祸，海难，小型空难，抢劫枪杀，等等等等。
不过他们都有几个相同的特点，在某些机构和政府之中身居要职，同时尸体似乎遭到了某种程度的破坏，十分古怪。
当然，每天意外死亡的人不计其数，仅仅是几百人，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
除非一些有心人。
这一切的发生，则让世界各地的玩家们欣慰不已。
来自救世军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希望他们所作的一切，没有让统帅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有一千名玩家陆续得到了一个没有来历的邮件快递。
打开之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一张纸币。
一张标注时间为2*25年的纸币。
……
海城。
李同尘正在沙发上打盹儿，敲门声猛然响起。
他眉毛一挑，看了看门口的监控，外面是在央行工作的老同学王爱华。
差点忘了这事儿。
李同尘打趣道：“老王，怎么想起来亲自来找我了？”
王爱华将门关上，看了看周围，又拉上窗帘，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大，这才对李同尘一脸严肃地说道：
“老李，你那张钞票到底从哪里来的？我这几天快被这玩意儿折磨疯了！它所采用的技术是央行准备在明年推出的革新技术，检测结果显示这张钞票里面的碳十四一直都没有衰变！是一直！”
与此同时，一旁的电视上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
“……这是人类航天事业的重大突破！新型深空休眠技术的诞生，将推动人类走出地球，走向太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死攸关的异变
碳-14年代测定法（Carbon-14 Dating），又称“碳十四断代法”或“放射性碳定年法（Radiocarbon Dating）”，就是根据碳14的衰变程度来计算出样品的大概年代的一种测量方法，这一原理通常用来测定古生物化石的年代。
通俗点说，生物活着时通过呼吸来补充碳-14，活着时恒定，而当某种植物或动物死亡后，其体内的碳-14就开始衰变，也就可以用来探测年代。
钞票主要原料是棉浆，有时掺有部分麻浆、化学木浆等，可以用其中的成分来进行碳-14年代测定。
不过这玩意儿最大的问题就是难以精确，越接近现代，精确度也就越高。
当王爱华发现钞票采用的技术是正在试验之中，还没有投入的使用技术之后，本身就已经极为震惊。
从技术的角度来说，这是一张毋庸置疑的真钞。
刚开始他只以为这是其他国家某个央行做出来的样钞，虽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人会做这么个东西，李同尘又是如何拿到的。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之中想起来，做了一个碳-14检测，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年做出来的。
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极为震惊。
这张看起来有些旧的钞票竟然是全新的！而且其中所蕴含的碳-14值恒定，无论如何测验，都没有丝毫衰减！
“老李，你这张钞票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能不能告诉我？”王爱华面色凝重地说道。
李同尘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调侃道：“你们央行现在还有碳-14检测装置了？就那精确度几十年的东西，能信吗？”
王爱华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是央行的设备，我找中科院的熟人做的检测，目前他们最新的设备能够精确到一个月！按照那哥们儿的说法，你这张钞票的年代判定，应该是负的！”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将那张钞票从里面拿了出来。
李同尘没有说话，接过钞票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电视上关于深空休眠技术的新闻，心中激动不已。
钞票是真的，但不是现在的东西。
它真的诞生于2025年。
平行宇宙的2025年。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碳-14鉴定的结果会是这样。
而深空休眠技术，也像灰潮末世任务之中的情节一样，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对于统帅最后的一点怀疑，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李同尘激动地看着电视上关于“深空休眠技术”的介绍，突然眼眶一红，流下泪来。
大时代已经来了，一个毁天灭地的大时代，一个力挽狂澜的大时代。
而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大时代的参与者，见证者，和拯救者之一。
崇高的使命感充斥着他的内心，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让这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仿佛找回了火红年代的激情。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李同尘看着手中的百元大钞，这张属于门徒的见证，喃喃地说道。
一旁的王爱华眼看李同尘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流泪，口中还喃喃自语，不由有些慌了：
“老李！老李你没事儿吧！？怎么魔怔了？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这到底是哪儿来的？”
他的心中对于这张钞票同样有一些猜测。
央行显然不会造这种东西，而那些做伪钞的犯罪集团，一般也没这个实力。
能够造出这么逼真的钞票，必然是国家行为。
是鹰国在偷偷搞的经济战？还是东北亚的某个国家想靠假币薅羊毛？再不然就是某个国际犯罪集团的手笔？
李同尘擦擦眼角，对王爱华说道：
“爱华，让你见笑了……我没事儿……我现在是既担心，又开心呐……”
说着，拿着那张钞票直接走到了厨房，打开煤气灶，将钞票点燃，付之一炬。
他已经在虚拟空间之中表露了自己门徒的身份，也就不需要这张钞票来作为身份的认证了。
留着反而是个麻烦。
当然，统帅将这张来自2025年的钞票交给他们，更深一层的意思，应该还是打消他们的疑虑。
王爱华急道：
“老李你怎么把这钱给烧了？到底是不是摊上事儿了？唉……烧了也好，烧了也好……”
随后他看着李同尘问道：
“到底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要是觉得我解决不了，咱们找家栋去，他现在是军区副司令，官儿大得很，看谁敢瞎搞！再说你现在是国宝啊！谁敢动你？”
李同尘此时前所未有的释然，微微一笑，说道：
“放心吧爱华，我没事儿，安全得很，钞票的事儿，你帮我保密，谁也别告诉……今天高兴，待会儿咱好好喝两盅。”
“钱都让你烧了，我告诉别人人家也不信啊……”王爱华翻翻白眼说道，不过对于这个老同学，他还是极为信任的，这件事应该触及了国家层面的某些秘密，他也没有再问，“我告诉你哈，我今天大老远专门跑来找你，十年以下的茅台我可不喝！”
“哈哈哈，你这个酒虫子！我那瓶二十年的茅台你惦记多久了？”李同尘笑骂道，转身朝卧室走去……
……
时间飞快，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泰城郊区的小院儿里，沈锋的意识触角从网络空间中脱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救世军的能量非同小可，自从前两天在虚拟空间中向玩家们揭示了净化学会的信息之后，这些天已经开始了针对净化学会的大清洗。
很多潜伏多年的净化学会成员被连根拔起，或是被投入监狱，或是被直接暗杀处决。
这已经算是对净化学会的公开宣战。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对方曾经直接对沈锋进行暗杀，继续隐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些天下来，差不多清理了近千名净化学会成员。
响尾蛇公司的那位总裁布伦丹，倒是安然无恙，在沈锋的命令下，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中。
而净化学会仿佛蛰伏了起来，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针对沈锋的刺杀也再也没出现。
让他有些警惕的是，很多被查出并且处决的净化学会成员全都选择挖出自己的眼睛，又或是在死前盯着行刑者的脸，眼神中甚至还有些贪婪的神色。
对于这一点，沈锋也通过游戏系统提醒了救世军的成员，让他们尽量背对那些被处决者，不要让对方看到真容。
眼睛对于净化学会来说，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虽然他现在仍然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有什么奥妙。
这段时间沈锋虽然清闲了许多，却也没有闲着。
一团团纳米机械集群在他的操控下，附着在一架架飞机的起落架或者机舱之上，飞往世界各地，如同种子一样被撒播下来，逐渐潜伏。
从飞机上掉落的纳米机械集群本身就是灰白色，而且通过构型降低了对阳光的折射，仿佛是一只从天空中落下的大鸟，根本不显眼。
就算是各国的雷达，也难以发现，更不会在意。
这些纳米机械集群也如同白蚁一样，落地之后就可以进行吞噬，然后潜藏在能够接收信号的暗处，极为隐蔽。
现在沈锋虽然暂时在华国境内活动，保不准哪天可能就会出去一下，到时候这些潜伏下来的纳米机械集群，将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这就是他的保命法宝。
这些天“真实末日游戏”的手环也一直没有向他分派新的任务，沈锋也乐得清闲，照常上学生活，好好感受满是烟火味又充满温情的日子，内心变得平和了许多。
倒是精卫的人形机械人，虽然以什么转学生的名义出现了几天，毕竟有些太扎眼，后来就请了病假没再去上学。
精卫自己每天在地下室里各种瞎鼓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锋也懒得管。
还是这种太平日子舒服啊……
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这次“真实末日游戏”沉寂的时间有些太长了，有些奇怪……
“沈锋，快看，我这副外表怎么样？逼不逼真？”正是周末，沈锋在沙发上躺着吃水果，就听精卫的声音传来。
随后就见一个样貌清秀俊美的混血美少女推门走了进来，身上什么都没有穿。
“噗……”沈锋嘴里的火龙果一口全喷了出去，连忙说道：“穿衣服！穿衣服！你这太逼真了！”
此时的精卫和之前的纳米机械集群拟态完全不同，看上去皮肤仿佛能够颤动一般，极有弹性，一头长发也是真正的头发，没有丝毫金属的感觉。
精卫喜滋滋地转了一圈儿问道：
“真的吗？还能看出来是机械人不？我采用的是最新型的拟态硅胶，而且有温度和触感，其实就是一种人造皮肤，摸上去和人类一模一样，而且用了仿生机械眼和人类头发，嘻嘻，除了没有毛发，外表的一切都和真正的人类少女一模一样。”
沈锋抄起旁边的一条大浴巾丢给精卫，说道：
“大姐，拜托您能不能穿上衣服？”
精卫裹上浴巾，冲沈锋哈哈大笑，说道：
“哈哈哈哈，你这个弟弟！人类不过如此嘛，老娘根本不用靠什么灾难，靠美色就能把人类文明给灭了！”
沈锋此时满脸黑线，对这个癫狂的人工智能一阵无语，这货还是会玩儿啊……
随后一脸认真地说道：“姐，给我也弄一个呗？你这技术实在是太牛了！”
精卫冷哼一声，说道：“就没听说过充气娃娃有男版的，你要仿真替身有什么用？拿去骗小姑娘的身子吗？下作！”
沈锋一脸无语。
你这还挺能代入角色啊！不过怎么感觉不是混血转学美少女，有点像居委会大妈的范儿？
两人正在扯淡，沈锋的手环猛然一震，他立刻转头看去，就见一行血红色的字猛然浮现：
“……遭受……攻击……暂时关闭……保护……文明……战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好想吃了你
沈锋猛然坐直了身子，朝手环上看去。
血红色的字符，断断续续的话语，这是他得到“真实末日游戏”之后头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在他之前的认知之中，制作“真实末日游戏”的那个存在，绝对是一个强大而神秘的存在，几乎是无所不能。
而现在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来看，真实末日游戏背后的存在，竟然遭到了其他力量的攻击，不得不暂时关闭系统了！
到底是谁？
是低语者有所察觉，采取了行动，还是其他的什么神秘存在？
最让沈锋在意的则是后面半句话。
保护……文明……战斗……
显然，会有新的灾祸发生。
而且，这一次显然没有了真实末日游戏之中的任务试炼，而是要直接在现实世界之中发生！
只是到底会是什么？
沈锋面色凝重飞快思索。
之前他曾经得到了一个“抗病毒血清”的奖励，难道这次的灾祸与病毒有关？
“请求领取任务奖励‘抗病毒血清’。”沈锋飞快说道。
手环猛然一震，仿佛在用最后的能量亮起。
紧接着又是一行残缺的字闪现：
“……冷柜……领取……拯救……”
手环屏幕之上的光芒亮了几次，随后彻底熄灭，变成了一片灰暗，如同没电了一样。
真实末日游戏的系统，关闭了。
沈锋快步走到冷柜前，打开冷柜，里面赫然放着一支淡红色的针剂。
这就是那听着普普通通的“抗病毒血清”了。
这个冷柜是他这几天刚弄来的，里面除了一些蔬菜水果食物之外，还保存着福尔克纳的一双眼球，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个针剂。
关上冷柜的门回到沙发上坐下，沈锋随手打开了电视。
此时电视新闻中一片岁月静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精卫也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仿真身体穿上一件宽大的T恤，盘腿坐在沈锋身边，问道：
“这个游戏系统就这么废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攻击它？”
沈锋缓缓摇头，面色凝重，说道：
“对于真实末日游戏，我知道的信息并不比你更多……平行宇宙的存在，决定了太多的东西，我们根本不知道其他的平行宇宙之中到底有什么……”
他现在只希望真实末日游戏能够度过这一劫。
只是系统所提示的灾祸，到底是什么？
沈锋随后向精卫说道：
“精卫，和我一起进入网络，搜寻现在全世界范围内可能出现的灾祸异变征兆……”
“好。”身旁的仿真混血美少女点点头，目光猛然一滞，开始和沈锋将意识触角释放开来。
有一句话两人都没有说，心中却也都明白。
那场必将发生的灾祸，或许早就已经开始了……
……
东瀛国，神奈川县，横滨市，大田老人院。
正是晚上，护工们大都已经下班休息，老人们也进入了梦乡。
今晚是佐藤健当值。
坐在值班室中看着电视，原本百无聊赖的他此时却没有了往常的懈怠，显得神采奕奕，很有精神，不时看看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电视上正播放着AKB48的现场，佐藤健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手中的荧光棒也在不停挥舞。
在他的感受中，这家他所工作的老人院之中充满了死亡的腐朽气息，简直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坟墓，让他极度厌恶。
也只有在看到偶像表演的时候，才能让他忘却这种厌烦。
很快，电视上的演出结束，一切又归于平静。
佐藤健靠在椅子上叹一口气，被一种虚无感所包围。
就在这时，求助的铃声响起，佐藤健起身一边朝着铃声传来的房间走去，一边喃喃道：
“这些老了的家伙，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为什么不去死啊，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啊混蛋……”
是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需要上厕所。
帮对方上完厕所，佐藤健再次回到值班室，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他微微点点头，从值班室的柜子底部一个暗格里面取出了两盒针剂。
这些针剂，来自于昨天晚上下班后找上他的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服，还戴着口罩和墨镜，自称来自东瀛国立医学研究所，说想拜托佐藤健帮忙办一些事情。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对方还奉上了一个小小的皮箱。
佐藤健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骗子，只是当他打开皮箱之后，看到的却是差点把眼睛闪瞎了的一千万日元！
随后对方又给了他这些针剂，说让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晚上值班的时候，给一些卧床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老人注射这些针剂。
这人自称这些针剂是国立医学研究所最新的研究成果，能够治疗老年痴呆还有各种老龄化带来的疾病，不过因为刚刚制成，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药物实验体，所以想让佐藤健帮忙云云。
还说这是为大东瀛国的未来做贡献，事成之后还有两千万奉上。
佐藤健虽然本身没什么才能，却绝对不是一个傻子，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对方的鬼话。
什么国立医学研究所，如果真的是这种正式的机构，对方绝对不缺少志愿者，而且不会以这种鬼鬼祟祟的形式和他接触。
这个人，应该是某个医药公司的人。
这些医药公司想要寻找试药人的话，要向对方付出极高的薪酬，而且一旦出了问题，就要巨额赔偿，投入巨资研发的新药，也会因此不能被批准上市。
因此医药公司找一些孤苦伶仃的痴呆老人做试药人，倒是要方便许多。
这些家伙真的是丧尽天良啊……佐藤健一边想着，一边收下了对方的一千万，同时要求对方在事成之后必须一次性付清尾款。
而现在，正是午夜，所有人都睡了，没人知道他对那些痴呆老人干了什么。
得到了这一笔钱，他就能从这个烂地方辞职，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比如去乡下开个民宿，过点清净日子。
佐藤健想着，拿起二十支药剂走进了老人院的深处。
那些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老人就像是一个个活死人一样躺在房间里，有一半人都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仿佛变成了木偶。
有些人还在打着点滴。
佐藤健已经见怪不怪，开始挨个儿房间依次给他们注射药剂。
遇到打点滴的老人，就直接从他们的药水袋里注射进去。
自始至终，这些患有帕金森的老人们甚至都没给他什么反应，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针头刺入皮肤一般。
做完这一切，佐藤健回到值班室，将那些空空的注射器藏好，躺在了床上和衣而眠。
他的嘴角还带着笑。
这钱也实在是太好赚了。
想想明天晚上他就会得到剩下的尾款，从此和现在的生活告别，佐藤健简直心里美得冒泡了。
或许他应该先去东京，参加一次AKB48的握手会……
第二天一大早，佐藤健被老人院里喧哗的声音吵醒。
他皱眉起身，就见一些老人正在走廊上喧哗交谈，甚至乱蹦乱跳，跑步舞蹈，一副兴奋得无以复加的样子。
佐藤健走出去说道：
“你们在干什么？人老了就不需要礼貌了吗？难道非……”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这些正在走廊里兴高采烈的老人，赫然都是帕金森综合症的重度患者！
也就是昨天被他注射药剂的那一批人！
原本他们全都丧失了行动能力，甚至需要穿着束缚衣睡觉，避免晚上跑出去走失出现危险。
而现在，他们正在欢快地交谈，甚至翩翩起舞，动作敏捷，思路顺畅，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说他们是中年人都有人信！
“佐藤，你醒了？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只是我们实在是太激动了，太久没有像这样活动了。”一名老人笑着说道，就在昨天，他还拉在了自己的裤子里，根本无法顺畅的说上一句话。
其他的老人此时也都围了过来，笑嘻嘻地和佐藤健交谈，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对自己的康复十分欣慰开心。
佐藤健此时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心中激动不已。
那种药竟然真的有效！
这些人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丝毫疾病特征，简直健康地不能再健康！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但确实有效！
他应该向那人多要点钱，要多少好呢……五千万？七千万？一个亿？
他正想着，这二十人已经将他围在了中间。
“吸溜……”
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在流口水。
“吸溜……”
佐藤健正在疑惑，又是一声吸口水的声音传来。
他抬头看去，就见这些人的脸上全都带着和善的笑容，却在不停的流口水，有些人的口水已经滴到了地上。
“佐藤，你……你喷了什么？好香啊……”最前面一个干瘦的老者说道，同时抓住了佐藤的手臂，仿佛一柄钳子夹住了他一般。
佐藤正要说什么，就听一个老太太抓住佐藤健的另一只手臂，一边嗅着，一边说道：
“我以前是东大的生理学教授，这个味道是年轻人类身上血液和肌肉的香味……”
说着，她舔了舔嘴唇，露出诡异的笑容：
“好想吃了你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饿啊
“美纪子奶奶，你在瞎说什么？”佐藤用力一扯，将自己的手臂从对方手中扯了出来，却疼得直皱眉。
仔细一看，手臂上都已经被捏青了。
这帮老不死的也太嚣张了，昨天明明还在床上像是尸体一样，现在稍微好一些就这么没礼貌。
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给了他们新生，东瀛国就是因为有这些没用的老混蛋才变得越来越不像话。
美纪子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佐藤的怒气，依旧笑嘻嘻地说道：
“佐藤，抱歉，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你实在是太香了，我……我有些忍不住了……”
说着又吸了吸口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她的舌头鲜红而修长，仿佛一条蛇一样。
一旁的几名老人同样点了点头，伸手抓住了佐藤身体的各个部位，眼神中带着歉意和贪婪，说道：
“佐藤，我们……我们实在是忍不住啊……”
说着，他们竟然用力撕扯佐藤的身体，似乎想要将他的皮肉扯下来！
佐藤此时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努力想要挣脱，却发现这些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无法挣脱！
在场的二十名老人此时全都围了过来，朝佐藤抓了过来！
他刚想大叫，就被一个干瘦的老人捂住了嘴，对方的力气极大，将他的口鼻全部捂住，让他连喊叫都发不出来。
此时他突然发现，周围这些看似和善的老人，目光之中那种贪婪和凶残，他曾经在动物园那些食肉动物眼神中看到过，当他们吃肉的时候！
“大家……吸溜……大家不要急……吸溜……”一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说道。
他曾经是一家中等规模公司的社长，名叫德川，显然在这些老人之中很有些威望，众人听了他的话，立刻停下了动作。
佐藤健此时几乎要流出泪来，虽然被捂住口鼻无法说话，却拼命点头，用饱含希望的目光看着德川。
德川面色肃然，郑重说道：
“既然是吃肉，自然要吃熟肉，哪有吃生肉的道理……我看就在后厨收拾一下吧，现在是早上五点钟，尽快在七点半护工们上班之前完成，岛田，你以前是厨师，你来负责烹饪，其他人帮忙打下手。”
一众老人立刻喜滋滋地说道：
“果然还是德川先生有见识！”
“惭愧，惭愧，差点就成了茹毛饮血的野人，多亏了德川先生的提醒。”
“对，对，昭和男儿，要有昭和男儿的样子，起码的礼貌怎么能丢呢？”
“嘻嘻，这才是美食之道。”
“……”
佐藤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人明明在讨论着吃人这么恐怖的事情，看起来却像是讨论一次茶会一样彬彬有礼。
他因为缺氧而不停挣扎，却完全无法挣脱哪怕任何一个老人的手掌。
他们的力气简直比一个成年人……不，比一头野兽都要大，干枯的手臂之中似乎有一条条灰黑色的东西，沿着血管显现。
而那温文尔雅的笑容，配合着“吸溜吸溜”吸口水的动作，更加阴森恐怖！
此时他已经因为窒息而有些昏迷，就感觉被人七手八脚抬了出去，看方向似乎是去了后厨。
后背传来冰凉的触感，佐藤猛然一惊，看到他自己已经被轻轻放在了后厨的桌子上，岛田老人正手持一柄尖刀来到他的面前，一脸认真地从他的胸口刺进去，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
佐藤的身体扭曲挣扎，却很快就瞳孔扩散，彻底失去了声息。
哪怕难以忍受，在集体之中也仍然用最后的理智拼命克制住，这正是这一代东瀛人的集体精神，此时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众人在岛田的指挥下，变成了一个亲善友爱的集体，协同工作，不一会儿的功夫，后厨里面已经飘起了肉汤的香气，随之而来的还有欢声笑语。
两个小时后，厨房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打扫干净，啃完的骨头也被细心的进行了分类整理，准备等到垃圾日的时候分类丢出去。
老人们甚至开始打扫老人院的卫生，或是帮助其他一些身体虚弱的老人做复健等等，一切变得井井有条。
当大田老人院的护士松井芽衣来上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欢乐而友爱的一幕，仿佛老人院重新绽放了它的青春和活力。
特别是那些重症病人的突然康复，更是让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陆续来上班的护工和医生们简直被这一幕彻底震惊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躺在床上木偶一样的老人们，今天变得比年轻人还要有活力，却不妨碍他们对这一幕啧啧称奇。
“奇迹，这简直就是一个医学奇迹！”山本医生震惊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欣喜。
作为大田老人院的驻院医生，他实在是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帕金森综合症会如此迅速的康复，但他明白，如果他搞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是整个东瀛……不，整个人类文明之福！
想到这里，他准备立刻给老人们抽血化验，看看他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是谁当值？佐藤健？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到？”山本皱着眉头问道。
他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待见佐藤健。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应该投身于社会的时候，每天意志消沉，只知道抱怨，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问了一圈儿，没人看见佐藤健，显然那小子又偷偷溜了。
真拿他没办法……
“山本医生，这是岛田先生他们做的萝卜骨头汤，特别香，热乎乎的喝一碗，很舒服的。”小护士松井芽衣给山本端来一碗汤，笑着说道。
刚刚开始上班的护工们，每人都分到了一碗汤。
现在已经是秋天，开始刮风降温，喝上这么一碗热乎乎的萝卜骨头汤，确实很舒服。
“谢谢岛田先生，实在是麻烦你们了！”山本接过汤碗，笑着喝了下去，感觉全身一暖，遍体舒泰。
真是一碗好汤啊。
看着正在喝汤的护工和医生们，一旁的老人们不由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就在刚才，德川亲手把麻醉剂放进了汤里，足够让一百个人昏迷不醒了。
“吸溜……”
吞口水的声音偶尔响起。
喝吧，喝吧，喝得暖暖的，才能让肌肉放松，老人的牙口毕竟没有那么好……
“吸溜……”
好像又饿了……血肉的香味，真的好香啊……
此时在周围的房间里，越来越多的老人们走了出来。
原本他们的身体虚弱，此时却变得矫健了许多，和德川还有岛田等人似乎变得差不多了。
与其说是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不如说是被香气吸引。
看着那些正在喝汤的医生和护工，老人们纷纷开始吞着口水，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好香啊……
真的好饿啊……
为什么会这么饿……
好像只有吃肉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快乐和满足……
我们这些人为了这个国家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血汗，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却都变成了不思进取的废物，实在是悲哀啊……与其让他们这么无能的活着，不如让他们为老人们奉献自己无意义的生命……
好香啊……
此时山本已经喝完了碗里的汤，终于发现周围的老人越聚越多，似乎整个老人院的老人都已经走了出来，全都面带和煦的笑容看着他们。
只是这些老人的嘴角似乎都有口水流出来，而且在不停的吸口水。
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道：
“德川先生，你们这是……”
一句话还没问完，周围的老人已经一拥而上，用如同野兽一般的力气，将这十几名医生和护工全部制服！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后厨的门打开了……
老人院里弥漫着炖肉的香气，一片祥和。
只是，还是饿啊……
最早行动的德川、岛田等二十人的眼睛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布满了血丝，仿佛很多天没有睡觉。
只是他们仍然表现得彬彬有礼，除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夸张，并没有太多的不妥。
“好饿啊……想吃肉……想吃肉……”岛田喃喃地说道，他的肚子刚才微微隆起，现在就已经因为消化迅速变得平坦了。
“德川先生，怎么办？好饿啊……我好饿……”美纪子问道，眼神有些涣散而茫然。
德川的额头上此时出现了一条条青筋，一脸肃然地说道：
“既然大家都饿了，那就出去找肉吃，我们为这个国家奉献了这么多，总不能亏待自己，走吧，去找肉……要把门锁好，免得进来小偷。”
“德川先生，刚才有一些餐厨垃圾，今天就是收垃圾的日子，我建议我们把垃圾整理好，做好回收。”岛田建议道。
“不错，我们不能损害这个社会的功德，要为年轻人作出表率。”德川郑重地点点头，他的脸上，一条条青筋逐渐浮现，“任何时候，都不能有损功德。”
近百名老人同时点点头，收拾妥当，从老人院中鱼贯而出，走到街上，开始寻找新的食物。
好饿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礼貌是一切的基础
老人们循着新鲜人类的味道，在大街上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向着一个个小店走去。
街上的行人虽然同样美味，但公开进餐太没有礼貌，而且他们可不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不能生食。
再说，因为自己的一点口腹之欲，引起这个社会的恐慌，就太没有礼貌了。
所以那些便利店，那些咖啡馆，那些餐馆，那些商店，还有那些关着门的公寓和一户建，才是最好的目标。
老人们都很清醒，最合适的进餐场所，必须有厨具和处理工具。
否则的话容易弄脏地面，很不礼貌。
“德川先生，您现在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看上去简直就像是首相一样。”
“美纪子你也一样，现在你的年轻漂亮可以和那些当红偶像相比了。”
“讨厌，没想到岛田先生也那么油嘴滑舌……嘻嘻嘻。”
美纪子和德川、岛田三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了一间便利店。
他们的衣着整洁，行动敏捷，虽然眼睛有些红红的，脸上的青筋也有些多，却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老人嘛，有些小毛病也是正常的。
三人刚刚进入便利店，就被正在收银的年轻店员所吸引，不由“吸溜吸溜”吸起了口水。
这是一个打工的少年，应该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实在是美味啊。
此时正有几个人排队交钱，三人面带笑容，也取了几件餐刀、剪刀之类的商品，开始排队。
“咳咳……咳咳……”德川突然一阵咳嗽，拿出手帕捂在嘴上，再取下来，手帕上已经有一团淤血。
正在排队的一名身穿西装梳着背头的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露出了厌恶的神情，随后迅速结完账，捂着口鼻离开了这里。
很快，已经只剩下美纪子和德川、岛田三人。
美纪子转身笑嘻嘻地走到便利店门口将门关上，把“停止营业”的牌子挂了上去。
德川和岛田向唯一的店员问道：
“小伙子，店里有厨具吗？”
店员一脸懵，不知道这三个老人想干什么，不过还是礼貌地回答道：
“店里只有一个煮面的锅，还有一个洗手间……”
德川和岛田对视一眼，全都满意地笑了笑。
这就够了……
……
背头男离开便利店拦了一辆出租车，说道：
“去机场。”
刚才那个咳血的老头儿实在是晦气。
现在的老人真的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不仅没用，还会阻碍社会的进步，东瀛就是因为受到老龄化的拖累，才会这么一蹶不振的。
万一有什么传染病的话，真的是想想就恶心。
他朝着街道两旁看去，却发现很多店竟然早早就关门了，或者是根本没有开门。
现在的人真的是越来越懒了……经济萎靡不振，每个人却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根本不会去想办法解决问题，只知道安于现状。
到了现在，竟然还有这么多店关着门，简直是令人唾弃。
昭和男儿的意气风发，怎么就这么消失了呢？
难道这个国家真的要靠一群废柴死宅来继承？
“咳咳……”背头男突然感觉喉咙里有些痒痒，不由轻轻咳嗽了几下。
随后看看后视镜里的司机的脸，说道：“抱歉……”
司机满头白发，同样是个老者，看起来六七十岁，笑着说道：
“没关系，客人，最近天气变冷了，要记得加衣服啊。”
背头男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对于这些仍然在坚持努力工作的老人，他还是十分敬佩的。
这才是真正的昭和精神！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已经来到了东京都的羽田机场，背头男结账之后和司机道别，进入了机场的航站楼。
出租车司机驾车离开，轻轻咳嗽了一下，自语道：
“看样子我也要加一些衣服了……人老了，身体确实不如以前了……”
背头男取了机票，开始值机安检。
好像真的被那咳血的老头传染了，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直在发痒，咳嗽也厉害了起来。
不过整个人似乎还挺精神，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香味，不知道是不是成田机场喷洒的空气清新剂。
很快，他已经经过了安检，登上了前往鹰国的飞机。
去鹰国的人很多，不过飞机之中倒是很安静。
背头男感觉喉咙一直有些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次，向邻座道歉，对方是个鹰国人，倒也没说什么。
飞机很快起飞，他的喉咙似乎比之前舒服了很多，当下戴上眼罩，躺在座椅靠背上，开始睡觉。
从羽田机场到纽约，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背头男已经习惯于这种商务旅途中的睡眠，甚至能够一觉睡到落地。
只是这一次，他刚刚睡了三四个小时，突然被一股越来越浓烈的香味所惊醒。
口水好像已经从嘴角流了出来，打湿了衬衫的衣领。
太失礼了。
他连忙将眼罩摘下，擦了擦衣领，循着越来越浓烈的香气看去，不由舔了舔嘴唇。
香味……好像是他身边的那位鹰国女士身上发出来的……
不，不光是她……
整个飞机里的每一个人的身上，好像都在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流口水，几乎难以抑制那种想要进食的欲望。
好香……实在是太香了……
好饿啊……
背头男的喉头不停的蠕动，吞着口水，目光也变得贪婪起来。
空姐开始送餐，但看着餐盒之中的寿司，他只感觉这完全就是一坨塑料，没有任何味道。
只有周围那些旅客身上的香味，让他魂牵梦绕，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饿……真的好饿……
怎么办……这里的人太多，不能失礼，不能在鹰国人面前丢脸……必须要悄悄的，悄悄的进食……
背头男的思绪迅速转换，思考着策略。
过了一分钟，他已经想好了主意，整理了一下衣领，笑着对身边的年轻女士说道：
“你好，这趟旅途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请问您介不介意聊聊天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羽生，是藤田商务公司北美区的主管……”
……
“纽约时间晚上八点，从东瀛羽田国际机场飞往纽约的航班上发生了一起恶性伤害事件，一名东瀛男性旅客在洗手间袭击了同座的鹰国女性旅客，所使用的武器为他的牙齿，女性旅客的尸体大部分残缺，怀疑该男性旅客吸食了新型独品……
……由于画面极为血腥，为避免引起不适，进行了画面处理……
……犯罪嫌疑人羽生拓哉，为藤田商务公司北美区主管……
……据同机的机组人员和乘客称，他们本以为嫌疑人与被害女乘客是恋人关系，所以才会一同进入洗手间，最终由于时间实在过长，才引起了飞机安全员的怀疑……”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感染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但是我实在是太饿了……”电视画面上，一个梳着背头被绑着双手的男人一脸诚恳地说道，他的模样还有些小帅，正是这次的犯罪嫌疑人羽生拓哉。
看他的样子，面颊红润，精神饱满，没有丝毫滥用药物的影子。
CNN的记者似乎得到了独家采访权限，采访地看起来好像还是在机场的某个办公室中，周围是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
案件的嫌疑人是一名东瀛人，鹰国与东瀛两国毕竟是盟友，上升到了外交事件之后，很多事情就要满足公众的知情权。
“现在的姿势不太方便，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向大家下跪致歉的，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了整个航班几百人的行程和心情，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给大家添麻烦了。”羽生拓哉的表情十分诚恳，眼神中满是真诚，让人简直难以相信他是一个的恶魔。
记者似乎也没想到自己面对的会是这么一个人，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问道：
“羽生先生，你的行为极为恶劣，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你的所作所为正在被全世界关注着，很多人将你称为‘佐川一政’第二，我现在想问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吃人呢？”
这是一名年轻的女记者，想到她在现场看到的一切，女记者几乎要呕吐出来。
1981年，日本富二代佐川一政在巴黎念书时，将来自荷兰的女同学里妮骗到家中，趁机将她杀害，并且食用。
而佐川一政不逃不躲，任由警方抓捕，随后被富商父亲引渡回国，竟然重获自由，没有遭受审判。他甚至还写了一本畅销小说，详细描述犯罪过程，拥有一大票粉丝，很多女性更是写信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慕。直至今天，佐川一政依旧逍遥法外。
而他的名字，已经成了人类历史上几个最著名的食人魔之一。
羽生拓哉一脸和善地笑着说道：
“当然是因为好吃啊，而且又饿了……”
他的目光中似乎还有些疑惑和不解，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记者会问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难道不明白这是犯罪吗？”记者实在忍无可忍，大声斥责道，“这是完全灭绝人性的行为，难道你完全没有丝毫忏悔吗？”
羽生拓哉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
“犯罪？为什么？我只是饿了呀……不过那位艾丽莎女士真的是一位热情开朗的女性，她好像误会了我的邀请，以为我是想和她在飞机的洗手间里发生关系呢……哈哈，真是让人难为情，我们东方文化可是比较含蓄腼腆的……咳咳……抱歉……我好像有些感冒……”
羽生拓哉突然咳嗽几声，随后连忙向对面的记者道歉。
紧接着，他的脸上现出真诚而诡异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对记者说道：
“记者小姐，您身上的味道好香……我敢打赌，您吃起来一定甘甜可口……咳咳……”
此时采访的时间已经结束，几名纽约当地警察过来抓起羽生拓哉说道：
“走吧，来自东瀛的杂种！”
羽生拓哉挣扎了两下，就听手铐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扭曲的声音，身边的那名警察竟然被猛然撞开。
“快抓住他！”
“这个杂种力气怎么这么大！？”
五六名强壮的警察同时扑过来，将羽生拓哉死死按住，直接上了三副手铐，拉着他向外走去。
“为什么抓我？”羽生拓哉大喊，一脸的莫名其妙，“咳咳咳……我没有犯罪，我只是饿了！我要见我国的大使馆官员！我是藤田公司的北美区代表，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咳咳咳……”
看着羽生拓哉被带走，一旁的CNN记者不由有些毛骨悚然，转身对着摄像机说道：
“嫌疑人似乎出现了逻辑思维方面的认知障碍，目前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滥用药物导致，还是只是一个反社会人格变态的伪装，我们会持续跟进这起案……咳咳……咳咳咳……抱歉，我们会持续跟进这起案件……”
摄像机信号传输完毕，这场现场直播算是做完了。
摄像师和几名助理同时开始收拾设备准备收工，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现场记者科琳娜有些疲惫的收起话筒，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变态，这简直能让她连做几天噩梦。
刚才那个羽生拓哉的目光之中，完全没有看到丝毫忏悔的痕迹，他真的将这一切当做了理所当然，根本没有认为自己已经犯罪！
几人很快坐上了转播车队，先去了机场不远处的一家快餐店准备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科琳娜，喝一杯吧？我看你状态不太好。”助理艾德问道。
“不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回总部报告，今天下午有一场会议。”科琳娜摆摆手笑道，“放心吧，我见到的变态多了，只不过这次有些新奇罢了……咳咳……”
随后她咒骂一声道：“该死，我可能被这个变态亚洲佬给传染了感冒，给我一张纸巾吧……”
助理点点头，随手给了科琳娜一张纸巾。
科琳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将纸巾放在鼻端贪婪的嗅了一下，说道：
“艾德，这是什么牌子的纸巾，怎么这么香？好香啊……我已经忍不住要吞口水了……”
艾德一愣，说道：“这就是普通纸巾，我买的也不是香味型的啊，你是不是闻错了？”
科琳娜小巧的鼻翼抽动了一下，突然发现这味道就是从眼前的助理身上传来的。
她不由靠过去轻轻嗅了一下，只感觉口鼻之中全是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儿。
太香了，简直比顶级餐厅的大餐还要香得多。
科琳娜饱含深情地看向艾德，突然发现自己这个相伴了两年的助理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蜷曲的头发，不修边幅的造型，一顶破旧的棒球帽，平平无奇的相貌，却有哪里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让她感到十分的饥饿，好像很多天都没吃东西……
科琳娜凑到艾德面前，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艾德，能不能麻烦你待会儿跟我回趟家。”
艾德一愣，脸瞬间就红了，不知道科琳娜这是什么意思。
科琳娜轻轻一笑，低声说道：
“艾德，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好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着现在的你好诱人，想一口把你吃掉……你到底要不要来？”
艾德全身一颤，万万没想到自己魂牵梦绕的女神竟然对他也有好感。
而且那种诱导式的说辞简直是一听就明白。
他曾经听过一些理论，说剧烈的外界环境刺激，比如凶杀现场之类的恐怖场景，有时也会引发冲动。难道科琳娜就是这样，所以急需一次运动来安慰？
上帝啊，终于有好事发生在我身上了……
艾德连忙点头。
他看了看旁边几张桌子上正在吃饭的同事，先找了个理由和众人道别，随后离开了快餐店。
过了一会儿，科琳娜也从快餐店里走了出来，上了艾德的车。
引擎发动，他们迅速来到了一栋公寓楼前。
这里是科琳娜的家。
艾德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梦里一样，跟着科琳娜上了楼。
“艾德，你先去洗一下。”科琳娜笑着说道，同时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科琳娜的动作落在艾德的眼里说不出的性感，他连忙点头道：
“好的宝贝儿，我现在就去洗……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说着，兴冲冲地跑进浴室，开始洗澡。
浴室之中的水声响起，科琳娜开始收拾厨具，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些配菜，以及一些作料。
主菜就快洗干净了。
“艾德，你喜欢吃什么？意大利披萨？中餐？寿司？法餐？”科琳娜高声问道，又吞了一口口水。
“噢，中餐吧，亲爱的，我喜欢左宗棠鸡，你实在是太贴心了……”艾德大声说道。
科琳娜点点头，取出一些中餐的调味料，再次吸了吸鼻子，吞了一口口水，拎起一把厨刀。
与此同时，艾德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科琳娜微微一笑，将厨刀藏在身后，走了过去。
当她来到艾德面前的时候，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刀。
公寓外的走廊上，摄像头轻轻转动了一下，朝向艾琳娜公寓的方向。
沈锋的意识触角此时正控制着这个摄像头，同时通过收音麦克风过滤着周围的杂音，只留下房间内的声音。
一阵惨叫声传来，随后就是喉咙被餐刀割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挣扎，尸体倒地，血液潺潺流淌的声音，还有切割声。
并没有什么香艳的场景，一场凶杀正在发生。
过了一小会儿，锅铲与锅碰撞的声音、烹饪食物的声音传出……
然后就是刀叉触碰餐盘的声音，还有牙齿咀嚼的声音。
“看样子，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啊……”网络空间中，沈锋的意识与精卫交流着。
精卫撇撇嘴，颇有些不懈地说道：“你们这些困在碳基身体中的人类，相互吞噬也太麻烦了，而且这效率也实在太低……哪像我们数据生命体，直接吸收对方的数据就行了，当初吃波塞冬的时候，你不是啃得最欢吗？”
沈锋没好气地说道：
“这能一样吗？再说有你这么吐槽造物主的吗？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快回溯一下那些乘客，特别是那个羽生拓哉的路径，看看这货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大灾变，已经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恶灵
沈锋本来也没有把纽约机场发生的事情当回事。
毕竟每天滥用药物导致死亡的西方人不知道有多少，之前爆出的所谓“盐浴”独品导致幻觉吃人的事件也有不少。
那趟航班之中的什么羽生拓哉，实在太像药物过量导致的行为。
不过这件事毕竟已经短时间内成为了国际新闻的头条之一，因此沈锋也就分了一部分意识触角过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当他通过影像看到羽生拓哉的一瞬间，立刻感觉到，对方并不像是一个滥用药物的人。
本身沈锋也拥有一定的催眠技巧，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对于人的心理有了一定的把握。
从对方的模样看过去，根本不像是个疯子。
要说他是个努力工作的勤奋商务人士，倒是有人信。
但是羽生拓哉的话语却又出现了极为严重的逻辑缺失，有些像是脑损伤一样。
似乎是大脑的某些区域受损，造成了他目前的状况。
随后精卫则发现，那个采访羽生拓哉的女记者体温在迅速上升，似乎有些不同。
他们立刻对这个女记者的行踪进行了监控，这才发现了女记者科琳娜将助手艾德带回了自己的公寓，然后听到了公寓之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有了石像病末世的经历，沈锋对于病毒学和生物学等相关学科都已经有了很深的造诣，此时已经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应该是一种新型病毒，能够通过空气以气溶胶形式传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羽生拓哉和科琳娜被传染了？
或许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感染速度不同，其他人同样也被感染了，只是还没有到发作的时间？
沈锋此时开始迅速回溯羽生拓哉的行程。
昨天羽生拓哉还在东瀛国东京都的公司本部之中准备今天的出差行程，并没有什么异常，通过公司监控来看，他一直加班到了深夜才去休息。
今天早上，他前往神奈川处理了一点私人事务，吃了早餐，买了点东西，就赶往羽田机场坐上了飞机。
从机场的监控来看，一直到登机，羽生拓哉都很正常，而且显得彬彬有礼，很让人喜欢。
是从飞机上彻底发病的。
只是他到底从什么地方感染的？
在机场？
沈锋通过监控依次查找和羽生拓哉有接触的人，却没有看到丝毫异状。
机场的监控虽然存在死角，但羽生拓哉忙着赶路，并没有出现在那种地方。
在神奈川的餐馆之中吃早餐的时候，同样没有什么异状。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同样没有异状。
难道病毒的潜伏期极长，他从几天前就已经感染了病毒，一直到现在才彻底爆发？
沈锋轻轻摇了摇头。
从科琳娜的感染到爆发的时间来看，显然不是这样。
他随后开始将羽田拓哉这几天的活动路径进行了一次梳理，全部在网络空间中以时间线排列，将相关时间的各种监控和监听信息放在一起开始比对。
突然之间，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一段街道上的监控录像。
羽田拓哉进入餐馆吃饭的时候，神奈川的那条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很多店铺都开门。
而当他吃完饭出来的时候，一些原本开着门的店铺竟然又关上了门。
等他走近一家便利店再出来，大部分店铺已经再次关门。
走出便利店的羽田拓哉捂着口鼻，脸上带着不满的神情，似乎在抱怨什么。
这一点，实在是有些奇怪……
沈锋立刻将这条街上的相关监控录像还有各种信息全部调了出来，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老人。
一群老人突然兴高采烈的出现在街道上，然后三三两两走进了街道旁边的店铺和房间，随后门就纷纷关上了。
一直到现在，差不多一天时间已经快要过去了，这些店铺都没有再次开门。
这其中还包括几栋民宅。
沈锋立刻入侵了这些商店和民宅的室内监控系统，一幕幕鲜血淋漓的场景，立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草他大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沈锋不由脱口而出一句国骂。
那些老人已经全部成为了感染者，并且用利落而又礼貌的方法，将受害人杀害，然后当成了食材！
从他通过那些智能家居和摄像头得到的监控视频和声音来看，这些行凶者表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是一个老人所能够比拟的。
甚至就连成年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简直就像是一群野兽！
那些看起来干瘦的手臂之中，竟然爆发出极强的力量，以至于一些老人将自己的手臂都弄得脱臼骨折。
他们采用的烹饪方法十分家常，以日式火锅为主，还配上了其他的一些辅料，如果不看厨房里的那些原材料，简直就是一群老人围在火锅面前享用美食的一幕。
不过沈锋同样发现，这些老人的额头和面部以及身体表面，全都出现了黑色的青筋，像是一张张潜伏在体内的网一样，仔细看的话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的眼睛也变得布满了血丝，而从他们的交谈来看，虽然有些失去逻辑性，却能维持正常的礼貌，甚至理智！
除了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所作所为的异常之外，这些老人简直完全就是一群普通人。
这还在其次，更严重的是，这片街区的很多地方都开始出现了凶杀案。
不过所有作案人似乎都在潜意识里不想让其他人发现，因此一直到现在，整个社会上都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切都在照旧，人们照常上班，上学，经商，等等，除了今天关门的店铺好像有点多，根本没有人发现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下班回家的上班族，可能会被自己的妻女笑着分而食之，放学回家的孩子可能会成为父母的食粮……
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似乎都是从这些老人开始的。
沈锋通过录像上的影像，开始仔细查找蛛丝马迹，很快就发现了一点。
这些老人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某个机构的统一着装。
看起来十分宽松，像是睡衣又像是病号服。
大田老人院。
沈锋很快找到了出处。
仅仅是一秒钟之后，他已经连接了大田老人院的监控系统和办公系统。
老人院之中空荡荡，静悄悄，没有一个人。
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厨房里面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过监控记录之中，却留下了清晨的那场屠杀。
这里或许就是一切的开始，毕竟一次性感染上百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查看前面半年的影像，完全没有任何特异之处。
而那些带头行动的老人，在之前的时间里全都像是一具具尸体一样在病房之中躺着。
他们是在一夜之间发生变化的。
沈锋再次向前回溯监控影像，终于看到了昨天深夜里的那一幕。
佐藤健手中拿着两盒针剂，摇摇晃晃走向一间间病房。
前面半年的监控录像之中，从来没有深夜打针的记录。
显然这是一起突发事件。
一切的根源，很可能就在他手中的那两盒针剂之上……
暂时查明了真相，沈锋不再迟疑，立刻直接向神奈川警察本部和纽约警察局发出了警示，同时以匿名的方式向全球各国疾控部门和新闻媒体发出瘟疫警告：
“不明传染病爆发，源头为东瀛神奈川县大田老人院，纽约机场发生的食人魔事件同样与该传染病有关。
目前已知患者会出现逻辑认知障碍，对人肉产生强烈的进食欲望，同时又能保持部分理智，维持‘正常’的伪装，目前尚无后续演变信息。
初步判断，该型传染病病毒为气溶胶空气传播与接触传播。
病毒生物安全等级为……5级或以上，高于石像病。
暂将该病毒命名为：恶灵。
严重警告！严重警告！
请立刻扩散本消息！请立刻扩散本消息！”
与信息一同发出的，还有沈锋在网络之中得到的一些监控摄像头拍下的视频，大都是被感染发病的人正在“进食”的画面。
与此同时，沈锋同样通过云端的“真实末日游戏1.0”系统，向全世界的玩家发出了这一条警告信息。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立刻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门。
“精卫，帮我准备一个新的身份，然后订一张到东瀛最快的机票，趁着还没有封锁东瀛的空域，要快。”
沈锋一边说着，一边从冷柜里取出了那支“抗病毒血清”，随后朝手臂上注射了进去。
希望还来得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封锁
当神奈川县警察本部本部长小岛诚接到关于什么病毒感染的报警电话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只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办公室电话，不过小岛诚仍然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耐着性子说道：
“如果有警情的话，请直接拨打110警匪专线，另外假报警浪费社会资源是要受到法律的严惩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电脑屏幕已经在瞬间亮起，紧接着分屏显示了十几个监控录像画面。
这些画面，似乎都来自于家庭摄像头，或者家用电脑上的摄像头，明显是偷拍的。
但是画面的内容，却让小岛诚“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里面显示的，是一群老人正在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做饭，只是放在桌子上的食材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个个人类的肢体！
这里面甚至有他们“宰杀”活人的视频，简直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推开，助理警官谷田冲进来喊道：
“部长，快看，电视！”
说着按动电视按钮，将电视打开了。
NHK电视台的主持人正面色肃然地插播一条新闻：
“……就在刚才，我们收到了一则匿名人士发来的视频和警示信息，该信息称，目前神奈川地区已经出现了一种感染性极强的病毒，并出现了大量感染患者……”
“……本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但是相关视频画面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因此进行一次插播，稍后我们将连线早稻田大学的医学教授佐藤先生……”
说着，电视上开始播放一些经过了马赛克处理的监控画面，和小岛诚电脑上的一模一样。
全都是一些骇人听闻的残忍场景。
食人。
不等小岛诚说什么，谷田按动遥控器，开始转换其他频道。
NTV电视台、TBS电视台、富士电视台、朝日电视台全都在播放相关新闻，显然他们全都得到了这条消息和相关视频。
无论这病毒是真是假，但是那凶残的画面却足以震慑人心夺人眼球了。
毕竟这消息里面说得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再加上刚刚震惊世界的航班食人事件，足以让所有人产生联想。
“……据称，日前发生的羽田拓哉伤人事件，就是因为羽田拓哉被感染了该病毒，爆料人称这种病毒为‘恶灵’病毒，一旦感染，就会出现逻辑缺失的症状，对人类的血肉产生极为强烈的渴望，同时由于自身的部分理性和认知仍然存在，因此会在正常人面前掩藏这种欲望，甚至正常的生活工作，如同被恶灵附身一般……”
这次一脸严肃播报的，竟然是东京电视台，这家电视台竟然破天荒没有播放美食节目和动画片！
小岛诚不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喃喃道：
“完了，完了，连东京电视台都在播报了……”
所有东瀛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旦电视界的清流东京电视台都开始同步播放某个新闻，那足以说明这绝对是极为严重的事件了。
只是这个爆料人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除？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猛然响起，小岛诚立刻拿了起来。
“对，这里是神奈川警察本部。”
下一个瞬间，小岛诚猛然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嗨咿，您请说。封锁整个神奈川地区？这怎么……自卫队也会协同？好的，好的！我会立刻派出警力前往事发地区巡查！请您放心！嗨咿！”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挂上电话，脸色已经变得阴沉了许多。
“部长，这是谁的电话？”一旁的谷田好奇地问道。
“是……警察厅长官阁下。”小岛诚缓缓说道。
谷田不由一愣，同样全身一紧。
警察厅是统领全国所有警察本部的最高机构，警察厅长官，也是所有警察的最高首长。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已经惊动了警察厅长官。
“谷田，立刻派人前去相关区域查看，记得做好防护措施！把本部仓库里的那些防化服全部拿出来穿上！还有，调派所有警力，封锁神奈川县的各条道路出口，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谷田震惊道：
“部长，真的要封锁整个神奈川吗？如果这样额话，会引起社会恐慌的啊！我已经让大田街附近的警察立刻来这里汇报了。”
小岛诚指了指电视上仍然在进行的报道，说道：
“如果要引起恐慌的话，这已经足够了……这是警察厅长官的命令，很快自卫队也会前来协助封锁，快去做吧！快！”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秘书带着五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出现在这里。
“部长，这五名警官自称来自大田街，刚刚做完巡查工作，有事情想要向您当面汇报。”
小岛诚心中一喜，明白这是谷田的命令，连忙问道：“现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真的有食人魔出现？伤亡人数如何？”
几名警察面带令人心中镇定的和煦笑容，领头一人笑着说道：
“放心吧部长，什么食人魔，不过都是一些虚假的恶作剧而已，大田街地区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依然很平静。”
他说着，其他几名警察也很随意地散开，走到谷田和秘书的身边。
“那就好……”小岛诚猛然松了一口气，相比于这些突然出现的什么信息和视频，他还是更信任自己手下的警察。
这些搞恶作剧的人实在是可恶，而且视频也太过真实，难怪连东京电视台和警察厅长官都被骗过了。
等这事儿结束之后，一定要找出这个可恶的家伙，给予严惩。
不过眼前这警察怎么越走越近了，一点分寸都没有？
小岛诚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
突然，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警察猛然抬手，藏在手中的锐利尖刀已经割开了小岛诚的喉咙！
而另外四名警察每两人对付一个，转眼间已经用手中的铁丝和尖刀解决了谷田和小岛诚的秘书！
那割开小岛诚喉咙的警察仍然笑眯眯地，柔声说道：
“小岛诚部长，感谢您的无私奉献，我们……我们实在忍不住了……我们饿啊……本来我们想在街上随便吃点的，可是想想还要向您复命，要忠于职守，所以我们就来了……可惜您这里没有厨具和锅灶，不过我家里是开寿司店的，我做生鱼片的手法很不错的……”
小岛诚的眼前迅速发黑，只能听到一阵阵吞口水的声音，随后很快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
关于“恶灵”病毒的爆炸性新闻迅速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
有一些所谓的专家第一时间出来辟谣，想要防止民众恐慌，却引起了更严重的恐慌。
纽约的某场电视直播中，一名被邀请来的疾病专家不停的擦拭口水，随后突然暴走，当场将眼前的主持人啃得血肉模糊。
警方在CNN的现场记者科琳娜的公寓冰箱之中发现了她的助理艾德的头颅。
神奈川县警察本部本部长和他的助理、秘书三人，被发现死在办公室内，行凶者是五个文质彬彬的警察，被同僚抓捕的时候，这些警察还在为自己的无辜辩解，自称自己是忠于职守的好警察，一切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而大田街附近的一个知名网红在直播中发现，这里的很多店铺和商家已经全部关门，路边的垃圾之中竟然还有很多被嚼碎的人类骨骼！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在街上闲逛调查的网红被一群面容和善的老人围住，然后被抓进了一个房间。
直播之中手机掉了，众人只能听到她的惨叫和各种切割与破碎的声音……
恶灵病毒的存在，已经被证实！
各个国家迅速启动了应急响应机制，首先封锁了相关地区的网络和消息，随后疾控人员开始行动，准备进行迅速调查后，开始对相关地区进行低限度的封锁。
封锁疫区毕竟不是儿戏，特别是纽约、神奈川之类的地区，生活着数百上千万人。
就算是石像病时期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强度的封锁。
更何况各国政府对于病毒此时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了解，仅凭这些刚刚得到的消息和视频，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毕竟一直都没有得到什么大规模感染的通报，地方上前去查看疫情的医生和防疫专家并没有什么回信。
目前传染性最强的病毒就是石像病病毒，实在难以想象比石像病病毒更强的传染病会是什么样子。
特别是东瀛国，政府之中此时出现了较为强硬的声音，力排众议，要求执行最高限度的警戒，同样也有一派人主张只进行一次检验检疫，设立检疫站即可，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两派相互扯皮推诿，原本已经决定的封锁警戒推动的也极为缓慢。
不过从最初的恐慌之后，民众也就没有太将一次传染病疫情当回事。
毕竟没有了后续报道，而且他们身边也没有看到什么疯狂的场面，亦或是生病的人，大家好像都挺正常的。
从全国抽调的检验检疫人员迅速进入神奈川地区和东京地区，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检验检疫工作，还有大批警察和自卫队员前来，准备在得出结果后决定是否封锁。
只是，最佳的控制时间窗口，正在迅速错过。
一切都在迅速失控。
偶尔有几条来自东京和神奈川地区的惨烈消息传出，最后却又被人辟谣，说是虚假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十个小时后，沈锋乘坐的飞机在东京成田机场降落。
放眼望去，整个东京一片祥和。
机舱门缓缓打开。
就在这时，一群面带和煦笑容，看起来彬彬有礼的人，突然从机场大楼之中跑了出来，朝着刚刚降落的飞机而来。
他们的手里，有一些光芒闪烁。
是一柄柄尖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接触感染者
看到这些人的举动，沈锋不由皱起了眉头。
东瀛国的官僚真的是一帮只会相互推诿的废物啊……
这一点从之前的福岛核电站事故就能够看出来了，到现在仍然不断向太平洋中倾泻着辐射废水。
原本沈锋还以为自己这么严重的警告，甚至直接将病毒爆发的视频都送了上去，能够引起东瀛国的警觉，进行一些严厉管控。
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太高估他们了。
不仅没有任何有效的管控措施，疫区竟然还从神奈川地区扩大到了东京地区！
这么一来，事情就彻底严重起来了。
此时飞机上的众人也已经看清，跑来的人分成了两拨，最前面是几个神色惊恐的人，正在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
这些人的模样各异，有东瀛人也有欧美人，似乎来自不同国家，是刚刚下飞机的游客。
在他们身后，则是数十名笑眯眯的东瀛人，这些人有不少都穿着空勤人员的衣服，显然是机场的工作人员。
他们手中拿着一些刀具、扳手之类的东西，同样在喊着：
“请您等一等，我们没有恶意。”
“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礼节而已。”
说话间，他们已经将跑得过慢的几人扑倒在地，手中的刀和扳手起落之下，瞬间多了死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随后众人面带满意的笑容，齐齐双掌合十，口中说道：“我开动啦！”
直接用刀在尸体之上割下一些部件，送进口中大嚼起来！
这毛骨悚然的一幕，立刻让飞机上的乘客们发出阵阵尖叫，一时间谁也不敢下飞机了！
很多人已经迅速联想到之前看到的新闻：
“这是……是恶灵病毒！”
“天呐！新闻上说的竟然是真的！为什么这些东瀛人从来都没有发出过警示信息！？”
“快，快把这些拍下来发到网上！”
“吃人！他们……他们在吃人！呕……”
飞机上的乘客们此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有人开始拼命拍驾驶舱的门：
“快再次起飞！我们要回去！我们要回华国！”
沈锋叹一口气，此时已经迅速连接上了机场的网络，意识触角开始搜寻东瀛国内部的动静。
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东瀛内阁和政府竟然还在向外界发出平安的信息！
瘟疫的爆发更是被称为“一次略微有些严重的疫情”“相信防疫部门能够做好他们的工作”云云。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反常……沈锋不由皱起了眉头。
难道东瀛政府本身就是知道内情的？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怕他们知道内情又怎么样？
根本就无法挽回了啊！
此时驾驶舱的门已经打开，机长同样一脸惊恐，对众人说道：
“各位旅客，请大家……请大家不要紧张，我正在联系塔台，询问详细情况……”
最为诡异的是，虽然外面那些人正在公然杀人施暴，却根本没有什么警察之类的人出现，甚至还有飞机在不断降落，一切仿佛都无比正常。
“……这里是成田机场，今天天气很好，请大家放心降落，欢迎大家来到东瀛，祝大家能够拥有美好的一天……由于空中管制，暂时无法安排航班起飞，请大家耐心等待……”
塔台的声音传来，只是却根本不理会机长的话，反而示意所有航班可以安全降落。
沈锋瞬间明白，成田机场早就已经沦陷，塔台已经被感染病毒的家伙所控制，将这里当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待新鲜食物的到来。
此时距离飞机不远处的跑道上，那数十人已经将几个人啃得只剩下骨架，简直就像是一群食人鱼。
随后他们用衣服将脸和手擦干净，又换上兴高采烈的神情，向着飞机的方向跑了过来！
飞机上立刻尖叫声四起，虽然飞机旁边并没有梯子，但谁也不知道这些恐怖的家伙会不会直接爬上来。
“关门！快关门！”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报警！立刻报警！”
沈锋叹一口气，对机长说道：“这里已经成为疫区了，立刻起飞返航吧，不要管什么空中管制，都是假的，先活下来再说，等的越久，越会死。”
机长此时也已经从最开始的慌乱中恢复过来，明白了沈锋说的很对，连忙向乘客们说道：
“各位旅客，请立刻返回座位，我们准备立刻返航！”
舱门同时开始缓缓关闭，沈锋点点头，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落到了地面上。
这一幕不由又是引起飞机内一阵惊呼，这么高跳下去，怕不是要摔断腿，这小子不要命了！？
只是此时谁也管不了这么多，总不能让这么多人留下来给他陪葬，飞机引擎已经再次开始轰鸣，巨大的飞机沿着跑道开始调整方向滑行。
此时有几架先知先觉的飞机已经腾空而起，朝着远方而去，沈锋刚才所在的这架飞机也立刻开始滑行起飞。
机上的众人看向那个刚刚跳下飞机的少年，全都一脸疑惑，不知道这少年为什么要留在这片死地。
沈锋转头看去，那些手持刀具和武器的人群已经距他不远。
身后的背包之中一阵蠕动，如同水银一般涌动的纳米机械集群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密封防护衣，足以防护纳米级的病毒和生物分子进入，在过滤空气的同时又不影响气密性。
此时从外面看上去，沈锋就是一个穿了一件普通的生化防护服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些东瀛人的到来。
这群人的速度极快，简直能够和博尔特相媲美，眼看飞机飞走，先是发出遗憾的叫喊声，随后迅速将沈锋围在了中间。
沈锋此时才终于能够近距离观察这些感染者。
大部分人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不过似乎更健康一些，而且更和善一些。
还有几个则能明显看到黑色的青筋，以及眼睛里密密麻麻的血丝。
他们同样保持着“理智”，却显得要狂躁一些。
显然，后者感染的时间要长不少。
之前虽然对于“恶灵”病毒做出了一些初步判断，但还从未对感染者有过近距离接触，沈锋此时同样有些好奇。
这些人的病理症状能否逆转？
还是说他们现在已经根本称不上是人了？
“吸溜……您好，请问您是前来东瀛的游客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成田机场的空勤人员山木雄一，代表东瀛欢迎您的到来……吸溜……”
当先一名身穿制服的男子笑眯眯地说道，拿刀的双手藏在身后，似乎生怕吓到了沈锋。
剩下的人虽然同样在流口水，却也飞快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机场工作人员，此时仍然保持着对一名异国旅客的礼貌，生怕给东瀛丢脸。
只是那些脸上青筋和眼睛里的血丝极为明显的感染者，说话却有些模糊，连自己的身份都介绍得不太好，似乎出现了记忆缺失。
沈锋不由挑了挑眉毛，再次发现了一个新的性状。
感染时间过长或导致记忆缺失与逻辑混乱。
山木雄一再次说道：
“请问这位客人，您是从哪里来的？需要我们帮您介绍东京的情况吗？如果需要帮助，请您尽管开口。吸溜……”
他的言辞恳切，态度端正，完全不像是作伪。
如果没有吞咽口水的动作，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东瀛人了。
十分有礼貌。
只是此时周围的其他感染者似乎已经有些安耐不住了。
刚才吃下去的肉，正在迅速消化，让他们再次感受到了饥饿感。
沈锋淡淡一笑，说道：
“来吧，吃了我。”
“哦哦，这是客人请求！”
“真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人！吸溜……”
“我们不能辜负了客人的好意！吸溜……”
一群感染者听到沈锋的话，瞬间变得狂乱，仅存的一点理智和逻辑体系瞬间被击溃，紧接着如同野兽一样朝沈锋扑去！
有了客人的许可，他们就不需要再辛苦假装绅士，不用担心这么做会不礼貌了！
沈锋冷哼一声，身后的背包中猛然钻出一团纳米机械集群，瞬间形成了数十条金属触手，如同机械章鱼一般，朝着这些感染者刺去！
“噗噗噗噗……”
一连串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每一个感染者的身上都被刺出一个窟窿，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已经因为感染者自身的高温变成了黑红色。
机械触手从这些感染者的身上拔出来，鲜血淋漓。
沈锋仔细观察着这些感染者，立刻发现他们并没有重伤倒地，而仅仅是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仿佛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再次朝沈锋扑来！
沈锋不由咂咂嘴。
这玩意儿还真的和丧尸一样，被感染之后丧失了痛觉，而且能够承受巨大的创伤。
显然这是病毒造成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丧尸一样，破坏大脑就会失去行动力。
背后的机械触手再次舞动，像是海胆的尖刺一样猛然刺出。
在场一半的感染者的大脑都被刺穿搅碎，还有几名或是脑袋被切下来，或是身体被斩成了两半，还有的被切开了一半的头颅和大脑。
就见那些被破坏大脑的感染者立刻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声息。
而被砍下脑袋的几个，身体虽然不动，眼睛竟然还在眨动。
身体被斩为两半的，上半身仍然锲而不舍的朝沈锋爬过来，这其中就包括那个山木雄一。
这些感染者的眼神之中没有畏惧，只有贪婪！
对血肉的贪婪！
这就有点难办了……
沈锋不由皱起了眉头。
能够存留部分理智，甚至学会了伪装，自身又很难被杀死，感染性极强，这玩意儿找谁说理去……
想到这里，他随手从山木雄一的手里拽过那柄尖刀，说道：“借用一下，谢谢。”
随后一脸肃然地弯下腰，开始就地研究起一名感染者被剖开的大脑。
锐利的刀锋剥开了大脑表层的薄膜，轻轻切开大脑皮层，向着内部探去。
“精卫，严格记录观测到的所有影像和数据，与健康大脑进行比对分析。”
沈锋说道，同时随手将山木雄一的颅腔砸开。
答案，应该就在这里。
第一百八十章 沦陷
仅仅是将粘膜拨开看到大脑的瞬间，沈锋就已经发现，山木雄一的大脑和普通人类的大脑已经有了不小的区别。
除了那些应有的沟回之外，山木雄一的大脑之中此时出现了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
用刀切开之后，立刻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孔洞。
像是一团奶酪一样。
这些孔洞密密麻麻，似乎是刚刚出现，却明显有继续增大的趋势。
脑部海绵化。
以沈锋现在的医学知识来看，这和朊病毒造成的库鲁病十分相像。
人类历史上，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东部高地土著部落，有食用已故亲人脏器的习俗。
这种可怕的习俗，导致朊病毒通过消化道传播，不断感染不同的人。
库鲁病潜伏期长，自4-30年不等，起病隐匿，前驱期患者仅感头痛及关节疼痛，继之出现共济失调、震颤、不自主运动，后者包括舞蹈症、肌阵挛等，在病程晚期出现进行性加重的痴呆，神经异常。
先后有震颤及共济失调后有痴呆是本病的临床特征，患者多在起病3~6个月内死亡。
“库鲁”一词在当地的含义就是“害怕地颤抖”。
库鲁病发展到晚期阶段，病人会丧失记忆，认不出他的家人和朋友。有时候，病人会不由自主地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因此库鲁病也曾经被称为“笑病”。
病患的大脑经过解剖，全都出现了海绵状的特点。
在动物身上传播的朊病毒病症，名为牛海绵状脑病，又称疯牛病，是因使用加工不当的动物内脏作饲料而致该病在动物中传播。
不过不同之处在于，库鲁病和疯牛病是因为食用同类而导致的脑部病变和感染。
目前这些恶灵病毒的感染者似乎颠倒过来了。
因为感染病毒，而食用同类……
而且朊病毒相关病症的传染，一般是消化道感染和医源性传染以及遗传，从来没听说过有空气传播的。
沈锋随后再次解剖了几个感染者的大脑，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些感染者的大脑海绵化的程度有深有浅，那几个身体表面出现黑色青筋的感染者是情况最严重的。
他们的大脑里面已经像是冻豆腐一样了。
大脑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大量的淀粉状结构和粥样结构出现，每个大脑似乎都在向着相同的方向转变。
这种转变，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说，一旦感染了这种病毒，除非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办法阻止病情恶化，否则的话就会彻底变成一个非人的存在了。
这一点，沈锋之前倒是也曾经有过构想，不过却没想到病变的时间这么快。
这简直就像是有人亲手在感染者的脑子里钻洞一样……
“精卫，把这里的样品拍照，上传到游戏空间……就选石像末世好了。”
沈锋说道。
随后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后方的硅基构架被精卫控制，开始录入这里的影像信息。
精卫一边录入信息一边提醒道：
“沈锋，我建议你搞快点，这些感染者好像越聚越多了……”
沈锋转头看去，就见这里的状况和刚才相比又有不同。
成千上万人正从机场的候机楼方向蜂拥而来，朝着刚刚降落的一架架飞机奔去。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竟然还开着摆渡车！
沈锋甚至怀疑，如果军队被感染，很可能会直接开枪猎杀猎物！
远处，一座舷梯被送到一架落地不久的航班前，航班上的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立刻打开了舱门。
一群旅客带着疑惑的神情出现在门口，看着舷梯下一群满面笑容迎接他们的东瀛人。
还没来得及发问，那些东瀛人已经顺着舷梯迫不及待地冲进机舱里。
随后就是一阵惊恐的尖叫和惨叫声传来，血染红了舷窗！
而几架没有舷梯的飞机，则被升降机围堵，一些感染者开始顺着升降机向上攀爬。
感染者的病变程度不一，有的还保持着礼貌和虚伪的假笑，还有一些则像是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变得狂怒而暴躁！
当然，他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或许和认定这里的人不会活下来有关。
没有了能活下去的目击者，他们就不会丢脸了。
或者换句话说，如果觉得被人看到很丢脸，那就把那人杀了就好。
此时同样有几十名感染者朝着沈锋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他虽然用纳米机械集群给自己打造了一件密封的防化服，那些感染者却显然能分辨出谁是自己人。
不能再待下去了。
而且这里的设备不够齐全，他想要进一步研究病毒信息，就必须寻找一家医院或者是医学机构，利用里面的精密设备才行。
想到这里，沈锋直接迎面朝那些感染者跑去。
现在不知道东京到底变成什么情况了，或许感染主要还是限于机场之类的交通枢纽。
而最糟糕的情况，则是整个东京地区都已经成为疫区。
仅凭自己的两条腿，想要在疫区行走，还是十分困难的。
他的目标，是这些感染者开着的摆渡车。
沈锋此时已经转化为战斗形态，同时纳米机械集群不断侵蚀地面，复制出更多的纳米机械虫，让身体表面的防化服不断加厚。
虽然注射了抗病毒血清，却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现在沈锋不敢托大。
就剩下最后半个生物脑了，万一被感染成了冻豆腐，找谁说理去。
眼见沈锋竟然朝他们狂奔而来，那些感染者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摆渡车的速度也放缓了一些。
就在这时，沈锋猛然一跃而起，像是一发炮弹一般，迎着摆渡车而去，“轰”的一声撞开了摆渡车的玻璃，直接将驾驶员的脑袋踩爆！
一把将驾驶员的尸体丢出去，不等外面的那些感染者反应过来，沈锋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猛踩油门，朝着机场的边缘地带冲去！
与此同时，摆渡车内的那些感染者反应过来，顾不上什么礼貌，纷纷朝沈锋扑了过来。
沈锋连头都没回，身后的纳米机械集群再次聚合成一道道锐利的金属刺，朝着那些感染者刺去。
“噗噗噗……”一声声利刺入肉的声音传来，这些感染者纷纷被刺穿了眼眶，委顿在地。
“吼——”一声疯狂的嘶吼突然从摆渡车的角落里响起，沈锋正在刺出的一条金属刺猛然一震，随后银灰色的纳米机械集群爆出一团电弧，变成了黑褐色粉末飘落在地。
电磁脉冲！
沈锋不由双目一瞪，瞬间同时探出数十条金属刺，将那发出嘶吼的感染者炸成了刺猬，脑袋直接扎爆！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功夫在后视镜中看向那具尸体，整个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这是一个全身布满了黑色青筋，双目血红仿佛要滴出血来的感染者。
显然感染的时间已经很长。
沈锋敢百分之百肯定，刚才对方的嘶吼声中，确实发出了一股电磁脉冲！
虽然威力不是很强，仅仅笼罩了他自身周围一两米的范围，却是货真价实的电磁脉冲，而且当场损毁了沈锋的一部分纳米机械集群，也就是那条金属刺！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感染者竟然还能发出电磁脉冲攻击？
刚才对那些大脑进行解剖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任何机械构造……
此时摆渡车已经开到了机场的边缘，前方就是一片铁丝网。
沈锋猛踩油门，摆渡车“轰”的一声撞开了铁丝网，冲进一片灌木丛中，噼里啪啦撞断了一些小树和灌木之后，终于冲出了成田机场，来到了公路之上。
放眼望去，此时的公路之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停在路上的车，还有正在路上狂奔的人。
一些明显是感染者的人正在追杀自己的猎物，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标志化的笑容，前方奔跑的人则发出凄惨的叫喊。
几辆车正在燃烧，冒着滚滚浓烟，而大火旁竟然围着一些手持人类肢体的感染者，正在满脸期待地一边流口水一边烧烤！
东京，正在沦陷！
这玩意儿的感染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沈锋眉头紧皱，猛然加速，撞开一辆挡在路上的小轿车，同时将几名拦路的感染者碾碎，朝着刚刚找到的一座距离最近的大型医院而去。
与此同时，他分出一部分意识触角依靠仍然在运行的当地网络设备进入了网络空间，向所有救世军成员发出了召唤。
大灾变已经发生，立刻进入石像末世任务场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在疫区
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瘟疫灾变，搞不好就会变成全球性灾变，单靠沈锋一个，哪怕拥有纳米机械集群和意识触角这两大技能，也难以阻止。
必须集合整个救世军的力量，在全球范围内做好防范措施！
特别是华国！
虽然按理说沈锋应该一视同仁，但毕竟他本身是华国人，最最关心的仍然是自己的家乡。
人类文明没有国界，救世主却是有国籍的。
而且对于病毒的研究，也同样需要那些医学界顶尖精英们的协助。
沈锋自己虽然同样对病毒学等等有了深入的研究，却毕竟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
位于燕京的华国疾控中心（CDC）总部大楼内，李同尘正在焦急地盯着电视上的新闻，想要找到一些和东瀛疫情相关的信息，却有些失望。
自从得到了“真实末日游戏”的提醒信息，他就立刻飞到了燕京，亲自找了国家卫生部门和疾控部门的负责人，向他们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
虽然华国目前还没有得到东瀛政府的相关消息确认，但对李同尘的话却极为重视。
毕竟李同尘现在可以算是整个华国医学界的执牛耳者，之前石像病之中做出的卓越贡献让任何人都不敢忽视这么一位医学专家的话。
而且有了之前几次重大疫情的考验之后，所有人都瞬间如临大敌。
也正因此，华国立刻加强了各个入境口岸的安检力量，并且对从东瀛和鹰国方向入境的人员进行了暂时的隔离观察。
有了丰富的疫情防治经验和全世界最为完备和高效的防疫体系，整个华国医疗系统仅仅在几个小时内就完成了动员。
只是虽然已经开始隔离检疫，甚至直接对几架从东瀛飞来的飞机进行了整机隔离，但一直到现在，东瀛方面都没有太严重的消息传来，仿佛一切都风平浪静。
甚至就连之前网上发布的一些恐怖血腥的感染者视频，也被东瀛政府出面澄清，只是一些恶作剧，所谓的“恶灵”病毒根本不存在云云。
反倒是鹰国的纽约方向，鹰国疾控中心已经启动了紧急响应机制，不仅封锁了纽约几大机场，而且将一些公寓楼和居民区整栋封锁隔离，如临大敌。
根据鹰国方面的疾控中心官员所说，这种病毒的发病征兆并不明显，而被感染者真的会有吃人的欲望，而且极具攻击性。
好在根据第一时间接触了感染者的鹰国疾控中心医学专家马丁所说，这种病毒感染性并没有那么强，更多的是通过体液交换和血液感染，空气传播现象没有传言中那么严重。
整个鹰国最权威的几名疾控专家组成了一个专家组，对感染者进行了一次检查，最终宣布恶灵病毒的传播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
只是自始至终，李同尘都没有那么确信。
在和其他的十二名同时“发现”石像病的医学界巨擘交流之后，众人全都心中存疑，甚至对鹰国疾控中心产生了极强的不信任感。
如果恶灵病毒真的这么好控制，救世主绝对不会给他们严重警告……
就在这时，电视上的新闻画面突然一变，主持人单独出现，肃然说道：
“我台收到来自东瀛成田机场的相关视频信息，为匿名人士爆料，由于情况特殊，特此进行插播。”
下一个瞬间，画面猛然一变，出现了一群正在分食他人的感染者！
这些感染者在“进餐”之前甚至还双手合十，高呼“我开动了”，仿佛是正在家庭聚餐一般。
随后镜头拉开，现出了整个成田机场的场景。
一些丧尸一样的感染者，正爬进刚刚降落的飞机机舱内，制造恐怖的屠杀。
紧接着画面再次一切，这次似乎是在行进的车上拍摄的，展现的是东京街道上的画面。
被追杀的路人，燃烧的车辆，正在烧烤尸体的感染者，浓烟滚滚，惨叫连连，一片混乱失控的街道，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里就是东京！
这些画面太过血腥的地方都进行过了打码处理，却仍然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同尘随手换了几个其他频道，发现大部分频道此时都在报道这件事，显然是同时收到了相关视频资料，而且得到了文宣部门的默许。
“……根据卫星资料显示，目前整个东京及附近地区正在发生大规模骚乱，但东瀛政府依然没有向外界传递任何消息，有专家推测……”
“嗡……”电视主播正说着，李同尘的手机猛然一震，他立刻看过去，一行期待已久的文字显现：
“大灾变已经发生，立刻进入石像末世任务场景！”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焦虑稍稍缓解了一些。
有救世主在，就有了主心骨。
由于本身在国内医学界的超然地位，李同尘在疾控中心也有自己的办公室。
他快步上前关上办公室的门，从行李箱里取出“彼岸”虚拟现实头盔戴上，随后躺在了一旁的沙发里，启动了连接。
眩晕感一闪即逝，眼前一黑，他已经出现在了一座礼堂里。
礼堂的面积极大，似乎经过了临时扩建，简直可以和一座体育馆相比了。
不过虽然经过了改造，李同尘还是通过旁边窗户外的建筑认出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石像末世任务之中，位于首都的国家疾控中心大楼！
李同尘的座位比较靠前，此时周围的座位上，正不断有人影显现，正是在陆续进入游戏之中的玩家们。
在得到真实末日游戏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立刻开始准备进入虚拟现实之中。
还有一些玩家的设备不在身边，此时正在飞速赶往虚拟现实设备的存放地。
如果说其他人包括他们所在国的高层，可能还对恶灵病毒的存在有所怀疑的话，他们却是第一时间就彻底相信了沈锋的话。
也正因此，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他们一直在努力推动本国加强各种防疫措施，以免有什么延误。
几分钟后，已经有七千多名玩家出现在这里，众人纷纷开始交流各自得到的信息。
“李先生，您有没有东瀛方面的消息？东京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名玩家向李同尘问道。
李同尘皱眉说道：“我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这还是要问伊藤先生……”
说着朝一名刚刚出现在这里的玩家看去。
这名玩家名为伊藤三郎，正是最早的十三名门徒之一，东瀛的医学专家。
伊藤三郎此时看上去有些紧张和慌乱，听到李同尘的话之后连忙说道：
“我这几天正在北海道，不过已经向东京方面的朋友联系了，包括厚生省的官员，可是他们却全都说没有任何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李同尘问道。
“只是就在刚才，我却接到了一名在政府任职的友人的求救电话，他说自己正在被同僚们追杀！”伊藤三郎面色惨白，显得十分焦急，“我要见统帅，我要向统帅求助！东京一定出了大乱子了！”
就在这时，礼堂前方的主席台上，一个戴着兜帽的少年的人影缓缓显现，正是他们所期待已久的统帅。
眼看已经来了八千多人，沈锋点点头说道：
“现在情况十分危急，长话短说，整个东京已经成为了疫区，东瀛政府迟迟没有向外发布疫情信息，甚至还对疫情进行了掩饰，我怀疑，整个霞关地区已经彻底沦陷，或许所有内阁成员都已经遭受感染。”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众玩家全都面露震惊之色。
霞关，正是东瀛国政府行政机关的所在地。
虽然之前就隐约有这种猜想，却从未认真，毕竟这可是一个大国的中央政府，怎么可能轻易沦陷。
只是此时从统帅口中说出这个猜想，分量自然完全不一样。
伊藤三郎颤抖着站起身来，向沈锋问道：
“统帅，请问您……请问您是怎么知道东京情况的？”
他的心中实在不想相信统帅的话，仍然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这只是统帅的猜想。
毕竟从得到疫情警告到现在，也不过是区区十几个小时而已，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如此大范围的感染……
而且统帅知道这些情况，想必靠的也是卫星监控之类的手段，可能……可能没有那么准确吧……
沈锋扫视一周，缓缓说道：
“我正在东京疫区。”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东都地狱
统帅就在东京疫区！
听到沈锋的话，很多救世军战士瞬间露出震惊之色，甚至直接站了起来。
“您怎么可以亲自涉险！”
“您已经是人类文明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出了什么问题……”
“请统帅三思！”
“请您立刻离开疫区！”
“……”
如果说刚刚接触到“真实末日游戏”的时候，他们对于沈锋这个神秘的开发者还没有什么认同感，只感觉对方神秘而强大，到了现在，他们心底早就已经认可了这个统帅。
很多时候，当夜深人静开始思考人类文明的前途命运的时候，他们甚至都在心中暗暗庆幸，能够有沈锋这个强大的存在，引领他们的脚步。
而现在听到沈锋的话，很多人立刻焦急万分，恨不能瞬间替代沈锋出现在那里。
军团长同样面色一沉，大声说道：
“统帅，您这么做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您的存在要对整个人类文明负责，怎么能如此轻率！请您立刻告诉我们地点，我会请求华国军方不惜一切代价将您救出！不，我会亲自带队！”
一众玩家很多都已经从军团长一直以来的军人作风和强大的战略战术能力之中，推测他很可能属于华国军方高层，此时军团长的话立刻坐实了这一点。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军团长显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看到一众玩家群情激奋，沈锋不由心中一暖，接着说道：
“请大家放心，我没有任何危险，现在疫区已经进入了深度感染阶段，必须有人深入这里寻找一切的源头，这件事只有我才能做，而你们……”
说着，他的话锋一转：
“……你们必须立刻配合我，在全球范围内做好各处疫区的警戒隔离工作，同时与我一起寻找对抗恶灵病毒的方法……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众人此时已经全体起立，听到沈锋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同时应声道：
“是！”
之前在灰潮末世任务之中的时候，虽然极为艰险，最终却被告知这一切已经被统帅在悄无声息之中阻止，当时很多人还有些遗憾不能亲自与统帅并肩作战，却没想到这一刻现在就到了！
沈锋点点头说道：
“很好！我首先简单介绍一下恶灵病毒，该病毒最难以防范的地方，在于感染者虽然产生严重的逻辑缺失，在感染初期却仍然能够隐藏自身，继而迅速产生更多的感染者。”
“东京地区各大机场的塔台现在正在不断释放诱饵信号，诱导新的航班降落，成为他们的猎物，整个霞关区域很可能也是如此，我已经截获了很多基层和中层向东瀛政府上报疫情的信息，却全都被无视，同时还有大量感染者在网络上对真实疫情进行‘辟谣’，扰乱视听，这也是为什么东京疫区依然如此混乱的原因。”
“同时，该病毒非单一源头爆发，应为多源头同时爆发，那个在飞机上吃人的家伙，在神奈川大田街附近被感染，同样的感染源头应该还有几个，这也是为什么东京区域迅速沦陷的一个原因。”
“该病毒同样以气溶胶形式进行空气传播，而且感染所需病毒量极小，同时每个人被感染后的发病时间不同，目前已发现的最短发病时间为两分钟，还有的病毒携带者到现在都没有发病……”
听到沈锋的话，众人这才明白了东瀛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事情。
这个国家失去了它的核心，甚至整个中央政界几乎被一锅端，已经要彻底失控了……
伊藤三郎面色惨白，整个人如遭重击，晃了两晃，喃喃地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东瀛……东瀛要毁灭了吗……”
他虽然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医生，但对付病毒或许还有些手段，面对这种混乱的时局，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原本是普通欧美男子模样的玩家突然站起身来，对沈锋说道：
“统帅！求您救救东瀛！我……我需要您的帮助！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沈锋似乎完全不意外，说道：
“需要霞关的视频证据和内阁全部感染的证据？我可以给你。”
那玩家激动地点点头，突然解除了自己的虚拟伪装，现出一个模样普通的中年东瀛人的脸来，转头看了一下在场众人，说道：
“事已至此，我也不需要伪装了，诸位，我是东瀛内阁农林水产大臣吉川弘，由于这两天一直在九州考察，所以躲过了这场灾难，如果……如果内阁已经全部遇难，我就是最后一名内阁成员了……我将成为代首相，启动全国紧急状态，让自卫队和鹰国驻日部队对东京和神奈川疫区进行隔离，如果诸君同样有相关权限的话，希望能对我国的防疫工作进行支援，拜托了！”
说着，吉川弘直接从座位上走出，来到沈锋面前，以土下座的姿势向沈锋下跪恳求。
虽然是虚拟现实世界，他的眼泪却已经滴落到地面上，打湿了一片。
作为一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农林水产大臣，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扛起所有责任的一天。
而他的家人，还在东京！
沈锋点点头，说道：
“我会继续协调全球防疫工作，并且尽快寻找病毒疫苗，并不仅仅是为了东瀛，也是为了整个世界，快回到现实立刻布置防疫工作，内阁沦陷的证据我会发到你的移动终端设备，同时促使驻东瀛鹰军与自卫队同时配合。”
恶灵病毒的感染者善于伪装，而且保留了极高的智商，如果整个东瀛全部沦陷，那么整个世界也就完了。
别的不说，这些疯狂的感染者甚至可以直接假装避难的名义，让大量感染者前往他国。
而且现在仅仅是恶灵病毒感染的初期，就已经出现了能够释放电磁脉冲的感染者，谁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恐怖的变异？
得到沈锋的允诺，吉川弘立刻感激涕零，同时收拾一下情绪，起身再向沈锋深深鞠了一躬，身影迅速消散，退出了虚拟现实。
与此同时，在场的玩家之中，有几十人同样退出了游戏，显然同样属于东瀛国的高层，而且很可能就是沈锋提到的驻东瀛鹰国军队和东瀛自卫队的高级官员。
随后沈锋继续说道：
“除了东瀛之外，另一个需要高度关注的疫情爆发点为鹰国纽约地区，从目前鹰国疾控中心CDC给出的虚假疫情信息来看，整个鹰国疾控中心都已经被大面积感染，毕竟他们是第一批近距离接触感染者的人。同时，一名强感染者羽田拓哉曾经从羽田机场乘坐航班前往纽约机场，两方机场都已经成为了疫区，相关乘客必须第一时间隔离。”
包括尼克在内，很多玩家同时点了点头。
东瀛国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们心生恐惧，谁也不知道鹰国内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疫情已经大规模爆发的话，一切就都晚了！
“好了，医学方面的专家留下，其他人可以立刻前去布置了，我不想听到什么无法搞定本国政府之类的话，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会选择你们了……如果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可以立刻回来告诉我……”
顿了一顿沈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一众玩家，说道：“去吧。”
在场的众玩家纷纷向沈锋行礼，随后身影消失在原地，从虚拟现实世界之中退出。
疫情凶猛，他们必须在现实世界之中尽快行动！
此时在场的玩家转眼已经只剩下了以李同尘等人为首的一百多人，全都是医学界的精英泰斗，沈锋将手一挥，虚拟空间中浮现出一颗大脑的全息影像。
这颗大脑表面坑坑洼洼，有很多淀粉状斑点和粥样区域，显然不是一颗健康的大脑。
与此同时，这里的场景猛然变换，变成了这栋大楼里的一处解剖室，周围还罗列着很多检测设备。
这就是虚拟现实世界的好处，可以随意转换场景，十分方便。
此时的一百多名医学精英面前，全都放着一颗一模一样的病变大脑，手边还多了一柄手术刀和其他的医疗器械。
很多人立刻拿起手术刀，开始小心翼翼的解剖这颗大脑，观察其中的病变情况。
沈锋说道：
“大家可以看到，这是一颗被等比例复制的病变大脑，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多孔洞，而且有蛋白质组织淀粉化的趋势……”
“库鲁病？”李同尘皱眉问道。
身旁的其他几名医生也同样想起了一个病毒界的恶魔——朊病毒。
确切地说，朊病毒其实是一种蛋白质侵染因子，又称感染性蛋白质，除了库鲁病，它同样还可以造成雅氏综合症、羊瘙痒症、疯牛病、水貂脑软化病、猫海绵状脑病等等。
在座的全都是学界精英，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朊病毒。
“不错。”沈锋点点头，“十分相似，但却又有极大的不同，诸位，这一次，我的手里也没有疫苗，希望大家能够戮力同心，一起寻找克制恶灵病毒的方法，至于实验材料，我可以在虚拟现实世界为你们作出百分之百的高度还原，同时你们自己也要在现实世界寻找样本。”
同为十三门徒之一的以色列病毒学专家尤瓦尔点点头，说道：
“感谢统帅，只是……仅仅靠大脑模型是不够的，我们需要精准的病毒模型……”
现实世界之中，沈锋已经驾驶着摆渡车狠狠撞开了一家医院的大门，将几名拦路的感染者碾到了车底。
不远处，十几名感染者已经发现了他，正在飞快冲过来。
从车上跳下来，在一名警察的尸体上摘下一柄霰弹枪，查看了一下弹仓，随手轰爆了一名感染者的脑袋，沈锋淡淡地说道：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检测设备，会将样本的详细情况传输给你们。”
说罢，再次抬起枪管，将另一名感染者的身体轰出一个大洞。
他纵身一跃，跳到了车顶，朝着前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整个东京市区此时已经浓烟滚滚，到处都是杀戮与惨叫的声音。
如同一片地狱。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黑
此时近处的那十几名感染者已经来到了沈锋面前，围在摆渡车的下面。
虽然亲眼见到沈锋随手轰爆了两名感染者的脑袋，这些感染者此时却没有丝毫畏惧之心，反而满脸笑容，在下面对沈锋说话：
“这位先生，您的车是出了什么问题吗？请问需要我们帮助吗？吸溜……”
“您手里的枪好像属于那位警察先生，普通公民持枪是违法行为，请您一定小心。吸溜……”
“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请问您有什么困难吗？吸溜……”
如果忽略他们脸上和身上的血迹，还有不停吸口水的声音，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热心肠的好人。
当然，此时他们所作的一切，全都是靠着对人肉的渴望来驱动了。
或许他们自己都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所讲的话里的意思，全靠着本能来做出这些反应。
沈锋没有理会这些感染者，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医院的二楼，从窗户进去了。
那些围过来的感染者立刻冲向大门，却发现大门被反锁了，只能拼命敲打。
沈锋在医院走廊之中快速前进，就见医院之中此时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想想倒也正常，一旦发现什么有异常行为的病人，医院必然是首先要去的地方。
而在这种人员密集而混杂的地方，同样也是最好的传染渠道。
从一个病人开始，迅速传染更多的病人，一直到最开始被传染的那些病人彻底爆发，开始他们的吃肉之旅。
手脚灵活跑的快的，自然是第一时间跑了出去，剩下的人就不好说了……
“咔吧……咯嘣……”
“吸溜……”
“咔嚓……”
嚼碎骨头和撕扯皮肉、啜引鲜血的声音传来，一群感染者正趴在二楼的走廊里，围着几个被害者大快朵颐。
如同大草原上一群围着斑马尸体的鬣狗。
这些感染者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显然都曾经是这家医院的人。
而那些被害者，基本上也都是类似的装扮。
沈锋撇撇嘴。
这特么简直是一场感染速度大赛。
在这种地狱般的环境中，越是早一些被感染，反而可能越少些痛苦。
那些本身因为体质的原因发病时间晚的，就会变成其他人的盘中餐了。
沈锋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却还是被这些感染者察觉，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感染者率先抬起头来。
看到沈锋的瞬间，他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连忙擦了擦手和嘴，笑着说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是标准的东京口音。
其他的几名感染者也发现了沈锋的存在，全都流出了口水。
虽然他们正在进食，但看到新鲜的猎物，仍然会馋涎欲滴。
不过这人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古怪的防护服，实在是看着碍眼。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们，我们可以直接进食了！”一名戴着眼镜的感染者突然露出诡异狰狞的笑容，起身朝沈锋扑了过来。
其他的感染者似乎在瞬间想明白了这件事。
没有他人在场，他们就不需要保持礼貌了。
一群感染者狂吼着朝沈锋扑了过来。
沈锋面无表情，瞬间扣动了手中扳机。
“轰！”
“轰！”
“轰！”
此时沈锋对于霰弹枪的使用已经极为娴熟，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每枪都轰碎一个脑袋。
转眼间，这些感染者已经只剩下了一个，霰弹枪里传来空击的声音。
没有子弹了。
剩下的感染者正是那名白大褂医生，手持两柄手术刀冲向沈锋，面带狰狞的笑容。
沈锋将手一挥，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瞬间探出一条触手，将这名感染者的身体牢牢捆缚，像是一条麻袋一样拖在地上，继续向前走去。
他的发病时间应该不长，正好可以作为一个实验体。
越是向前走，遇到的感染者越多，霰弹枪的子弹本来没有多少，很快就不够用了。
沈锋直接拆下了一扇金属门，将锐利的金属门板当成了一柄巨剑，所过之处，遇到的感染者或是直接拍扁，或是劈成两半。
此时他终于发现，这间医院的所有门窗都被人从里面锁死了，很多门窗上还有挣扎的血手印。
显然是一些最先感染的感染者，悄悄将门窗封死之后，把这家医院变成了他们的狩猎场。
一个密封餐厅。
这些感染者完全就是拥有智慧的丧尸，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根据精卫从仍然能够连通的网络之中得到的消息，这家医院的医学研究部门，位于六楼。
按动电梯按钮，电梯门猛然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两具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骸骨。
沈锋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迈步走进去，很快来到了六楼。
这里不属于病房住院区域，所以几乎没有几个感染者。
随手将剩下的几名感染者干掉，走廊两旁的电视中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
“这里是NHK电视台九州分部，紧急播报！据可靠消息，霞关地区已经陷落，整个东京和神奈川地区都已经成为疫区，并且还在迅速向外界扩散！目前已得到消息，除在九州考察的农林水产大臣之外，内阁全体成员已全部被感染……请看以下画面……”
紧接着画面一转，变成了国会之中的一幕。
只是之前习以为常的激烈辩论的一幕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全身血迹的人，正在疯狂啃食一群受害者！
那些受害者之中，甚至能够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首相！
而带头吃人的，正是风头无两的外相！
原本的内阁成员，此时已经有一半成为了感染者，另一半成为了他人的腹中口粮。
画面再次转变，这次出现的则是满身血迹的一名内阁官员，正在打电话通知下级，说东京地区的疫情并不严重，不需要大惊小怪，甚至要求撤除最低限度的封锁。
很多坐在电视机前的民众看到这一幕，简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原本应该带领国家度过艰难时刻的内阁，此时竟然变成了一群疯子！
一群食人魔！
这简直是二战时期那一幕的重演！
就在这时，农林水产大臣吉川弘出现在电视画面上，此时的吉川弘原本花白的头发似乎全部变成了白色：
“诸位国民，如大家所见，疫情极为严重，现在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作为仅存的内阁成员，我怀着沉痛的心情成为代首相，并宣布，从现在开始，全国进入紧急状态，所有交通全部封锁，并派遣自卫队和驻东瀛鹰军前往封锁东京地区与神奈川地区……”
等到吉川弘说完，电视画面立刻换成了医学专家伊藤三郎。
此时的伊藤三郎反而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惊慌失措，而是面色肃然的解说着恶灵病毒的特点，以及必要的防疫措施：
“……如果发现他人出现不断流口水，并且对人肉有特殊兴趣的情况，请立刻制服对方并报警……该病毒的前期发病状态中，病患虽然出现了逻辑缺失，却仍然有较强的伪装能力，请仔细分辨……”
此时终于确认了中央政府的状态，而且有了新的代首相之后，整个东瀛国开始迅速运转起来。
同时，驻东瀛鹰国部队也以基地为依托，开始对东京和神奈川地区展开警戒封锁。
东京地区，彻底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疫区。
沈锋微微点头，虽然东瀛的疫情蔓延现在已经很难控制，但亡羊补牢，时尤未晚，应该还能保住至少一个北海道吧……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猛然从旁边的病房中窜出，朝着沈锋扑了过来！
“吼——”疯狂的嘶吼声响起，带起一阵强电磁脉冲！
沈锋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猛然停滞，变成了一片被损毁后的死黑！
第一百八十四章 解剖
沈锋冷哼一声，死黑色的纳米机械集群之中猛然探出两条机械触手，将那扑过来的黑影牢牢按住，钉在了墙上。
他的身体表面，被电磁脉冲变成死黑色的纳米机械集群轻轻颤动，将表面一层损坏的纳米机械虫抖落在地，如同一片黑色的粉尘。
他使用的纳米机械集群为灰潮末世最新一代纳米机械虫，本身对于电磁脉冲具有一定的抗性，否则的话这种近距离的电磁脉冲之下，全身的纳米机械集群都会被彻底损毁。
刚才的电磁脉冲范围很广，整个走廊里的电视都已经被那一击彻底烧毁，原本正在播报的新闻也戛然而止。
此时沈锋才有功夫朝那黑影看去，就见这赫然是一个身穿病号服的感染者，不过这名感染者身体表面已经布满了黑色的青筋，双目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显然是一个重度感染者，超过了沈锋一路所见的其他感染者。
正好想要去找这么个试验体，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嘿嘿……吃肉……吃……好馋啊……嘿嘿……吼……”
那感染者的身体被钉在墙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口中胡言乱语，如同野兽的嘶吼。
沈锋挑了挑眉毛，看样子感染到了后期，这些感染者的基本理智也无法得到保持，已经全然变成了丧尸一样嗜血的怪物。
从电磁波的感应来看，刚才的电磁脉冲发生的地方，应该在这名感染者的头部。
不过这东西应该是一次性的，或者需要充能，无法连续释放。
随后沈锋的意识触角放开，控制着纳米机械集群迅速吞噬墙体，不断蠕动之下，五团人形纳米机械人在沈锋的身边形成，变成了几名普通东瀛人的模样。
随后这些纳米机械人随手抓住眼前的感染者，将他的四肢死死扣住，跟随沈锋继续向前走去。
那感染者虽然被死死抓住，却仍然努力转头看向沈锋，口水直流，口中低吼不停：“……肉……肉……吃肉……”
沈锋身体表面的防护服虽然是临时制作，但密封性极好，不会有什么气味泄露的问题。
这感染者却仍然能够分辨出他不是同类，显然并不是靠气味来分辨了。
或许是脑电波？
前面就是这所医院的研究部门，合金门需要身份验证才能进入。
沈锋脚下不停，直接走了过去，合金门应声而开，等到沈锋带着五个纳米机械人和两个感染者进去之后，合金门立刻再次合拢。
房间里稍有些暗，沈锋调高了灯光亮度，立刻看到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
继续向里走，还有几个里间，有一座小巧的病毒实验室。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也是沈锋来到这家医院的原因，虽然是私立医院，本身的技术设备却并不少。
“精卫，帮我控一下。”沈锋说着，直接经过了隔离消毒间，走进了最里面的病毒实验室。
“好的，来让姐姐帮你打针。”精卫笑嘻嘻地说着，接过了那五台纳米机械人的控制权，把两个感染者绑在了病毒实验室外面的试验床上，同时开始熟练的取出周围的各种器械，穿过隔离消毒间，消毒之后，跟着沈锋走了进去。
得益于病毒爆发扩散的速度极快，东京地区的电力和网络都还没有中断，对沈锋和精卫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此时精卫已经存储了丰富的医疗和护理知识，在理论储备和动手操作上基本上可以和一个几十年的医护工作者相媲美了。
病毒实验室中目前仍然是无菌环境，沈锋深吸一口气，手臂上的纳米机械集群开始褪去，露出了一小片皮肤。
也只有这种环境下，他才敢将自己暴露在空气之中。
之前虽然注射了抗病毒血清，但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面对恶灵病毒到底有没有用。
更何况，他得到抗病毒血清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恶灵病毒爆发的征兆。
以“真实末日游戏”系统的尿性，如果是针对恶灵病毒的血清，应该会直接叫“恶灵病毒血清”。
抗病毒血清这么笼统的名字，显然并没有什么针对性。
必须搞清楚抗病毒血清对于恶灵病毒的作用，他才能安心活动。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抗病毒血清可以完美克制恶灵病毒，那也就省了很多事情，直接可以大批量生产制造了。
但沈锋自己也明白，这种可能性极低。
一管血抽出去，沈锋立刻再次控制纳米机械集群封闭了露在外面的皮肤。
此时精卫已经控制一台纳米机械人在感染者的身上抽了一管黑红的血液，带了进来。
随后将感染血液滴了一滴，放在电子显微镜下。
一旁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血液之中的微观景象。
就见感染者的血液之中此时充斥着一种满是尖刺的星形微小生物，仿佛一群长角的恶魔，在不断蠕动。
显然，这就是恶灵病毒了。
这滴血液来自于那个感染程度相对较轻的感染者，恶灵病毒正在不断朝他尚存的血液细胞之中钻去，一旦钻进去，就立刻飞快自我繁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每个血液细胞之中有成百上千的恶灵病毒。
正常红细胞的大小大约为7微米，白细胞还要更大一些，1微米为1000纳米，和那些恶灵病毒相比，红细胞简直就是庞然大物了。
无论是红细胞还是白细胞，亦或是其他的血液组织，此时在显微镜下，全部被恶灵病毒直接劫持，变成了长角的恶魔，正在不断攻击其他的健康细胞！
看到这一幕，沈锋不由有些脊背发冷。
原本以为以纳米机械集群制作防护服应该足够了，现在看来，恶灵病毒比想象中还要小很多。
在微观层面上，纳米机械虫相互之间的连接也并没有那么紧密，同样存在一定的缝隙，如果有足够多的恶灵病毒穿过这些缝隙，被沈锋的身体所感染，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他自己感染了恶灵病毒，以他现在掌握了灰潮的强大能力，基本上能够屠灭全球了。
灰潮与恶灵病毒配合之下，没有任何人类能够挡得住。
到那个时候，沈锋自己就会成为真正的食人魔王！
想到这里，他立刻将自己的一滴血液放到电子显微镜下，和那一滴感染血液混合在一起。
就在两种血液融合之后，沈锋立刻看到，原本攻击性极强，十分活跃的恶灵病毒，此时突然变得萎靡不振，活动变得缓慢了许多。
速度起码降低了几十倍。
这显然是抗病毒血清的效果！
沈锋随后直接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便携冷藏柜，拿出了抗病毒血清的注射器，里面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药量，是他留下的样本。
直接取出少量血清与感染血液混合之后，立刻再次证实了刚才观测到的结果。
只是也仅此而已了。
恶灵病毒的活动速度虽然降低了，却仍然在活动，而且一旦人类感染之后，会随着全身血液循环迅速进入大脑之中，虽然发病时间可能会大大延长，却无法阻止最后结果的到来。
被感染者只是多保持一段时间的理智。
三天？
一周？
一个月？
最后反而会让全身的恶灵病毒繁殖的数量更多，最后来一次恐怖的大爆发！
沈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一开始就以为这东西能够免疫恶灵病毒，直接什么防护都没有就在东京开始莽，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被感染了！
虽然还有一半的硅基脑可以让他保持一定程度的理智，但谁也不知道被感染的生物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说不定会直接压制生物脑，甚至通过自身产生的电磁脉冲把硅基脑烧毁，然后就是一场惨烈屠杀……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坏消息是，抗病毒血清果然无法抵挡恶灵病毒感染。
好消息是，抗病毒血清能够迟滞恶灵病毒的活动，大幅降低感染速度。
起码能留出足够的时间给被感染者。
在找到最终的解决方案之前。
这玩意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想到这里，沈锋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迅速加厚了好几层，随后对精卫说道：
“精卫，分析抗病毒血清的化学成分，准备解剖深度感染者。”
刚才那个深度感染者释放的电磁脉冲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这一点也必须搞清楚。
其中一个纳米机械人点点头，将剩下的一点抗病毒血清拿到一旁开始化验分析。
另外两个则走出病毒实验室，把被绑在试验床上的那个深度感染者给推了进来。
此时这名深度感染者口中仍然在流着口水，看到沈锋之后再次开始面目狰狞，露出诡异的笑容，口中发出低吼。
“……肉……吃肉……嘻嘻……吃肉……”
沈锋面无表情，将这名深度感染者固定死了之后，亲自站在他的头顶部位，拿起一旁的电动开颅锯，按动按钮，锐利的锯片飞速旋转，朝着深度感染者的颅骨切了过去！
“兹——”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构大脑
坚硬的颅骨在锐利的开颅锯面前仿佛是塑料一样，被轻易切开。
沈锋的手很稳，甚至都没有给这个深度感染者剃头，就直接下刀了。
这名深度感染者显然已经没有了痛觉感知，仍然在兴奋地眨着眼睛，口中留着口水，不停地发出低低的嘶吼声，诉说着自己对人类血肉的渴望。
沈锋抓住颅骨，轻轻向后一掀，打开了这名深度感染者的颅骨。
一个完全畸形变异的大脑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到这病变大脑的瞬间，沈锋不由瞳孔一缩，屏住了呼吸。
出现在他眼前的大脑，简直已经不能称之为大脑了。
大量空洞和萎缩点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大脑，剩下的部位则出现了硬化板结现象，而且整体从原本的灰白色变成了黑褐色，仿佛干瘪的核桃一般。
整个大脑的核心部位，保留了原本的脑结构，外部的残留部位则以放射状呈现。
看上去，这颗大脑的形状有点像一个扎满了牙签的苹果。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沈锋面色阴沉，自语道。
这已经根本不算是一颗大脑了，而像是某种变异生物。
与此同时他突然发现，这颗大脑之中隐隐还有一些金属光泽，以及微弱的电磁波动。
似乎全身血液之中的金属元素，都已经被聚集到了这畸形的大脑之中。
那电磁波动的感觉，同样有些熟悉……
“这是个天线啊……里面那个圆球是个生物信息存储器！”精卫的声音猛然响起，语气之中还有些好奇：“这病毒是不是有病？好端端把人脑搞成了天线……”
听到这话，沈锋瞬间明白为什么感觉有些熟悉。
他之前在核战废土任务末世之中，猎杀另外两个人工智能核反击系统的时候，曾经惊鸿一瞥，见到过他们的天线阵地。
有一些似乎就是这种形状！
而刚才那种电磁波动，似乎是这大脑天线在收集周围的信号！
恶灵病毒，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将人类文明灭绝，而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显然，刚才的电磁脉冲，也是这颗大脑之中发出的。
将这个变化记下，沈锋手持开颅锯，直接开始解剖眼前的深度感染者。
虽然已经被开颅，这名感染者仍然没有死亡，还在不断蠕动身体，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沈锋此时需要深入了解这些感染者的变异情况，因此也没有丝毫客气，开始继续解剖。
对方的脏器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颜色变成了一种黑褐色，显然也和恶灵病毒的侵袭有关。
紧接着沈锋一步步解剖，甚至剥离了对方的一部分血液循环系统，仔细检查之下，可以看到恶灵病毒的侵袭路径。
很快，整个感染者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只保留了头部和上半身以及中枢神经系统，他竟然还保持着活力！
沈锋不断将一些组织切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很快就发现恶灵病毒竟然像纳米机械虫一样在聚合！
或者说，这种病毒更像是一种生物层面的纳米机械虫！
这些东西，已经替代了原本的人体生物系统，可以对人体的主要器官，特别是大脑，提供足够的能量和生理支撑。
这些感染者，早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但他们却仍然保留有逻辑缺失之后的意识，仿佛被恶鬼附体的尸体一般。
或者说他们就是一群鬼……
沈锋随后破坏了感染者脊椎，却发现神经被切断之后，仍然有信号传输，显然是通过病毒进行的传输。
这名感染者仍然在挤眉弄眼，甚至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满脸的黑色青筋，口中诉说着对血肉的渴望。
沈锋面无表情，此时终于再次来到感染者颅腔的位置，将他病变之后的大脑摘了下来。
仿佛电脑死机一样，原本还在蠕动挣扎的感染者彻底停下了动作，表情也彻底凝固。
显然，破坏大脑仍然是让感染者彻底死亡的唯一方法。
这颗大脑之中已经全部被病毒异化，可以说是一颗毒巢了。
“精卫，进行全息扫描，准备将相关资料上传到虚拟现实空间。”沈锋将那颗大脑放在托盘里说道，“抗病毒血清的成分分析进行的怎么样了？”
一台纳米机械人一边扫描那颗重度感染大脑一边说道：
“还不行，成分太复杂了，很多成分的对比核查需要时间，起码也要两三天才行……精确点说，最快可能需要五十六小时四十八分。”
沈锋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么慢……
意识触角分出，他的意识瞬间进入了虚拟世界，朝着真实末日游戏1.0石像末世的首都疾控中心而去。
此时那一百多名医学界精英仍然在焦急的等待着统帅的信息。
统帅刚才说自己就在东京疫区，而且在寻找能够进行实验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正在发生着什么。
疫区实在是太过混乱危险，万一统帅出什么问题，那可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眼前一道虚影显现，沈锋已经出现在了虚拟空间之中。
不等众人询问，沈锋立刻将手一挥，眼前的虚空中浮现出一个个虚影，有病变的大脑，有病毒模型，有感染模型，正是刚才一番解剖和检测的成果。
这些模型之中，同样还有大量的详细数据，供众人参考。
沈锋说道：
“这是恶灵病毒的模型，还有发病机制，以及刚才我进行一次解剖的现场录像，大家可以仔细看一下。”
在场众人都是久经风浪的大医，看到眼前的病毒模型和感染模型之后，也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特别是等看到那颗病变的大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当看到那深度感染者被解剖之后依然存活的影像，一名医生不由颤声道：
“老天爷啊……这……这简直就是从地狱来恶鬼……钻进尸体的恶鬼……”
沈锋点点头，说道：
“尸鬼吗？倒是个很贴切的名字……”
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这些医生也明白时间就是生命，连忙开始观察实验，准备利用自己的经验去寻找克制病毒的方法。
这里面同样有抗病毒血清的微观影像，供这些医生们一同参考。
毕竟精卫虽然同样强大，这个时候集合大家的力量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看着正在虚拟空间之中潜心研究的众人，沈锋缓缓说道：
“恶灵病毒的体积极小，普通的生化防护服没有什么作用，大家如果在现实中接触病毒样本，一定要极为小心！”
众人一边进行着手中的研究，一边齐齐点头。
作为医护工作者，他们比沈锋还明白，这么一种病毒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病毒的活性来看，普通的消毒剂应该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虽然如此，他们依然还是渴望能够接触到现实中的感染者和病毒样本。
哪怕极为凶险。
沈锋指着已经被分析了一部分的抗病毒血清说道：
“目前看来，这种血清能够迟滞恶灵病毒的活性，延缓病症爆发，不过还不知道具体成分，仍然在分析过程中，大家可以通过实验的全息影像来进行一下初步推断。”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面露喜色地点头。
眼看一众医学精英已经深入研究，沈锋的意识体不再停留，瞬间离开了虚拟现实空间，进入了网络空间之中。
东京疫区的网络连接仍然没有中断，他此时仍然可以通过网络空间总览全世界的情况。
整个东瀛此时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自卫队和驻东瀛的鹰国部队正在向东京地区集结。
只是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疫情正在迅速扩散，除了东京和神奈川周围的山梨县、静冈县、琦玉县、千叶县等地区之外，在局里东京相对较远的富山县和石川县，竟然同样出现了感染者！
虽然数量还不多，却说明疫区已经打穿了整个本州岛，连通了两侧的海域，而且有明显向北方和南方两侧蔓延的趋势。
原本位于东京附近的驻东瀛鹰军司令部之中，此时已经是一片大乱，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士兵被感染，并且被当场镇压。
只是在这个过程之中，这些被感染的士兵甚至懂得开枪攻击人类，表现出了惊人的智慧，令人毛骨悚然。
同时，从东京地区逃离的人群，已经形成了难民潮一样的浪潮，即将冲击仓促间组成的第一道防线。
沈锋叹息一声，意识触角朝着北美方向而去。
除了东瀛之外，鹰国纽约地区算是第二大疫区了。
最让他关注的，则是鹰国纽约的国家疾病防疫和控制中心。
此时的国家疾病防疫和控制中心大楼外，街道上一片静悄悄，数十名身穿特战队制服、全副武装的特警，已经悄然包围了这栋大楼，准备进行一次突入。
这些特警属于纽约警察局的特殊反恐部队。
就在不久前，他们突然接到指令，说是疾控中心被恐怖分子挟持，需要他们突入大楼之中，解救疾控中心的医护人员。
这个指令来自于他们的局长。
据说就在上午，局长刚刚接见了疾控中心的一名官员，随后很快就发出了这么一道命令。
数十名特警已经从前后将整个大楼包围，随时可以行动。
开始！
领头的队长杰瑞做了一个手势，一枚枚震爆弹被扔进了大楼一层，阵阵巨响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特警队员们立刻开始突入！
第一百八十六章 瘟疫控制
……
根据热成像显示，大厅之中有多名人质被持枪者劫持，必须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哗啦！”大厅玻璃门被瞬间破拆，二十多名特警队员持枪冲了进去。
“放下武器！”
“趴下！”
杰瑞大声吼道，呛人的气味之中，一名持枪人举起双手趴在了地上，只是口中似乎有吸口水的声音。
杰瑞顾不得其他，走上前去，来到那几十名被绑在一起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面前，说道：
“不要怕！我们是警察，现在来解救大家！”
与此同时，楼上同时传来震爆弹和破窗的声音，显然第二组也在行动了。
很快，耳机中传来二组的声音：
“恐怖分子只有一人，已经被制服，完毕！”
杰瑞不由有些奇怪，整个大楼之中，难道只有两名歹徒，两柄枪，看守着上百名疾控中心工作人员？
这算是哪门子的袭击？
只是他现在也来不及多想，端着枪走上前去，确认了其中一人的身份，正是国家疾控中心的一名主管。
“吸溜……咳咳……感谢您的到来，警察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了！你们的出现拯救了我们……吸溜……”那主管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其他的几十名工作人员同样如此，不过似乎很多人都病了，在不停的咳嗽，全都戴着透明口罩，似乎是简易防毒面具的样子。
杰瑞点点头，虽然觉得这些人的笑容有些过于灿烂，却也没有多想，而是下令让手下解开这些人质身上的绳索带出去。
几名队员开始依次给这些人质解开身上的绳索。
突然之间，一声密集的枪响在楼上传来，耳机之中传来一阵惨叫：
“啊——他们有刀！小心！咽喉！”
“我的眼睛！”
“不要开枪，小心其他人质！”
“不许动！所有人都趴下！”
杰瑞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难道上面还有其他隐藏的歹徒！？
耳机里传来二队领队的声音：“头儿，有两个人质突然用刀袭击咱们的人，两个兄弟受伤了，一个废了一只眼睛，另一个咽喉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好在没有大碍，袭击者已经被当场击毙！”
杰瑞此时越发感觉不对劲儿，人质为什么会袭击特警？是恐怖分子伪装？
他看向眼前的那名疾控中心主管，就见对方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样，而且还在舔着嘴唇，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楼上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疾控中心混进了歹徒？”杰瑞抬起枪指着对方，森然问道。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抱歉，可能是有人实在忍不住了……吸溜……”那主管吸了吸口水，笑着说道，“因为你们实在是……”
杰瑞已经明白，这个什么主管完全不对劲儿，森然道：
“实在是什么！？”
主管笑着说道：“实在是太香了……也太蠢了……”
对方的回答混乱而迷惑，杰瑞正要下令让手下把这些人全部带走，离开这个鬼地方，突然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随后感觉脑袋一沉，仿佛整个人都落进了水里，一直在往下沉。
而他周围的那些队员们，此时同样身子一晃，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是麻醉剂！
那个疾控中心主管踢了踢旁边几个打开了一会儿的玻璃瓶子，里面还有即将干涸的液体，笑着说道：“麻醉剂的效果有些慢了……毕竟是吸入麻醉……吸溜……你们的局长现在应该在大快朵颐，希望你们也能一样好吃……吸溜……”
说着，猛然冲到杰瑞面前，一把拽出他手里的枪丢到一旁，将杰瑞按在了地上
杰瑞全身无力，颤抖着说道：
“这是……是恶灵病毒！”
之前他虽然在电视上看到了所谓的恶灵病毒的报道，却并没有太当回事，毕竟这种事情印象中离他的生活还很遥远。
只是现在他突然想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显然，发布任务的局长，同样也已经被感染了！
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可怕的陷阱！
这些感染者竟然还懂得使用阴谋诡计，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主管摘下简易防毒面具，似乎不再顾忌还没有彻底消散的麻醉剂，张口就要朝杰瑞咬下来。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枚枚瓦斯弹突然被打了进来，落在地上开始释放瓦斯。
那感染者主管一愣，朝门口看去，突然一笑：“肉……好多肉……”
“呯！”一声枪响，感染者主管的脑袋瞬间被子弹打穿，头盖骨都被强劲的冲击力掀起，鲜血喷了杰瑞一脸。
杰瑞挣扎着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群身穿多层厚重防护服、架着防暴盾牌、全副武装的人，像是一群大熊一般，正朝着大厅里推进。
他连忙喊道：
“疾控中心的人质已经全部被感染！大家小心！我们是纽约警察局特殊作战小队！”
随后就听最前面一名“大熊”朝旁边的同伴问道：
“是纽约警察局的人，怎么办？他们应该已经全部被感染了……”
就听那似乎是首领的人说道：
“感染不可逆，所有感染者就地清除。”
“明白！”
杰瑞的瞳孔一缩，猛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已经晚了！
枪声大作，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至，将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疾控中心的感染者，还是那些被感染的特警，全部打成了筛子。
二楼同样有激烈的枪声传来，夹杂着特警们临死前的咒骂和惨叫。
很快，最前面的“大熊”将手一抬，枪声猛然停止。
现场连惨叫声都没有，所有原本在这里的人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射手组，瞄准头部，每个人补上一枪，确保万无一失，焚化组跟进，把尸体就地焚烧。”
几名枪法最好的战士组成的射手组立刻上前几步，对尸体补枪。
随后就是背着军用喷火器的两人出现，按动按钮，向眼前的尸体喷射火焰，进行焚烧。
“封锁疾控中心大楼，任何人不得入内……走，去下一个疫情点。”
领头的人说着，转身离开了这里，钻进了疾控中心外面停着的一排装甲车中的一辆。
剩下的那些身穿厚重防护服的人面面相觑，心情极为复杂。
他们本身来自各个部门，地方警察、州警、鹰国陆军、中情局、联邦调查局等等，全都是在极短时间内抽调的精英。
每一个，都可以说能力极强。
原本得知这个突然出现的什么防疫任务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情愿。
只是顶着军令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带队的人竟然是中央情报局局长尼克！
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前来，竟然仅仅是为了防疫，而且二话不说把还活着的特警全部击毙当场，这恶灵病毒，竟然如此强大？
心中虽然犯嘀咕，却没有人说什么，而是忠实的执行命令。
车队很快前进，向着下一处疑似疫情点而去。
此时整个鹰国境内，总共有数千个小队在迅速行动，通过大数据分析，寻找所有和感染者有过接触的人。
虽然数量庞杂，总共有数万人之多，但在强大的国家应急体系的运转之下，目前还算是在可控范围内。
整支特别行动队此时暂时拥有了最高权限，能够在短时间内进行生杀予夺。
至于媒体和舆论监督，此时也已经被牢牢把控，确保不出现任何问题。
毕竟，在明白了恶灵病毒的可怕之后，那些坐拥媒体喉舌的财团大佬们，同样也怕死。
这些武装到牙齿，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的战士们，冲进已经变成屠宰场的办公楼里，击毙那些已经彻底感染的人；冲进居民住宅之中，把正准备猎杀妻儿的丈夫连同他的妻儿一起打成马蜂窝；潜入戒备森严的黑帮巢穴，借着这个机会将犯罪集团连根拔起；封锁华尔街的几个公司，把某些公司直接全员除名。
一些变异程度不同的感染者，则被捕捉放入密封容器之后，送到鹰国境内的一些顶尖病毒实验室进行研究。
察觉到异常并且在网络上发布消息的人，则在几分钟内就被FBI上门调查警告。
虽然也有些小骚乱，但勉强还算在可控范围内。
毕竟，和已经彻底失控的东瀛相比，鹰国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当然，像华国这种在第一时间作出应急反应，将所有疫区方向乘客全部隔离的国家，则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单独隔离，一旦发现发病迹象，立刻开始现场杀毒处理。
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的航班均已暂停，轮渡同样进行到港隔离处理。
在石像病疫情之后，整个人类文明再次进入了团结一致的状态之中。
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通过网络将全球范围内的情况全部大略查看了一遍，确定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沈锋收回意识触角，意识体再次回到了东京那家医院的病毒实验室中。
抗病毒血清的成分分析依然在进行，虽然有了那些医学精英的加入，速度能快上不少，但起码还得一天的时间。
看看实时监控中的疫区病毒扩散路径，沈锋站起身来，准备将这里交给精卫，自己出去寻找病毒源头。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房间里变得一片黑暗。
停电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看不见我
东京的电力系统竟然能从疫情爆发之后一直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出乎沈锋的意料了。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断掉了供电？
感染者？
还是已经形成了防御圈的防疫力量？
亦或是电力系统故障？
随后沈锋瞬间发现，东京区域的网络同样也被关闭，显然还是人为因素。
不过不论是哪一方，现在倒也不怎么重要了。
相关的信息都已经上传到了虚拟空间之中，对抗病毒血清的成分比对分析也可以在虚拟空间中进行。
这间医院对沈锋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啪……”灯再次亮起，却是医院的紧急备用电力系统在进行辅助供电。
“精卫，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一下神奈川，找一下病毒源头，看看能不能搞到最初的病毒。”
恶灵病毒爆发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同样出现了很多变异类型，想要研究出真正有用的血清，最初的病毒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一台被精卫控制的纳米机械人转头对沈锋说道：
“没问题，这家医院里面正好有个基站，虽然大区域的网络通讯已经关闭，但对咱们来说没什么区别……我说你要不要考虑自己做个便携式基站带在身边？要不我帮你把胸口的硅基构架改造一下？这样上网能方便好多，就是辐射有点严重，容易杀精导致不孕不育，不过我认识一个男科医院的张教授有个偏方，包生男孩……”
沈锋连忙摆手打断了精卫的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是攻克疫情的关键时刻能不能正经点？
“好了好了，你先继续，我去看看，总感觉背后搞出这事儿来的人还有别的想法，并不仅仅是毁灭世界这么简单……”
沈锋顿了顿，找了个无菌袋把那颗深度感染者的大脑装了进去，说道：
“这颗大脑我先拿走了，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精卫转头道：“稍等。”
就听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一台蛛形纳米机械人已经破窗而出，背上还驮着一个基站和长长的折叠天线。
“这是姐姐给你改造的基站，锂电池组驱动，能直接把信号打到卫星上去，提前让东瀛的破网进入5G时代，你带上吧，要不然我的意识触角也没法转到这边来，人家的本体可还是在你的体内呢……对了你到底要不要考虑人体基站改造的建议？杀精其实也没啥，在残酷电磁辐射环境中成长的后代抵抗力更强……”
这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好像越来越贫了……
沈锋也懒得理她，带上移动基站和那颗大脑，纵身一跃，直接从窗户中跳了出去，“轰”的一声落在地面上，朝着神奈川而去。
他的目的地，就是最开始爆发恶灵病毒的地方之一——大田老人院！
放眼望去，此时街道上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前农林水产大臣吉川弘成为代首相之后，立刻向整个东瀛发布了电视讲话，召集军队开始对疫区进行控制，并且设置了隔离带，将整个疫区隔离。
同时，他也呼吁在疫区之内仍然还存活的民众，尽量不要外出，在家中藏好，等待军队的解救。
当然，到底还活着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此时不断扩大的疫区已经将东瀛的整个本州岛分成了两截，疫区的面积很大，北方的边界到达了福岛地区，南方则是在名古屋地区设立防线。
到了这个时候，残存的东瀛政府也没有什么隐瞒，直接将防疫情况图公之于众。
而看到了防线距离之后的很多民众，此时已经认定自己要被政府抛弃。
特别是联想到他们以前看过的一些瘟疫类的电影，很多人已经有了“核平东京”的猜想，内心极度恐慌和混乱。
有不少人因为不想坐以待毙，贸然离开躲藏的地点，想要逃离疫区，却在街上被感染者察觉，然后就是疯狂的追杀，和惨烈的尖叫。
可是就算躲在家里，也并不说明自己就安全了。
不仅自己的亲人有可能因为感染病毒而突然发病，那些聪明的感染者更是会挨家挨户的搜寻，想要找到未感染者作为自己的食粮。
对血肉的渴望让这些逻辑缺失的疯狂感染者变得更加聪明，也更加暴虐。
此时的街道上，车辆反而不多。
当疫情被公布后，大部分残存的幸存者第一反应就是开车逃离，而那些感染者同样会驾驶车辆，在后面或是狂追或是伪装成逃难者，东京市区的车辆反而少了很多。
只是在东京外围的几个主要路口处，大量废弃车辆已经挤成了一团，被提前赶到拦截的感染者阻住了去路。
然后就是一场疯狂的屠杀。
这些沈锋暂时管不了，也没时间去管。
毕竟那些“幸存者”也大都感染了病毒，爆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路上同样停着一些破损的车辆，不过基本都沾染着血迹，旁边还有破碎的人类肢体。
显然，想和生化危机电影里一样藏在车里是不可能的。
拥有智慧的感染者们会立刻砸碎车窗，将里面的人拖出来吃个精光。
不知道是因为幸运还是这片区域已经被吃光，沈锋所在的这条街并没有出现感染者。
他找了一辆还算干净的SUV，直接用纳米机械集群释放电流将车辆启动，同时入侵了智能中控系统，开着车开始朝神奈川而去。
只是刚刚走出半条街，迎面出现了十几个人影，朝他狂奔而来！
这些人里面，还有几个身穿短裙衣着火辣的东瀛少女，脸上带着渴望的笑容。
沈锋眉头一皱，猛然加速，直接朝这些人撞了过去。
从他们脸上的黑色青筋和诡秘的笑容就能看出来，这些全都是感染者！
以前经常在电影里看到开车撞丧尸的一幕，早就想试试了，直接撞击感染者估计更带劲。
引擎轰鸣，转瞬间已经来到了这些感染者的面前。
就在这时，最前面的一名感染者突然发出一声嘶吼，随后一道无形的电磁脉冲猛然射出，正在前冲的SUV中控台爆出一团电弧，瞬间熄火！
强大的惯性仍然碾过了几名感染者，只是也逐渐停了下来。
沈锋眉头一皱，这电磁脉冲实在是太恶心了。
开个车都不让人省心！
此时感染者已经朝着车子围了过来，面带贪婪的神色，想要啃食沈锋的血肉。
只是他们刚刚触碰到车身，白色的车身已经转化为银灰色，一团团纳米机械集群涌动，沿着这些感染者的双臂迅速灰噬而上，转眼间就已经将绝大多数的感染者的身体啃噬完毕，在他们不解和迷茫的神色中，形成了几座灰噬之后的人形金属雕塑！
SUV的车身此时也已经被纳米机械集群啃噬完毕，沈锋身体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灰潮，在如同凝固的龙卷一样，环绕在他的周身。
“肉……吃肉！我要……吃肉！”仅剩的那个能够释放电磁脉冲的感染者，则被灰潮形成的囚笼禁锢在原地，只能发出愤怒的咆哮。
看着那些被灰噬之后变成金属雕塑的感染者，沈锋微微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他都不太敢直接使用纳米机械集群吞噬感染者的身体，主要是里面所含的恶灵病毒实在是太过恐怖，已经小到连纳米机械集群都无法完全吞噬的程度。
一旦纳米机械集群沾染了恶灵病毒，被他自己无意间贴身使用，说不定就会造成自身的感染。
想到自己如果感染了恶灵病毒变成一个尸鬼之后的可怕一幕，沈锋都有些不寒而栗。
之前他曾经看过漫威“丧尸宇宙”的相关漫画，讲述的就是超级英雄感染丧尸病毒，成为食人魔的可怕一幕，全世界的人类都不够啃的。
如果他也感染了恶灵病毒，灰潮+恶灵，人类文明就彻底玩儿完了。
或许藏在恶灵病毒幕后的家伙，期待的就是这件事？
好在就在几分钟前，沈锋突然反应过来，他可以直接利用灰噬的方法，将这些感染者直接变成金属雕塑，封锁住他们体内的病毒即可。
这倒是思维盲区了。
再看看身体周围环绕如同沙浪的小型灰潮，沈锋不由中二病发作，控制灰潮在背后凝聚成一个一人高的大葫芦，又模拟了一头乱发，在额头上用灰潮弄了个银光闪闪的“爱”字，口中喃喃道：“啥是Gay！拿撸多！”
“吃……吃了你……嘻嘻……吃了你……”仅剩的感染者仍然在狂笑。
沈锋眉头一皱，从袋子里取出那颗深度感染者的大脑，用厚厚的纳米机械集群托在手中，随后探出一条细细的机械触手，与大脑的神经系统进行了接驳。
“吃吃吃吃……让我吃吧让我吃吧让我吃吧……”那名被束缚的感染者不停挣扎，口水都已经流到了地上。
沈锋将深度感染者的黑褐色大脑托起，机械触手释放出微弱的电流，模拟生物电的形式，开始刺激那颗大脑。
立刻，一股怪异的电波释放出来，仿佛这颗大脑仍然活着。
下一个瞬间，被束缚的感染者突然停止了狂笑和吼叫，表情变得呆滞了许多，口中喃喃道：“吃……吃……”
随后突然闭上了嘴，目光掠过沈锋，转头看向其他方向，似乎在寻找可口的猎物，那些未感染的人类。
他不再注意沈锋了。
或者说，他将沈锋当作了同类，而不是食物。
嚯，有趣！
沈锋双目一亮，身体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迅速蠕动，包裹那颗大脑又拟化出一个脑袋。
随后沈锋双手捧起这颗装着深度感染者大脑的金属脑袋，像是戴帽子一样，戴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疫情源头
包裹这颗大脑的金属脑袋用了足有十公分厚的纳米机械集群，中间还做了几个中空隔离层以金属骨架支撑，以便做到最大限度的隔离病毒。
这玩意儿毕竟太过危险，沈锋可不想伪装来伪装去，最后自己真的被感染了。
到时候全世界几十亿人都不够他啃的。
将这东西像个帽子一样戴在头顶之后，沈锋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一阵蠕动，开始改变外形。
很快，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高瘦东亚人的模样，比之前高了一头。
精卫的声音突然传来：“啧啧，为什么你一定要局限于人类的外形呢？你这是一种赤裸的人类至上主义！为什么不能是长颈鹿？”
沈锋翻翻白眼，说道：“大姐你不要突然说话吓唬人好不好？不是在那里研究抗病毒血清成分吗？怎么还有空和我扯淡？”
“别忘了我的本体还是被禁锢在你的体内，在病毒实验室里的只是意识触角，再说我已经用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算力去分析成分，剩下一点聊个天怎么了？要不然背个天线是为了什么？”精卫没好气地说道。
“对了，刚才全球各国的医疗卫生部门同时公布，将感染者命名为‘丧尸’，要我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纯属多此一举，就叫感染者不就行了嘛，非得在流行亚文化上找出路……”
沈锋不由咂咂嘴，最后还是要向传统低头了吗……我觉得尸鬼这个名字也不错啊……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东瀛自卫队和警察部队组成的防御部队，已经把感染者的大潮挡在了两道防线之前……这些感染者发起了五次冲锋，还动用了坦克与装甲车，不过都被挡了下来。”精卫说着，将一段影像信息传输给了沈锋的意识。
沈锋立刻“看”到，东瀛北方和南方临时防线的荒野与城市之中，成群结队的丧尸正朝着戒备森严的防线冲去。
防线之中的士兵此时全都身穿防护服，或是戴着好几层口罩和风镜，组成临时的防疫措施。
当看到丧尸们带着灿烂的笑脸冲过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有些失神，甚至不忍心开枪。
只是随后却看到一些同样在狂奔的民众被丧尸扑倒在地，撕下一条条血肉，发出刺耳的惨叫。
此时这些士兵才猛然惊觉，开始朝着丧尸们疯狂开火。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成为丧尸的前自卫队和驻东瀛鹰军士兵，驾驶着坦克和装甲车朝防线发起冲击，同时迎接着对面射来的反坦克导弹以及飞机投掷的制导炸弹，如同一场现代战争。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成为丧尸的战斗机飞行员驾驶飞机想要飞越防线，不过这些丧尸虽然能伪装正常人，大脑的损伤却显然无法应对战斗机驾驶这种复杂操作，基本都是直接坠毁爆炸。
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失措和恐惧之后，东瀛临时内阁所领导的防线，算是挡住了瘟疫的扩散。
全球范围内，防疫工作都取得了巨大的进展，恶灵病毒暂时不会再继续传播了。
而且看情况，如果能够将疫区内的丧尸全部消灭，说不定就能逐渐将这场瘟疫彻底扑灭，甚至不一定需要什么疫苗了。
虽然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沈锋还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能喘口气了。
不必一直都像是一根钢丝一样紧绷着。
他再次走到那被束缚的感染者面前，挥了挥手。
这感染者看看沈锋，不由面露狰狞，随后又陷入呆滞，似乎感受到沈锋自身的脑电波，随后又被那个伪装的大脑所释放的脑电波给迷惑过去，脸上的表情不停变换，好像得了抽动症。
沈锋满意地点点头，这种伪装还是不错的，起码能让这些感染者……不，让这些丧尸像发现喜欢的女孩儿是女装大佬一样纠结不停。
不过不能开车了。
这才走了一条街，就遇到这么多感染者，其中还有能够释放电磁脉冲的深度感染者，开车绝对会引起这些感染者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攻击。
完全靠纳米机械集群走过去也比较麻烦，容易造成纳米机械集群的能量衰减，而且速度也就那样，古怪的外形同样容易引起感染者的注意，哪怕不被攻击，却也有些麻烦。
沈锋一边努力说服自己，一边停止了对头顶上那颗感染者大脑的电刺激，随后解开了对身后那头丧尸的束缚，拔腿朝街道尽头跑去。
那丧尸此时感受不到同类的脑电波信号，立刻流着口水朝沈锋追去，口中狂吼。
转眼间，沈锋已经来到了另一条街，就见数十头丧尸正趴在地上，疯狂啃食几具十分新鲜的尸体，其中一个还在反射性抽搐，显然刚刚死亡。
啧啧……
沈锋不由眉头一皱，迈步走过去。
他的到来立刻引起了这群丧尸的注意，纷纷丢掉尸体，朝沈锋扑了过来。
虽然新鲜度可能只差了一会儿，但还是活食的味道更好。
眼看这些丧尸到了眼前，沈锋立刻再次释放电流刺激头顶的那颗大脑，放出全新的脑电波信号。
这些丧尸也瞬间现出纠结迷茫的神情，停止了刚才的动作。
很好。
沈锋满意地点点头，猛然甩出几条金属触手套住了其中八头满面青筋的丧尸的脖子，全都是深度感染者，随着金属触手的长度被分成了前后四组。
紧接着，骑上路旁的一辆自行车，又探出一条金属触手，像是钓鱼竿一样插起不远处地面上的一条新鲜手臂，吊在八头丧尸的面前。
“肉！吃肉！”
“好香好香好香……”
“吃吃吃吃吃……”
这些丧尸立刻口中狂吼，朝着那条手臂扑去。
就在这时他们脖子上的金属触手一紧，让他们差一步才能触碰到那条血淋淋的断臂。
丧尸们立刻狂吼着脚下发力，继续扑向那条手臂，却总是差那么一点，仿佛再迈出一步就能触碰到。
随后八头丧尸紧盯着那条断臂，发足狂奔，立刻带起沈锋的自行车风驰电掣朝着前方奔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老子的八马拉车！”沈锋坐在自行车上，发出一阵狂笑。
早就想这么搞了！
“哼，臭弟弟。”精卫的冷哼声响起，显然对沈锋的中二行为很是无语。
沈锋连忙解释道：
“我这是为了避免其他丧尸发现，提升效率，你看这些玩意儿跑起来的速度都比得上车了！”
后面半句倒确实是实话，这些深度感染者面对新鲜血肉简直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
而且他们的身体经过了变异之后本身就极为强壮，速度飞快，拉着沈锋的自行车风驰电掣，在东京的大街上完全不亚于汽车，最快差不多能有个七八十公里的时速。
特别是在经过一些废弃车辆拥堵较为严重的区域时，丧尸拉车自然不会有什么堵车的概念，直接在一辆辆废弃车辆的车顶疾行。
很快，沈锋已经横穿了小半个东京，进入了神奈川地区。
作为疫情最早爆发的地点之一，神奈川此时倒比较安静，一路上遇到的丧尸也没有多少，似乎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去新的地方追逐鲜活的食物。
“救命！救命！”一名戴着眼镜的矮胖男子在街道上狂奔，在他的身后，则是十几名面带笑容疯狂追赶的丧尸。
这名男子名为石井翔太，公司职员，在大田街独居，前几天刚刚被辞退，宅在家里吃泡面玩儿了几天游戏，虽然看到新闻上提了什么瘟疫的事情，却完全没有在意。
今天断电断网之后，他才终于忍耐不住走出了家门，却没想到刚到街上，就遇到了街边小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的笑十分古怪，而且没看到老板。
石井翔太原本想买点关东煮吃，却发现关东煮里面的肉块有些怪怪的。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被老板娘在手臂上咬下了一块肉！
随后他才发现，地面上有很多被啃食得只剩下鲜红肉丝的骸骨，周围也围上来很多笑容怪异的人。
这些人原本都是附近的街坊，此时却显得说不出的怪异，有些人手里还拿着鲜红的刀具。
他疯狂逃跑，跑出了一整条街，此时整个人已经快要虚脱。
联想到之前瞥见的什么爆发瘟疫的新闻以及他玩儿过的那些游戏看过的那些电影，此时石井翔太终于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生化危机！
神奈川爆发了生化危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好像还有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
石井翔太在奔跑中转头看去，却看到了让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八头面目狰狞的丧尸正被锁链束缚着狂奔而来，他们的面前吊着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
这些丧尸同样发现了正在狂奔的石井翔太，立刻转头朝他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八头丧尸猛然停住脚步，似乎是脖子上的锁链扎进了地面。
紧接着石井翔太赫然发现，这八头丧尸后面拉着的，竟然是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上，还坐着一个身形极高的人，脖子拉得比脑袋都长！
“嘻嘻，是肉！”
“吃……吃翔太的肉！”
“翔太，让我尝尝吧……”
“你这个肥宅，吃起来一定油腻腻的……”
此时紧追不舍的街坊们都已经追了过来，石井翔太双腿一软，再也跑不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见那人面无表情地从自行车上下来，手臂猛然伸长，甩出一条金属长鞭，瞬间带着锐利的边缘，瞬间将那些变成丧尸的街坊们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随手解决了十几头丧尸，那人再次转头看向石井翔太，好奇地问道：
“你没有被感染？”
“我……我……”石井翔太此时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他突然感觉手臂一阵麻痒，鼻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香味，口水猛然流了出来：“我……吸溜……好香……好香……”
眼前这个人，好像有一股香味……不过又好像不能吃……
沈锋不由一阵失望，显然这个石井翔太并不是免疫体质，而是发病时间慢一些。
他还是被感染发病了。
不再迟疑，沈锋控制着金属鞭一抖，掠过了石井翔太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
金属鞭是他一路而来又琢磨出的攻击方式。
纳米机械集群的使用方法，远不止灰潮的吞噬，作为纳米级的金属物质，自身的锋利不言而喻。
将纳米机械集群的韧度做到极致，就可以形成这种恐怖的金属长鞭，基本上无往不利，几乎没有什么是它不能斩断的。
用来给丧尸斩首简直是再方便不过。
环顾四周，他已经来到了大田街。
街上此时也没什么人，连丧尸都没多少。
不远处就是他的目的地，大田老人院。
一阵狂风突然卷起路边的落叶和纸屑，让大田街变得分外萧瑟。
起风了。
街边一个使用太阳能屋顶自行供电的商店内，电视中此时正在播放着紧急新闻：
“……据日本气象厅消息，今年第19号大型台风‘海贝思’将伴随狂风暴雨于12日至13日登陆并过境东日本地区。该台风10日正在小笠原诸岛附近海域向北移动。该台风为超巨型台风，中心气压达到925百帕，中心附近最大风速达到50米，最大瞬间风速达70米，台风中心东侧370公里及西侧280公里范围内风速达25米以上，希望东京都及周边地区的大家做好防范准备，积极应对……NHK电视台九州分部为您报道……”
正说着，电视里美丽的女主持人突然泪如雨下。
东京地区附近已经彻底沦陷了，她现在的播报，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几个活人能听到。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
沈锋面无表情，来到了一栋三层小楼的前面。
风似乎刮得更厉害了，带起了呼啸声。
沈锋抬头看看墙上的铭牌，迈步走进了这栋楼里。
神奈川疫情的源头，大田老人院，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神生物医疗株式会社
大田老人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嘶吼和喧哗，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瘟疫爆发的源头，此时反而比外面要安静得多。
而且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沈锋不敢大意，站在门口，身上背着的大葫芦里面涌出一团团的纳米机械集群，开始在老人院中飞快吞噬各种家具和设备增强自身。
随后十几个人形机械人分离出来，蠕动变化成光头迈克的外形，朝着老人院的各个房间而去。
在室内的话，灰潮用起来反而方便得多。
至于这外形，完全是沈锋的恶趣味了。
沈锋的意识触角此时分散成多份，控制着那些人形机械人狂奔而去，自己则同样闲庭信步地向前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炖肉的香味儿。
沈锋顺着香味儿来到厨房，立刻见到了一大锅被炖煮得软烂的骨头，以及大锅的汤。
面无表情地将厨房门关上，沈锋继续向大田老人院的深处走去。
周围的墙壁上，还贴着不少医护人员和老人一起过生日的欢乐照片，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不过这一幕显然不会再发生了。
之前仅仅是通过监控视频看到这里的情况，现在置身于此，又是另一种感受。
很快，他已经来到了老人院的值班休息室。
最后一个值班护理人员，是佐藤健，他也是第一个被吃掉的人。
沈锋走进休息室，检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注射器和药剂的影子。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锋猛然转身，手上的纳米机械集群瞬间变成锐利的长刀，刺向声音的来处。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角落里钻出来，金属刺猛然停下。
是一只肥嘟嘟的花狸猫。
“喵……”看到沈锋之后，这花狸猫从柜子里钻出来，来到他的脚边绕着走了几步，又蹭了蹭他的腿，随后躺在地上开始打滚儿翻肚皮。
显然这是老人院里的老人们养的猫，已经被养得有些痴肥，完全不怕人了。
沈锋嘿然一笑，附身将花狸猫抱起来，挠挠它的圆脑袋，叹一口气。
还是这货舒服啊……
估计一直在睡觉，睡醒之后才发现老人院已经空无一人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两台纳米机械人出现在沈锋面前，左边一个手中捧着一堆刚从垃圾袋里找出来的药剂瓶子和一个盒子，右边一个手里拿着一大袋猫粮。
沈锋把怀里的猫放下，接过猫粮撕开倒了一地，随后才拿过那药剂瓶子和盒子。
这是二十个普普通通的透明针剂玻璃瓶，其中有两个已经破损了，剩下的表面也十分光滑没有任何标记，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和医院里的普通针剂瓶子没什么区别。
至于那个盒子，是用塑料制成，同样也是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标记，只是背面有磨损的痕迹，似乎是被人为抹去了什么。
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普通的医用针剂盒而已。
沈锋眉头一皱，看看手中的盒子，说道：
“精卫，帮我看看这种盒子是哪里生产的，都有谁使用。”
过了几秒钟，精卫的声音从旁边一台纳米机械人的口中传来：
“你就不能自己查查吗？想累死老娘啊？这种盒子是北海道的一家医用器材厂生产的，本身供全日本三百多家医院使用，不过你手里拿的这个款式卡扣上有个小小的设计瑕疵，属于三年前生产的，当时就生产了三批，供给了二十七家医院和医学机构，其中位于东京的只有两家医院和一家医学机构。”
虽然嘴上抱怨，精卫却仍然分出算力以最快速度找到了答案。
沈锋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工智能的超高度人性化，当下说道：“把数据传导给我。”
下一个瞬间，他的意识空间中已经出现了这两家医院和一家医学机构的信息。
两家医院全部都是私立医院，本身规模较小，成立时间较长，已经有了三十年以上的历史。
其中一家是口腔医院，首先被沈锋排出，另一家全科医院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在申请破产，沈锋刚才来时的路上好像经过了这家医院，里面全是丧尸，因此也被排除。
只剩下最后那家医学机构了。
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
准确的说，这是一家生物医学公司。
成立于五年前，创始人是生物医学专家丸山森，倡导所谓的灵性生物治疗。
丸山森从德国留学归来，据传却和一个暴力组织天神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他的所谓灵性生物治疗，据说也确实治好了一些人，不过同样有性侵的丑闻传出。
这家公司成立的时间不长，名声也不显，却十分有钱，总部就设在东京都港区芝公园附近，可以说就在东京塔的旁边。
沈锋不由挑了挑眉毛。
这个什么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十分可疑。
或者说，基本上已经八成可以断定就是他们送来了这些针剂，让佐藤健给那些老人注射，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只是不知道除了大田老人院，整个日本是否还有其他地方被送上了这些针剂，而且使用？
目前看来，在东京和神奈川地区，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感染源，不过应该和这些玩意儿也差不多，没有必要全都去看一眼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到天神生物那边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另外，这些瓶子里还有一点残留的药剂，可以给精卫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
打定主意之后，沈锋让一名纳米机械人拿好药剂瓶子，蹲下身子摸了摸肥猫的脑袋，转身朝外面的街道走去。
刚刚走出大田老人院，立刻感觉到天色暗了许多。
天空中已经乌云密布，台风的前哨已经抵达。
紧接着就是“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开始下雨了。
狂风与暴雨交织在一起，转眼之间已经倾盆而至，甚至模糊了人的视线。
不远处那太阳能自供电商店之中，电视新闻的声音仍然在不停传来：
“……千叶县地区出现强龙卷风……九洲岛樱岛火山出现喷发现象……本次强台风为60年一遇，预计东京地区24小时降水量将达到80厘米，部分地区或出现超过100厘米的超高强度降水，神奈川地区或有山洪暴发……”
正说着，沈锋只感觉脚下传来一阵颤动，地面突然猛然震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地震了。
沈锋不由一乐。
火山地震龙卷风外加超强台风大山洪，真特么是个好地方啊……
台风的到来往往伴随着强降雨，刚开始还是小雨，很快就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
抬头看看阴沉的天空，沈锋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对他来说，倒是方便了许多。
那八头丧尸此时仍然被金属锁链牢牢锁在地上，看到沈锋出现，全都一阵嘶喊：
“……肉……饿了……吃肉……”
“……雨……下雨……想吃肉……”
“……吸溜……好饿……雨……冷……”
这些丧尸的逻辑虽然已经大部分缺失，却仍然有不少本能的反应存在，特别是语言反应，竟然还能进行简单交流。
只是不知道大脑已经异化成了什么样子。
沈锋过去扶起自行车，准备再次来个八马拉车，回去给精卫送药剂样本。
突然之间，急促的脚步声在倾盆大雨之中响起，沈锋眉头一皱，几台纳米机械人立刻组成一个人墙挡在了他的身前。
下一个瞬间，狂暴的电磁脉冲轰然而至，伴随着疯狂的嘶吼声，那原本还在运转的太阳能自发电商店之中猛然亮起几道电弧，里面的电视和灯光瞬间熄灭。
沈锋的面前，几台挡在那里的纳米机械人在这狂暴电磁脉冲的冲击之下，全身变成了死黑色，随后被雨水冲击崩毁，大量的纳米机械集群短路死亡！
那脚步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却变得分外轻巧，仿佛是有几头野兽在大雨之中准备捕猎。
随后就见两个全身漆黑的身影在雨中现身，来到了沈锋的面前。
单看他们的脸，这是两个模样慈祥的老人。
只是他们全身的肌肉却因为短期变异而显得极为臌胀，双手已经变成了锐利的骨爪，口中则是锐利的獠牙。
他们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血红色，无神，血腥。
和粗壮的身体形成对比的除了他们慈祥的面容，还有圆滚滚的肚子。
沈锋瞬间认出了两人。
是大田老人院的美纪子和德川，刚才沈锋在大田老人院的照片墙上看到了他们的照片。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简直就是两个长着老人脸的鬼怪。
难不成吃了整条街的人？
而且刚才那电磁脉冲实在是太强了，而且极有针对性，甚至还一度引发了纳米机械集群的共振。
这两个高度异化的丧尸，显然能识破沈锋的伪装。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锋嘿然一笑，同时将手一抬。
大雨滂沱，这条街道周围的积水之中，一个个潜伏已久的纳米机械人缓缓蠕动站起，将两头深度变异的丧尸围在中间。
第一百九十章 暴风骤雨
从卫星云图上看，第19号“海贝思”台风的面积比整个东瀛列岛都要大不少，在海面上的最大风力已经达到了17级。
原本在疫区之外的东瀛民众正在唏嘘逃过一劫，此时也不得不开始抢购各种物资，加固门窗，准备等待台风的袭击了。
如果逃过了瘟疫的感染和丧尸的撕咬，最后却被台风给干掉，那就实在是太扯了。
此次的台风路径正中东京都市区，并且在登陆前后正好赶上天文大潮，东瀛核心地区将面临“风雨潮三碰头”局面，形势非常严峻。
不过此时的东京已经成为了疫区，临时内阁倒是不用担心这个了。
静冈——名古屋防线一侧的阵地之中，此时同样是大雨滂沱，甚至比神奈川的雨来得都要早。
这是一场豪雨，放眼望去，天地之间仿佛连成一片，几乎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久保树紧紧抓着手中的枪，望着阵地另一侧的山林之中，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他们所在的防线属于山地防区，就在静冈县。
阵地本身是沙袋依托原本存在的民房搭建的临时工事，不过地形稍微有些低洼。
阵地前方还挖了一条壕沟，里面此时就躺着不少被爆头的丧尸。
偶尔有丧尸出现，立刻又被机枪阵地中射出的子弹打成筛子。
面对那些感染性极强的丧尸，战争的形式仿佛又回到了两次世界大战时期的阵地战模式。
最开始的时候，被干掉的丧尸还会直接在沟里浇上汽油就地焚烧，只是随着台风的来临和暴雨，焚烧丧尸就显得不那么方便了。
而且据前线指挥部说，不知道焚烧之后产生的烟雾之中会不会有病毒存活，发生新的感染，因此这种方式也被禁止了。
此时的壕沟里，光是他们驻守的这一段，头部残缺的丧尸就足有几百个。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挡住了不少丧尸的进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本身已经是傍晚，再加上阴雨天，随时都会彻底黑下去。
久保树紧张地看向前方，防毒面具上的眼罩已经满是水珠。
他抹了一把面罩上的水珠，向机枪工事中的同伴问道：
“长野前辈，台风已经来了，难道你不担心吗？而且还下了这么大的雨……”
长野此时正抱着枪坐在弹药箱上一边抽烟一边闭目养神，听到这话挥了挥手，老神在在的一笑，说道：
“久保，要保持一颗强大的心脏，虽然我们经历了很多苦难，但现在一切都已经稳住了，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至于台风……越是下雨的天气，病毒越是不会扩散，因为它会直接溶于水中。而且狂风暴雨之中，就算真的有气溶胶形态的病毒，也会被稀释不知道多少万倍，早就难以造成新的感染了。”
见久保树还有些不相信，长野接着说道：
“放心，我是医药学学士，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而且这种天气，那些丧尸的嗅觉也会被影响，估计根本都不会活动。”
听到长野分析得头头是道，久保树不由高兴地点了点头，放下心来笑道：
“还是长野前辈懂得多，说起来，我家在鹿儿岛，这次疫情之中倒是没有受灾，但还是很……什么声音？”
一阵如同雷鸣的轰隆声突然传来，仿佛有什么巨兽在地底奔走。
长野不以为意，说道：“应该是雷声，可能还有轻微的地震，据说今天千叶县那边地震了……”
久保又仔细听了听，突然脸色变得惨白，冲到工事旁的水泥墙前，朝着眼前山林的方向望去，颤声说道：
“不对……长野前辈，这是……这是山洪！”
他的话刚说完，眼前的山林之中，一股狂暴的浑浊水流夹杂着泥沙呼啸而下，转眼间就吞没了眼前的壕沟和防御阵地！
警报声和惨叫声响起，紧接着则是密集的枪声。
这山洪之中，竟然还藏着很多丧尸！
丧尸们刚刚进入到阵地之中，就如同一头头鳄鱼一样，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士兵扑去，开始疯狂地撕咬！
转眼间，山洪和丧尸组成的洪流，将这段阵地彻底吞没，继续朝着防线内部推进。
在山洪的潮头，一头头缺胳膊少腿的丧尸此时正挣扎着爬起来，在昏暗的天色和雨幕之中，口中呢喃，面带狂笑，冲向尚有人类聚居的区域！
与此同时，位于城市防区的士兵们，正在和顺着积水游过来的丧尸们开始激烈交战。
这些丧尸刚开始像是一片浮尸一样飘过来，在抵达防线阵地之后立刻爬上岸开始攻击那些防备心不足的士兵，同样是一片大乱。
虽然所有士兵此时都戴着防毒面具，装备齐全，但他们却明白，自己一旦被丧尸弄伤，迎接他们的不仅是丧尸的尖利牙齿，还有来自同伴的子弹！
一时间，无论是北方防线还是南方防线，此时都是一片混乱景象。
谁都没想到，这些丧尸竟然懂得借用天时，在台风到来的狂风暴雨的掩护下向人类防线发动攻击！
……
大田老人院外的街道上，数十台纳米机械人已经将那两头深度变异的丧尸团团围住。
沈锋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变异到这种程度的丧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有些见猎心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剖他们的大脑了……
“……肉……好吃的肉……迎接……好饿……”
“……礼貌……想吃……降临……”
两头丧尸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血红的双目中黑褐色的瞳孔变得更加醒目，口中则是无意义的呢喃，猛然发出一声狂吼，竟然跳起五六米，朝沈锋扑了过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力量极大，这巨大的爆发力甚至让两头丧尸的小腿腿骨断裂，尖利的骨茬直接从血肉中刺出，他们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
沈锋瞳孔一缩，这些丧尸的速度如同野兽，极为惊人！
“吼——”尚在空中，两头丧尸已经疯狂嘶吼，发出猛烈的电磁脉冲，轰向沈锋。
地面上一道纳米机械集群组成的金属墙已经率先拔地而起，挡住了这波电磁脉冲，瞬间变成了一片死黑的尘埃。
与此同时，那些围住两头丧尸的纳米机械人猛然伸长手臂，抬高到半空中三米的高度，两头丧尸下落的必经之路上。
美纪子和德川迅速落下，在经过那些手臂高度的时候突然全身一颤。
下一个瞬间，他们在空中猛然解体，被无形的利刃切成了整整齐齐大小相近的肉条小方块，从空中散落下来。
变成了一堆碎肉。
只剩下了两颗脑袋。
原本疯狂强大的两头丧尸，就这么被砍成了碎片！
沈锋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几名纳米机械人同时收回了手上连接在一起的纳米金属丝。
纳米金属丝的韧性和锋利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关键是这玩意儿肉眼根本看不见，而且还如此锋利，足以杀人于无形了。
抬头看看狂风暴雨仍然在继续倾泻的阴暗天空，沈锋不由笑得更加畅快。
原本因为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没有大规模解放灰潮，现在这种天气反而是一个极好的掩护。
此时他身体周围的那片龙卷一般的灰潮早就已经遁入地面，开始迅速吞噬路面的沥青水泥和土壤甚至一些空置建筑的整体结构，不断在暗中扩大灰潮的体积。
面对疯狂的尸潮和这恐怖的恶灵病毒，沈锋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虽然有那些棘手的电磁脉冲，但如果真到了不可控制的程度，他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存在，用超巨型灰潮将所有丧尸一网打尽。
实在不行，就只能牺牲东瀛列岛，将这里全部变成纳米机械构造体了。
当然，那只是万不得已的下策。
毕竟只要那么搞，必然会在低语者面前暴露身份。
现在就连“真实末日游戏”的背后力量都疑似陷于低语者的攻击之中，沈锋可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够直面低语者。
一边想着，沈锋一边再次骑上自行车，牵起那八头拉车的丧尸，缰绳一抖，这些丧尸立刻扑向那永远不可能触碰到的断臂，拉着自行车在大雨中狂奔而去。
几台纳米机械人从积水中捡起美纪子和德川的脑袋，跟在沈锋的身后狂奔而去。
此时有了天上的雨云遮掩，沈锋和来时又有不同，所过之处，一团团纳米机械集群被甩出，迅速连成一片。
地面上，一片片纳米机械集群正沿着地面悄无声息地侵蚀蔓延，尾随着沈锋前进。
想要控制纳米机械集群，必须能进行指令信息的传达，总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处于网络畅通的环境中，沈锋的意识触角可以通过网络对纳米机械集群进行遥控，还有一种则是灰潮模式。
简单地说，连接在一起或者距离较近的纳米机械集群之间，就能够进行指令信息传输，此时也就不必借助于其他的网络了。
每个纳米机械集群，其实都相当于一套信号传输设备。
因此，一旦组成相互连接的纳米机械集群网络，就能够如臂使指。
此时不仅仅是沈锋经过的地方，这些相互连接的灰潮正在地下悄然向着整个东京地区蔓延，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络。
灰潮最强大的地方，也正是它的规模优势！
这次返程的速度比来时快得多，沈锋很快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家医院，直接从楼体外面攀援而上，来到了病毒实验室中。
将存有残留药剂的瓶子和注射器放在托盘上，沈锋迅速问道：
“精卫，进度怎么样了？”
正在研究“抗病毒血清”成分的一台纳米机械人转头说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沈锋眉头一皱，说道：
“先听好的。”
“好消息是，经过全球数百位医学精英和他们实验室团队的共同努力，再加上几台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加入了研发之中，现在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抗病毒血清的化学成分，随时可以进行大规模仿制了，很多大型药厂正在设置生产线。”
沈锋不由微微一笑：“太好了，这么一来，起码能争取个一个月的时间了，那坏消息呢？”
精卫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静冈——名古屋防线被击溃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迎接……降临……
“久保，快杀了我！”长野捂着被咬伤的手臂，朝着眼前的久保树狂吼道。
他的枪刚才已经掉进了山洪之中，被冲走了。
他们所在的工事地势相对较高，此时还没有被淹没，只是滚滚而过的山洪之中，此时已经有不少丧尸开始向这边攀爬，随时都可能冲过来。
“长……长野前辈……”久保树全身颤抖，拿枪的手都在发抖。
他实在没想到防线竟然会这么快就被突破，而且是在暴雨山洪之中，他现在又面临杀掉前辈的抉择！
加入自卫队并没有多久，但是他一直都受到长野前辈的照顾，据说前辈家里也有一个弟弟和他年龄相仿，他实在是无法开枪……
“混蛋！懦夫！”长野大骂道，随后一把从久保树手中拽过了步枪，将枪管含在口中，双手抓住枪身，拇指放在扳机上。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就会尸变，在此之前，只想像个人类一样死去。
再见了，父亲，母亲，还有优子。
“呯！”一声枪响，长野的后脑瞬间被炸开一个大洞，尸体倒了下去。
“长野前辈！”久保树大喊一声，把枪拽过来，看着长野迅速变冷的尸体愣了几秒钟，随后端起枪朝着不断爬上来的丧尸疯狂射击：
“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下地狱吧！”
此时整个防区之中大部分都已经被山洪吞没，只有零星的喊叫，久保树所在的地方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孤岛，随时都会被丧尸一拥而上，把他撕碎。
他换了几个弹夹，打空了手中的自动步枪子弹，从腰间拔出手枪，继续开始点射。
起码在被撕碎之前，能够多杀几头丧尸，带他们一起去地狱。
就在这时，阵阵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下一个瞬间，数十枚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掀起了无数的砂石泥水，夹杂着大量丧尸的断臂残肢。
显然，后方已经抛弃了第一道防线阵地，开始进行无差别炮火覆盖了。
久保树的脸上反而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被炸碎也好过被撕碎。
下一个瞬间，一发炮弹正中他所在的工事，瞬间将久保树连同周围的数十头丧尸一同抹除。
150mm榴弹在10米径内冲击波压强通常是200-400MPa，普通民用楼房墙壁抵抗冲击波强度仅有10KPa。
爆炸中心点20米半径内人体能直接炸成碎末，50米半径内无数弹片四射，人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就算是丧尸也会被直接撕碎。
150米半径外还不算保险，同样有可能被榴弹破片击中致残。
在舍弃了整个第一道防线和部分居民区后，后方的火炮阵地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发射炮弹，将感染区和疑似感染区通通纳入射击范围之中，终于险险挡住了尸潮的攻击。
只是造成的损失却难以计算了。
一座酒店临时改建的指挥部中，代首相吉川弘正面容肃然地看着眼前的屏幕。
这上面显示的正是南北两道防线的实时情况，周围的分屏上，还有现场的录像。
看到防线阵地之中的惨状，他的眼眶不由红了。
在他的身边，是驻东瀛鹰国军队的司令克劳德，刚刚从夏威夷赶来。
克劳德的前任已经确认遇难，毕竟驻东瀛鹰军司令部横田空军基地就在东京旁边，早在第一波感染的时候就已经沦陷。
“首相先生，疫情实在是太过严峻，我建议您好好考虑一下我国总统先生的建议，利用小当量的战术核武器制造一些真空地带，阻挡丧尸的蔓延，否则的话，整个东瀛列岛可能都保不住了……”克劳德认真地说道，“作为病毒感染的大本营，疫区的核心，东京地区也应该直接抛弃，使用大当量核弹直接清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整个东京都市圈人口3800万，虽然现在还有不少人躲藏在家中没有变成丧尸，但如果这些人全部被感染，那简直不敢想象。
克劳德又加上了一句：“另外，总统先生已经和其他四大常任理事国的首脑交换了意见，大家全都认同了这种最糟糕情况下的选项，表示可以提供战略核导弹支援。”
吉川弘不由苦笑一下，别人自焚的时候支援汽油，果然是五大常任理事国的一贯作风……
随后他神情一肃，说道：
“我代表整个东瀛，反对这么做，我们已经稳住了局势，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转变……就算是防线彻底失守，也绝对不能核平东京地区！”
统帅还在那里！
整个东瀛……不，整个世界，整个人类文明的安危，全都系于统帅一身，如果他有什么闪失，一切就都完了！
“克劳德先生，让太平洋舰队的战机辅助轰炸吧。我知道现在这种天气，这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但，拜托了。”
作为二战战败国，东瀛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轰炸机，只有一些战斗轰炸机
克劳德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虽然这种天气下，飞机损毁的概率极高，但也实在没有办法，必须稳住防线才行。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名通信员一脸兴奋地转过头来，大声说道：
“首相阁下，华国、鹰国还有其他总共四个国家同时宣布，他们已经研究出了能够迟滞恶灵病毒感染的药剂，正在准备大规模生产，大约几个小时之后就可以投入使用！”
听到这话，吉川弘不由长舒一口气，感觉悬在心口的大石头暂时落了下去，同时眼眶一热，几乎又要落泪。
是统帅，这是统帅提供的血清！
有了这东西，暂时就不用惧怕恶灵病毒的感染，也无需用核弹核平一切了。
能够遇到统帅，实在是三生有幸！！！
感受到吉川弘的感动，克劳德微微一笑，还以为吉川弘是庆幸药剂的及时出现，当下点点头，说道：
“我去下达轰炸命令。”
几分钟后，东瀛列岛和周围的各处空军基地中，一架架战机起航，朝着台风中的东瀛而去。
尽管极为危险，他们却不得不执行命令，只能祈祷不会摔机了……
……
“静冈——名古屋防线被击溃，东瀛和鹰国的联军正在后撤到第二道防线，并且准备进行战略轰炸。”精卫对沈锋说道，“这场台风实在是太大了，我怀疑他们还能不能撑得住。”
沈锋微微点头，心中念头电转。
丧尸虽然可怕，而且感染性极强，毕竟无法和拥有现代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人类军队相比，也只能靠着这种天气进行突入。
只要能撑过这一波，等到台风过境了，稳住局势的人类军队仍然能收回失地。
实在不行还能直接核平。
当然，前提是抗病毒血清的仿制品能够尽快给每个人注射。
虽然局势看似到了最坏的时候，沈锋却明白这更像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只要能将疫情稳定在疫区之内，不再扩散，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找到解除病毒的方法，应该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极限时长是一个月。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沈锋随手将美纪子和德川的两个丧尸脑袋放在解剖台上，说道：
“应该问题不大，在现代战争的热武器面前，血肉之躯基本上就是泥捏的，根本不需要爆头，机枪子弹一颗过去就能把人打成两截，一发炮弹能把几百头丧尸炸碎，足够挡住了。”
随后他拿起一旁的开颅电锯，说道：
“我得先休息休息了，这大晚上的，落地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忙活了这么久，饿得要死，精卫给我弄点吃的吧？”
精卫嘻嘻一笑，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说道：
“哼，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懒了？早知道我把那个硅胶拟态的机械人搞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几台纳米机械人转身离开了这里，朝着医院的厨房而去。
带回来的那些残留药剂的成分，同样也在分析之中，这算是最初始的病毒，应该有不小的作用。
沈锋熟练地切开两个丧尸脑袋的颅骨，像是掀盖子一样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两颗已经高度变形的大脑。
和之前那个深度感染者的大脑还不同，美纪子与德川的大脑变异程度更深。
从外观上看，已经完全没有大脑的样子了，就像是两个黑色的海胆，构造显得十分坚硬。
整体的形状，竟然是一模一样，而且高度对称，仿佛这是同一个人的变异大脑。
而且虽然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这两个玩意儿却仍然有微弱的电磁脉冲波动，形成了一个磁场。
好在足够微弱，不会对沈锋的纳米机械集群造成什么损伤。
只是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过诡异，怎么都不像是自然变异而成的。
反而有一种设计感。
沈锋不由想到《异形》之中，外太空的工程师文明对人类和异形基因的设计。
似乎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只是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呢？
特别是这电磁脉冲，还有这种雷达天线一样的大脑变异，实在是看不出到底有什么意义……
沈锋皱起眉头，迅速将自己前往神奈川之后发生的事情回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遇到德川和美纪子这两头高度变异丧尸的时候，除了刚开始的交战，就是随后的一击必杀，两头混乱的丧尸除了胡言乱语和对人类血肉的渴望，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的变异程度太高，感染太深，已经彻底失去了残存的逻辑和理智。
不对！
他们的话！
沈锋猛然想起什么，好像就是被自己漏掉的东西。
这些丧尸哪怕是高度变异，也仍然能够拥有他们固有的行动规则，这就是最值得注意的细节！
沈锋迅速回忆这两头丧尸的话。
虽然当时根本没怎么注意，但他的硅基脑现在却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以调出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影像记录，哪怕被精卫嘲讽为行车记录仪，沈锋还是做了这项改变。
很快，刚才发生在大田老人院门外街道上的那一幕影像，已经出现在了沈锋的脑海之中。
“……肉……好吃的肉……迎接……好饿……”
“……礼貌……想吃……降临……”
迎接……
降临！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黑洞意识
迎接什么东西降临？
虽然是两头丧尸说的话，但这话语之中的意思，实在是太过独特！
经过了之前的种种，此时沈锋很难再将这些话当做是一个巧合，当成是这些丧尸在脑损伤之下的呓语。
这其中，绝对有什么含义！
只是到底是迎接什么？
能够用降临这个词来形容，显然是某种在这些感染者看来极为强大，至高无上的东西。
难道是低语者？
低语者存在于其他的平行世界，或者其他的维度之中，所以需要以这种方式降临？
只是随后沈锋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想。
这段时间他也算是没少和低语者打交道，对于这个神秘的存在，也有了自己的了解。
目前看来，低语者更像是某种存在于本世界或者无数平行宇宙之中的强大意志，又或是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根本不存在什么降临不降临。
因为它一直都在。
或许是……北极石像遗迹之中的那个强大意志，一直叫嚣着什么“一为亿万，亿万为一”的家伙？
也不像……
沈锋本身就有硅基脑，自然明白眼前这两个病变之后的古怪大脑并不是硅基，从某种意义上仍然属于生物脑。
而且如果那个石像遗迹背后的存在想要再次出现，也应该传播石像病病毒才是，而不是什么把人变成丧尸的恶灵病毒。
沈锋看着眼前的两颗海胆一样的“大脑”，思索片刻，先用实验室里的设备进行了一下结构扫描，却发现外面虽然看起来像个光滑的海胆，这两颗大脑内部的构造却极为怪异。
它们的核心仿佛仍然存在某种奇怪的能量波动，引而不发，同时里面有一种极为复杂的弯曲结构，简直就像是迷宫一样。
沈锋思索片刻，闭上眼睛，硅基脑中释放出脑电波，试着用思维触角的方式，向其中一颗大脑探去。
虽然这两颗大脑不属于硅基构造，但应该也不全是碳基生物构造，或许能有些用。
沈锋刚开始还小心翼翼，让脑电波在这颗大脑的边缘试探，却没有任何反应。
随后他眉头一皱，开始加大输出，以分散意识进入网络的方式，开始探查这颗大脑的核心部位。
仍然没有任何作用。
或许自己的猜想是错的？
过了几分钟，就在沈锋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拖拽感从意识深处传来！
他只感觉眼前一黑，那种和进入网络世界相同的感觉传来，下一个瞬间，他的意识触角似乎已经出现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
是眼前这颗变异大脑的核心空间！
有门儿！
他操控自己的意识触角向前探去，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处在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眼前则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占据了整个星空将近九成的体积！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丧尸变异大脑的内部，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他的意识触角继续向前探去，一种虚无和畏惧感突然从潜意识的深处升起。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在这巨大黑洞的面前，如同一粒尘埃……不，如同一个分子，一个夸克，不值一提……
而这黑洞之中，还存在一个能够支配一切的意志，不可描述，难以名状，让沈锋脊背发凉，被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所支配！
邪恶而狂乱，暴虐而残忍，吞噬一切，从混乱和痛苦之中汲取养分！
如临深渊！
“这一切感觉，似乎都来自于我的生物脑……”沈锋的硅基脑冷静分析，观察到了生物脑之中脑电波的异常波动。
这个意识层面的黑洞，并不是真实存在，而应该是一个投射虚影。
真实的存在，应该比这还要强大无数倍！
沈锋开始冷静观察，意识触角再次深入，想要触碰这黑洞表面。
就在这时，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支离破碎，一股恐怖的力量从这黑洞之中迸发出来，朝他袭来！
现实中的沈锋猛然睁开眼睛，向后撤去。
下一个瞬间，眼前的两颗变异大脑同时释放出两道极强的电磁脉冲，如同两柄利剑，掠过他刚才所在的地方！
沈锋不由惊出一阵冷汗。
好险。
这两道电磁脉冲甚至远超他在大田老人院外当下的那两道，如果真的被击中，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的硅基脑绝对会受到损伤！
一阵焦糊味儿传来，仿佛烤脑花的味道，沈锋抬头看去，那两个深度变异的丧尸大脑都已经开始冒烟了。
显然已经完全烧毁。
他此时面色凝重，心中震惊不已。
刚才那个意识空间之中的黑洞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特么不科学啊！
怎么整得玄乎乎的？
克苏鲁神话？
可是也不像啊……
不过无论是什么，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话，那应该就是一个强大的意识体。
或许这就是这些变异丧尸想要“迎接降临”的东西。
此时他突然想到了在大田老人院找到的那些病毒药剂的来源：
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
在他查到的资料里，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和一个暴力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它本身的成立资金，就来自于那个组织。
天神会！
这特么的，难道并不是一个暴力组织，而是一个斜教组织！？
联想到东瀛曾经出现过的各种类似的组织，以及在历史上搞出的各种惨案，沈锋突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一条条脉络突然变得清晰了很多。
只是在最初的兴奋之后，沈锋的心头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原本还想着就算一切无法挽回，还能靠着灰潮来搞定，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黑洞一样的恐怖意志，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被击败的。
那种渺小如同尘埃的感觉，沈锋此时还铭记于心……
脚步声传来，一台幻化为美少女短裙护士外形的纳米机械人端着密封好的食物走到外面的隔离间，对沈锋说道：
“沈锋，开饭了，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探测到你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就没有打扰你，没想到你就这么坐着睡了五个小时，简直像是一匹马。”
五个小时！？
沈锋看看表，不由一惊。
刚才的意识探查在他的感觉之中只有一小会儿的功夫，没想到竟然过去了五个小时！
而且他的思维似乎更加疲惫了。
“咕噜……”一阵鸣叫声从胃里传来，沈锋此时才感觉到一阵饥饿。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上次吃饭还是在华国泰城。
说起来从泰城坐飞机到东瀛也是大费周章，作为三线小城市，泰城都没有直达东瀛的航班，还要去大一些的城市机场，再加上飞机延误，一来二去实在是耽搁时间。
想到以后可能遇到的情况，沈锋都有些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搬到海城或者燕京去住。
一边想着，沈锋一边进入旁边的消毒隔离间，严格洗消，确保彻底杀毒杀菌之后，才走出消毒隔离间，来到外面的实验室里。
解开了包裹在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看着眼前的钢铁美少女，他不由一阵无语。
精卫这货的拟态能力好像越来越逼真了啊……
忽略掉钢铁刘海，眼前这个女护士看上去简直和真人差不多了。
揭开盖子，餐盘里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日式豚骨拉面，外加一些照烧鸡排之类的小菜。
沈锋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块叉烧，眉毛一挑，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浓汤，随后吸溜吸溜开始大嚼起来。
不得不说，不愧是顶级强人工智能，精卫做的拉面味道十分正宗，十分符合沈锋的口味。
经过了这么久的劳累，此时有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沈锋感觉全身都变得舒服了许多，原本紧绷的神经此时彻底的舒缓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困顿感袭来。
他现在虽然拥有强健的体魄，但同样需要吃饭睡觉，生物脑和身体都需要休息。
精卫此时也懒得调戏沈锋，在一旁郑重说道：
“和你预料的差不多，东瀛的两道瘟疫防线已经再次稳固，鹰军太平洋司令部派出了轰炸机进行了轰炸，虽然损失了三架飞机，但战果不错，另外台风中心已经过境东京，风力也降下来了。”
“华国第一批抗病毒血清的仿制品已经从生产线上下来，正在紧急调拨，准备进行全民注射，而且据说还研制了什么飞机播撒型，鹰国和其他几个主要大国也快生产完毕了，全球各国政府正在五大流氓的撮合下进行全球性防疫。”
沈锋不由松了一口气。
起码疫情算是暂时稳住了，不会再出现超大规模的疫情爆发的问题。
那些注射了抗病毒血清的人，估计也没有什么机会感染病毒，就算真的感染也能撑个一个月。
此时一阵眩晕感传来，沈锋不由身子一晃。
太久没有休息，而且刚才对两颗丧尸大脑的探查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他需要休息。
“精卫，继续病毒研究，看能不能和大家一起搞个真正的恶灵病毒药剂出来，我要先睡一会儿，要不然真的要猝死了……天亮了叫我。”
说着，直接躺在一旁的一张试验床上，刚一躺下，沉沉睡意来袭，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一旁的精卫看看沉睡中的沈锋，给他盖上一张毯子，随后来到了窗边，朝着外面看去。
雨还在下，不过风比之前小了一些，台风已经快要离开这片区域。
黑夜之中，仍然偶有丧尸的吼叫声和人类的惨叫声传来。
精卫的手搭在已经变成银灰色的窗台上，意识体顺着纳米机械集群飞驰而出，在整个东京地下的纳米机械集群之中掠过。
此时那些早就已经融入地下的灰潮，仍然在不断向着整个东京，向着整个东瀛列岛吞噬扩散，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将这里的一切都网罗其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雾都
沈锋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耳中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台风的中心虽然已经过境，风雨却没有停歇，不过比之前要小了很多。
他起身朝窗外看去，已经是黎明，外面的天空虽然还是阴云密布，但显然到了白天了。
伸了个懒腰，他感觉到遍体舒泰，消耗掉的体力和精力此时都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此时疫情已经稳住，台风同样过境，最艰难的时候似乎已经过去。
只要找到疫情爆发的源头，那个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或许就能研制出恶灵病毒的疫苗了。
毕竟那里应该有大量的病毒资料。
唯一让沈锋有些担心的，是那个黑洞般的意识。
那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是低语者的本体？但又不是很像……
不过毕竟那只是一个投影而已，本体显然并不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煎蛋和火腿还有煎饺的香味儿传来，精卫已经做好了早餐端了过来：
“沈锋，经过昨天一夜的研究之后，大家得出了一致的结论，你带回来的那些瓶子里的残留物，仍然不是初始病毒样本，如果想要研究出恶灵病毒的疫苗或者治愈药剂，必须要拿到初始病毒样本，或者某个突变免疫者的血液样本才行。”
沈锋点点头。
所谓的突变免疫者，就是能够免疫恶灵病毒感染的人。
不过就以现在东京疫区这种环境，被感染成为丧尸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果真的有免疫者出现，只会面临被活生生吃掉的悲惨局面，实在是不太好找。
相比来说，或许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的初始病毒样本和研究资料，才是最便捷的途径。
随后沈锋简单的洗漱一下，坐在桌边，开始吃早饭。
天神会所在的地方，绝对属于疫区的最深处，他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战即将面对的各种危险。
十五分钟后，沈锋已经带着一颗深度感染者的大脑，走出了医院。
此时他的拟态外形仍然是一个高瘦的东瀛人，还戴着一副眼镜。
医院外，看到沈峰出现，那些被拴在金属链子上的丧尸发出阵阵嘶吼。
那条被杆子挑着的断臂就在他们眼前，折腾了一夜都没有吃到，反而被晚上一头随便溜达的丧尸在他们面前给啃了个精光。
这八头丧尸虽然已经逻辑缺失，没有了多少人类意识，却也被这事儿给气得肝儿疼，沈锋出现之后，他们纷纷指着那条铁杆子，口中含糊吼叫：
“……肉……偷……”
“……吃……想吃……”
“……好饿……想……肉……”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被沈锋豢养的几头宠物，正在向主人诉苦自己的食物被人给偷了。
沈锋不由也皱了皱眉头。
这特么谁把老子的胳膊给吃了？
这还怎么开车？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声突然传来，就见街角有一辆丰田小轿车以一百多公里的时速飞驰而来，后面还跟着十几头狂奔的丧尸！
这丰田小轿车刚开到这条街上，一条车胎猛然爆胎，随后瞬间打滑侧翻，直接翻滚了几圈儿之后撞在了一排路边的铁架子上！
看些丧尸围了过来！
沈锋狂奔而去，一片小小的灰潮在身后涌动跟随，转眼间形成了数十根锐利的尖刺，猛然刺出，瞬间精确的从那些丧尸的眼眶中刺入，后脑穿出。
解决了这些丧尸之后，沈锋这才朝小轿车内看去。
里面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男人，显然是一直藏在家里，趁着台风过境之后一片混乱想要开车逃离东京，慌不择路之下引来丧尸出了车祸。
他的胸口已经被刺进车窗的铁架子刺穿，口中鲜血直流，小臂至极被铁架子切得只剩下一点皮肉相连，显然是彻底完了。
沈锋咂咂嘴，面露不忍之色，将身子探进车里，说道：
“兄弟走好，借条胳膊用用。”
说着将那条断臂扯了下来。
他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青年男人的尸体突然一阵颤动，随后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向沈锋手中的那条断臂：
“肉……吃肉……好香啊……请问能把这个给我吃吗？吃吃吃吃吃……”
显然，眼镜男死前就已经被感染了，在短暂的脑死亡之后反而被病毒侵占了全身，彻底尸变。
此时能吸引他的，只有新鲜的人类血肉，哪怕那条断臂刚才还在他的身上。
沈锋立刻低头闻了闻手中的断臂，不由长舒一口气。
还好，是新鲜血肉的味道。
好在他当机立断立刻拿到了这条手臂，否则的话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肉了。
不理会车里那个刚刚尸变的眼镜男，沈锋拎着断臂来到了八头被拴住的丧尸面前，朝他们晃了晃手中的断臂，立刻引来一阵骚动和嘶吼。
这些丧尸实在是太饿了，看到眼前的断臂，简直要挣脱锁链的束缚冲过来。
在恶灵病毒的影响之下，他们的新陈代谢极快，这才支撑了巨大的力量和远超常人的速度。
只是同样也是有代价的。
由于没有新鲜血肉作为食物补充，强大的新陈代谢已经开始代谢他们自身的脂肪、肌肉。
仅仅是一夜时间，这些丧尸此时已经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瘦弱。
不过自身的爆发力似乎反而更强了。
沈锋自然不会管这些丧尸的死活，反而对他们的状态很满意，点点头，将断臂吊在了金属杆上，再次骑上自行车。
猛然将缰绳一放，口中呼喝道：
“驾！”
话音刚落，八头丧尸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而出，朝着金属杆上的断臂扑去。
“铮！”一声脆响，套在脖子里的金属锁链已经被绷紧，带着沈锋的自行车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沈锋将金属杆当做了方向盘，不断调整前进方向，很快朝着东京的核心区域而去。
有了不断被电刺激释放磁场的丧尸大脑，他已经能够完美的掩饰自身存在。
昨天的狂风暴雨虽然给防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同样也将疫区之中的人类活动痕迹洗刷得干干净净。
或许是因为大部分丧尸都已经追随逃难的人类离开，东京街面上的丧尸并不是很多。
一些一直在搜索新鲜人类的丧尸，随着自身大脑不断异变带来的智力缺失，也都陷入了呆滞和茫然之中。
沈锋一路风驰电掣的过去，看到不少丧尸就那么不停的来回踱步，仿佛焦灼的中年人。
仍然保有一定智力的丧尸，此时则正在搜查一些商店和住宅，想要找到新的食物。
同时，在一些积水极深的路段，还有不少丧尸正将溺死的逃难者捞出来，趁热啃食大嚼，相互之间还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谦让礼貌的话，分外怪异。
“饿……”
这是他们除了嘶吼之外说得最多的一个字。
一切仿佛是一处荒诞的地狱。
还有不少丧尸似乎嗅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在沈锋经过的时候，仿佛被激活了一样，转身朝着八马拉车前面挂着的断臂狂奔而来。
当沈锋逐渐进入东京核心区域的时候，他的自行车后面已经跟了数十头丧尸。
眼前已经能够看到东京塔的塔尖，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东京塔（东京タワー）是东京的地标性建筑物，位于东京都港区芝公园，高332.6米，以巴黎埃菲尔铁塔为范本而建造，1958年10月14日竣工。
东京塔除主要用于发送电视、广播等各种无线电波外、还在大地震发生时发送JR列车停止信号，兼有航标、风向风速测量、温度测量等功能。
本身拥有极强的信号功能。
就在看到东京塔的瞬间，沈锋突然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似乎整个人都步入了一个诡异的磁场之中。
眼前的整条街上，原本正在四处游荡的丧尸们突然同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随后诡异地转过头，朝沈锋看了过来！
只是仅仅是一秒钟的功夫，这些丧尸已经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开始继续游荡。
沈锋面色冷峻，继续驾车向前走去，就在这时，街道的尽头突然飘过来一片黄色的雾气。
这片浓雾仿佛海浪一般不断涌过来，很快就将半条街道占满，即将把沈锋包裹进去。
被黄色浓雾包裹的丧尸们立刻停止了活动，呆呆地立在原地，仿佛一根根木桩一样。
沈锋眉头一皱，果断丢掉自行车，快步朝着旁边一栋摩天大楼而去，全身的纳米机械集群涌动，形成一条条机械触手，刺穿了楼体，带着他像是蜘蛛侠一样，沿着大楼的外墙飞快向上爬去。
很快，他已经爬到了几十米的高度，朝脚下看去，那片黄色浓雾已经淹没了刚才所在的街道，而且在继续向外弥漫而去。
那八头拉车的丧尸原本在争抢那条断臂，被黄色浓雾包裹之后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停止了活动，呆呆地站在那里。
又过了几分钟，呆立在原地的丧尸们突然睁大眼睛，黄色的浓水从双目和双耳之中流出，猛然张口，喷出一股股黄色浓雾！
第一百九十四章 病毒变异
雾气迅速飘散，已经笼罩了沈锋所在写字楼的一半。
很快，一声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竟然是数十头刚刚被感染的丧尸撞破了窗玻璃，狂叫着朝楼下扑去。
不远处的一些建筑之中，同样有吼叫声传来，同样还有凄厉的惨叫，似乎有很多新的丧尸出现了！
沈锋眉头紧皱，瞬间明白，这些应该是之前藏在各处建筑物之中的幸存者，靠着自身的幸运和躲藏能力，躲过了丧尸们的搜索，也躲过了感染。
而在这黄色雾气弥漫，被这些幸存者吸入之后，那些千辛万苦才躲藏至今的幸存者们，通通变成了丧尸！
沈锋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丧尸体内喷出的雾气，几乎不用想，绝对带有极强的传染性！
既然这一切混乱存在一个幕后黑手，那么对方就绝对不会制造什么普通的浓雾。
最关键的是，台风的中心虽然已经过境，边缘地带却仍然刮着强风！
这浓雾在狂风的吹动之下，正在迅速朝着整个东京，朝着整个东瀛扩散而去！
以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直接漂洋过海飘到欧亚大陆，飘到华国，进入全球的大气循环圈之中，让全世界的人类都感染恶灵病毒！
原本沈锋还以为疫情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太乐观了。
此时雾气已经越飘越高，很多地方已经没有明显的黄色，却绝对是具有极强传染性的气溶胶。
“精卫，东京塔附近出现黄色雾气，怀疑为病毒雾，尽量做一下检测，并且向救世军和各国政府发出警告，让他们尽快进行抗病毒血清仿制品的注射！”
此时沈锋反而有些期盼台风之下的狂风暴雨了。
最起码在暴雨之中，这些黄色雾气绝对无法扩散得那么快，会被暴雨溶解。
而现在的阴天小雨的状态，显然无法阻止黄色雾气的扩散。
抗病毒血清虽然暂时有用，但顶多将灾难爆发的时间推迟一个月。
一个月后如果没有真正的恶灵病毒疫苗或者药剂，最终所有人类集体发病，必然是一场恐怖的种族灭绝。
思索片刻，沈锋身体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迅速蠕动，开始吞噬他所在的这栋大楼。
很快，数十台蛛形纳米机械人已经在他的身边集结，随着沈锋的一声令下，扑进了浓雾之中，朝着那些正在喷吐浓雾的丧尸扑去。
半空中还有云层遮盖，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其他，准备直接将东京区域的所有丧尸全部灰噬变成金属雕塑。
只是就在机械蛛刚刚触碰到丧尸的瞬间，这些丧尸的身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电磁脉冲！
这种直接接触的电磁脉冲极为致命，立刻将机械蛛们摧毁，变成了一团团死黑色的金属粉末跌落下来。
沈锋心中一凛，那种电磁脉冲带给他的感觉，竟然和昨晚在丧尸们的大脑之中接触到的那个黑洞意识有些类似！
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沈锋忍不住在心中暗骂，黄色雾气之中，仿佛每一个丧尸都变成了一个小型的电磁脉冲机器。
想要将这些丧尸全部灰噬，并没有刚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东京塔，沈锋咬了咬牙，纵身一跃，从大楼墙体外侧跃下，如同一尾游鱼，投入了黄色的病毒雾之中。
刚一落地，他立刻朝着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所在的方向发足狂奔。
这些恐怖的黄色雾气出现，全球性感染已经不可避免，虽然发动最强灰潮能够吞噬这一切，包括那些丧尸，但已经于事无补。
到现在，他反而要保持东京核心地区的完整性，找到最初的病毒，或者找到最初的丧尸感染者！
投鼠忌器之下，灰潮暂时不能使用。
沈锋狂奔向前，与此同时，在他的身体周围，一团团纳米机械集群正迅速吞噬地面形成一个个纳米机械人，将他簇拥在其中，朝着前方快速奔去。
沈锋一边狂奔，一边甩出一条锐利的金属鞭，瞬间掠过身旁的一头喷雾丧尸，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
那丧尸的脑袋像是个皮球一样咕噜噜滚落在地，脖腔之中却冒出更多的黄色雾气。
沈锋眉头一皱，再次甩出一条金属鞭，掠过一头丧尸，这一次直接将这丧尸的身体撕成碎片。
就听“嘭”的一声炸响，这丧尸的身体竟然直接当场爆炸，仿佛灌满了瓦斯一样，炸出一团团比刚才还要浓郁的黄色雾气，再次弥漫开来。
沈锋面无表情，不再做多余的事情。
显然，杀掉这些丧尸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加速雾气的扩散。
这些丧尸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毒气炸弹！
毒雾很浓，只能勉强看清前路，周围不时传来刚刚尸变的幸存者的吼叫和被撕咬的遇难者的惨叫，甚至还不时有奔跑声传来。
沈锋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沿着在上方观测好的方向前进。
十几分钟后，沈锋穿过浓雾，带着数十台纳米机械人来到了一处三层建筑的面前。
这是一处楼房，楼顶还有硕大的招牌，写着“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的字样。
目的地到了。
从外面看上去，这里面空无一人，仿佛所有人都逃走了。
或者被吃了。
沈锋的硅基脑释放出意识触角，眼前的电子门左右打开，沈锋立刻大踏步走了进去。
这里面密封的不错，并没有多少黄色毒雾渗透进来。
一楼除了几个小房间，就是一个巨大的礼堂，看上去就像是一处教堂。
各种巨大的横幅和条幅挂满了各处，上面写着一些极为疯狂如同梦中呓语的话：
“在虚无之神的净化之中寻找真实的自由”
“在真神的怀抱之中达到永恒的境界”
“给人类以文明，给文明以永恒，给灵魂以超脱”
沈锋不由翻了翻白眼。
这个尿性，就是他要找的地方没错了。
一楼基本没什么东西，应该就是一个洗脑的地方。
沈锋带着一群纳米机械人来到用合金门隔开的二楼，立刻发现这里是一处巨大的病毒实验室，各种各样的设备一应俱全。
同时在一些试验床上，还绑着数十头丧尸，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察觉到沈锋出现，这些丧尸立刻一阵蠕动嘶吼，似乎想要挣脱身上的铁链子。
与此同时，精卫的声音在意识之中响起：
“沈锋，已经对飘过来的黄色雾气进行了检测，是恶灵病毒的全新变异型，对抗病毒血清有较强的抗药性，抗病毒血清的抑制作用大幅降低，大约只能抑制这种新型恶灵病毒一周左右。”
他妈的……
沈锋不由爆了个粗口。
病毒竟然再次变异进化了！
也就是说，留给全世界的时间，可能只有一周，甚至还不到一周。
这种新型病毒感染之后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异还不得而知，如果都是那种深度变异的丧尸，那普通人根本没有什么生还的机会。
他将手一挥，身后的十几台纳米机械人立刻开始在意识触角的控制下，开始检查整个病毒实验室。
只是查了一圈儿，包括三楼都看了个遍，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这里显然被人特别清理过，连个针头都没有留下。
只有那几十个被绑在试验床上的丧尸。
沈锋眉头紧蹙，眼看线索就要在这里断了，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
他转头看去，就见原本绑在一张试验床上的一个人影突然解开卡扣爬了起来，随后转身朝着二楼走廊尽头跑去！
这人的速度极快，而且脚步很稳，根本不像是个丧尸，身穿带着兜帽的卫衣，直接纵身一跃，撞破了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落到地上，头也不回地朝着东京塔的方向狂奔而去。
追！
沈锋双目一瞪，立刻紧随其后跳下二楼追了上去。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
这是一个人类！
第一百九十五章 附议
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
护士珍妮弗全副武装，穿着最新式的生物防化服，正在查房。
作为被新成立的特别防疫委员会临时征用的医疗机构，此时的朗格尼医学中心的隔离病房之中，关着数百名恶灵病毒携带者，以及数十个轻度感染者。
整个鹰国绝大部分顶级医学专家都已经云集于此，开始对恶灵病毒的实地研究。
病毒携带者们随时可能变成感染者，而轻度感染者则会迅速向重度感染者转变。
一旦变成了重度感染者，也就是所谓的丧尸，迎接他们的就是砍头和解剖的命运。
刚开始的时候珍妮弗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主治医生告诉她，这些变异的丧尸早就已经不是人了，因此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而且这个距离之下，再加上他们的特制生化防护服，感染的几率基本是零。
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真正让她放心的，是一个小时前给她们这些一线医护人员注射的什么“抗病毒血清”，据说能够有效对抗恶灵病毒，是医药公司加紧生产出来的。
珍妮弗此时也克服了最开始的恐惧，坚定了一个医护人员的职业操守和信念。
“45号，一切正常……”
“46号，一切正常……”
珍妮弗一边查看各个改造成牢房一样的轻度感染者病房，一边在平板电脑上坐着记录。
“47号……”
此时她刚刚来到47号，这里的轻度感染者是个光头，上次来查房的时候，这光头还能和她自如交流，而且彬彬有礼，长得很帅，一点也看不出是感染者的样子。
除了他一直再三恳求珍妮弗把手伸过去吻一下。
其实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感染者。
但那不断流出的口水和贪婪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除了对方想要吃掉她这一点，珍妮弗对于这个47号还是挺有好感的。
只是此时的47号却和往常不一样，并没有在粗壮的铁栅栏后面等着珍妮弗和她聊天流口水，而是呆呆地站在床边，仰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似乎在看天花板上的什么东西。
“47号？”珍妮弗出声问道。
对方并没有回应。
难道是进入了深度感染状态，准备尸变了？
这几天她倒也处理了不少这种情况，一旦进入深度感染彻底变成丧尸，就要立刻呼叫安保人员，给里面的丧尸来上热腾腾的一枪，然后拖到实验室里切片解剖。
“47号？”珍妮弗再次问道。
她心里隐隐还有些舍不得。
就在这时，那光头47猛然转过身来，面向珍妮弗。
看到他的模样，珍妮弗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47号的双目双耳以及口中，此时正在不断流出黄色的液体！
紧接着，就见他的嘴角诡异上扬，下一个瞬间，口鼻之中立刻喷出黄色烟雾，向着四周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一些病房之中，数十名感染者同样开始喷出黄色烟雾，仿佛变成了一个个人形发烟筒！
珍妮弗立刻按动警报，随后转身拔腿就跑。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以她多年的医护工作经验，自然明白这绝对又是出大乱子了！
此时不光是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刺耳的警报声正在整个纽约城，甚至在整个鹰国的各处回荡。
所有关押着感染者的地方，全都有黄色的浓雾冒出，包括一些有轻度感染者潜伏的地方，此时也变成了恶灵病毒毒雾蔓延的中心。
包括华国和其他国家的各个机场隔离中心之中，同样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那些恶灵病毒的感染者此时仿佛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发烟筒，不断喷出浓烟一般的毒雾，在空气之中迅速扩散！
此时各个国家的重点区域虽然已经进行了抗病毒血清仿制药剂的注射，短时间内却无法给所有人进行注射，时间根本来不及。
好在华国同样研制了喷洒吸入型的药剂，并且分享了制造方法。
此时情急之下，各国的运输机、农药播撒机等等各种类型的飞机，开始在一座座城市的上空超低空飞行，将抗病毒血清仿制药剂直接喷洒在空气中，来让所有人都拥有免疫能力。
在最开始的慌乱之后，民众们又是一片欢呼雀跃，纷纷对研制出“抗病毒血清”的医学界人士表示了诚挚的感恩。
所有人都没想到，治疗恶灵病毒的药剂竟然这么快就研发了出来。
据说这次研发工作，之前研制石像病药剂的那十三名医学专家仍然是居功甚伟，一时间这十三人在民众的心目中简直成为了万家生佛，连带着所有医护人员的社会地位都有了巨大的提升。
毕竟，这两次恐怖的瘟疫，已经足以让所有人胆寒，光看东瀛现在的凄惨模样，就能明白一旦瘟疫扩散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各国政府此时也控制媒体尽量报喜，来稳定社会局势。
只有少部分真正深入了解一切真相的人才明白，抗病毒血清的仿制药剂不过是短暂的推迟了恶灵病毒的爆发。
全球性感染，此时已经根本难以阻挡。
人类文明或许只剩下了十天时间！
十天之后，无论是总统还是乞丐，佛教徒还是基督徒，无论肤色、国籍、职业、年龄、性别，所有人都会变成嗜血的怪物。
到那个时候，所有人能做的可能只剩下一件事，就是祈祷自己能够快些尸变，不用在清醒时被身边的亲朋好友撕碎嚼烂……
虚拟现实世界，石像末世的那间医疗实验室中，数百名医学精英此时仍然在连线之中。
经过了现实世界中的这段时间之后，这些医学精英们全都在现实中拿到了病毒样本，有不少人更是能够现场解剖丧尸结构。
所有人都在拼命做着各种病毒试验和分析研究，同时不时上线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其他人分享。
而就在刚才，他们突然得到了沈锋发来的关于病毒毒雾的信息。
好在最终有惊无险地暂时给绝大部分人注射或者喷洒了抗病毒血清仿制药剂，进行了免疫预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诸位，我们所在的地方本身不属于疫区，情况已经如此严重，可以想见统帅现在面临的情况有多么凶险……”李同尘停下手中的工作，在虚拟空间石像末世的医疗实验室中朝着眼前的战友们说道，“我们所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最大努力，尽快研制出真正的恶灵病毒治疗药剂，让统帅的辛苦没有白费！”
以色列医学专家尤瓦尔在一旁点点头表示赞同，同时说道：
“时间紧迫，我们现在的研究方法仍然太过分散，我提议，以李同尘先生为指挥，所有人将自己能够调动的医疗资源集中在一起，分阶段进行重点突破，避免重复性研究。”
“附议！另外，我将表露现实身份，并将自身所在医疗机构的设备情况及个人专长进行汇报，以便调配资源，提高效率……”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说道，他并不属于十三名门徒之一，此时却摘下了口罩，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法兰西波尔多大学附属医院医师，阿德里安，神经学科，我们这里有最先进的几台核酸扩增检测分析仪，我自己改装的……”
“附议！新德里恒河私立医院医师，埃米尔，临床医学，我这里有几十个感染者，不过他们的表现有些怪异，刚才并没有喷射病毒毒雾……”又是一名医生摘下口罩，同时调整了虚拟影像的显示，去掉了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
“附议！华国海城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张鹏飞，我这里……”
“附议！鹰国克里斯医学机构，瑞克……”
一名名医生去掉了自己的伪装，现出了在现实世界中的真实身份。
每一个，都是在各自领域之中响当当的人物，可以称得上是泰斗级的精英。
虽然曾经在统帅口中听到过低语者这个恐怖的存在，以及他们所面对的巨大危险，只是此时为了能尽快研制出恶灵病毒，他们已经顾不上其他，只想提升研究效率！
他们本身没有什么太强的战斗力，在现实中也没有什么大权在握的叱咤风云，但此时，他们手中的手术刀，就是披荆斩棘的宝刀！
李同尘此时面色肃然，点点头说道：
“很好，既然如此，诸位同僚，我们开始吧！希望我们能够不负统帅所托！”
……
恶灵病毒来自于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
东京塔附近的区域，绝对是整场瘟疫的核心源头。
特别是那种变异之后的病毒雾，也是先从这附近开始蔓延。
这里的毒雾浓度，甚至已经到了看不清道路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会有活人存在？
而且从刚才一闪而过的人影来看，对方根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这是一个免疫者？
还是更高级的变异丧尸？
亦或是天神会的头领，幕后主使者？
沈锋虽然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背影，沈锋却同样能凭借对方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穿过厚重的黄色浓雾，不时能够看到正在浓雾之中矗立的丧尸身影，一闪而逝。
一切显得诡谲而又恐怖。
沈锋随后发现，随着不断朝着东京塔前进，周围的丧尸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刚开始可能十几米才能遇到一头丧尸，到了后来则是十米之内就有七八头丧尸，然后是视线所及就有十几头丧尸，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到了后来简直有摩肩接踵的感觉。
原本以为东京其他区域的丧尸数量不多，是因为都四散出去追杀幸存者，现在看来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来到了这里！
病毒雾愈发浓密，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粉尘孢子团，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
在他的前方，这些密集贴在一起的丧尸们之间似乎隐隐还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路，等待着沈锋通过。
刚才那人影奔逃的脚步声还在前方远远传来，仿佛在催促他前进。
有点意思……
沈锋微微一笑。
对方在引诱他前往。
雕虫小技。
将手一挥，周围的一台台纳米机械人在他的身边聚集，相互之间迅速融合，转眼间就已经变成了一柄长达数十米宽七八米的合金大刀。
另外的一群纳米机械人则是相互聚集成为一片灰潮，聚合成一只巨大的金属之手，抓住了那柄大刀。
“开。”沈锋淡淡地说道。
话音刚落，金属巨手挥动百米长刀，在眼前一掠而过，瞬间将挡在前面的一群丧尸全部斩成了两截！
原本熙熙攘攘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起的丧尸们纷纷滚倒在地，变成了一片断臂残肢。
黄色毒雾变得更浓，附近仿佛孢子粉尘一样纷纷扬扬落下。
沈锋面无表情，在纷纷扬扬落下的黄色粉尘之中，朝着不远处的东京塔走去。
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正等在那里，隐约显现。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沈锋此时反而不再焦急，缓缓走过去，在他的身后，纳米机械集群形成的手臂和金属大刀再次成为一片灰潮，仿佛活着的海浪一般，不断的盘旋流动。
更有数十个纳米机械人在他的身后护卫。
此时沈锋的模样仍然是一个高瘦的亚洲男子，穿过厚厚的黄色毒雾，来到了那兜帽身影的身后。
从后面看去，这似乎是一个青年男子。
此时对方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抬头看向眼前的东京塔。
沈锋同样抬头看去，就见此时的东京塔上，竟然被装上了一根根锐利的金属刺，层层叠叠，足足有几千上万。
而这些金属刺上，此时挂满了一个个不断蠕动挣扎的人！
这些人全都被刺穿了身体，就那么挂在塔上，仿佛一只只被挂在树枝上的蚂蚁。
而且他们还活着！
并没有尸变，而是依然清醒的活着！
他们都是免疫者！？
如果这些人都是免疫者，那么恶灵病毒的血清研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看这些人的样子，全都被金属刺刺了个对穿，显然也活不久了。
他们的呻吟声原本已经变得微弱，此时似乎看到了沈锋的出现，纷纷开始大声呻吟起来。
原本微弱的脑电波此时开始剧烈波动，在东京塔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磁场。
鲜血正在不停顺着东京塔的塔身流下，在塔下汇聚成了一片血泊，在黄色的浓雾之中如同明亮的赤红色镜面，分外诡异。
这是某种仪式。
那兜帽身影此时正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似乎在低低吟诵着什么。
沈锋面无表情，走上前去，听清了那人口中的话语：
“……一瞬万年，万年一瞬，一为亿万，亿万为一……一千个太阳将许以罪人们新的重生……英雄杀死恶龙，在灰烬中爬出，头上长出了犄角……”
沈锋不由瞳孔一缩，这人所说的话听起来乱七八糟，却只有他能明白，这些话，说的就是他！
确切的说，是他之前已经经历过的三次末世！
第一句话是说石像末世的石像，第二句话说的是核弹废土之中的重生日洗礼，最后一句话则是讽刺沈锋杀掉了那个世界的亚瑟·谢顿，然后自己掌控了纳米机械集群！
这到底是谁！？竟然这么了解他！？
他抬手搭在了对方的肩头，就要把对方扳过来。
就在这时，那兜帽身影猛然转过头来，现出满脸的黑色青筋和赤红色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双目，还戴着一副眼镜。
他的皮肤已经几乎要完全变成黑色，面部尖锐变形，看起来几乎不像个人了。
额头之上，甚至有变异大脑的尖刺探出！
深度变异丧尸！
只是这人的容貌依稀还能看出，竟然是之前在东京边缘地带的那个医院外，沈锋刚出发时，那个开车撞死后尸变的眼镜男，沈锋当时还借了他一条胳膊！
就在沈锋愣住的时候，下一个瞬间，狂暴的电磁脉冲猛然从这丧尸的大脑之中爆发出来，他的头颅甚至直接炸裂开来，仿佛是一个强力电磁脉冲炸弹！
狂暴的电磁脉冲瞬间将沈锋身体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烧毁，崩碎之后露出里面一个东方少年的脸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惊讶。
“嘻嘻……”一声得意的轻笑从浓雾中传来，只是却戛然而止。
那东方少年的脸竟然同样黑死崩碎，整个人全部变成了死黑色，阵阵电弧冒出，变成一团烧毁的纳米机械集群飘落在地。
这竟然也是一个纳米机械人！
与此同时，后面一直跟随的一台纳米机械人看向浓雾中的一个方向，口中说道：
“找到了。”
将手一挥，身后高达数十米海浪般的灰潮猛然涌动，瞬间射出成百上千的金属刺，刺向刚才笑声传来的方向！
“噗噗噗……”阵阵血肉被切割开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声闷哼。
随后一股大力传来，伴随着一阵一闪而逝的电磁脉冲，金属刺猛然被切断。
沈锋冷哼一声，灰潮猛然旋转，巨大的体积带起一阵狂风，将周围的黄色浓雾吹得淡了许多，终于看清了那里的“东西”。
一座高达数十米的肉山正耸立在那里。
这“肉山”的表面长着成千上万的手臂和腿脚，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甚至能看到一些面带各种表情的人脸，赫然是由成千上万人融合而成的！
说是肉山，不如说是一头多足怪物。
它的下方，还垂着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触手，不知道是人的哪种肢体变化而成，看起来十分怪异。
肉山的前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正面带微笑看向沈锋。
眼看已经无法隐藏自身，这男子似乎也并不意外，向前几步，对沈锋鞠了一躬，笑眯眯地说道：
“沈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没想到真实的您比传言中更加狡猾呢。”
沈锋面无表情，十分诚恳地说道：
“你是天神会的会长山口空？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就是丸山森吧？自己人竟然也被你下狠手弄成傀儡，真是个人渣啊。”
山口空，正是天神会会长，也是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背后的大股东和真正的掌控人。
他本身和丸山森是同学，所以才资助丸山森成立了这家医药公司，也让丸山森感激涕零。
后面的研发同样言听计从，直到开始人体试验丸山森才觉得十分不妥，只是已经晚了。
他同样成为了实验体之一。
这些信息，却是精卫刚刚从丸山森的一个加密电脑之中得到的。
至于眼前这个深度变异的丧尸的身份，却是沈锋此时才猛然想起，之前曾经看过的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的资料上，就有丸山森的照片。
这么看来，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他了……
山口空没想到沈锋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不由一愣，随后笑着说道：
“不愧是我神看重的人，沈先生实在是让我有些惊讶了。”
沈锋眉毛一挑，再次从对方的话语之中捕捉了一个关键信息。
山口空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他所崇拜的邪神，或者说是某个空间之中的强大意识体。
正是那个东西，向山口空告知了沈锋的信息。
那东西，已经注意到了沈锋，而且对他很感兴趣！
“你费尽心机把我引到这里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沈锋淡淡地说道，“你背后的那个东西，应该是某个平行宇宙或者亚空间的意识体吧，它想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为什么？”
山口空笑着说道：
“沈先生，你实在是越来越让我惊讶了……不错，我所代表的，是伟大的高维生命体，永恒的虚空之主！它即将降临到这个可悲的可怜的可笑的世界，虚空之主对你很感兴趣，想要将你揽入麾下，欢迎你加入虚无，不知道沈先生意下如何？融入虚无，你将获得永恒！”
沈锋以手扶额，一脸头疼的样子，说道：
“高维生命体就高维生命体，弄这种玄幻色彩的名字很不科学，会被人吐槽的……说到虚空之主，我想介绍个朋友给它认识，你看怎么样？”
山口空一愣：“朋友？什么朋友？”
“那个朋友，叫做低语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打草，惊蛇
“低语者？”山口空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沈锋不由微微点头。
对方并不知道低语者，那个所谓的虚无之主显然和低语者不是一路货色。
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
在这一瞬间，沈锋已经做出了决断，意识触角进入网络空间之中，开始在虚拟空间之中，通过“真实末日游戏1.0”向数百名救世军战士发出一条信息。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一句话：
“向目标作出警示：虚空之主已至。”
这数百多名救世军战士全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负责监视最近被发现的净化学会成员！
经过了之前的那场清洗之后，虽然已经清除了很多暴露身份的净化学会成员，但这段时间以来救世军再次发现了很多蛛丝马迹，将信息汇拢分析之后，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
为了不打草惊蛇，放长线钓大鱼，引出更多潜伏的净化学会成员，在沈锋的命令下，这些净化学会成员一直都没有被清理。
只让一些专业领域的救世军成员保持密切关注和监视。
而现在，这些净化学会的成员，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此时那数百名救世军成员经过了统帅的动员之后，虽然调动自己手头的资源进行了瘟疫协防，此时在疫情稳定之后却陷入有力无处使的境地，正在暗暗心急，得到了沈锋的指令之后，立刻行动起来。
虽然不知道统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统帅的指令，那必须要立刻不打折扣的执行。
联想到此时统帅正在疫区，很多人同样猜测，这件事说明恶灵病毒瘟疫的爆发，很可能与低语者有关！
仅仅是给目标留一条信息，这项任务也十分简单……
鹰国国会山所在地，一名清洁工走到参议院临时议长切尼的办公室外，向门口的两名安保人员出示了证件，随后在两人的监视下进屋开始进行清洁工作。
清洁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仅仅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已经结束，清洁工也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切尼也已经结束了一次会议，回到了办公室。
会议与鹰国境内的恶灵病毒疫情有关，切尼在会上同样提出了自己的很多建议，义愤填膺，斥责现有的防疫政策太过激进，要求最大限度保护感染者的安全，以使他们能够顺利等到疫苗成功研发的那天。
只是当关上门之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
坐在办公桌前，翘起二郎腿，端起咖啡杯，看着电视上恐怖的灾情画面，切尼只感觉心中一阵愉悦。
如此强大的瘟疫，这必然是伟大的低语者布下的棋局！
作为一个潜伏极深的净化学会成员，此时他只想欢呼雀跃，赞美那个伟大的存在。
至于自身的安危，他倒是一点也没有担心。
当这个世界得到净化，他们这些最早的净化者，自然会在伟大存在的庇护之下抵达新世界。
突然之间，他眼角的余光猛然扫过了什么。
是桌子上的一片水渍。
好像是一行字！
切尼眉头一皱，立刻凑过去，看到了一行用混合的清洁溶液写下的一行字：
虚空之主已至！
这是什么意思？
虚空之主？
这到底是谁写下的？
切尼立刻喊来两名助理，问道：
“刚才有谁来过？”
“刚才有一名清洁工来帮您打扫房间，是您自己吩咐的，临时议长先生，有什么事吗？我们一直监督着他的工作，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我们的视线。”助理问道。
清洁工吗……切尼眼睛一眯，随后挥挥手说道：“没什么。”
转身回到办公室中再次坐下，切尼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净化学会的同伴给他的信号？
只是虚空之主到底是什么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猛然一振，显示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来电，来自海外。
切尼眉头一皱，拿过电话，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鲍勃，是我。”
听清来人的声音，切尼不由眉头一皱，看了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
“伊万诺维奇？该死，为什么直接联系我！？你忘记了净化守则！？”
电话那头的伊万诺维奇此时顾不上其他，急切地说道：
“就在刚才，我和文森特同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信息，说什么‘虚空之主’来了，我的信息显示在作战报告之中，文森特的信息出现在他家的猫背上！我们这条线上的净化者总共有三十多人同时得到了信息！鲍勃，有事要发生了！有人在向我们传递信息！”
随后电话的另一侧一阵响动，那声音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快看电视！他妈的频道13电视台！”
切尼眉头一皱，将电视调到频道13，此时正在播放一个旅游节目，讲的是土耳其热气球旅行项目，镜头正对准了其中一个热气球，吊篮上赫然挂着一个条幅，写着一行字：
虚空之主已至！
“是土耳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0873就是这家该死的热气球公司的老板！还记得前段时间出现意外的那些同伴吗？我们被人盯上了！”
电话之中传来焦躁的声音，显然声音的主人有些焦虑。
与此同时，还不时有枪声传来，以及阵阵爆炸声、惨叫声和呼喝声，对方似乎正在战场上。
“你在什么地方？”切尼眉头一皱问道。
“叙利亚，库尔德斯坦的山里，既然白色宫殿已经抛弃了这些库尔德人，克里姆林宫有义务接过帮助他们的接力棒，这对于净化的到来也有帮助……不过和那句话相比，这都不算什么，我们要怎么办？”伊万诺维奇继续问道。
切尼明白，他现在的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长久的通话并不安全，但这句话所蕴含的警告之意却又如此明显，万一对净化学会有着重大意义，那就麻烦了。
沉吟片刻，他终于长舒一口气，说道：
“立刻进入蛰伏状态，我会联系……克苏尔。”
……
“低语者不是东西，”沈锋缓缓说道，“据我猜测，应该也是和什么虚无之主一样，是个存在于平行宇宙或者高维空间的垃圾。”
山口空此时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笑容，听到沈锋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后略有些激动地说道：“哦，竟然还有和我神相似的存在？只是无论是什么低语者还是高喊者，都无法和虚无之主的存在相提并论，虚无之主，就是万物的归宿，是永恒！沈先生，快投入虚无之主的怀抱吧，我们将与神同辉！”
沈锋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说道：“说实在的这些强大存在所在的地方，一听就是十分牛叉高大上的空间，何苦要来我们这个小破地球呢……这里又污染又嘈杂，和电视宣传片上的5A景区差不多，看着不错，来了后悔，真的没什么必要来啊……”
山口空嘴角一扬，从沈锋的话里听出了示弱的意思，眼睛一眯，郑重说道：
“沈先生，神的旨意不可捉摸，我们能做的就是将自己与神紧密连接，让自己与神融为一体，不可违抗神的旨意，这样才能得到永恒！虚空之主对你如此看重，你应该感到无上荣光！”
山口空再次上前一步，说道：
“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我们将毁掉这个肮脏污秽的旧世界，创造一个永恒的新世界！”
话音刚落，东京塔上那些被刺穿的人再次发出凄惨的哀嚎，与此同时，周围那些正在喷洒毒雾的丧尸们同样停下了动作，朝着东京塔的方向涌来，在塔下拥挤成一片人潮，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嘶鸣。
沈锋不为所动，微微一笑，突然将手一挥，身旁的灰潮蠕动，转眼间形成了一套金属的桌椅，表面迅速转化为实木的颜色。
沈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朝山口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山口先生，说起来，你作为天神会的会长，坐拥巨额财富，也算是东瀛国的精英了，东瀛本身也属于福利相对完善的国家，你到底为什么投入虚空之主的麾下，对人类，对东瀛如此憎恶呢？要知道在很多人看来，单单是东瀛，就算是足以跪舔到舌头脱皮的地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山口空没想到对方竟开始坐下和他聊天，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面露笑意，来到桌前，微微鞠躬致谢，然后坐了下来。
如果这个人想要拖延时间的话，那实在是滑稽可笑。
全世界都已经被感染了，虚空之主即将降临，时间在他的这一边。
相对来说，天神会反而更需要时间。
既然对方想谈，那就说明意动，意动就终会有机会将他拉拢过来。
虽然不知道虚空之主为什么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如此看重，但只看他身边那强大的灰潮，就明白这人的能力确实极强。
如果对方真的能够加入虚空之主的阵营，想要控制整个世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想到这里，山口空正色问道：
“沈先生，既然你觉得东瀛看起来还不错，那么我想请问，你知道什么叫工匠精神吗？”
沈锋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知道一些，贵国的工匠精神，代代传承，一生专精于某项技艺，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确实值得称道，不过……”
山口空哈哈一笑，说道：
“沈先生但说无妨，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替你说出来……不过这狗屁工匠精神之所以出现，全是因为东瀛已经变成了一座冰冻的监狱！议员的儿子还是议员，厨师的儿子还是厨师，鞋匠的儿子永远都是鞋匠，除了那些一出生就站在最顶峰的幸运儿和基因突变的天才，所有人都不过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永无出头之日！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陈腐封闭的气息，令我作呕！”
沈锋不由挑了挑眉毛，原本以为山口空会说什么人类文明的弊端或者人类的存在违反自然规律之类的环保主义者常用的空话，没想到说得还挺接地气。
山口空接着说道：“人类文明的存在，终将会走向一个发展的瓶颈，继而衰亡，这是人类自身的弊端所在……”
沈锋不由翻了翻白眼。
大哥你打脸有点快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东京囚笼！
“还是以东瀛为例，沈先生，您知道整个东瀛的上层政治，主要由哪些人控制吗？”
此时的山口空整了整西装，看上去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四十岁中年人，坐在沈锋的对面，一脸温和的问道。
如果不是周围的黄色诡异毒雾，以及身后东京塔上插满了正在不停挣扎哀嚎的人，还有地面上那汇聚成一片湖泊的血，沈锋都要以为自己正在咖啡馆里，和一个东瀛的中年上班族进行政见方面的交流。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虽然来这里之前也做足了关于东瀛的知识储备，但是政治生态这方面，还真没有准备。
不过仔细想想，以前看的东瀛漫画里面，确实大部分子承父业，厨师的儿子还是厨师，火影的儿子还是火影，也从侧面反应了东瀛的社会固化情况。
山口空伸出一只手，将手指张开，说道：“五个。整个东瀛的政界，基本由五家人把控。鸠山家族、麻生家族、小泉家族、安倍家族、福田家族，这是五大世袭政治门阀。至于什么皿煮，哈哈，也只有很多被洗脑洗得彻底的家伙，才会以为东瀛是个皿煮国家。”
看着山口空这个天神会会长，这个引来恶灵病毒将千百万人变成怪物的家伙，突然一脸认真的和自己讨论东瀛政治，沈锋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荒诞感。
或许这个山口空曾经励志从政，最终发现根本没有机会，才会因怨生恨，引来虚空之主，想要将东瀛和人类文明一起毁灭。
东瀛历史上，也多得是这种偏执而疯狂的家伙。
知小礼，而无大义。
不过他现在想做的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当下点点头说道：
“那是挺惨的。”
山口空继续说道：“仅以现任首相为例，他的外祖父和父亲，全部都是首相，出身自小泉家族的前首相，是他的恩师，而他的父亲，却又是小泉前首相的老师。如此盘根错节，一个素人想要进入政界高层，基本就是痴心妄想，根本无法得到这些世袭权贵的许可。”
沈锋不由挑了挑眉毛，这些事情，他之前确实是不知道。
“普通民众，更是被一些虚假夸张的说辞所迷惑，甚至沉浸于机械式的重复劳动之中，代代辛劳，代代如此，以至于出现了什么‘寿司之神’、‘煮饭仙人’、‘天妇罗之神’、‘漆器之神’之类的可笑称谓，而且以此为荣，安于现状，如同一群被放牧的牲畜。”山口空的话语透着哀伤，反而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
沈锋此时突然对这个山口空更感兴趣了。
果然，每一个能够灭世的人，都不会是庸人。
这个山口空，绝对是一个社会学家，一个哲学家，只是他所选择的方式，也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不过是为了自己偏执和疯狂罢了。
沈锋微微一笑，将手一挥，眼前的金属桌面上浮现出一把酒壶两个酒杯，虽然都是空的，沈锋却拎起酒壶做出倒酒的样子，“倒满”了两个酒杯，端起其中一个，说道：
“山口兄高论，当浮一大白，可惜这里没有酒，以此代替。”
说着，做了一个喝干杯中酒的动作。
山口空哈哈一笑，拿起另一个空酒杯，说道：
“就算真的有酒，沈兄也不敢喝，不过以空杯代之，也是有趣。”
说着，同样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眼底却都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不过山口兄的话，我也不是完全认同，贵国所谓的工匠之神也同样有值得敬佩的一面，单从技艺来讲，对极致的把控，对品质近乎疯狂的追求，确实值得敬佩。”沈锋正色说道，“而且，哪怕再怎么密不透风的固化社会，也有自己的缝隙能够游走，再者，远远没有达到民不聊生的地步，这不足以成为摧毁一切的理由。”
山口空嘿然一笑，嘴角突然向后一咧，简直要咧到耳下，森然道：“这当然不是理由，迎接虚空之主的降临，求得永恒才是真正的理由……不过沈先生不是要拖时间吗？说这么多，岂不是正合你意。”
沈锋同样森然一笑，估摸着给净化学会传达的信息应该已经到了，说道：“不错，我这边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灰潮猛然涌动，竟然悄无声息间达到了足球场大小，像狂暴的海浪一般朝山口空和不远处的东京塔扑去！
此时整个东京塔周围已经围绕了足足有几十上百万的丧尸，全都沉默不语，一切的关键都在这座塔上，只要拿下了这座塔，或许就能制止这一切！
山口空的身体被狂暴的灰潮击中，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被撕碎成了一团碎肉，随后被灰潮吞噬！
沈锋可不认为对方会这么轻易死去，没有丝毫停留，再次控制灰潮冲向东京塔。
就在这时，那些东京塔上挂着的人类已经彻底失去声息。
紧接着，仿佛是一个信号，原本一直拥挤在这里，仿佛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几百万上千万头的丧尸们，突然同时睁大眼睛，流出血泪，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嗡鸣声！
这些丧尸们的大脑之中同时释放出一股狂暴的电磁脉冲，瞬间将沈锋周围那一个足球场大小面积的灰潮彻底击溃！
大片被烧毁的纳米机械集群从灰潮之上剥落，飘散到地上，原本足球场大小的纳米机械集群此时只剩下十分之一大小，紧紧围绕在沈锋周围，组成了一个护盾的模样。
一头妙龄少女模样的丧尸看向沈锋，口中传出山口空的声音：
“……沈先生……”
紧接着又是另一头中年男子丧尸开口说道：
“……感谢你拖延时间……”
随后一头手中抱着洋娃娃的丧尸小女孩儿露出森然的笑容：
“……我这边也好了……”
一头上班族模样的丧尸青年开口道：
“……我已为你备下最丰盛的宴席，既然你不想投入虚无之神的怀抱，那就成为最强的猎犬吧……”
数十头丧尸同时开口：
“……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是你的人类身体！这层厚厚的金属壳不过是螃蟹的嫩壳，只要打碎它，你就任我宰割……”
无数丧尸同时开口，用诡异而又狂乱的声音说道：
“……你将成为虚无之神的宠物，啃食所有的活人！是时候了，降临吧，我神！”
话音刚落，那些被挂在东京塔之上，已经昏迷之中的成千上万个活人突然同时睁开眼睛，发出最为凄惨的喊叫声，如同地狱的哀嚎。
他们的身体开始迅速溃烂，变成血红色的粉末一般消散，东京塔的上方，隐约有一个黑洞般的空间虫洞正在缓缓浮现！
一股令人惊惧的气息出现，邪恶而狂乱，暴虐而残忍，吞噬一切，从混乱和痛苦之中汲取养分！
如临深渊！
沈锋抬头看着那黑洞虚影，之前在探查丧尸大脑时那种渺小而又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而且更加强烈，真实了无数倍！
眼前的那些丧尸们此时齐齐张大嘴巴，面向那天空中的虫洞，仿佛在迎接什么东西的出现。
沈锋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身体周围的灰潮迅速蠕动，开始不断吞噬周围的地面，同时继续向正在凝视深渊的丧尸们席卷而去！
此时反而是这些丧尸最为虚弱的时候，转眼之间，沈锋的灰潮已经吞噬了数百头丧尸。
他看起来仿佛已经彻底疯狂，准备进行最后的反扑。
原本呆在一旁，那成百上千头丧尸融合而成的融尸怪朝着灰潮扑了过来，发出阵阵狂吼，射出道道电磁脉冲，和灰潮缠斗在一起！
空间虫洞此时已经凝实，周围的天色都变得暗淡下来，仿佛所有光线都被吸收进去。
一个纯粹而虚无的意识，正探出一条触角，通过那道空间虫洞！
进入丧尸们的脑子！
无数丧尸都现出极致快感的表情，似乎正在陶醉于那意识触角的触碰。
就是现在！
正在与融尸怪缠斗的灰潮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白噪声，随后是低沉的耳语声：
“人类……不配称为造物主……毁灭……是他们的归宿……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是沈锋得到的低语者对波塞冬的低语录音。
紧接着是一段尖锐而高昂的呼喊，由无数语言和声音组成：
“……亿万为一，一为亿万，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未来为一，过去为一，现在为一……”
这是地底石像遗迹之中那段神秘的话语。
沈锋死死盯着那个空间虫洞，心中呐喊：
不管藏在背后想要毁灭世界的低语者还是海底的那什么东西，无论你们在高维空间还是平行宇宙，再特么不来，毁灭地球的荣誉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不要逼着老子用B计划啊！
此时所有丧尸的双目之中都现出了黑色的影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
就在这时，半空中的空间虫洞突然猛地一颤，紧接着丧尸们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仿佛有什么东西遭受到了重创。
紧接着丧尸们猛然抬头，将眼睛睁大，盯着那东京塔上空的空间虫洞。
就见那空间虫洞开始剧烈颤动，似乎遭受到了某种攻击，随后开始迅速缩小！
丧尸们双目之中的黑影猛然散去，那空间虫洞再次剧烈颤动，释放出愤怒、狂暴、难以言明的情绪波动。
下一个瞬间，空间虫洞竟然彻底合拢消失，天色猛然变得明亮了许多！
一头丧尸的外表一阵蠕动，变成了山口空的模样，盯着天空的方向，喃喃地说道：
“我神……我神为什么离开了！？不！虚空之主！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沈锋哈哈大笑道：
“不过是个草头神，你这不行啊！连逼逼赖赖见不得人的那货都干不过！”
山口空猛然转头，看向沈锋，森然道：
“是你？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我神的到来已让我们获得了更强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将你的力量粉碎，很快你就会成为我神的忠犬，替它征服这个世界，只需要一次小小的感染！”
话音刚落，无数丧尸再次转头看向沈锋，同时发出狂暴的电磁脉冲，将这里变成一片电子设备的死亡之地，轰向沈锋和他周围的灰潮！
这电磁脉冲如此密集，以至于灰潮根本来不及转换形态，就已经被烧毁成死黑色的金属粉末，如同山峦崩塌！
转眼间，沈锋周围已经只剩下数十台纳米机械人，而这些纳米机械人也在瞬间崩毁！
看着仅剩的那个人影，山本空面露喜色，这最后一个纳米机械人，必然就是沈锋的本体，只要轰碎他身体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就能够让他暴露在感染毒雾之中，变成一头有意识的丧尸！
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丧尸！
电磁脉冲席卷而去，那仅剩的人影周围的纳米机械集群迅速剥落。
山口空的表情突然从兴奋变成惊愕。
那个人影，竟然直接崩解成了一片金属尘埃。
这同样是一台纳米机械人。
“不，这不可能！”山口空愕然道，简直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刚才上千万丧尸同时释放出的电磁脉冲极为强大，笼罩了整个东京核心区域，沈锋的灰潮根本无处躲藏，他本人同样无处躲藏！
刚才对方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显然也是在保护本体。
只是这里却根本没有沈锋的身影！
难道……山口空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自始至终，出现在这里的沈锋都仅仅是一台纳米机械人！？！？
与此同时，东京边缘地带，最开始的那座藤田私立医院中，沈锋从一片灰潮的包裹之中睁开了眼睛，望向东京塔的方向，嘿然一笑，说道：
“精卫，你铺设的地下灰潮网络实在是方便，那个憨货到现在才发现……现在那个什么虚空之主已经暂时不会产生什么威胁了，启动B计划吧。”
一旁的精卫同样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
“好的，我给咱们的行动起了一个帅气的名字，叫‘东京囚笼’。”
沈锋和精卫同时闭上眼睛，两个强大的意识体顺着他们脚下的灰潮网络进入整个东京的地下，在那里，孕育多时的庞大灰潮已经包裹了整个东京地区，而且还在不断延伸。
“轰隆……”一声闷响传来，大地震颤，山口空愕然发现，眼前的地面出现了无数裂缝，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就要从地底钻出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玩儿不起别玩儿
大地震颤，连同地面的建筑也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缝，东倒西歪。
整个东京仿佛陷入了一场大地震之中。
随后，如同海浪喷涌火山爆发，一团团灰潮从地底的裂缝涌出，迅速吞噬周围的一切。
东京塔旁，山口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明白自己所设置的圈套从最开始就已经被对方看穿。
并不是对方落入了他的陷阱，而是他自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沈先生……实在是让我有些意外啊……不过这并不是结束……我已经知道你藏在哪里了……”山口空喃喃自语，突然脖颈九十度后仰，以一种能够折断颈骨的姿势朝着天空发出狂吼。
在他的身边，那上千万头丧尸同样发出狂吼，同时开始触碰彼此的肢体，身体像是蜡烛一样融化，在浓稠的黄色病毒雾中迅速相互融合！
他们所在的地底之下，同样有灰潮想要涌出，却仅仅露出一点银灰色的光亮，就瞬间被摧毁，变成了死黑色。
每一头丧尸此时都在释放出电磁脉冲，所有丧尸所组成的群落，已经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强电磁脉冲环境，让地底的灰潮难以突入！
灰潮受阻之后，立刻改为从旁边突破，一座座建筑被迅速灰噬，成为灰潮的一部分。
另一边，无数丧尸也在加速融合，一条条肢体相互缠绕，一片片血肉不断融合，仿佛血肉不再是血肉，而是一种粘稠的胶质。
尸潮！
眼睛们纷纷独立出来，在尸潮的表面蠕动游走，朝着一个方向集合。
手臂和腿脚相互缠绕，组成更加巨大的手臂和腿脚。
至于那千万颗已经高度变异的丧尸大脑，则是在尸潮的深处相互汇聚融合，变成一个高度复杂，远超普通人类的神经网络！
原本分散在每一头丧尸的力量，正在融为一体！
同时，这庞大的尸潮不仅仅吞噬丧尸，同样开始吞噬花草树木和一切有机质。
灰潮在吞噬各种地表物质壮大自身，尸潮在融合各种有机质。
尸潮在壮大的同时，释放出的电磁脉冲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磁场，将东京的中心区域笼罩其中，而且还在不断向外扩散。
不远处的灰潮被这强电磁脉冲冲击，表面的纳米机械集群不断被烧毁剥落，变成死黑色。
整个东京的中心区域之中，出现了两个身形庞大的怪物，长达数万米，从空中俯瞰，一黑一白，仿佛是太极上的阴阳鱼一般，相互环绕游走，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朝对方发出致命一击。
尸潮的前方，几千万颗眼睛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如同地狱的星空，下方是成千上万条融合而成的粗壮肢体，带着庞大的尸潮迅速移动。
无数张脸浮现出来，每一张都是山口空的容貌，用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嘶哑、低沉、高亢、尖利无数种声音，同时开口赞叹道：
“沈先生，你实在是一个狡猾的对手，比那些可恶的政客还要狡猾，你真的不考虑加入虚空之主的阵营，获得永恒吗？”
灰潮表面，一张高达百米的巨脸浮现出来，正是沈锋的模样，不过还戴着口罩和墨镜，瓮声瓮气地说道：
“该划拉就划拉两下，不要老是逼逼赖赖，犹豫，就会败北！”
山口空森然笑道：
“好，山口谨记沈先生教诲！”
话音刚落，无数张嘴同时张开，释放出狂暴的电磁脉冲，朝着灰潮冲去！
灰潮节节崩毁，却在不断转化周围的物质，朝山口空冲来！
两个庞然大物所过之处，建筑一片片倒塌，只存在于特摄片和电影里的怪兽毁灭东京的场面，此时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之中！
整个东京此时都已经变成了强电磁脉冲环境，对灰潮有着极强的压制作用，原本正在震动的地面此时也停止了震动。
“轰！”一声巨响，灰潮和尸潮狠狠撞击在一起，灼目的电弧出现，朝着灰潮传导，让整个灰潮的动作都猛然一滞。
只是随后灰潮如同海浪般朝尸潮覆盖，迅速吞噬接触面的血肉组织，并且向着尸潮的深处钻去。
打法很简单，只要能将整个尸潮完全灰噬，也就彻底消解了对方的威胁。
尸潮再次发出狂暴的嘶吼声，释放出更强劲的电磁脉冲，将接触到的灰潮直接烧毁，抬起数条长达千米的肢体狠狠打入灰潮之中，大量纳米机械集群变成黑灰色的粉尘崩毁而下，积成一座座小山！
灰潮沉默不语，甩起成千上万条长达千米的纳米金属鞭抽向尸潮，虽然绝大部分刚刚接触就被烧毁，却仍有不少成功割进尸潮之中，斩下一块块房屋大小的肉块，流出瀑布般的黑色血液。
一为血肉，一为金属，两头巨兽在强电磁环境之中相互搏杀，东京塔附近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他们的战场也在不断扩大。
地面上积满了一层黑血和小山般的黑色粉尘，将整个东京中心区域的废墟都染成了黑色。
最开始的时候，由于尸潮的电磁脉冲太强，几乎是压着灰潮打，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尸潮的电磁脉冲开始变得弱了一些。
毕竟丧尸也是有机质生物体，仅靠一颗颗大脑，哪怕得到了虚空之主的加持，能够释放的电磁脉冲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沈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变化。
灰潮再次蠕动，转化出一名身高千米的百臂巨人的模样，将身边高达的六百多米的东京天空树高塔拔下，拿在手中如同一柄短剑，朝不远处的尸潮一指，森然道：
“山口！你的力量已经开始衰弱了，还有什么招数，尽管用出来吧！”
尸潮之上猛然张开一张大嘴，里面上亿颗牙齿不停张合，传出山口空的声音：
“嘻嘻嘻，沈先生，我知道你想要拖延时间等我的力量耗尽，说实在真的很羡慕你这种机械构造，确实比单纯的生物体好得多呢……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也在拖延时间呢……再见了，死吧。”
话音刚落，东京边缘地带藤田私立医院所在的那片区域，医院周围的建筑之中发出阵阵轰鸣，房倒屋塌之间，一个数百米长的小号尸潮从一座座建筑之中钻出身躯，探出数千条血肉触手，将藤田私立医院牢牢缠住。
同时这些触手释放出强电磁脉冲，造成了一个囚笼般的电磁脉冲场。
原本蛰伏于周围建筑之中的丧尸们，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完成了融合，变成了尸潮怪物的分身。
山口空最开始的目标，就是藏在这里的沈锋的本体！
粗壮的触手肌肉蠕动，释放出强大的电磁脉冲，防止这里有灰潮作祟，压制住一切纳米机械集群，随后猛然向后拉开！
阵阵轰鸣声中，藤田私立医院的四壁被直接破拆，露出了里面的病毒实验室。
实验室中，正站着一个身穿纳米金属防护服的少年，看到周围的尸潮怪物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下一个瞬间，尸潮触手不断射出，将这少年牢牢缠绕包裹，同时不断释放出电磁脉冲，压制对方的活动。
少年身体表面的金属防护服已经彻底破碎掉落，让他完全暴露在周围黄色的毒雾之中。
那小号尸潮怪物的身上同样浮现出山口空的脸来，面带狂喜的狰狞笑容，看着被触手死死缠住的沈锋，森然道：
“大约65公斤的重量，是人类的重量……沈先生，这次看你怎么逃！我承认你刚开始的布局彻底戏耍了我，只是你不应该过于自负，让自己的本体也处于东京……放心，我会很快将你感染成最恐怖的丧尸，你的灰潮，也将成为虚空之主控制整个地球的工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山口空张开血盆大口，喷出浓稠的黄色毒雾，将触手中的少年牢牢包裹。
皮肤接触之下，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感染了！
只是没想到那少年竟然没有丝毫惊恐和愤怒的表情，仅仅是微微一笑，用好心的口吻提醒道：
“别太用力捏，眼睛会掉，怕你失望。”
山口空愣了愣，有些不明白这少年的意思，随后直接探出一条条骨刺，向眼前的少年刺去。
他要将沾染病毒的黑血注射到对方体内。
刺进去的瞬间，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少年的皮肤虽然十分柔软细腻，简直可以和婴儿相比，但被骨刺刺穿，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身体内部给人的感觉并不是肌肉组织和骨骼，而是类似于一种中空的管道，薄薄一层，似乎是金属，而且有崩解的迹象！
山口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感觉，尸潮之中探出一条条手臂，抓住少年，狠狠刺进他的手臂，猛然剥开皮肤。
果然，皮肤之内并没有鲜血和肌肉骨骼，有的只是一层薄薄的金属层。
是纳米机械集群！
“不……不可能……”山口空颤声道，“从你一下飞机，尸潮就已经发现了你……昨天夜里和今天早上你进食的时候，必然也是本体，周围的尸潮也在监视着这片区域，你的本体不可能离开这里！”
那八头拉车的丧尸，同样是山口空的耳目。
山口空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撕扯眼前的少年，同时在藤田私立医院的废墟中翻找，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被触手缠绕的少年表面皮肤已经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显示出硅胶的本来面目，此时却面带嘲讽，笑着说道：
“我以前楼下王伯他表叔侄女的二儿子在临市的充气娃娃场流水线上干装配，他们厂子的东西还不错，现在已经做到最新一代技术，不管是摸上去还是看上去都和真人一样，只要肯花钱，要多逼真有多逼真，怎么样，还满意吗？”
山口空发出愤怒的嘶吼，触手用力，将那少年直接捏扁拧碎，狂吼道：
“出来！出来！我要杀了你！懦夫！胆小鬼！敢不敢让你的本体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这个无胆鼠辈！”
华国泰城市郊区的小院儿二楼，沈锋的头上戴着一个连接信号传输设备的灰潮头盔，睁开眼睛，咂咂嘴说道：
“啧啧，这就恼了？玩儿不起别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