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商时序!◎

  由于生病的缘故, 原本计划的西安游行也只进行了一小部分,便不得不折返回京。

  回来那天,雨水淅沥。

  从机场口出去, 商时序那天开到机场的车,就停在一旁的停车道上。

  周晚棠烧才退, 碰上这种阴雨天,这回不等他提醒,在下飞机的前一分钟, 便自觉将外套给披上了。

  “你晚上还有事吗?”她收住步伐, “要是有事的话, 我自己打个车回去也是可以的。”

  “今天周末。”

  “正常休息。”

  晚棠“哦”了声,“那我们回去。嗓子有点痒,想回去泡杯热茶喝了,正好驱驱寒。”

  商时序单手拉着行李把杆, 另一支手骨捏着伞柄, 将雨伞斜撑。

  寡白的灯光在雨雾中散开,光斑模糊, 雨丝飘渺。

  两人姿态闲散。

  从机场到小区, 车程大概一小时。

  阴雨天,路途平坦, 人最容易犯困。

  但是最近睡的觉实在是有点多, 怕晚上睡不着,所以强撑着眼皮。

  商时序看了眼, 没作声。

  将身上的那件灰白色的棉质外套脱下,动作很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奈何即便如何放轻动作, 晚棠还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睡吧, 待会到了我叫你。”

  “不用了。”晚棠挺了挺脊背, 脑袋仰着看车顶,慢慢转到他的身上,“现在睡了,今天晚上估计是要失眠了。”

  商时序在开车,她这句话说完就不说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进微信看了看。

  [发现]那一栏,多了十几个小红点。点进去看了眼,差不多两天时间没登录,先前发的那条朋友圈,多了不少点赞和评论。

  周沉术:[发烧现在好点了吗?]

  邬紫越:[怎么搞的,不是工作交接完毕之后,去周围景区观光的吗,怎么还把自己搞进医院了?]

  裴宥衍:[家里有药吗?如果没有的话,我给你送点过去。]

  妈:[工作是其次的,身体最重要。]

  ……

  发的这条消息,是前天夜里去医院打吊针的时候拍的。

  配图是自己那只输液的手,文案:[深夜点滴。]

  当时说不清为什么,现在依然是。

  或许脑子抽了,这条文案才会屏蔽了商时序。

  她滑了滑屏幕,一一回复之后,才将手机塞进衣兜。

  侧着脑袋看窗,一场雨落过之后,树叶黄了一大片,风将叶片卷起,马路上随处可见。

  果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又到了犯鼻炎的高峰期了。

  *

  回到小区,周晚棠锨亮壁灯,目光在客厅转了圈。

  发现搭建在阳台旁边的那个空荡荡的,才后知后觉问:“小猫是还在医院里吗?”

  商时序将行李箱推进房间,“在。”

  “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她从柜子里抽出拖鞋,“它叫什么名字呢?”

  “总不能每次都小猫小猫的叫吧。世界上的小猫那么多,我们的小猫必须拥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名字。”

  弯着眼睛问他:“你觉得呢?”

  商时序走到餐桌拿起烧水壶,准备烧点开水。晚棠虽然烧退了,但这几天还得喝感冒药。

  听她这样问,“挺不错的。”

  “那起名字这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想想。”周晚棠半靠半躺地窝在懒人沙发上,紧着眉,认真思考着。

  “你觉得——”忽然来了精神,鲤鱼打挺式地坐直身体,“小白怎么样?”

  商时序将水壶放下来,视线一点一点拉到她的身上,静静听着她的一言一语。

  还没等他开口,便立即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太行,好像有点不够正式,有点敷衍。和小黄,小绿,小黑一样式儿。”

  她很苦恼,是真的在为名字而烦恼。

  她窝在沙发中,眉眼认真,“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很直白地摇摇头:“没有。”

  “好吧。”晚棠的眉目舒展开,“就叫薯条吧。”

  “可爱又接地气。”

  商时序失笑不得,“那就叫薯条吧,听着倒是挺顺耳的。”

  插上插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这两天我们都不在家,冰箱里也没有添加新的食材进去,先前放着的也都不新鲜了。”

  其实周晚棠对晚饭都是没大所谓的,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有时突然没胃口,晚上便不吃了。

  有时候心血来潮,就跑到周沉术那蹭饭。

  偶尔也很想吃点不健康的外卖,比如说现在,她提议:“不如我们点外卖?”

  他问:“不要出去吃?”

  “不想动。”晚棠摇摇头,“这是社畜的正常表现,请不要觉得惊讶。”

  “吃烧烤,还是吃烧烤?”

  说完自己都笑了。

  商时序将她的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慢悠悠地说:“你现在还没完全痊愈,少吃一点重油烟的东西,当然不吃是最好的。”

  她自动忽略他话里的后半截:“放心,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多点的。”

  “行。”商时序迈开腿,语气自然娴熟,“我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面条,煮点清淡的。”

  “好。”

  周晚棠点进app里下好单之后,便将手机顺手搁在餐桌上,起身朝淋浴间走。

  刚走进去,又退出门外,“待会要是外卖打电话过来,你帮我拿一下。”

  “嗯。”

  这件事说完,她往里走了几步,又想到好像还有话没说完,重新退出来。

  手扒着把手:“次卧那边也有淋浴间,风尘仆仆了一天,怕你难受,我帮你把那边的热水器给打开了,要是忍受不了,你就先去那边洗。”

  “这两天也很麻烦你。折腾下来,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困的。节约时间,早点休息。你去那边洗,我在这边洗。洗完了你就到这边睡吧,等明天上班了,我让阿姨过来,重新采购一张大一点的床,将次卧那张给替换掉。”

  商时序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她的心里也有点犹疑不定。

  但是他已经挽起袖子,取出冰箱里存着的面条,于是那些可能即将问出口的话,又被她咽进肚子。

  洗完澡之后,将行李箱打开,将里面东西都整理出来。等彻底清理完毕,才将箱子拖到杂物间放着。

  整理完出来,商时序已经将外卖取了进来,房间里飘着孜然调料的香味。

  露台的窗是敞着的,香气闻起来不会太浓烈。

  “喏。”

  晚棠将签子分开,捏着递给商时序,“记得上次吃,都快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她从抽屉里翻开投影仪的遥控器,而后盘腿坐在沙发上,转头冲他笑笑,“我在家自由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介意什么?”

  他反问。

  “没什么。”

  他将面条盛起,放在她的面前。

  很漂亮的色泽,最上面卧着一个鸡蛋,蛋白裹着淡淡的黄色,想来应该还是溏心的。

  上次在老宅,《夏目友人帐》还只看了几集。后来为了看这个剧,特地下载app充了个会员,每天下班没什么事的时候,会看一两集。

  画风比较治愈,有时候困意上来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今天播放的,是接着上次的播的。

  剧情一旦开始,周晚棠便不再开口说话,专心致志地看。

  商时序将签子收拾好,扔进垃圾篓里。

  她注意到之后:“这儿我来清就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手指收捡塑料袋时,无意抓到他的小拇指,面色肉眼可见地泛红,尴尬极了。

  好在很快便松开。

  他敛着眉看她,最终淡淡地应了声。

  周晚棠将垃圾收拾好之后,注意力已经完全无法集中到大白墙上的投影画面了。

  不知道在外面捱了多久,进去卧室的时候,商时序已经洗完澡,支着盏柔和的灯盏,靠坐在床沿外侧看书。

  灯盏将他的轮廓弧度勾勒,冷白的墙壁映上一层暖黄色的黑色剪影。

  “不困吗?”

  很奇怪的相处氛围,明明先前还那么尴尬,现在却又很松弛。

  这句话问得分外自然。

  晚棠拖鞋上床,裹紧被子的那刻,特地往他面上瞧了瞧。

  总觉得他在自己面前,大多数时候,情绪都是内敛的。

  就像自己,在周沉术他们面前,和在他面前,是有种不同的态度,以及情绪的外放。

  彼此之间,好像嵌着一层壳,只是这层壳什么时候会变得柔软起来,谁也不知道。

  “有点。”

  商时序阖上书,随手搁在一边。

  “要关灯吗?”

  “嗯。”她点头,“不然有光进眼睛,睡不着。”

  “那我关了。”

  他揿灭灯盏的控制开关,房间瞬间落入暗夜里。

  还没有暗适应,视野中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按理说,应该有利于睡眠。

  可她睡不着了:“我有话想说。”

  “怎么了?”

  商时序语气很淡,像是夜风沁凉的水,凛冽。却又因为低哑了,便得有些温柔。

  像是秋天落下的叶子。

  很冷,却又因为季节的颜色,让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诠释。

  周晚棠眨了眨眼睛,能在黑暗中看清点东西了,“下个周末,一起回趟祖宅吧。”

  “好。”

  他应得很快。

  她侧过身,“是商家祖宅,不是周家。”

  “上次答应奶奶,有空闲时间了,就回去看看她们。这个周的工作任务结束,下个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所以周末应当是有空的。”

  之前答应过商老太太,等闲下时间了,便过去看她。毕竟无论如何,她和商时序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若是不回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嗯。”

  晚棠有气了,推推他:“你又不是机器人,只会说简单的‘嗯’、‘哦’,你是一个大活人。”

  商时序敛下眼皮,“哦。”

  “商时序。”

  “嗯。”

  “商时序。”

  “嗯。”

  她炸了:“商时序!”

  这回终于不逗她了,动作自然地将她揽进自己的话里,“听见了。”

  她的耳朵嗡嗡的,耳廓趁夜色遮掩两分,迅速泛红。

  声音闷闷的:“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蟹蟹“夏iu”宝子灌溉的5瓶营养液,蟹蟹“故城旧巷”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