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的时间, 游行的事情基本算是控制住了事态。

  总统得到现场最终反馈后,便下发了通知让各政府要员立即召开线上线下紧急会议,对这次事情进行分析总结并决策出解决方案。

  此刻他们最要做好的一件事情, 就是安抚好科技之城的民众, 并让他们相信超级政府,相信抵抗剂会平稳问世拯救全人类于危难之中。

  然而紧急会议通知才下发下去, 总统便收到了来自钵多哈教会首脑的会面请求。

  弗朗斯的突然来访让总统再次陷入凝重中去, 不由思索起对方的来意。

  盯着弗朗斯的会面请求发了十几秒的呆后,总统才叫来了总统秘书, 让他把紧急会议往后推迟15分钟, 并同意了弗朗斯的请求。

  在意料之中得到总统的会面准许后,弗朗斯一副大气从容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往总统办公室的楼层走去。

  来到总统办公室前, 看着虚掩的门,弗朗斯仅仅只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扇,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才进室内, 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至极的咖啡味,苦味,酸涩, 还有一丝让人觉得别扭的焦糊香。

  而此刻的总统,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看起来优哉游哉地给刚泡好的速溶咖啡吹散热气。

  弗朗斯并不喜欢咖啡的味道,更不喜欢速溶咖啡混杂的味道, 他忍不住放缓了呼吸, 注视着总统的方向不自在地微微皱起眉来。

  总统的目光轻轻瞥向不远处的弗朗斯,并没有对他刚才没有得到允许就推门而入的行为进行深究,而是依旧以稀松平常的态度开门见山地说道:“首脑先生很少来八角大楼, 尤其今天情况还比较特殊,我倒是想听听首脑先生的来意。”

  听到总统这难得一见的直白的话, 弗朗斯只是笑笑,并很自觉地走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时间跟总统之间扯出一小段距离来。

  弗朗斯斜着身子撑在沙发扶手上,远远地看着总统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说道:“十街发生的事情我也感到很痛心,那些极端激进派的人真是该死,钵多哈神是不会宽恕他们的,不过我今天来找总统先生,目的也与那些大学生一样,希望超级政府能够洗清唐禹灵体寄生者的罪名。”

  听到弗朗斯所言的这个来意,总统倒是既觉得不意外又觉得意外。

  事实上,很多人包括他都只以为弗朗斯只是把洗清唐禹灵体寄生者罪名这件事当做一个噱头,就只是为了给钵多哈教会赢得更多民众的好感以及支持,但如果弗朗斯真打算这么做,倒切切实实让人琢磨不透他的真实目的了。

  总统看了弗朗斯一眼,浅浅地尝了一口速溶咖啡的味道,只觉得这东西确实比现磨的咖啡要少上几分味蕾上的层次。

  他沉吟了几秒,才转动椅子彻底面向弗朗斯,跟他说道:“首脑先生,你的这个希望超级政府肯定会付诸实践,并不需要过分地担心,倒是有一个问题我觉得需要重视,那便是首脑先生舍不舍得让唐禹再回到研究院大楼的实验室。”

  这话一出,倒是将两人之间的氛围拉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紧绷状态。

  弗朗斯停顿两秒,对此只是笑道:“我自然是愿意让唐禹在一个更好的研究环境里去制作抵抗剂,只是……当时唐禹选择钵多哈教会进行庇护,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这话让总统喝咖啡的动作一顿,不自主地想起来当时唐禹的一些作为,不过他却也对此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倒是忽略了唐禹。”

  “这个……其实关于唐禹,却也不是一件难办的事。”弗朗斯此刻笑的更像弥勒佛一样慈悲,也将自己来找总统的真是目的说了出来,“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想问问总统先生的意见。”

  总统爬满岁月痕迹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兴味来,“请首脑先生说说看。”

  弗朗斯却是故意沉默了起来,待得把总统的耐性挑衅到了临界点,他才在对方微微皱起眉来的时候说道:“这几年来,德尔诺家族和霍克家族之间的生意往来越发水乳交融,不知总统先生可愿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再做上一笔唾手可得的大生意?”

  这话让总统一愣,却也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过这倒是让他不由想起了以同样的话题询问过他意见的副总统爱德格,他们的这番行为,也不过是为了家族私欲无所不用其极地拉拢潜在的盟友罢了。

  不过几秒的时间,总统便忍俊不禁起来,并调侃着道:“不得不说,首脑先生的这份胆识和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弗朗斯对总统的这番调侃不置可否,只依旧气定神闲地说道:“我这是在邀请合适的合作伙伴,总统先生应该明白,每个人都在觊觎唐禹,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唐禹。”

  顿了顿,他目光忽然有些犀利地看向总统,继续道:“唐禹是个聪明人,不会甘愿做别人的傀儡,以其最后弄到鱼死网破的境地,不如大家一起合作,来得更加相安无事互利共赢。”

  事实上,他也是真心在拉拢总统以及他背后的家族参与进瓜分抵抗剂的局面中去。

  他知道独吞抵抗剂必然会让德尔诺家族和钵多哈教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他需要主动去开辟一个新局面,主导着制定一个新的利益体系和规则,而颇受民众爱戴的总统无疑能成为最好的挡箭牌。

  闻言,总统的表情却是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深深地注视着弗朗斯,想探寻出他所有的意图。

  弗朗斯的后一句话确实没有说错,唐禹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角色,他拥有超越常人的智慧,是最无法确定的一个因素,他在政治斗争里甚至可以连命都可以赌,还指望着他受什么约束。

  连洗清灵体寄生者罪名的事情于他来说甚至都可有可无,如此真正受限于人的反而不是他,而是超级政府。

  思及此,总统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然而弗朗斯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他也丝毫没有直接暴露野心后可能会产生的紧绷和危机感,身为钵多哈教会的首脑,他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利益洽谈,此刻完全没有必要畏畏缩缩。

  弗朗斯一直观察着总统的变化,在总统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继续说道:“两天前,德尔诺家族的代理跟霍克家族的管理人短暂地喝了一杯下午茶,对关于抵抗剂的事情也小小地交流了一下意见,听说相谈甚欢。”

  这话叫总统面色更加严峻起来,他没想到弗朗斯的手竟然能伸的那么长,连他们霍克家族的核心都染指了。

  不过片刻,他便蓦地笑了。

  总统站起身来,缓缓地往弗朗斯的方向走去。

  他道:“泽斯才刚担任家族管理人不久,阅历和手段显得年轻也很正常,我并不怪罪他,不过霍克家族能培养出一个坐上总统位置的家族成员,这已经是科技之城给予的至高荣耀,首脑先生也跟我一样是上了年纪的人,难道还不清楚什么叫‘日中则昃,月盈则亏’?”

  再次听到这句古话,弗朗斯脸上的笑有一瞬间没有绷住,顿时想起主教让丹给他带的话来。

  不过他很快又笑眯起了他那双看起来和善亲切的眼睛,说道:“难得被总统先生说教,不过我这么一份大礼相赠,总统先生还是要多加考虑考虑。”

  不过弗朗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决定不打算就抵抗剂的事情跟总统和他的霍克家族合作,霍克家族不一定就这么坚守正义,也有一种可能只是不想与德尔诺家族合作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强来的合作可能面临风险。

  他现在要做的无非便是说服唐禹,只要唐禹乖乖归属进钵多哈教会的阵营,那超级政府和研究院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很难再把他抢回去。

  总统没有再回应弗朗斯的这个话题,不过却颇有些意味深长地提起了另一件事,“有件事情我倒是有个小小的猜测。”

  弗朗斯心思一凛,顺着他道:“总统先生请讲。”

  总统没有立刻说起事情,只是又慢悠悠地走回了他的办公桌前坐下,拿起速溶咖啡浅浅地喝了一口。

  瞧着总统这不紧不慢的模样,弗朗斯忍不住寻思起来,这时只听总统缓缓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十街发生的事情,像是首脑先生的手笔,包括更早前的一些事情,比如银行……火灾……”

  听到这么一针见血的话,弗朗斯心中多少有些惊诧起来,此前他倒没预想过总统的思维会这么敏锐,但是他面上却依旧丝毫不慌,面对总统带着打量探寻的眼神,只轻轻浅浅地摇了摇头。

  他笑着回道:“看来我这会儿的形象在总统先生眼里完全是个大坏蛋,但有些事多辩论也无义,唐禹就在我的私人实验室,我并不需要‘监守自盗’,不过我对此也有一些看法,网络上那么多言论都是针对超级政府的,难道都是假的?”

  听到这句反问,总统只是透过杯子里冒出的热气看向有些朦胧的弗朗斯,轻淡地说道:“首脑先生的话乍一听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只要唐禹能回到研究院大楼,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弗朗斯对此只是笑笑,他跟总统的合作没谈拢,那唐禹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到研究院大楼去。

  他没有再跟总统谈起任何话题,而是突然提出了告辞。

  “想必总统先生应该需要就十街的事情召开紧急会议,我也就不多加打扰了,上了年纪后咖啡喝多了伤神,有时间我请总统先生喝茶。”说着他便站起了身,笑眯眯地跟总统挥挥手就往门外走去,全然不管总统是何反应。

  总统只是沉默地看着弗朗斯离去,他轻轻抚上了有些银白的鬓角,岁月斑驳的眉眼也渐渐沉了下去,化作一片幽深。

  作为钵多哈教会的首脑,弗朗斯确实是一个头脑和心思都不简单的人,如果他是个好人,必然会得到所有人的崇敬。

  然而弗朗斯这些年自恃掌控着钵多哈教会就不知收敛地扩张德尔诺家族,这已经给超级政府对科技之城的统治造成了极大的阻碍,如果不加以干涉,政教合一的黑暗统治将会席卷整个科技之城。

  弗朗斯回到办公室后,就划分抵抗剂的事情好好地盘算了一番,打算再试探一下其他大家族,但当务之急还是拉拢唐禹。

  没多久弗朗斯又立刻返回了家中,并邀请了唐禹得闲之后到他的书房谈话。

  突然接收到弗朗斯的谈话邀请,唐禹并不感到意外,刚好这时孟昶结束了十街的任务带着邵雅来到了实验室,他只是简短地回复了弗朗斯自己会过去,便继续处理检测孟昶身体数据的事情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刚刚参与过十街游行的邵雅并不是神经症又犯了,她此刻依旧保持着一副精神正常的状态,并且毫发无损。

  看到邵雅安然无恙,这才让担心了她好一会儿的迪尔和唐禹稍稍放下心来。

  提起邵雅的事情,孟昶非常无奈且带着后怕地解释道:“是现场事情处理完毕之后,达萨将邵雅拜托给我送她来实验室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现场。”

  闻言迪尔总算觉得达萨靠谱一回了,不过邵雅却是低着头沉默着,似乎并没有和盘托出为什么突然就参与了游行这么危险的行动的打算。

  唐禹只是轻轻看了邵雅一眼,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着孟昶进了实验室。

  倒是邵雅察觉到唐禹的视线突然抬头看向他的方向,欲言又止。

  迪尔面含忧色地斟酌了一下语言,才问道:“你怎么突然就跑去了十街,听到有人出事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闻言邵雅情绪渐渐低落下去,她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现在清醒了,我只是希望唐教授能早点清洗掉灵体寄生者的罪名,不过我也确实是太冲动了,但我现在真的不喜欢超级政府的所作所为,那丢失的可是制作抵抗剂的素材,是关乎到全人类的东西。”

  说完这话,邵雅的眼中渐渐湿润起来,但凡关于PCI-H病毒以及抵抗剂的事情,她总会想到她的哥哥,心里便忍不住泛起满满的酸涩和遗憾。

  这番话叫迪尔沉默下去。

  实验室里的孟昶也是满脸忧色,看着依旧面不改色操作仪器的唐禹,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唐教授,十街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去哪儿又能重新搞到这个素材?”

  被问及此,唐禹稍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他们抵抗剂素材并没有丢失的事情,只是相对一脸平静地说道:“素材我会重新想办法,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这话倒是让实验室外面满面沉郁的邵雅顿时惊喜起来,她倏忽站起来跑到实验室门口,目光殷切地看向唐禹,有些激动地说道:“唐教授,你说的是真的?你还能研究出抵抗剂是吗?还能让我弥补我哥哥没有用上抵抗剂的遗憾?”

  唐禹看向门口一眼,扫过邵雅充满希冀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说道:“是的。”

  听到唐禹笃定的话,邵雅情绪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起来,双手颤抖着,急切得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迪尔见她这样,赶紧过去把人半拉半哄地带回了椅子上坐下,硬生生地聊起其他话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不多久唐禹便给孟昶做完了身体数据检测,与昨天的报告一样,孟昶的身体一切正常。

  唐禹对此感到很欣慰,只要在孟昶身上的实验大功告成,那抵抗剂离问世也不远了。

  弗朗斯那边又旁敲侧击地发了消息来问唐禹什么时候能过去,唐禹没有回他,正好贺雷特意让苏梓帮忙过来送茶点给他,他慢悠悠地吃了块抹茶慕斯小蛋糕后才去了隔壁见弗朗斯。

  似乎是等的久了,弗朗斯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不耐烦的地方,甚至还亲手泡了一壶好茶,邀请唐禹边喝茶边谈话。

  弗朗斯此刻从容淡定的模样甚至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做出偷盗唐禹抵抗剂素材的人,并且也不介意自己被唐禹耍了一手,他所有的野心和算计,此刻都被很好地掩藏在他那双慈祥和蔼的笑眼里。

  不过唐禹也一直是沉默寡言的模样,既不急着从交谈中弄清弗朗斯找他谈话的意图,也不介意自己跟弗朗斯之间呈现出一种僵硬的氛围。

  弗朗斯非常清楚唐禹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寻常,也不急着跟他直奔主题,而是依旧以亚撒为话题,开始了两人之间的交谈。

  他注视着唐禹,笑着道:“唐教授,承蒙你的研究成果,亚撒才得以恢复得那么好,我本以为他会虚弱地一辈子要坐在轮椅上,甚至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说真的我非常地感激你。”

  听着这似乎有些像感谢模板的话,唐禹呷了一口茶,才淡淡回道:“弗朗斯先生客气了,亚撒已经谢过我了,我也非常感谢您能在我身处困境的时候为我提供实验室。”

  听到这一句感谢,弗朗斯突然心思敏感地生起某些想法来,这话让他觉得唐禹是不是已经有了要离开他的私人实验室的想法。

  思索两秒,他才回道:“这于钵多哈教会来说,不过是奉行教义的举手之劳。”顿了顿,他又延伸到了另一个话题,“此前我与唐教授的谈话,不知道唐教授思考的怎么样了?”

  唐禹垂眸沉默了十几秒,才看向弗朗斯的方向,说道:“亚撒与我是朋友,他如果遇到困难我必定会鼎力相助,而我也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科研人员,自然科技之城哪里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在哪里。”

  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保持中立来得更安全,毕竟风暴中心是最安静也最能掀起狂风骤雨的位置。

  他明白弗朗斯的意图,但这一份回报可观的利益并不适合现在的他。

  这话却是让弗朗斯表情难得沉重起来,他带着怀疑和审视紧紧地盯着唐禹,缓缓说道:“你对德尔诺家族和钵多哈教会不感兴趣?”

  顿了顿,他又笃定地说道:“没有人不会对它们不动心,德尔诺家族和钵多哈教会在科技之城的地位举足轻重,而且它们能给你提供你所需要的庇护。”

  对于弗朗斯这番表现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反应,唐禹依旧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他只是静静地喝着茶水,不管对方向他投过来的复杂的眼神。

  然而唐禹的沉默却让弗朗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不久前他面对总统时,总统在利益面前保持坚定可以说是他在其位谋其政,但是唐禹不同,他有野心,却不必像总统一样受制于“权衡”二字。

  深思了一会儿,弗朗斯还是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为科技之城奉献一生这种宣言,恐怕连江院长也不敢轻易说出口,你应该清楚你站在什么样的漩涡中心。”

  听到这番话,唐禹捏着茶杯陷入沉吟中去,过了几秒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弗朗斯先生可看过《庄子.秋水》?里面有这么一句经典的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话才说完,倒是顿时点醒了弗朗斯。

  然而他却是更加惊疑起来,觉得事情越发不受他的控制,如果唐禹的志向不在笼络权力和资源上,那他的野心和目的甚至可能是一般人都无法提供给他的东西。

  也难怪唐禹敢胆大地设下抵抗剂素材的那个局,甚至让人觉得抵抗剂只是他一个达成目的的筹码,而为了全人类什么的完全就是屁话。

  踌躇片刻,他试探着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如果德尔诺家族和钵多哈教会能做到BaN,我必定会奉到你的面前。”

  唐禹对此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给弗朗斯任何回答。

  然而他这般模样却是让弗朗斯心思更加沉重起来,他深深地打量着唐禹,竟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读懂过这个年轻的后辈。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一个能够留下唐禹的筹码,既然对方不吃他这一套,那他只能去找亚撒帮忙对唐禹进行拉拢了。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他的私人实验室完全够唐禹把抵抗剂研制出来,如果唐禹真的想回到研究院大楼,那他恐怕就不得不心狠手辣地对此采取一些措施了。

  弗朗斯还打算再争取一下,便又提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道:“十街的事情你应该也很清楚了,超级政府还是在忽视民众的意愿不愿意替你清洗灵体寄生者的罪名,我开始想不通超级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明明此刻激进派民众已经处于弱势的状态。”

  唐禹对此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弗朗斯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心情越发复杂起来,他问道:“我怎么感觉唐教授你并不在意这个罪名?”

  唐禹沉默了几秒,才回他:“不是不在意,是毫无办法,尤其这次出任务回来后,我只觉得很多事情是我无法左右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弗朗斯顿时沉吟起来,说实话他对唐禹被超级政府和军部派遣出去执行任务的事情依旧没有完全琢磨透,得到的信息也少之又少。

  他道:“唐教授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唐禹目光忽地变得幽深起来,缓缓道:“我想弗朗斯先生可以去关注一下食腐甲虫的事情,凭借着您的力量,或许能为科技之城做出大的贡献。”

  这话倒是让弗朗斯深思起来,唐禹这番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似乎也是在向他透露某些信息,并且能够让他有切入点去做某些事情,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并不追问下去,只试探着道:“这种事情,超级政府和军部那边应该是保密的吧?”

  唐禹目光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只道:“就当提前支付一些报酬,虽然我拒绝了弗朗斯先生的邀请,但并不代表我们之间止步于此。”

  这话让弗朗斯多少有些惊讶,似乎看到了那么一丝希望,唐禹这话的意思不就代表他们之间完全有继续合作的可能,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两人之间的氛围稍稍缓和起来。

  他笑道:“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愿意听到你说拒绝的话,但我依旧希望有一天你能来继承我的德尔诺家族和钵多哈教会,对我来说,家族历史的传承比起血缘的延续要有意义得太多,这或许是数百年前‘国家’存在的真正涵义。”

  弗朗斯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唐禹有了一些反应,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只觉得弗朗斯确实是一个很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人,或许侍奉教会的人总是比普通人多一些哲学上的思考吧。

  不过他今天向弗朗斯透露一点他的诉求,也是为了促使对方去行动,只有弗朗斯和超级政府做出的事情越多,才越有利于他从变化不息的事态里制定出合适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