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繁点头，顺带解释了一番那条黑龙的来由。
黑龙的名字叫吞祸，乃远古神兽青龙一族，实际上那晚关长风看到的巨龙不是它的真身，而是一缕龙魂。
那柄黑剑便是由吞祸的尸骨打造而成的，真正的吞祸早就死了几千年。
听完了黑龙的来历，关长风脸上大为震撼。
在这方面谢繁不便多说，把话题拉了回来。
“一般而言，生前罪大恶极的人死后会被打入畜生道轮回，死后害了人的恶鬼也会被打入畜生道轮回，而入了魔的恶鬼则会变成罗刹娑，地府不收罗刹娑，只能由人间驱魔师将其消灭。”
科普了这么多道上的专业知识，谢繁有点渴了，于是喝了一口粥水。
喝完他又继续道：“那晚我和方夏夏对打时，她心性已入魔，没得救了，而我又被你打了一枪没法再战，只能让吞祸把她吃掉。”
“抱歉。”关长风对自己的猪队友行为至今仍感到惭愧。
谢繁没接话，不由自主地托起了下巴，有个问题他想不通。
“很奇怪，在于澎之前方夏夏根本没害过人，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怎么会变成罗刹娑？”
这不合理。
还有那晚于澎被害之后，三魂七魄也缺失了。
但谢繁可以肯定，那三魂七魄不在方夏夏手上。
总觉得，这个案子他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关长风没听清楚。
“没什么，”谢繁摇头，“你通知她家属了吗？”
关长风道：“通知了，昨天早上才认了尸体。”
谢繁问：“他们是什么反应？”
关长风并不想回忆昨天早上那段记忆，但谢繁问了，他不得不答。
“她弟弟吵着要去参观漫展，他爸妈签了字就匆匆走了，尸体全权交给我们处理，她那两个姐姐倒是挺难过的。”
谢繁：“……”
生在这样的家庭，真够不幸的。
而活在这样的天道之下，方夏夏的命运也只能如此。
谢繁感慨：“方夏夏生前受尽冷漠，死后还不得安息，魂飞魄散对她而言，也算是彻底解脱了。”
关长风倒是有感而发：“如果一个人生前死后都受尽折磨，魂飞魄散确实是一种解脱，而有些人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却还能重新轮回做人，这天道实在太不公平了。”
谢繁抬头瞅了他一眼：“劝你别说天道坏话，他耳朵灵得很，你说多小声他都能听见。”
关长风马上谨慎道：“被他听见了会怎么样？”
谢繁抬头看了眼窗外，突然恍然大悟：“喔，原来你的血光之灾是这么来的。”
祸从口出，便是这个理。
关长风：“……”
谢繁同情地看着他的脸：“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天道不能随便要人命，而且像你这样一身正气的人，就算死了也可以直接到地府任职鬼差。”
关长风：“…………”
谢繁突然感觉眼睛有点痒，于是揉了揉眼睛，又说：
“除了鬼差，地府里还有很多职务的，不过如果你想在地府里当官，那不好办，到时我得想想怎么贿赂阎王，实在不行就把冥王喊过来打一架，反正他赢不了我。”
关长风：“………………”
这一刻，他突然没那么怕死了。
如果死后，他还能再见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话。
早餐吃完，谢繁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留在厨房里帮忙收拾了餐具。
离开前，他在微信上给关长风转了3万块，并附言：衣服的钱。
关长风盯着手机道：“那两套睡衣买小了，本来就不合我穿，你不用给我这么多钱。”
“一码归一码的事，我身上穿的到时洗干净了还你。”
谢繁蹲在门口穿鞋，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道袍呢？还有我后面穿回来的衣服。”
“我有点洁癖，你那些沾了血的衣服我直接扔掉了，”关长风道，“至于那件西装外套，我看到上面绣有凌扶枭的名字，就洗干净还给他了，你不会生气吧？”
谢繁是有一点无语：“生气倒不至于，就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以后不要这样了。”
“抱歉。”关长风诚心致歉。
“看在你收留我两次的份上不和你计较，走了。”
谢繁穿好鞋站起来，准备走人。
关长风不忘叮嘱一句：“有空常来我家串门，我以后会住在这边。”
谢繁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我没钱吃饭的时候一定过来蹭饭。”
关长风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眼底有些不舍。
余光瞥见隔壁别墅阳台上站着个人，不是凌扶枭是谁。
他没看错，凌扶枭居然在笑。
不是上位者俯视众生的笑，而是……胜利者击败对手后的笑！
凌扶枭，难道在跟他炫耀？
有病。
关长风转身回了自己家，“砰”的一声锁上门。
凌扶枭站在阳台上，目光并没有在关长风身上逗留太久。
目送谢繁进了他送的别墅院子，他才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湖边小别墅内里跟关长风的房子差不多，除了人气之外，其他应有尽有，甚至连日化用品都准备了全新的。
其实谢繁没打算真要了这套房，等将来离开帝城时，他会把这套房子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而现在，他确实很缺一个安身的住处。
参观完新家，谢繁懒洋洋地躺在了沙发上，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重伤初愈，还得再静养几天才能好得透彻，短期内他暂时没有接新单子的打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谢氏集团那边快到发工资的日子了。
从小跟外公过惯了穷困潦倒的生活，突然一下子变回了不愁吃穿的富二代，谢繁一时间变得迷茫起来。
凌扶枭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他便一直走不掉。
只能干等，也不知道凌扶枭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来。
他真的很不喜欢等人。
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拿起一看，谢匀发来的微信消息。
谢匀：谢繁，公司那边快发工资了，我妈让你来公司来一趟，发工资前需要你签字确认。
谢繁：行，我现在过去。
他把手机放好，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是从关长风家里穿出来的那套睡袍和长款制服外套。
这么出门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现在网购衣服来不及了，只能找人江湖救急。
谢繁重新拿出手机，给凌扶枭发了条短信：你有多余的衣服吗？借我一套，二手卖给我也行。
凌扶枭：什么时候要？
谢繁：现在。
凌扶枭收起手机，走到衣柜前，拿了一套被唐择月洗缩水的休闲装出来。
两分钟后，凌扶枭出现在湖边小别墅门口。
谢繁开了门，随手接过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衣服被阿姨洗缩水了我穿不了，也不合阿月穿，你就当是一次性衣服，穿完直接扔了。”
“那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谢繁晃了晃手机，“微信加一下，我给你200块，意思一下。”
凌扶枭同意了他的好友请求，并且收下了这200块。
谢繁没关门，拿了衣服便进洗手间换去了。
凌扶枭在门口站着，没进去，也没走。
等谢繁换好衣服出来，发现他还在，便走过去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要出门？”凌扶枭问。
谢繁边换鞋边说：“要去一下谢氏。”
凌扶枭道：“我正好顺路，送你过去？”
谢繁心头一颤，下意识问：“你不在家照顾你未婚夫？”
凌扶枭道：“他要给你雕神像，已经几天没理我了。”
谢繁：“哦，他身体没事了吧？”
凌扶枭点头：“托你的福，阿月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许多。”
“别，我可没福气托给他。”谢繁用力提了十方鞋的鞋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破鞋怎么穿了这么久还是不合脚……”
闻言，凌扶枭垂眸看向了他脚上的布鞋。
这双鞋，他感觉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