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路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啊,我小学同学,跟我一样29岁。”

  谢繁嘀咕:“原来他比我大那么多……”

  他抬起头,回答刚才安路提问过的一个问题:“我今年21岁。”

  安路愣了下:“那我以后,可以直接喊你的名字吗?”

  谢繁不以为意:“随你。”

  安路惊喜道:“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难约出来的人,没想到你的性格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

  谢繁不想骗他:“我喜欢吃免费的午餐。”

  安路:“……”

  安路尴尬地笑笑:“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请你出来吃饭?”

  “别。”谢繁拒绝,“我是喜欢吃免费的午餐,但无功不受禄,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好吧,”安路略微遗憾,“你怎么会出家当道士?”

  “没出家,”谢繁道,“我是俗家弟子。”

  安路惊讶:“那你怎么想到要当个道士?我是说,以你的外形条件,当明星绝对大爆。”

  “我外公的道观招不到弟子,”谢繁随心道,“他看我根骨不错,就传了我道法,我也挺喜欢学的,就继承了他的道观。”

  安路连连点头:“难怪……”

  二人左一茬右一茬的聊着,很快服务员上了菜。

  谢繁一眼看中那盘菠萝柠檬鸭,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安路道:“你喜欢吃柠檬鸭?”

  “我男、”谢繁顿了下,“我徒弟喜欢。”

  安路惊讶:“你还有个徒弟?”

  谢繁点头:“一个小徒弟,16岁,还在上高中。”

  安路羡慕不已:“我要是再年轻十岁,一定拜你为师。”

  谢繁笑了一声,没接话。

  他细细品尝着嘴里的柠檬鸭,却怎么也吃不出镇上柠檬鸭的味道来,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难道是因为凌扶枭没有在身边,所以柠檬鸭的味道都变了?

  想着想着,视线突然有些模糊。

  直到一颗豆粒大的泪珠滚下来,他才稍稍回过神。

  安路急道:“谢繁,你怎么了?”

  谢繁不慌不慢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泪水,神色自若道:“没事,昨晚没睡好,眼睛有点酸。”

  话音刚落,外边突然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你身体很虚,不宜食用海鲜,吃其他的。”

  “我不,就要吃海鲜,扶枭哥,你就答应我嘛,我只吃一点点,就一点点……”

  谢繁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筷子,快速夹了一块菠萝放进嘴里,却如何都尝不出味道。

  安路察觉到他的异常,想问又不敢问,只好给他倒了一杯罗汉果花茶。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眨眼这顿饭吃得差不多,谢繁擦了擦嘴,准备回去。

  安路也赶紧擦嘴:“我送你回去?”

  谢繁睨了他一眼,本来想拒绝,但他突然觉得很累,便点了头:“好。”

  “那你到门口等我,”安路喜出望外的拿起车钥匙,“我去开车过来。”

  谢繁没理他,自己一个人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他还在听那两个人的对话。

  没办法,听力太好了。

  “扶枭哥,我点了你最喜欢吃的柠檬鸭,还有椒盐羊排,还有糖醋排骨,都是你爱吃的!”

  “你别光顾着给我点,也给自己点一些。”

  “我不要自己点,扶枭哥你帮我点嘛,我要考考你还记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傻瓜,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

  谢繁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起身那一刻,眼前失控的恍惚了一下。

  抬起手掌,看了眼发紫的掌心,随即他拧起了眉。

  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握了握拳头,盘腿悬浮到半空中,双手自然垂落在两侧,运气调整内息,直到指尖流出黑色血液,他才把脚放下,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出包厢。

  走到隔壁包间门前时,包厢的门突然打开。

  凌扶枭在门口楞了一下:“你……”

  谢繁故意不看他的脸:“不是来找你,别自作多情。”

  凌扶枭:“……”

  看着谢繁的身影渐行渐远,凌扶枭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竟忘不了……也没办法忘记谢繁刚刚的模样。

  谢繁的脸很苍白,像是病入膏肓的那种惨白。

  怎么会那么白?

  这时身后传来唐择月的喊声:“扶枭哥,你还没去吗?”

  “等一下。”凌扶枭锁上门,接着走出了包厢。

  酒楼大门外,谢繁在阶梯上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安路开车过来。

  他正想过去拉开车门,眼前又是一阵恍惚,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双手扶住车门。

  安路急忙从驾驶座下来,快步走到他身侧搀扶:“谢繁,你怎么了?”

  “我没事。”谢繁轻轻地挣开了他的手,“你现在有空吗?”

  “有!”安路点头,他太有空了!

  谢繁道:“送我去一个地方。”

  安路赶紧给他打开车门:“先上车。”

  谢繁钻进车里,接着疲惫地闭上眼。

  安路关好车门,绕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车开走后,凌扶枭从大厅里走出来。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辆车的车尾消失在拐角处,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闷意,压抑得他很不好受。

  谢繁要去的地方是上次那条老街,火八的古董店。

  进入古董店后,谢繁自行进了后院。

  安路欲要追上去,火八将他拦住:“安总请留步,那里不是凡人该进去的地方。”

  安路急问:“他怎么了?”

  火八道:“大概三年前吧,谢道长跟我说他救了一个凡人,还为那个人引毒续命,他把毒引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结果那毒很难缠,至今都消不灭,因此谢道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黑市买解毒的药。”

  安路怔怔道:“难怪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是毒发作了?”

  火八点头:“应该是。”

  安路下意识地看向后院黑漆漆的门口,那个地方好似有个很恐怖的东西,让他生理上有种排斥。

  他好奇地问:“那个黑色的门通向什么地方?”

  “不就是黑市咯。”火八笑道,“只有修道之人才能进去,凡人贸然进入黑市,会被里边的阵法绞成肉酱,所以你最好别轻易尝试。”

  安路顿时有种沧桑的无力感。

  他很想帮谢繁,但他完全帮不上忙。

  火八仿佛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打趣道:“安总才跟谢道长认识了多久,就这么担心他?”

  安路并不否认:“我从第一眼看他开始,就被他深深迷住,我想离他更近一些。”

  火八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常,你不是第一个对他一见钟情的男人,当然也有女人钟情于他,不过他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你还是放弃吧。”

  安路马上问:“他有喜欢的人了?”

  “就是他救的那个人,”火八道,“不过无论我怎么挖,他始终不肯透露那个男人的半点信息。”

  安路喃喃道:“他喜欢的人会不会是不喜欢他?”

  火八打趣:“何以见得?”

  “如果那个人也喜欢谢繁,那为什么谢繁中了毒那个人却没有呆在他身边?”安路分析道,“虽然我刚认识谢繁不久,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种孤独感,他很孤独。”

  火八赞同道:“有道理。”

  顿了下,他又拍了拍安路的肩膀。

  “其实安总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谢道长要买的药很贵,所以你别看他一个单子赚几百万,实际上这些钱到最后他都拿来救自己的命了,他这人天生命不好。”

  “安总乃大富大贵之人,”火八对上安路的眼睛,“认识的大老板不少,多给咱们介绍几个大单子,这样谢道长就有钱给自己买解药啦。”

  安路心说,你这张嘴不去做传销真是屈才了。

  但他听着谢繁的故事,很难不动恻隐之心,最终还是被说服了:“……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