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还站着呢?”

  宋弘毅毫无预兆地推门而入, 像是才发觉现场的氛围不一样似的,“哦哦哦,唐突了唐突了, 忘记敲门了, 你说这儿多无礼啊, 陈导儿,要不我敲个门再进一次?”

  宋弘毅喊出的称谓吊儿郎当的,没有一点儿尊重的样子。

  而陈光辉明明最厌恶人喊他“陈导”、“陈总”这样的名字,但此时在宋弘毅面前,却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悦。

  只因宋弘毅和他身后的集团势力, 毕竟在绝对的资本面前,那些所谓的自诩清高不堪一击。

  陈光辉非但没有发怒, 反而瞬间换上了笑脸,语气不知道温和了多少倍, “宋总说的哪里话, 不唐突不唐突,一点儿也不唐突,宋总能来是我们的的荣幸, 说什么敲门哪都是客套话了。”

  一旁的辛阮看着他满脸堆笑, 卑躬屈膝,再没有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暗中撇了撇嘴, 轻哼一声。

  可陈光辉像是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只一心讨好面前的人,毕竟这可是项目的金主爸爸。

  “宋总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吃点?还有, 您怎么到这儿了, 是项目上还有什么事情吗?”陈光辉一连几声问号。

  宋弘毅睥睨过他手中的旗袍, 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只随意地同他拜拜手,“没你什么事儿,我来找辛阮哥的。”

  他的语气随意,明显是不把陈光辉放在眼里的姿态,然而话里地一声哥,却是叫懵了一屋子的人。

  宋弘毅的身份背景,屋内的众人也都知道,企业涉及各个圈层,最重要的是和黎燃交好,是黎燃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他今天出现在这儿,所有人都不禁想到他身后的黎燃,同现在辛阮的关系。

  在大林哥眼中,自从那日雨中追车后,便再未见过黎燃出现在辛阮周围,他便以为人已经放弃了,结果今天宋弘毅出现在这儿,还一副像是要为辛阮出头的样子,让他有些瞠目结舌,黎总竟然还没放弃?

  而在陈光辉眼中,黎燃虽然为了辛阮在海边发疯过一段时间,但辛阮“复活”出来后,外界并未见他有什么反应,便以为这件事情终是过去了。

  偌大的一个公司总裁,还能在一颗树上吊死不成?

  陈光辉甚至亲眼见证,辛阮跟黎燃在金鹿奖的颁奖典礼上没有丝毫互动,也正是如此他才要了辛阮的联系方式,动了潜规则辛阮的心思。

  可未曾想宋弘毅今天会出现,还一反常态地亲昵喊人,这明显是叫给他听的啊!

  陈光辉手心冷汗直冒,此时的他拿着旗袍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生怕哪个动作惹了眼前的投资方,人大手一挥直接撤资。

  反观眼前的辛阮也同样是懵的。

  他跟宋弘毅不过短短几次碰面,甚至其中一次还是在婚礼上,他们话都不曾多说过两句,怎么就值当这人开口喊自己哥呢?

  宋弘毅像是没有看出众人的错愣一般,从兜里掏出个物件,递给辛阮,“你的这对袖扣,上次见面的时候,不小心拉下了,一直想给你送过去的,也没找到机会,正巧在这儿同人谈事情,听说你在这儿,我便给你送过来了。”

  辛阮看着他递来的东西,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又怎么可能在他那儿落过什么东西。

  心中虽然疑惑,但辛阮也能看出来,宋弘毅是在帮自己解围,便也顺势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袖扣。

  银色的袖扣,是一对小鱼的模样,肚子圆滚滚的,尾巴舒展开来,张扬又美丽,袖扣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很是精致漂亮。

  像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半月斗鱼一样。

  辛阮捏紧掌心,感受着金属的冰凉,心中对宋弘毅的行为有了一些了然。

  他暂且将东西收到自己的口袋中,抬头,轻声道了句:“谢谢。”

  辛阮的语气很轻,像是羽毛一般飘忽,但却带着无比的诚挚与认真,他谢的是宋弘毅出现在这里帮自己解围,而众人却只当他是感谢宋弘毅把东西给他送过来。

  一旁的宋弘毅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看向一旁的陈光辉。

  后者也瞪圆了一双绿豆小眼,满心忐忑地看着他。

  “陈总儿,真是不好意思啊,只想着给辛阮哥送东西,进来的突兀了,没成想打扰到你们。”宋弘毅话虽如此,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宋总说的哪里话,没打扰没打扰。”陈光辉只能干巴巴地接话茬。

  “你们是不是再谈事儿啊?”宋弘毅挑了挑眉,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也没谈什么,就是一起吃个便饭,那个……《千古浮沉》的项目,意向是找辛阮老师出演呢!”

  陈光辉很会审时度势,眼看宋弘毅跟辛阮关系如此亲昵,当即换了口风,“辛阮老师刚得了金鹿奖的最佳新人,能出演我们这个项目,当真是锦上添花啊,哈哈哈!”

  “是吗?”宋弘毅问了一句。

  一个问句,陈光辉便如同小鸡叨米般,连连点头。

  见状宋弘毅眯着眼睛,带着几分认同地点了点头,“陈导儿眼光着呢,哈!”

  他的一个“哈”,像是带着轻挑的嘲讽一般,听得陈光辉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连声应是。

  随后,宋弘毅像是刚发现陈光辉手里的旗袍一样,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陈总儿这手里拿的什么呀,哟,旗袍啊,您老爱好独特啊,一把年纪了还喜欢这种玩意儿。”

  “没有没有没有,不喜欢不喜欢!”陈光辉摇头晃脑,赶忙否认。

  “不喜欢,你还搁手里巴巴的还攥这么紧?”宋弘毅语气里满是调侃。

  陈光辉把衣服背在身后,支支吾吾半天,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旗袍是逼迫辛阮穿的话语,只能尴尬地哈哈哈笑着。

  见状,宋弘毅上下打量一番他,随即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没个见不得人的爱好啊,你说是不是?”

  “怎么着,是不是看上这儿地的旗袍了?看上了也别不好意思,你跟我说啊,我跟这地儿的老板熟,走得时候让他给你捎带两身,还有换洗的多好。”

  “不过这一般的尺码你可是穿不了。”宋弘毅上前两步,玩笑似得拍了拍他挺出来的肚子。

  宋弘毅这拍打的动作力度不轻,同时也充斥着羞辱的意味。

  陈光辉喝了不少酒水,被他这么一拍,是又难受又难堪,可偏偏他连反驳都没办法反驳,只能讪讪地笑着。

  宋弘毅的羞辱还没有结束,他依旧是嘲弄地笑着,“你这体格得穿定制的,不过这也好说,量量尺寸,到时候让人给您裁两身,保证服服帖帖的,要多美有多美呢!”

  宋弘毅笑意盈盈道,羞辱人都是温和的样子。

  陈光辉一张肥肥的肉脸被羞辱得通红,他眼中依旧没有丝毫的笑意,却依旧努力提着嘴角,话里话外都捧着宋弘毅,丝毫不敢反驳。

  见差不多了,宋弘毅也不再浪费口舌,转向辛阮道:“那边也都是熟人,一起过去敬个酒吧。”

  辛阮于是随着宋弘毅出了包间的门。

  他们走了几步,绕到了另一个回廊处,然后宋弘毅开口问他,“怎么样,没事吧?没被那个老色批占便宜吧?”

  “没什么事。”辛阮摇了摇头,随即玩笑道:“工作嘛,总要受你们这些资本家一些气。”

  宋弘毅不禁想起上次小区里黎燃跟辛阮见面后,犹如霜打的茄子般蔫然无力,便忍不住乐道:“不见得吧,我看你可是没少给某个资本家气受啊。”

  闻言,辛阮只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从兜里拿出那对袖扣,递到宋弘毅面前,“刚才真的谢谢了。”

  “没事,我也是看那陈光辉那货不爽很久了。”宋弘毅耸了耸肩,却是没有接过袖扣,“你拿着吧,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辛阮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谁买的?”

  宋弘毅摩挲着下巴,试探性的问道:“我要是说我买的你要吗?”

  辛阮闻言心中顿时有了答案,他笑了笑,依旧固执地将袖扣递了出去,“无功不受禄,谁买的我都不会要,更何况你刚刚还帮我解了围。”

  “拿着吧拿着吧。”宋弘毅不肯伸手,他再接再厉道:“就当是你最佳新人奖的祝贺,我看样式跟你挺搭的。”

  “不用了。”辛阮坚定的拒绝,不等宋弘毅反应,便将袖扣塞到了他的衣兜里。

  见状宋弘毅也不勉强,转而问道:“那个叫什么什么的本子,你是想出演吗?”

  辛阮闻言收回自己的手臂,沉默地垂在身侧。

  过了许久,暖黄地灯光似乎微弱地跳了一下,闪过辛阮的眼睛,他才轻飘飘地道了一句,“不用麻烦你们。”

  他说的是你们。

  宋弘毅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于是便自信地笑了起来,“这有什么麻烦的,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回应他的又是片刻的寂静,然后辛阮才轻声道:“不用麻烦你们,角色我们会自己争取的。”

  “就姓陈的那个死样,你们怎么争取?”宋弘毅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皱着眉反问道。

  “要不然你换个经纪人吧,指望里面那个给你撕到好的资源,我真是觉得够呛。”宋弘毅认真分析起来,他漆黑的眸子里是分析利弊的冷静,“毕竟真正有能力的经纪人,是不会让你今天出现在这场饭局上的。”

  辛阮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宋弘毅。

  他很冷静,会认真分析利弊,有用的留下,没用的舍弃,就像当初的黎燃一样。

  同样的理性冷静,不带丝毫个人情感地说出他不适合lipobo的定位,哪怕他连自己试装的照片都没有看到,就可以这样果断地定下结论。

  眼见辛阮不说话,宋弘毅缓和着语气,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客观理性地同你分析。”

  “我明白。”辛阮微笑道。

  可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凭借着客观理性来分析的,多得是人类的情感需要寄存。

  大林哥是不完美,他没有那么厉害的能力,但他们是一起从微末走来的伙伴,他们相互扶持,走过默默无闻与全网唾弃。

  这种相识于微末的情感,或许黎燃、宋弘毅这种一出生就站在罗马的人难以理解。

  辛阮依旧带着笑,“今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见他的话语疏离又客气,像是极力要划清界限的模样,宋弘毅终于忍不住直接摊牌道:“你知道是他让我来的吧?”

  辛阮沉默了片刻,轻嗯一声道:“我知道,另外,也替我谢谢他。”

  谢谢他,记得答应过自己事情的同时,还愿意兜这么个圈子让宋弘毅来替自己解围。

  宋弘毅又碎碎念上了,“本来英雄救美这种事,他自己去不就好了,可他说什么都要让我去。”

  说着,他不禁想起刚才的黎燃收到消息后,恨不能冲过去撕了陈光辉,却还要强忍着怒火要他出面。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宋弘毅叮嘱道:“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某个人真的很在意你,你说我们要是不在,你今天该怎么办?”

  辛阮也不好解释让助理给人下药的事儿。

  虽然他有着自己的打算,但确实是宋弘毅的出现帮自己解了围,什么没有你们我自己也能解决,这类没良心的话他也不会说。

  他是标榜独立,但更知感恩。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们。”道完谢,辛阮有些担心他,“你因为我这么给陈光辉扮难堪,以后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宋弘毅嗤笑一声,明显的不屑,“就他,哼,也就能欺压一下你们这些演员,在你们面前摆摆谱,捞点存在感。”

  这倒是实话,辛阮无言以对。

  反倒是宋弘毅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话不当。

  内心暗骂自己榆木脑袋后,他试图将话题转移到黎燃身上,“其实某人是真的在意你。”

  宋弘毅说完观察着辛阮的表情,见他没有厌恶与不耐,才又道:“那天跟踪你的事,算是个误会。”

  “当真是碰巧了,我家跟你一个小区的,回去的路上,在小区门口就见你被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围着,他当即一脚油门冲了上去,吓跑了那些人,这点你也是知道的。”宋弘毅真假掺杂着。

  “你不知道是,你进小区后,他那么文明刻板的一个人,竟然摇下车窗对着那群人大骂,还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再跟着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这样一面,我当时都震惊了!”

  “哪怕是后来进了小区,我们也不是有意要跟着你,只是怕你再遇到那样的情况,一个人解决不了,便想着在后面跟着送你回家,想来后边也是被你发现了,所以你才领着我们绕了那么多圈子。”

  “还有后来你走了,他平时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却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像个走失的孩子一样,茫然又无措……”关于那天的事,宋弘毅说了很多。

  这期间辛阮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替他洗白或是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在我眼中的他,真的是很在意你。”宋弘毅微微一顿,“换句话说,黎燃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空旷的大堂里,隐约还有喜欢的尾音绕着丝丝微风在盘旋。

  像是掉进了一个奇怪的漩涡,辛阮竟闪过片刻的恍惚。

  他向来是听人说自己有多喜欢黎燃,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黎燃有多喜欢自己。

  他一直以为黎燃的纠缠和所谓的喜欢,是习惯了被自己围绕的虚荣心与满足感,在自己抽身而去的时候,这种虚荣与满足便化成了空虚与不甘。

  因为空虚与不甘,所以他才一次次地在自己面前晃荡,企图用行动唤醒自己曾经的炙热与欢喜,以期重新获得那些虚荣心与满足感。

  他是这样以为的。

  “辛阮?”

  宋弘毅的呼喊声,将他从奇怪的漩涡中拖拽出来。

  辛阮看着眼前的人,一时语塞。

  他像是丢掉了自己的声音,只能听着胸腔里的及其人,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机械又无情地回应一句,“谢谢。”

  这是他的声音吗?

  他不该这么冷漠无情的。

  所有的善意不是都应该热情相待吗?

  辛阮愣愣的像是入了定,教育起了胸膛里那个冰冷的机器人。

  宋弘毅看着他的神情,无奈道:“感情这件事,是两个人的,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所以我也不替他说什么好话,但我想说的是黎燃他真的变了许多,也为你做了许多。”

  “说这些不是说让你把他当朋友。”宋弘毅微微一顿,一双眼睛里满是真诚,“最起码,不要再怨恨他了吧。”

  掷地有声,清脆地落在了红色地实木地板上,然而却是迟迟没有等到面前人的答复。

  宋弘毅暗自捏了一把汗。

  “没有。”

  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个胸膛里的机器人土崩瓦解,辛阮也终于找回了自己温暖的声音。

  “没有怨恨他。”辛阮的语气很轻,像是羽毛一样,被风一吹便能吹散,“从来也没有过怨恨,我只是想跟曾经的自己告个别,重新开始罢了。”

  言毕,辛阮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竹林,这个季节绿色很少,然而竹子却依旧翠绿,经过热气腾腾的一夏,枝繁叶茂,生机昂扬,伴着细微的晚风,沙沙作响。

  深秋时节还能看到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

  当真是美好啊。

  他也该如此,困扰的情绪带不来期待的美好,唯有坚持不懈,才能继续生长。

  本不该困顿在一部古偶中,身陷囹圄,难以拔出,不论角色的大小,有实力的导演与对手演员更能帮助自己的成长……

  一旁的宋弘毅才不在乎什么竹子。

  他抓住了辛阮的关键词,满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道:“既然这样,给彼此一个机会,你就当他跟我差不多,是个见过几面,不太熟悉的陌生人,给他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怎么样?”

  “怎样都好。”辛阮不甚在意他的话语,说完指了指那边的包间,“出来的有些时间,我也该回去了。”

  就这样,辛阮走了。

  宋弘毅目送他的背影回去后,才走到回廊的尽头。

  尽头这儿,凹进去的拐角处,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灯光照射不进来,于是黎燃整个人便都藏在了黑暗中。

  宋弘毅走了过去,满脸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怎么样,给力吧,你的幸福还是要靠兄弟我!”

  “跟你老婆都说好了,以后你们俩就是陌生人了,一切从零开始,你好好追人家,有不懂的及时问我!”宋弘毅拍了拍黎燃的肩膀,依旧笑嘻嘻的。

  然而黎燃却是没说话,他漆黑的眸子只沉沉地看向辛阮那边已经关闭的大门。

  宋弘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姓陈的绝对不敢再动他了!还有就是,我说了那个什么什么的项目直接让他出演,但是他不愿意。”

  黎燃依旧未收回视线,他目光灼灼,像是要将沉重的木门看穿一样。

  过了许久,他才悠悠地回了一句,“嗯,想到了,这才是他。”

  他如果是那么容易接受别人的馈赠,母亲当初也不会绕那样一个圈子了。

  依旧是那么的固执,不愿意接受别人的给予。

  从前的黎燃觉得辛阮是死要面子,要在自己面前固守着他那零星的尊严,可现在黎燃明白了,这是辛阮从微末中成长起来的做人原则:清醒独立,不依赖谁。

  宋弘毅挤了挤鼻子,给出评价,“矫情做作!”

  他话音刚落,黎燃凌厉的眼刀便飞了过来,像是想将他钉死一样。

  宋弘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当我放屁!”

  黎燃冷哼一声,不再跟他计较。

  宋弘毅骂骂咧咧,然后从兜里摸出袖扣,动作粗鲁地塞到他手里,“给给给,老子没送出去,找机会自己送吧!”

  黎燃没出声,他摊开掌心,低头垂下眼睫。

  银色的袖扣在黑暗中,也黯淡了光芒,精致的鱼儿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带着触碰不到大海的忧伤,失落在掌心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