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升降梯,贺里无虞突然开口,“我们今晚住这里。”

  “没问题。”原十七一口答应后,奇怪地看了看她,“贺里无虞,你怎么回事?感觉有点不像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恩。”贺里无虞冷漠以对。

  原十七大感无语,这是什么意思?装高冷呢?算了,这不重要,重要是文件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局长那边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贺里无虞只说了一个字。

  雾莎荷缈鸢挽着她的手臂勾了勾唇角,贺里无虞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等什么?你们不出去查吗?”原十七大为不解。

  “当然查,但要先等,等线索。”雾莎荷缈鸢神秘一笑。

  安娜看了看她,和爱丽丝对视一眼,心头满是问号,但决定先忍住。

  原十七带她们去了住宿楼层,安排好房间后见她们都没有出门的打算,于是告辞离开,他还要回办公室坐岗呢。

  房门关上,安娜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说的‘等’,我没明白。我们要等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神监局局长的态度有点奇怪?”雾莎荷缈鸢反问。

  爱丽丝点头,“确实。”

  安娜表情鄙夷,“岂止是奇怪,简直是有病。这副德行是怎么坐上神监局局长的?巴尔斯布鲁教会执法队的队长都比他优秀。怪不得这几个区一个个都是这个狗德行,要是没有教会撑着,世界毁灭了都说不定!”

  “等等!”安娜吐槽完又认真一想,蹙眉,“你这是话里有话。你们觉得那个局长有问题?”

  雾莎荷缈鸢点头,“那位局长并不是脾气暴躁或者失职,而是真的愤怒。”

  “他愤怒的点是?”

  “那几张照片,那几个涉事的人,又或者说是我们。第七区的重要涉事人员死了七个,连着第六区,第五区,第四区的势力以不同的方式被连根拔起,这么惨痛的损失,想想都很难抑制愤怒。而且我发现他看我们的目光并不友好。我,你和爱丽丝是第一次见他,他哪来这种‘不友好’的情绪?除非我们已经和他有过什么牵扯。我们这一路上做的事情,除了文件上呈现的那些,还有其他能勾动一个神监局局长的心情吗?并没有。”

  雾莎荷缈鸢顿了顿,“他说的‘没见过’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安娜和爱丽丝点头,“说的没错。那我们接下来在这里等他的动作?”

  雾莎荷缈鸢点头,“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接下来的监视和跟踪。这件事暂时不要和原十七讲,你写封信将这件事告知第七区巴尔斯布鲁教会的执法队。”

  “要抽调执法队过来吗?”安娜问。

  “不需要执法队,但需要执法队的小队长,她们对黑暗能量免疫,会是一大助力。”

  “我明白了。”安娜从储物空咒里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写完信,四人下楼去大厅投送加急信件。

  雾莎荷缈鸢联系乙女,让她帮忙监视神监局局长。

  夜半,雾莎荷缈鸢突然被共享之印唤醒,乙女联系她,神监局局长出现了。

  雾莎荷缈鸢马上叫醒贺里无虞,两人快速穿好衣服,贺里无虞抱着雾莎荷缈鸢从阳台上一跃而下,轻巧落地后在雾莎荷缈鸢的指引下一路急追,树梢上一只乌鸦静悄悄地看着她们。

  看到前面身穿兜帽长袍的人影,贺里无虞抱着雾莎荷缈鸢慢下脚步,放低声音,远远地跟着。

  在乙女的协助下,她们可以离得远却不跟丢,不被对方发现。

  跟着神监局局长走出城市最热闹的中心,来到边缘城一处不起眼且建造混乱的地方。

  两人躲在转角,贺里无虞探头看了一眼,里面是个死胡同,对方转身,贺里无虞马上藏到墙背后。

  过了一会,雾莎荷缈鸢对她点了点头,贺里无虞探头,“人不见了,他消失在了死胡同里。”

  雾莎荷缈鸢太阳穴处的共享之印在发着金色的光芒,“死胡同里有出入口,刚刚他用黑暗能量打开了通往另一边的入口。”

  两人站在神监局局长消失的地方,眼前的墙壁上还残留着黑暗能量,雾莎荷缈鸢收回手,“只有同为黑暗能量才能打开这个出入口。”

  贺里无虞沉默地看了雾莎荷缈鸢一眼,雾莎荷缈鸢摸了摸她的脸蛋,“要跟进去看看吗?”

  “去。”

  “那走吧。”

  贺里无虞释放出镰刀,让它开门,同为黑暗气息,镰刀没有排斥,甚至非常乐意。一个深紫色的圆形阵法在墙上闪过,出现一个漆黑的通道。

  贺里无虞牵着雾莎荷缈鸢的手走进黑暗,眼睛适应黑暗后才发现她们站在一个简易搭建的木制小码头。

  进入这个空间后,雾莎荷缈鸢太阳穴边的共享之印被迫断开,她从储物空咒里拿出手电筒打亮,脚下的码头处在一片漆黑平静的无垠水面上。

  镰刀点了点水面,一个环状的深紫色阵法出现在水面上,一条漆黑的小木船闪现在水面上。

  贺里无虞扶着雾莎荷缈鸢的手,绅士地将她扶上船。雾莎荷缈鸢温柔一笑,“谢谢。”

  贺里无虞内心波动了一下,但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于是抱歉地垂下了长睫。

  雾莎荷缈鸢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道:“宝贝,不用放在心上。”

  宝贝……

  贺里无虞的内心又波动了一下,却掀不起波澜,现在的她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她紧跟着登上小木船,小船底部有几个小型阵法推动小木船前进。

  她们离木码头越来越远,周围漆黑一片,目之所及望不到边际,黑水仿佛一个巨大的梦魇。

  贺里无虞坐在小木船上,一手牵着雾莎荷缈鸢一手握着镰刀,突然海面出现漩涡,将贺里无虞和雾莎荷缈鸢连人带船吸了进去。

  一阵窒息之后,她们的小木船再次出现在平静的黑海面上,幽幽地前进,停在一个木码头前。

  这个码头和她们来时的码头一模一样,但码头连接的空间不一样,末端连接着一条笔直的大道,两边的巨柱上亮着照明的火光。

  贺里无虞和雾莎荷缈鸢穿过大道,一座体量庞大的建筑矗立在她们眼前。

  “这里是什么地方?连我的共享之印的联系都断了。”雾莎荷缈鸢打量一圈,目光有些凝重。

  “不清楚,”贺里无虞顿了顿,“有点熟悉。”

  “熟悉是指曾经来过?”

  贺里无虞点了下头,“印象很模糊。”

  两人相视一眼走进敞开的大门,门里也是一个室外空间。这扇门只是一个门坊般的通道装饰。

  进入陈恒之地的深斯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极短的头发和坚毅的面容。他走在浮柱上,悬空的柱子组成了这段长廊。

  “呦,你也回来啦?”黑色的塑料袋仿佛一个充气的热气球悬浮在空中,上面站着一个单手插兜的女人,身上藏青色的风衣敞着怀。

  深斯脚步一顿,“听说你在第六区全军覆没,屁也没留。”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什么屁不屁的,我那叫战术性撤退。”老板娘摊了摊另一只手。

  深斯冷笑一声,“老窝都被端了还战术性?”

  “没办法,死神跟她老婆太厉害了,不然我也不想撤退。”老板娘大方承认,毫无羞耻之心。

  深斯用鼻子哼气,继续走。

  老板娘操控垃圾袋往前漂浮,“你别光说我啊,第五区和第四区的渊下和长旬不也光着屁股回来了。我听说他们在第五区和第四区培养的势力也被一锅端了,还不是死神和她老婆出的手,他们这才叫真的不行,丢脸丢到粪坑里。我好歹还跟她们周旋了好一阵呢。”

  “那你怎么没把死神拿下?”

  “我打不过啊!”老板娘理直气壮,“我跑得过她,但打不过她。”

  深斯:“……”这老娘们是脸都不要了!

  老板娘双手环胸,“嘿,你别不信,咱们「天启七星」就没有打得过她的。”

  深斯瞪了她一眼,老板娘耸了耸肩,“你瞪我也没用,我说的是实话,不然「星主」干嘛要费尽心力搞费亚罗廉的能力。”她扳着手指头数数,“第七区的「阵星」燊宪连带他的手下都死了,前去支援的「双星」纹身兄弟也死了,剩下你,我,渊下,长旬和星主,我擅长逃跑,也打不过她,你们三个也不是死神的对手。好在死神不记得我们以前对她和她老婆做过的事情,不然……”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没再继续说下去。

  深斯从最后一根浮柱上下来,站在平实的地面,“你把费亚罗廉的尸体交给星主了?”

  “给了。从第六区出来后我本来想去别的区避避风头,结果渊下和长旬都跑路了,星主又联系我,我就只能回来了。”

  “星主融合的怎么样?”

  老板娘的表情一言难尽,“感觉有点分裂。”

  “你这次和死神,还有那女人接触,有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深斯问。

  “你指圣石?”

  “恩。”

  老板娘收起垃圾袋与他并肩而行,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如果有也早该出现了,老实说,我觉得星主有点魔怔了,上千年屈居于不同的神之下,嫉妒已经烧毁他的理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深斯危险地眯起眼。

  “就是觉得有点无聊。”老板娘耸了耸肩,垂眸遮住眸中的思绪。

  “等星主登顶,属于我们的时代就会到来。耐心点。”

  老板娘点了下头。

  浮柱入口的拱门背后,矗立着两道沉默的身影,是贺里无虞和雾莎荷缈鸢。

  她们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贺里无虞没有记忆,表情平淡,旁边的雾莎荷缈鸢全身一震,如含有剧毒的毒蛇般紧紧纠缠着她的心脏的前世终于铺展在她面前,那个受尽折磨的地牢,让她生不如死的始作俑者就在这里!

  就是这些人让她前世今生都不得安宁,毁掉她的一切,让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痛苦与遗憾的记忆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她!

  雾莎荷缈鸢愤怒得全身发抖,青筋暴起,心中的怀疑得到了印证,原以为会释怀,可为什么如此痛苦?如此不甘!

  贺里无虞张开手臂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那颗冰冷的心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理智上却能理解她此刻的痛苦。

  雾莎荷缈鸢将脸蛋埋在她胸口,从眼角溢出的眼泪融进她的衣服。

  两人坐在地上,靠着拱门,在一片漆黑,只有火光跳跃照明的世界里紧紧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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