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高山仰止>第172章 炀扈山中3

这是一条上山的路,虽然不像予松山以及云顶山一般铺设有石板台阶,但是走起来也还算顺遂。


“我的父母是西域犬妖,父亲叫臧青阙,母亲名为鸢英。跟这些随时都在想着如何出去,如何获得更高等级的妖相比,他们更像是隐居在此。每天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着在这炀扈山上独属于他们的一片安宁。阿繁说得没错,我也确实曾经在他们二位的宠爱中长大。只是在我六岁那年,他们去世了……”

刘疆说这些话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但是陶繁却在深深自责。他觉得此时安慰的话很多余,他想要刘疆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在他身边,于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刘疆轻笑一声,回握住了陶繁的手,“我一直都很想带阿繁去见他们,他们应该也会很喜欢阿繁~!”

陶繁大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他可能会紧张,会局促,说话可能会磕巴,但是他还是很期待。想象的高兴从心里涌出到了现实,就表现为陶繁脸上的浅浅笑意。

一直没听到陶繁说话,刘疆还以为他又在无端自责,一转头,却发现陶繁在笑着。刘疆心里一下子就有一股暖意升起。二人并肩行走在密林里,好似真的会去见刘疆父母,陶繁也在心中预演着。

不过,陶繁心中预演的场景被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破了。

一个小男孩儿带着响彻天际,绵远悠长的“啊~!”字从天而落,砸到了他们面前。

不止如此,追随小男孩儿屁股而来的还有一只雄鸟。那雄鸟见着小男孩儿就跟见着仇人一般,如黑豆一般的眼睛闪出凶狠的光,用它那锐利的喙啄得小男孩儿“哎哟”直喊。

“别啄了!别啄了!不就掏你俩蛋吗,那么小气干什么!”

雄鸟扑腾着翅膀,“呀呀!”喊着,应该是在骂着小男孩儿,鸟喙的攻击更加迅猛。

“唉哟!”

小男孩儿应该是被啄怕了,开始求着饶,“我错了!快别啄了!我不是掏!我那是看你不在,帮忙照顾!我是在帮忙!”

“信你才有鬼!”

它只是一只鸟,当然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那毫不服气的“噶呀”声分明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小男孩儿被啄得急了,乱喊一通,慌不择路,逮到什么是什么。结果没想到逮到了雄鸟一只脚,然后他们俩就打了起来……

没错,小男孩儿跟一只鸟打了起来,互不相让的那种。现场混乱至极,羽毛满天飞。动静太大,竟然招来了好些看热闹的野兽精怪,唯恐天下不乱的叽喳乱叫着。


陶繁目瞪口呆,半天就憋出一句话,问着刘疆道:“那是你?”

没错,那是他。

刘疆本以为在灰熊妖的记忆里见不到这样的事,没想到连他拔了几根毛的细节都如此清晰。

刘疆挑了一下眉,“这不好看,我们走吧。”说完就拉着陶繁要走,结果却被陶繁拽住。

“别呀!”陶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真是不知道人跟鸟都能打架,不过这鸟厉害呀,我看奉将军好像快打不过了。”

刘疆想找个地洞。

“最后你们是谁打赢了?”陶繁坏笑着问道。

“当然是我赢了!”

“是吗?”陶繁有些怀疑。

而那边,战斗结束了。小男孩儿落荒而逃,边哭边用吓死人的气势朝雄鸟喊道:“我才不是怕你!等我回去拿我的宝剑,你就等着吧!”

刘疆:“……”

“哈哈哈哈~!”

“你还让人家等着!”陶繁捂着肚子笑得前合后仰,要不是他没有哭这个能力,恐怕现在泪水都憋出来。

“很好笑吗?”刘疆问道。

“当然好笑啊~!”陶繁稍稍站直了身体,问道:“那你最后回来了没有?”

“没有。”

刘疆是笑着回答陶繁的,但是陶繁却感觉这之后一定出了什么事,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后来出了什么事?”陶繁问到。

刘疆没立马回答,但是陶繁大致猜到了。

“我父母死了。”

果然。

这时的小男孩儿氛围看起来就跟先前的不一样,而且身形还要比先前的要小一些。

“我回去没拿到宝剑,因为我回去就刚好撞见我父母死去。阿繁……”

刘疆表情很严肃,陶繁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可能会跟他有关系,或许,也会跟他父母的死有关。

“其实我一直不愿告诉你,”刘疆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到:“我的父母是被人族所杀……”

“怎么会?” 陶繁难以置信。

“我回去时我父母已经死了,兰熏,狐妖以及灰熊妖都在,但是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有一口气。”

“人?”陶繁心里有些不安,“这里怎么会有人?”

“是啊~!怎么会有人……”刘疆顿了一下,说出一句让陶繁万万没想到的话,“那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当年徐氏一族普通弟子的衣服……”

陶繁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虽然他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不是就算如此,但还是极力否认道:“不可能!人进来就是死路一条,更加不可能杀了……”陶繁想说杀了两只妖的,话都到嘴了才想起来那两只妖是刘疆的父母。

刘疆笑了一下,表情又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我对此也有所怀疑,也很好奇当年这件事是不是我看到的那样。”

所以他们才会来到这里,看到这个场景?刘疆要亲眼回顾一遍他父母死时的场景?

感受到陶繁的视线,刘疆轻轻的捏了一下陶繁的手,转头看向他轻笑了一下说到:“别担心,我没关系的。毕竟我也想知道我父母究竟是如何死的。”


刘疆话音一落,就迎面而来一名男子露出自己的獠牙朝他们扑来。并且周围的环境随着男子的动作迅速发生转变,直到男子从二人中间穿过。在看到男子那一瞬间,刘疆脸上是极度的震惊与难以掩饰的喜悦。但是那喜悦在看到男子身后的女人后褪得一干二净。

女人已经受了重伤。脸色有些苍白,一只手捂着自己伤口跪在地上,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

“阿娘……”

刘疆神情变得有些悲痛,慢慢踱步到女人身边蹲了下来,抬手想将女人散乱的头发拨开一些,却什么也没能碰到。

女人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存在,只是一心盯着前方,眼里有愤怒,不甘。神情坚定,证明着她宁死也不会屈服的气节。

女人就是刘疆妖族母亲,鸢英。男人是他的父亲,臧青阙。

鸢英已经受此重伤的话,那臧青阙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臧青阙的人形不似兽形般粗犷,倒更像个偏偏公子,只是他的獠牙以及脸上那道斜贯整张脸的新鲜伤口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些骇人。

不过却完全没吓到他们此时要面对的敌人。

臧青阙是冲着兰熏去的,灰熊妖却迅速挡在了兰熏面前。臧青阙也并未想过退让,挥动利爪一划,在灰熊妖前胸立马留下五道血痕。灰熊妖痛得一声长啸,挥动拳头一拳砸在臧青阙颈边,臧青阙闷哼一声,翻滚出去,最后撞上了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兰熏嘲笑于臧青阙的自不量力,走向齐鸢。

“别碰她!”

看着兰熏靠近鸢英,臧青阙忍受着身体剧烈的疼痛站了起来。只是还没开始动作,灰熊妖就冲了过来,一拳砸在臧青阙肚子上,推着臧青阙再次撞上了那棵大树。一口浓血霎时间就从臧青阙嘴里涌了出来。

“夫君!”

“夫君?哈哈哈哈!”

兰熏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掐住鸢英脖子就从地上提了起来,嘲讽道:“你们扮演这可笑的人族夫妻游戏还挺认真,你们难道不是妖吗,还真把自己当人了?哦~!我倒是忘了,你们是狗,狗就是很听人的话吧,不然为什么会背叛我们!”兰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已经到了咆哮的程度。

鸢英冷笑一声,“我可不觉得我是在背叛。再说,你不是人吗?怎么也会被镇压于此?难道你也是背叛了人族?还是说被人族抛弃?”

“哈哈哈哈~!”

“噗嗤!”

鸢英腹腔被兰熏的手掌穿透,与此同时,灵力在兰熏手掌形成无数尖锐的如犬牙般大小的尖刺,给鸢英造成了二次伤害。新的伤后与旧的伤口相遇重合,鲜血似水流,齐鸢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陶繁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脚下刚动就被刘疆一把拉了回来。

“别去。”刘疆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冷静,但是陶繁还是能从他握住自己的手能感受得到他的痛苦。

陶繁没去,也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疼痛与鲜血带走了鸢英大部分力气,她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了?”

兰熏冷嘲一句,然后先松开了掐住鸢英脖子的手,在没收回灵力的情况下随意一甩,鸢英就摔在了地上。她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但看着兰熏的目光依旧凶狠。

兰熏蹲下身来,掐住鸢英的下巴,使鸢英面对自己,道:“徐弘那老东西承诺给你们什么让你们这样为他卖命?甚至连炀扈山都心甘情愿的闯进来。名利?还是什么可助修炼的法器?”


徐弘?!

陶繁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不敢问刘疆,因为刘疆此时的脸色铁青,他也在忍耐。

徐弘是八百年前徐氏先祖,徐氏一族曾在他手里达到了辉煌,炀扈山封印妖兽也正是从那时开始的。

兰熏说臧青阙夫妇背叛了他们,并且是在为徐弘卖命。难道刘疆父母的死真的与徐氏一族有关?

陶繁有些不自在,想要松开刘疆的手,但是刘疆却将他握得更紧,不过刘疆却什么话也没说。


臧青阙也是受伤极其严重,灰熊妖还在不停的将重拳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的身上。

“别碰她……”

他紧盯着鸢英的方向,他想去到鸢英那边。走不动,就用手当脚爬过去。但是灰熊妖却踩住了他的手,还不停的摩擦碾压着。

“我是真没想到这炀扈山中竟然还有徐氏一族的内应,没想到还是你!你可真是我们妖族的耻辱!”

臧青阙抬眼看向灰熊,“随你怎么说,但是我不后悔!”

说着,臧青阙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注入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将灰熊妖脚掌连同自己手掌一起定在地上。灰熊痛得一声怒嚎,想要挣脱,却被短刀死死钉住。怒不可遏的灰熊妖用尽全力一拳将臧青阙的头砸在地上,这下臧青阙总算松手了。

“哎哟!”

灰熊妖拔出了短刀,解救出了自己的脚。随即解恨的一脚踢在了臧青阙身上,臧青阙被迫翻过了身,脸上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呸!”

灰熊妖气愤的朝臧青阙呸了一口,又重重的踢了一脚,怒骂道:“该死的狗东西,只知道摇尾巴的狗!这么忠心怎么不见你的主人来救你!看我不踢死你!”灰熊一边嚎着又再次抬起了脚。

“够了!”

灰熊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兰熏问道:“不是说杀你他们吗?”

兰熏瞥了一眼灰熊妖,“他已经死了。”

“死了?”灰熊妖有些不相信,扒拉了一下臧青阙,才发现确实已经死了。

“啧!”

灰熊妖不耐的咂了一下舌,“这么不经打,真没劲儿!”

兰熏将手里捏着的鸢英妖丹一口吞下,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她也死了~!”

“不过……”兰熏看向一簇树丛,嘴角扬起一丝阴冷的笑意,道:“还有个小家伙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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