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高山仰止>第73章 角邑之争2

“啊呀!城主啊!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去了呢?”

角邑城主宅邸之中,庄严肃穆灵堂之内。有人带着过度的悲伤冲跑了劲来。

来人是名中年男子。长着一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哭丧的表情被脸上的肥肉挤得没地方放,所以到头来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在悲伤。

这就是那位仇大人,仇侍光,以及朱文珈不愿提及的“客”。

仇侍光身着一身素白华服,“扑通!”一下就跪在朱游灵柩面前。一点都不怜惜自己的膝盖,似乎是觉得只要跪得响了,用力了,他的悲伤就能透过棺材盖传到朱游不知道飘到哪里的魂灵。

“城主啊~!你怎么就走得如此突然啊~!呜呜呜~!”,仇侍光哀嚎道。

朱文珈咂了一下舌,鄙夷的看了一眼仇侍光。最后,却是被跟随仇侍光而来的一名青年男子吸引了视线。

同样是身着素服,比起中年男人的极致悲伤,青年显得平淡很多。他就像是一个异类,被此时的环境氛围所排斥着。

“节哀~!”,青年见着朱文珈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朱文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节哀”而松和,看着青年神色有些复杂。越是看着那张淡然的脸,朱文珈心里就越是窝火。

最终变成语气有些不善的话语,“多谢先生,有心了~!”

青年没理会其中的不善,语气依旧平淡的谢道:“承蒙城主照顾,这也只是在下分内之事~!”

这一声“城主”一下子就戳着了仇侍光的痛处,这个哭嚎得昏天暗地的男人此时突然加大了音量,“城主啊~!呜呜呜~!”

“你怎么就,就,就走得如此突然啊~!”

“呜呜呜~!”

仇侍光虽然是哭着,但愣是一滴眼泪也没能流出来。那由他倾心宣扬的哭声着实吵闹了些,硬是把朱游的灵堂变成了戏台子。

朱文珈脸色不太好看,冷哼了一声说到:“仇世叔,您可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必太过悲伤!”

“呜呜~!”

“怎么能不伤心!城主待我如此好,这下他走了,我又怎么不伤心?”

这还真是演上了劲儿?

朱文珈自心里嘲讽了一句,顺着仇侍光的话说到:“人死又不能复生。仇世叔把自己哭出了事,那就不太好了吧~!”

仇侍光闻言哭声一顿,站起来身,还不忘拍了拍自己衣袍上沾染的尘灰。敛了敛脸上本就没多少的悲伤,提了提那因夸张表情而塌下来的横肉,就是一张心朝阳光的脸。

“世侄说得没错!”仇侍光一本正经的说到:“城主已经走了,我必须得在此刻保重自己!”

“唉~!”

仇侍光叹了一口气,“城主突然遭此厄运是我们这些人万万没想到的,求也只求城主能安心的走,不要再操心这身后事。”

“夫人,请节哀。”仇侍光看着低低啜泣的朱夫人说到。

朱夫人听到这话那弟弟啜泣立马变成了呜咽,这声音,听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里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朱文珈。

“父亲自然是不会在操心这些身后事,还请仇世叔放心!”,朱文珈回应道。

“是!是!”

仇侍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伸手就要拍上朱文珈的肩膀,却被对方一侧身就躲了开来。

仇侍光没来得及落下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尴尬的笑了两声之后,仇侍光就讪讪的收回了它。

“是仇世叔失言了。世侄是个好孩子,有世侄在,城主定然是走得安心。”仇侍光正了正自己的脸色,道:“世侄放心,我仇恃光就算死也要守住这角邑满城百姓一片安宁,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动乱发生!”

“呵~!”

朱文珈闻言,冷笑一声道:“那世侄就代这角邑满城百姓谢过仇世叔了~!”

“能为这角邑城而死,倒也是我之幸事~!”,仇侍光正义凛然的回道。

二人就像是展开着什么精神对决,就看谁先受不住。朱文珈从小长于富贵家族,自有天生的傲慢。不过这也抵不住仇侍光脸皮比较厚啊~!

这厚脸皮的仇侍光跟朱文珈对决之后就开始四处扫荡朱家灵堂,扫荡了一整圈之后还是没见到想见的人,就开口问道:

“只是为何不见文茹?”

此话一出,朱文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真是没想到这老家伙脸皮能厚到如此地步。

朱文珈怒火说冒就冒,眼看就要发作,朱夫人却从一旁走了上来,挡在了二人中间。

“文茹身体有恙,正在房中修养~!”,朱夫人答道。

“呀!怎会如此?!”

仇侍光就像听到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满是心疼的说到:“文茹怎会如此不小心?”

“文茹自小体弱,又遭逢此事……”说到此处,朱夫人嗓子哽得更加厉害,后面的话,完全就没说出口。

“唉~!”

仇侍光又是叹了口气,安抚着朱夫人道:“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正好我带了些养身的药材来,烦请夫人带给文茹。”

说着,仇侍光就朝身后喊了一声:“成阜!”

青年就立刻将手里的一个黑漆盒子毕恭毕敬的呈到朱文珈面前,“这是大人为朱小姐准备的一些调养身体的灵药,还望朱小姐多多保重身体。”

朱文珈紧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名为成阜的青年,半天都没伸手接过盒子。

“朱公子?”,成阜抬眼看着朱文珈提醒了一声。

朱文珈神色复杂,依旧没有接过盒子。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朱夫人自朱文珈身后伸出手来,接过了盒子。

“多谢仇大人挂念,我代文茹谢过仇大人。”朱夫人谢道。

“只是一点小小心意罢了,夫人无需客气。”

仇侍光叹了口气,就像是遭遇了极度痛苦的事,脸上的悲伤难以掩盖。那自进来就从未流出的眼泪此时竟是哗啦啦的流了一长串。

呜呜咽咽之际,仇侍光总算是用着眼睛的余光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奉疆。

“这位是?”,仇侍光看着奉疆问道。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仇侍光自踏进朱家宅邸那一刻就没有正眼瞧过奉疆。不过这对奉疆当然是件好事。因为可以好好的看完这出戏!

叫朱小姐为文茹,称朱公子却为世侄。明明是来吊唁亡者,却带着赠予朱小姐的灵药。其中道理,看看自然就能明白。

不过,仇侍光最大的主意怕是这角邑城主之位吧~!

“在下奉迎征。”,奉疆道。

“奉……?”仇侍光停顿琢磨了好长时间,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成阜见此,走到仇侍光身边,附耳道:“大人。是窑城奉将军。”

“奉将军?!”

“不知奉将军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这下总算想起奉迎征是何许人的仇侍光着实吓了一跳,赶忙叩拜在奉疆脚下,慌慌张张的说道。

“无碍!”奉疆审视着跟着仇侍光跪下的成阜,道:“倒也不怪仇大人,毕竟提及窑城世人多会想到义父。”

“没有!”以为奉疆是在怪罪自己,仇侍光一时慌了神,赶忙解释道:“奉将军少年英雄,是臣见识浅薄,不识人!”

奉疆对这位仇大人并没有多少好感,也并不想跟他多打交道。看着仇侍光此时温顺的样子,他真是以为刚才自己见着个假人。

“行了!起来吧!”,奉疆有些不耐的说到。

“是!是!多谢奉将军!”仇侍光站起了身,还是一派低眉顺眼瞟着奉疆,“不知奉将军到角邑可是有事?”

“只是路过而已~”,奉疆答道。

“这样啊~!”

奉疆回答得很敷衍,因为具体原因并不是能够随意宣扬的事。但这在仇侍光听来,就完全成了轻视,看不起。

仇侍光紧了紧拳头,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狠厉,随即又立马谄笑了起来,“将军一路幸苦,就好生歇下,若是又不便之处,尽管吩咐我!”

奉疆闻言皱了一下眉。

这是完全拿自己当主人家了啊!

“大人放心,若是需得着大人之处,届时还望大人鼎力相助。”奉疆客气道。

说话的和听话的心里都明白,哪有什么需得着的地方。本就是相互之间啊的客套话,听听就过去了。

因为有奉疆在,仇侍光哪里还敢九呆。没过多久就带着自己的一众仆从出了朱家宅邸,看那架势,估计是短期内不敢再踏足这里半步。


仇侍光一走,喧闹的灵堂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哭声都没有。

正当奉疆也想请辞时,那个黑漆盒子突然撞向了一旁的柱子。响亮的一声“哐铛!”,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真是不要脸!”,朱文珈怒骂道。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就这样大放厥词!”

似乎是嫌不够解气,朱文珈又朝着黑漆盒子狠狠跺了两脚。只是那盒子很为仇侍光争气,别说坏,连一点漆都没掉。

朱文珈:“……,好啊!我就不信会拿你没办法!”

气急败坏的朱文珈跟黑漆盒子较上了劲儿,眼睛搜索着趁手的工具,最终目光锁定到奉疆佩刀之上。奉疆了然,摘下了佩刀就递到了朱文珈面前。

“多谢!”朱文珈接过佩刀,毫不留情的劈向黑漆盒子。

可怜那黑漆盒子,哪怕再是坚固,也敌不过真刀利刃。最终在朱文珈毫无章法的一顿乱砍之下,和着里面的药材碎成了满地的残渣。

这下朱文珈总算是解了气,平复了一下气息就还递了奉疆的佩刀。

“多谢奉将军!”,朱文珈再次谢道。

“无事,只是这仇恃光是何许人?”,奉疆接过了佩刀问道。

“哼!小小一个县卫,要不是当初我父亲收留他,他能走到这儿?还恬不知耻的说什么角邑有他来护着,怎么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奉疆倒是有些没想到。他本以为朱文珈好歹是位世家公子,没想到却是这般的粗放。

只是奉疆在意的是另外一个人,跟在仇侍光身后的成阜。

“那,那位先生又是何人?”,奉疆问道。

“哼!仇侍光的谋士,没了他,仇侍光什么也做不成!”

谋士?

奉疆总觉得像成阜那样的谋士配仇侍光有点可惜。不过能把仇侍光做到现在这个地步,那成阜想来也绝不简单。

若是朱文珈真的想要争这城主的位置,那那位成阜先生,就会是朱文珈最大的阻碍。


另一边,城南仇府。

“奉迎征怎么会在?”

自朱家回来,仇侍光的火气就没有下来过。此刻到了自己的地盘,更是毫不掩饰那喷薄而出的怒火。

“据我所知,陛下暗中派有一位将军请高人入咸阳~!”

“国师?”

成阜闻言,点了一下头。

“呵!”仇侍光冷笑了一声,森冷的寒意立马浮上了整张脸,“那又如何!这可是在角邑城~!我想做的事,就凭他奉迎征,想拦我,还不够格!”

“还有朱文珈那小子!用看狗的眼神看着我,成阜你看见了吗?”这句话,仇侍光是看着成阜问的,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

但是仇侍光并未给成阜回答的机会。

怒极的仇侍光一脚踹翻矮几,上面的茶盏酒杯哗啦啦落了满地。

“狂妄小子!我就不信,就凭他还能翻得出什么大浪!”

怒气与多余的肉压着仇侍光大喘上了气,阴狠的光开始在仇侍光眼里汇聚,最后转变成狠厉的一句话,“成阜,差不多了,那件事可以去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些暗潮涌动在角邑城里知名与不知名的地方。他们在蓄着势,琢磨着该给谁迎头痛击,该让谁伏在自己脚下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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