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矾一脸不知所措的坐下来，眼中缓缓划过一抹惊慌，只不过被他掩饰的很好，国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母后，您有什么便问吧。”
白矾处事不惊，茶水冒着热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国后看着他，心中叹息。
“本宫听说这几日你在宫外无所事事，你父皇病了，你却不想着进宫来侍疾，反而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国后的语气很不好，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质问，白矾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很是难看。
“母后，儿臣……儿臣只是在宫外想要找出能治好父皇病的方法罢了，再加上这些天父皇无法理会朝政，儿臣忙不过来，便没有进宫侍疾，是儿臣的错。”
白矾走到国后的面前，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字字句句都极为真挚，但又好像是找了一套说辞一样，滴水不漏。
国后瞧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儿子有些陌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滋味，就好像她这么多年来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只是表面上那种现象。
“母后为何这样看着儿臣？”
“难不成是儿臣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白矾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只是这笑有些冰冷，有些陌生，还有一些疏离。
他方才所说确实占了一些可信度，但也仅仅只有那一些。
这几天他在宫外，并不全是为了他的父皇去搜寻什么药材，秘方之类，更多是为了他自己。
现如今挡在他前面的大哥白廉已经死了，二哥呢又是个不成气的，整日痴迷于自己的那点古籍秘籍之上，也没有什么指望。
所以现在兄弟中，也就只有他能成器。
虽说还有老五和几个兄弟排在他后面，但毕竟年龄尚小，握不住什么权力把柄。
所以现在看来，白矾很有信心，所以说话也多了分肆意。
“矾儿，本宫希望你能明白，上面的东西并不是你想就能得到的，若是有的时候搞得血肉淋漓，那反而是面子上挂不住。”
“本宫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并不能强求。”
国后委婉的同他说着，想让他知道那个皇位并不是什么万好万好的东西，想让他明白什么是利弊，更想让他明白坐上这个皇位将面临的是什么，又或者是坐上这个皇位之后，对他以后的后路会有什么影响。
若只是因为想当国主而坐上了这个皇位，那将来绝对会后悔。
但是她这样苦口婆心的说着，好像对面前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反而是让白矾有了些多心，这些话听在他耳朵里完全变了一个意思，就好像是国后在说他不配得到这个皇位一样。
这一下子就让白矾的心里变得不平衡起来，连带着小时候受到的那些冷眼和不堪，就好像一下子爆发了一样。
半晌没有说话，殿内一片寂静，冷风呼呼的往里吹，让本就畏寒的人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小袄子。
“母后这话说的便有些不对了吧？儿臣只是想得到儿臣应该得到的东西，这难道有错吗？”
“儿臣是比不得大哥，更没有大哥那样有母后的偏爱，儿臣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余来到这里，毕竟母后的眼里只有大哥。”
白矾一时激动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带着些控诉的味道，心中的不平衡好像更不平衡了。
因为他看到面前女人的懊悔，看到她的心疼还有痛苦，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假的。
他的母后从来只惦念着大哥那个废物，对自己从来不闻不问。
又何来心疼痛苦一说？
白矾挣扎着笑了笑，不等国后的回答，行了礼之后便出了门。
国后看着他走远，悠悠叹出一口气，身心俱疲。
白矾出来的时候，正好跟国师撞上了，绯歌瞧着他脸色难看，没有去触他的眉头。
“国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
“参见三公子。”绯歌面色淡淡的看着他行礼。
“臣来这里是想面见国主，不巧国主正好歇下，所以臣便打算出宫。”
绯歌解释了一下，眸光暗了暗。
白矾从国后的宫中出来，想必二人谈的不怎么愉快。
白矾嗤笑一声，压下眼底的那抹红，两个人顺势并肩走到一起。
“国师风华正茂的，虽说这些年一直占着这个国师的位置，但是年龄不见长啊，真是稀奇。”
绯歌垂下眼眸，拂掉肩头上落下的雪，凉意浸透了指尖，一下子发白，还有些发麻，发颤。
“臣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三公子，皇亲贵胄，说出去多少人踏破门槛都想求嫁。”
“先前国主和国后还商讨过三公子您的婚事，说着是不是冲冲喜对大公子好一些，结果没想到这事还没有落实，大公子便死了。”
“现如今三公子功成名就，前面也扫清了两个障碍，岂不是一石二鸟？”
绯歌话说的一点儿也不避讳，就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将这些实话全都说给了白矾听。
白矾四下张望着，长长的甬道只有他们两个人，白雪堆积在两侧，渐渐有融化之势。
“国师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本公子的事情还要国师来操心吗？”
白矾不是不清楚当时白廉为何会娶了云家的小女儿为妻，也不是不知道白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谁在后面一手促成。
但是明面上他和国师还是要友好相处，话说得下去，饭也吃得下去。
面和心不和。
绯歌弯曲着手指，捏住了袖口长出来的那截衣衫，殷红的袍子在手心里反而衬着手指纤长白皙。
“三公子此言差矣，臣之前也只是听国主和国后商讨过此事，具体还没有实施，更何况您的婚事向来有国主国后二人主持，轮不上臣来插嘴插手。”
这个时候绯歌好像有了点自知之明一样，说的话明事理，却也让三公子蹙了眉头。
似乎没有想到绯歌今日会这么好说话，也没有料到在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正如他心中所想，他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个位置，如果是国师肯出手相助，那他们二人也可以合作。
但若国师想要横插一脚，那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