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大门如今有些惨不忍睹,更加不忍直视的是躺在地上的慕知行。

  那人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有道墨色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口,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来人,给他抬回去。”

  他身为首领,也受了一些莫名的限制。

  慕知行一直以为他还能有命活着,是因为他慕非鱼不知道他的死穴。

  殊不知能不能知道慕知行的死穴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若真想要一个人死,因为没找到人的死穴将人留在了现在,这理由也太可笑了些。

  他之所以一直杀不了慕知行,只是因为上一任首领,他的父亲给他下的禁制。

  为了防止兄弟残杀。

  当年他刚出生没多久之后他母亲就去世了,没过一年他父亲就又新娶了一位,然后有了慕知行。

  禁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不然慕知行还真活不到这个时候。

  不过,他杀不了慕知行,却有的是手段让他学会收敛。

  两道影子落下,没等人看清的功夫就带着慕知行消失在了原地。

  慕非鱼淡淡的瞥了一眼周围的人,没说什么就消失了。

  溯听也不在意,慕知行不在,处理事情也不是不能再坚持坚持。

  慕非鱼回去的功夫还不忘把因为打斗脏了的衣服整理好。

  等承桑景见到他时,那人似乎只是出去转了一圈一般,“事情处理好了?”.

  将人抱在了怀里,慕非鱼才弯眼笑了笑,“差不多了。”

  他的寝殿大的出奇,不用问他就知道承桑景什么都没看,估计他刚离开,这人就在这儿坐着了。

  也没强求,毕竟以后时间还有的是,“容瀛族再过几天应该会有个庆典,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庆典?”

  “容瀛族的寿命与天齐,所以不会年年庆贺些什么,一般都是十年或者二十年一次,这次也算是个特殊的,是个百年盛典。”

  “庆祝些什么?”

  慕非鱼稍稍眨了眨眼,“我也不太清楚,上一次办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平日也不记这些日子。”

  承桑景也没纠结,“那到时候就去看看吧。”

  “好。”

  幸好那庆典并没有搁多长时间,不过两天之后就开始了,否则慕非鱼还要凭借一己之力直接将日子提前。

  那庆典规模宏大,所有容瀛族的人都会参与,持续的时间约莫有一个月。

  庆典刚开始的时候要进行一些特定的仪式,慕非鱼身为首领自然不能缺席。

  等他忙完,就已经到下午了,两人便决定到晚上在说出去的事情。

  入夜之后,繁星似乎比往日要大上几分,庆典晚上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隐约还要比白天热闹许多。

  没有什么火光,四周却也不见黑暗。

  彩色的光影驱散了墨意。

  还能看见不同部落的人在比赛些什么。

  在这众多带着些兽形特征的人群中,承桑景就有些显眼了。

  人群中传来些议论的声音,却又因着那人身旁的慕非鱼不敢大声张扬。

  还是不免被带着冷意的视线问候了一遍。

  承桑景正在看摊子上的东西,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都安静了下来,打量了几眼,最后将视线移到了慕非鱼身上,“怎么了?”

  慕非鱼轻笑了笑,“没什么。”

  他看了看刚才承桑景看着的东西,是一颗兽类的牙齿,“你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没什么兴趣,只是看形状奇怪才多看了会儿。”

  “那我们去别处看看?”

  承桑景应了声,他大概可以知道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是因为些什么了。

  就像容瀛族的人突然出现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大街上,都免不了引人注目,他来这里,情况大概是差不多的。

  不过容瀛族的人可以用些东西将特征遮住,他到这里之后在怎么做伪装也是没什么用的。

  按照慕非鱼的意思是,容瀛族的嗅觉比较灵敏,所以即使他们部落不同,也能判断出对方是不是容瀛族的人。

  如今这种场合,其实不会有那么多人在意这个。

  容瀛族也入了春,花树遍地,周围的花香和摊子上的各种食物的气味混杂,很少会有人可以察觉到。

  能一眼被人察觉出来,还得归功于他穿的衣服。

  容瀛族的服饰,因着部落不同也有几分诧异。

  按理说,慕非鱼这种只有头上多了双耳朵的,服饰不需要过于暴露。

  大概是为了合群,那衣服的上装后背是直接露着的,前面也没有遮严实,下装走两步也能看到脚腕和小腿。

  他倒是试过,不过穿着那衣服显然是出不了门,慕非鱼会将窗户都钉上。

  所以他如今穿着的,是南邺的服饰。

  倒是不在意周围的人会说些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在他来到容瀛族之前就可以预料到。

  见到不同的人免不得要好奇,或许也有一些会带着恶意,只要没闹到他面前,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与其把时间浪费到争执这些上,倒不如去做些其他事情。

  大约是到了个什么时辰,人群都开始朝一个方向走去。

  慕非鱼看了看拥挤的人群,就想将人抱到高处。

  抬头才见羽族和一些其他族群已经落满了枝头。

  慕非鱼:......

  承桑景不由得笑出了声,“走吧,前面有些什么?”

  慕非鱼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一些表演,这里人多,我带你过去。”

  他说完就抱着人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就出现到了一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席位。

  身为首领,这点排面还是要的,只是想带着人去看看别处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在人群里待那么久。

  表演的人都是由各个部落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的特征都很明显。

  狼尾狐耳羽翼,各有各的特色。

  很少有人会去表演一些歌舞,每个部落都有引以自傲的长处。

  加上这是百年一次的盛况,没人会想在这个时候丢脸,都用了看家的本领。

  一些人还会使用灵力,天色都随之而变,周围的喝彩声热烈。

  溯听走到人身边,用传音汇报了些什么。

  慕非鱼却已经没心情顾及了,不过眨眼的功夫,他还在这儿呢,承桑景就不见了?

  这次他不仅没能感知到承桑景的位置,连这个人如今的状态如何,是死是活都不能确定了。

  刚才的热闹不知不觉的弱了几分。

  高台之上控制不住的杀气太过惹眼。

  慕非鱼瞥了一眼四周,没有说什么,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面的人这才开始小声议论,“你有没有觉得,首领这次回来脾气更坏了?”

  身旁的人拍了拍心口,还有些心有余悸,“你小心些,别被他听到,他脾气坏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可以作证,他脾气一直这么坏。”

  刚消失的慕非鱼却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最开始说话的人被吓的差点一拳打到他脸上,看清是他之后才强行止了冲动,连忙准备认错。

  慕非鱼却没时间和他计较,将视线移到了刚才说可以保证的人身上。

  四周皆静,不远处的热闹有些像距离甚远的来世。

  溯听面色不变,“属下一定找到大人。”

  距离他们不过千米有余的地方,承桑景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

  也不是头一次见有人突然出现或者突然消失了,只是这般速度的他还真的是头一次见。

  那人完全没有心虚的自觉,“你叫什么名字?”

  想来没弄清楚名字就绑人的人,更是不常见。

  “承桑景。”

  将绑着手腕的绳子扔到了地上,承桑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能一声不响的把他从慕非鱼身边带走的人,当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承桑景一时还没能有什么思绪,就听那人有些不可思议,“你是男的?”。

  承桑景:......

  瞥到那人用白纱遮住的眼睛,沉默了一瞬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不然会是什么?”

  那人似是在纠结些什么,许是纠结无果,破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父亲呢?”

  承桑景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你是谁?”

  白纱遮了眼睛,许多表情其实就不那么明显了。

  承桑景还是在眼前的人脸上看出了一抹迷茫,总不能才想起来他自己没介绍自己吧?

  “承桑寄风,我的名字,按照辈分来算,我应当是你的第一百二十八个叔叔”

  房间里落下一片寂静。

  承桑景不由得轻咳了起来。

  他先前一直派人去查他父亲的事情,毕竟承桑这个姓氏,除了他和他父亲再找不出其他人,结果到了溯宇和晟遇,也没有和这个姓氏有什么关系的人。

  早年他也从未听他父亲提起过什么有关他的家人的事情。

  后来整理他父亲的东西的时候也没看到任何有关的消息,久而久之就当是他父亲自小就孤身一人,随意找的字做的姓。

  宿樆也没提过异议。

  今天倒是头一次,不过平白的,让人有些接受无能。

  不等他问些什么,就有一道劲风袭来,将他带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明明眼睛被白纱遮住了,却不妨碍他一眼就看向了慕非鱼的位置,抬手将攻击挡开,没有要还击的意思。

  慕非鱼打量了人两眼,杀意不加掩饰,“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