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萧庭煦和元羡一起做的。
在萧庭煦的坚持下,师母这才彻底放手,让他们两个去做。
元羡没想到萧庭煦的厨艺挺好,就连自己都差点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帮着洗菜择菜。
但是,元羡按捺住了好奇,没有开口去问他怎么这么会烧菜做饭。
不过仔细想想,萧庭煦他常年行军打仗,会烧菜做饭也不稀奇。
不过,会做也就算了,这做好之后,看着卖相也还不错。
烧菜这方面,元羡倒是也会,不过做了只能自己吃,因为手艺马马虎虎,实在是登不上台面。
饭菜端上桌,萧庭煦先给赵阁老夫妇盛了鸡 汤,随后才去拿元羡面前的,给他盛汤。
“谢谢。”元羡看着放在面前香味诱.人的鸡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鸡汤,元羡这才觉得这些天的疲惫,终于是一扫而光了。
饭桌上,师母一直在给他夹菜,说他看着可瘦,得多吃点。
元羡点头如捣蒜,看着碗里堆起来的菜像一座小山,一个劲儿说够了。
萧庭煦看出他确实有些勉强,开口解围,“师母,阿羡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
“哎哟,好好好,我不夹了,你们吃。”师母笑着停下筷子,“看到你们来啊,我就高兴。我和你老师啊,膝下无子,老头子拿你当亲生儿子,现在看到你成家,我这心里啊,别提多高兴。”
元羡的心里措着辞,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好在赵阁老夫妇,并没有因为他是男人,而对他不满意。
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了一些。
“秀芳,你别吓着孩子,小羡爱吃什么菜自己会夹。”赵阁老拉了拉她的衣袖。
“好好好。”师母笑呵呵地点头。
元羡低头往嘴里扒饭菜,偷偷瞄了一眼身侧的萧庭煦,发现他自从踏进这处小院,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掉下来过。
看来,他跟赵阁老夫妇的关系确实很好。
“小羡,”师母看出元羡话少,以为他怕生,于是与他搭话,“小羡看着年纪比小煦小很多?”
“小十岁。”元羡回答道。
“十岁?我比你们老师啊,也是小十岁。”师母越看他越喜欢,“也是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啊,成的亲。”
“是吗?这么巧呢。”元羡笑笑。
“小羡是京都人?”
“是。”元羡点点头。
“可还有兄弟姐妹?父母双亲还健在吗?”
元羡迟疑片刻,回答道,“家中还有姐姐,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与我关系疏远......”
“秀芳,这吃饭呢,问东问西的。”赵阁老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小煦他们一路奔波至此,让他们好好吃口热乎饭嘛。”
“老师,不碍事,我很喜欢和师母聊天。”元羡露出一个笑容。
以前在京都时,身边犹如父母亲般照顾他,待在他身边的,唯有钟叔。
所以现在见到赵阁老夫妇,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和照顾,心里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饭后,赵阁老说精神有些不佳,于是师母便扶着赵阁老入内室去休息了。
元羡和萧庭煦在收拾碗筷。
萧庭煦见他自始至终,兴致都不太高的样子,问道,“你不喜欢这儿?”
元羡手一顿,没成想,萧庭煦还会在意这个问题。犹豫一会儿,他平静道,“没有,我觉得这里很不错。”
萧庭煦沉默片刻,见他脸上的阴霾还在,“你是在生我的气?”
听他这么问,元羡不语,自顾自继续收拾。
萧庭煦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看来自己猜得没错,他的确是在生气。
只是,不知道他在因为什么事情而生气。
从贺州的这一路上过来,元羡就总是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他,总是故意不搭理他,甚至是不愿意跟他睡在一间房。
萧庭煦试图去问,元羡却总是躲开。
这会儿,干脆不答应了。
不多久,师母从屋里出来,站在廊下笑着道,“我刚去收拾了个房间出来,你们晚上好休息。”
“谢谢师母。”萧庭煦开口道谢。
师母走过来,见他们已经洗了碗,便说道,“小煦啊,下午可以带着小羡出门转转,那边有一处瀑布,景色是不错的。”
萧庭煦没有立刻点头,而是问道,“师母下午还要去地里?”
“还剩一块地没锄完。”说着,师母去拿放在一旁的锄头,“用不了多久就锄完了。”
“我去吧。”萧庭煦赶紧用帕子将手擦干,从厨房走了出来。
元羡半信半疑地瞥他一眼,他真是什么都会。
烧菜做饭会就算了,如今连锄草也会。
他真的分得清庄稼和野草吗?
“阿羡,你陪师母在家。”萧庭煦转头对他说道。
元羡想了想,他独自一个人和师母待在一处,似乎会尴尬,于是赶忙说道,“我们一起去吧,会快一点。”
师母虽然对他热情,但是从小就缺少和长辈相处经验的他,面对这种情况时,还是有些发怵。
“小羡很黏你啊。”师母笑笑,拿着锄头预备往外走,“你们俩在周围散散步,或者回房休息休息,从京都赶来,这一路上肯定是累了。”
“没事的,师母,我们既然来了,就让我们去吧。”萧庭煦从师母手中拿过锄头,随后转头对元羡说,“走吧。”
“哎哟!别累着,做不了就回来啊!”师母在他们身后大声提醒道,“小煦,小羡,听到没有啊?”
元羡跟着萧庭煦大步往前走,匆匆回头招招手,“知道了,师母。”
两个人穿过竹林,元羡看到几块地,地里种了一些瓜果蔬菜。
土地旁边,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
这里处处都是绿意盎然的,看着令人心情舒爽。
萧庭煦见他好奇地左右瞧瞧看看,便说道,“你自己去玩会儿吧,我锄草锄完了之后,再叫你。”
元羡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发现那块需要锄草的地还挺大,紧凭萧庭煦一人之力,可能要干好一会儿。
“不用,”元羡说着,蹲下.身子开始拔草,“一起吧,会快点儿。”
萧庭煦见他已经拔掉一棵草,提醒道,“小心点儿,别伤到手。”
“嗯。”
许是因为这两日下过雨,地里杂草长得多。不过好在雨水浸泡过后的土地松软,很好拔。
以前他倒是真没做过这种事情,偶尔这一次,倒是觉得新奇无比。
泥土的味道钻进鼻腔里,元羡觉得这种味道也真是特别新奇。
“你以前也来过这儿?”元羡先一步开口挑起话题,因为觉得如果再不言语,气氛只能更尴尬。
“来过。”萧庭煦听他主动开口,心里多了几分愉悦,“老师八年前回来的,我便从他回来之后起,每年都会来看他,只不过这两年在西北,不曾有空。”
“那你此次回来给赵阁老祝寿,他一定是非常开心的。”元羡将拔出来的杂草堆在一旁,手上已经被绿色的青草汁沾满。
萧庭煦眼带笑意,听他主动提起自己的事情,想着他应该是有兴趣,便追问道,“那你呢?开心吗?”
元羡抬头望了他一眼,由于他站在土地另一头,所以元羡装没听见。
但是,这里十分安静,连小溪潺潺的流水声都能清楚地听到,怎么可能听不见萧庭煦说话呢?
午后的微风吹拂在脸上,元羡觉得很是舒服。鼻尖闻到青草的清香,心情好了很多。
彼此沉默良久之后,元羡问他,“你说赵阁老明日七十寿辰,你准备贺礼了吗?”
“从京都离开时,贺礼便一直带着。”萧庭煦见他有意避开那个话题,便也就没有再问。
元羡奇怪,一路上的行李中,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不禁好奇地问,“是什么?”
“茶叶。”萧庭煦回答道,“老师爱喝茶,所以每年我都准备了茶叶。”
元羡想起来那满柜子的茶叶,原来大多是萧庭煦投其所好送的。
“但我第一次见赵阁老,碰巧他寿辰,却没准备贺礼,这样合适吗?”他有些不安。
“没事的,”萧庭煦一边低头干活,一边说道,“你我是夫妻,贺礼自然是一份。”
元羡埋头拔草,闷闷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不知礼数?”
“没事,老师不会在意这些。”
既然他这样说了,元羡便不再予以理会。
指不定这一次见了,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地里的杂草看起来多,不过拔了一会儿之后,便少了很多。
看来,锄完一块地也不需要很久。
元羡直起腰,用手捶了捶腰后一块,酸痛感蔓延全身,他不适地咳嗽两声,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缓了缓。
萧庭煦放下锄头走过来,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背,“去旁边坐下休息会儿,剩下的我来。”
“嗯。”元羡没有逞强,看见自己满手泥泞和青草汁,抬脚往小溪边走去,“我去洗个手。”
萧庭煦跟他一起走到小溪边,一起蹲下,随后抓住他的手浸进小溪里,轻轻地替他搓掉手上的脏东西。
他用他带有薄茧的手轻轻擦过元羡的手心,元羡被他弄得有些痒,于是想要把手抽回。
“别动。”萧庭煦抓住他的手,洗地认真。
元羡被弄得很不自在,于是再次想要把手抽回来,“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很快就好。”萧庭煦没有松手。
元羡挣扎无果,只能任凭他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