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蠢货有什么好气的。”◎

  最后一个音刚刚落下,周洋抱着贝斯,迫不及待地冲到向夕面前,双眼闪闪发光。

  周洋没有开口向夕也读出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了: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向夕轻咳了一声:“嗯。实际上我觉得怎么样并不重要,你们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啊,这话说得虽然没错,但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尽人意,难道是一起练的时间太短,节奏没合起来的原因?”周洋本来觉得没问题,但听向夕这么说,他开始了自我怀疑不确定。

  编曲整体来说并没有新手上路那么糟糕,至少各种理论知识沿用上了,没有脱轨的厉害,总体运用没有业内专业人士那么成熟。

  嗯......真的很不错,及格分是有了。

  其他的差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弥补,除非有经验丰富的人帮他们把控。

  只是别人的想法未必能和他们同步,适合他们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吉他谁写的?”向夕突然问道。

  向夕仅仅提供作曲,乐队的编曲向夕问过他们的意见,最终他们决定自己来。

  “我啊~”周洋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副歌部分酷吧!中间那段帅吧!!我自己录了好久呢!”

  “嗯......”单拿出来确实很有意思,主吉也必须有点能力才表现得下来,全爬在音品上,他的电吉他都可以截断拾音器部分了。

  音乐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这部分一定包含了周洋自己对这首曲子情绪最激烈的时候。

  “我可真厉害呀,看那家伙还有什么好指点江山的。”周洋沾沾自喜。

  向夕想了一下,按照他们目前的情况,提出了意见:“主音要负责这么大段的solo,你们可能还需有一个节奏吉他。”

  说起这个问题,周洋垮了脸:“我们也想要有啊!但是没有啊!”

  “你们键盘会吉他吗?”整体编曲向夕听完,键盘划水划的可以,略可有可无,不是乐队键盘不重要,只是他们的编曲键盘的角色不重要。

  “能把琴弹成这样已经是压榨后的结果了,能有几个人像我这样又会吉他又会贝斯。”周洋贬了谢暮一句还不忘抬一下自己。

  众所周知,基本上会吉他的,上手贝斯都很快。

  准确的来说,乐理是相通的,只要会一样,其他的交给时间都能磨砺出来。

  “是啊,再给你一点时间,你一个人就能抵一个乐队。”谢暮冷笑道。

  周洋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呛声,要是把谢暮怼的撂挑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逝川在一旁若有所思,开口道:“稍微改一下斜接的地方,江游一个人就没问题。”

  向夕发现,这两个人虽然都很排斥吉他手,却非常肯定他的实力,便没多说什么:“那现在唯一存在的问题就是歌词了。”

  周洋被乐队所有人委以歌词重任,只是至今毫无进展。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他殷勤地把一瓶苏打水拧开递给谢暮,讨好了几句:“全村的希望喝水,划了一会儿累到你了。”

  谢暮接过水喝了一口:“再给你一周时间,拿不出成果,周一中午下课,你就去广播站求播音主持社的社长让他放你念一条道歉信。”

  周一是所有专业课最满的时候,也是人群出动最多的时候。

  谢暮一说完,周洋就能想象到社死的现场有多可怕,他连连摇头:“我一定努力!!保证完成任务!!”

  周洋同手同脚找了一个位置歪着,趁着休息时间,对着手机空白的备忘录,陷入沉思。

  “一点儿方向都没有吗?”向夕走到对方身旁关心了一句。

  周洋扣着印有淡蓝色ocean词汇的手机壳:“也不是一点儿思绪也没有,我想写一个能讲清楚故事,又能爆发出来的歌词。”

  “嗯......加油。”向夕大概能理解周洋想要的东西,但怎么具现,具现出什么内容,都要看周洋自己怎么想了。

  “啊~”周洋突然出声。

  向夕以为

  諵碸

  对方有眉目了,问:“想到了?”

  周洋摇头:“不是,这都几点了,弹棉花的怎么还没来?”

  向夕迷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洋说的是吉他手。

  “洋洋,你忘记你以前也是吉他手了吗?。”温润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周洋扁了扁:“真是说不得,一说就出现。”

  江游微微偏头,眉眼垂看周洋:“不是你想我早点过来吗?那我也可以现在回去,晚点儿再过来。”

  周洋冲过去一掌关上门:“来了还想走,没门!”

  江游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取下身后的琴包,打开后露出一把黑色的Gibson,熟练地接线和效果器,调音,试音。

  周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琴,突然说道:“你该换琴了,这都是四年前的款了。”

  “嗯?洋洋换了吗?”江游停下拨弦的手,反问道。

  周洋撇开眼:“早就扔了。”

  江游看向立在琴架上洁白的贝斯,说道:“贝斯的颜色自己改过?还能用吗?”

  周洋冷哼了一声:“少瞧不起人,改个色而已,对于逝川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江游看向有一下没一下转着鼓棒的刘逝川:“以前如果发现逝川有这个手艺,那时候改色就该找他,也免得你心疼那么久。”

  那时候可供他们选的吉他,同款的只有三个色,黑色,红色,还有一个色是偏深棕的桃花芯木,最终他们选了一把黑色,一把红色。

  鲜红欲滴如同盛放的玫瑰,明明很好看,周洋却执意把琴改成白色。

  改的时候又心疼不已,拿到改色后的吉他,抱着念了好久:“你受伤了,受伤了,没有下次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提前以前的事,周洋却不愿意接话了:“逝川别玩手机了,谢希望放下你的屠刀。我们让小学弟听一场完整的现场!!”

  说完,他看向江游:“你调好了吧?”

  江游勾了勾唇角,飞扬夺目,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刘逝川转了一圈儿鼓棒,开始起拍。

  ——

  “你们真的很不错。”向夕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只是到了后来,能让他开口叫好的,少之又少。

  之前向夕见过周洋的现场,却没有刚刚的感觉,不止周洋,连鼓手打出的节奏和气势也和前面不一样了。

  他一直很看好鼓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所改变,没想到,升华来的这么快。

  让向夕越发确定,这个鼓手很不一般,再给他一些时间,只怕和元晨景都不遑多让。

  原因......向夕把目光投向翻着曲谱的吉他手。

  不同物质凑在一起能起化学反应。

  不同人凑在一起也会表现出不同特质。

  这个吉他手,大概就是让有机酸和碱源起泡的水。

  如果是这个组合的话,好像真的挺不赖。

  周洋歪头看着翻曲谱的江游,表情说不出的复杂,这么多年,他虽然一直在弹贝斯,但吉他也没放下。

  他知道江游比他厉害,却没想,对方离开之后进步这么大,甩开他不知道几条街。

  明明他才是需要在自己筑起的节奏里不为所动的那一个,却一直被主旋律吸引,手底下的节奏跟着旋律一去不回。

  他甚至差点儿忘记自己拿的已经不是吉他了。

  那时候他弹的很烂,不识乐理,不认谱,江游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教他同一个和弦。

  他第一次上台,整首曲子的旋律,都是江游手把手一个音一个音教的。

  “这个地方的几个音,我修改一下,没有节奏吉他,几个斜接的地方也要改。”江游指着乐谱上的几个地方对周洋道。

  周洋点了点头,江游改的一定比他靠谱多了,然后放下贝斯和江游商量了起来。

  刘逝川放下手上的鼓棒起身道:“我出去买瓶水。”

  说完便离开了,周洋想说还有没开封的水都来不及。

  谢暮转着手机觉得很麻烦,想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我去下卫生间。”

  向夕收回刚刚那句话,这个乐队任重而道远,走下去可能是一片荧光大道,也许走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

  但他遇到的人都很有趣,他就花点儿时间看看吧。

  ——

  刘逝川右手小臂撑着落地窗,看着窗外道路上的车来车往,左手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依旧没点燃。

  谢暮走过去递了一个火,这次刘逝川没拒绝,只是点燃了也没入口。

  袅袅烟雾逐渐蔓延开来,谢暮挥了一手:“这么讨厌他?”

  刘逝川抿了抿唇:“还好。”

  “在生周洋的气?”谢暮又问。

  刘逝川弹了弹烟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一个蠢货有什么好气的。”

  这么明显的口是心非,谢暮还能说什么?

  “他笨是笨了点,人还是很好的。”谢暮想了一下道。

  刘逝川想笑:“他天天那么气你,你居然还说他好?”

  谢暮点点头:“习惯就好,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周洋。按时间来算,你比我认识他的时间长多了。”

  刘逝川道:“是啊,认识那么长时间了。”

  中间无数次听到过对方的消息,刚再见到的时候,周洋的态度还让他放心了一下,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忘了以前的一切,巴巴的凑上去。

  这样也好,那个人是不可能留在他们乐队的。

  多摔几次跟头,总归会长点儿教训。

  作者有话说:

  前。

  夕夕:挺好。

  后。

  夕夕:emmm,我收回。

  谢希望: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