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斜挂。
透过窗口看出去，乌云遮去了半边夜空，厚重的边缘如镀了层华贵的银边。
哗啦。
浴室的门被打开，霍成知换了一身绵软的睡衣走了出来，段存青正在换床单，只披了件外套的身子背对着霍成知，腿根以下若隐若现，莫名色气。
他把被两人滚得一片狼藉的床单丢在一旁，伸手要去拿旁边的裙子，霍成知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靠在他身后，将脸搭在了他肩上。
他环住段存青的腰肢，双手在对方腹上交叠，有意无意地蹭着十分钟前还在他体内肆虐的性器。
“真可惜，”霍成知说，“我以为你会进去找我。”
段存青换着枕套，动作不停。“我不想你太累。”
霍成知笑了声：“我还没那么不耐操。”
段存青顿了下：“我知道。”
霍成知蹭了蹭他的耳垂，一手挂在他肩上，另一手伸到外套里拿了包烟出来，叼起一根，偏过头单手点烟。
段存青反手拿开了霍成知刚点燃的烟。“别抽了，你身体又不好。”
霍成知不觉冒犯，反而泛了些笑意。“谁说我身体不好？胡言乱语。”
段存青把烟按熄在了一边的烟灰缸里，情热冷却过后，他冷静了许多，言行也显现出了这两年霍成知所不知晓的沉着成熟。
“你泄得比以前快了，”段存青顺手抽走了霍成知的烟盒，一同扔进垃圾桶里，“霍先生，你该考虑戒烟了。”
霍成知双眼圆瞪，颇感不可思议，他掐了下段存青的屁股，好气又好笑：“两年没见，你胆子真大了不少。”
“我说的实话。”
段存青三下五除二换完最后的被罩，脱下霍成知的外套换上自己的，他拍了拍床向霍成知示意：“你可以睡了，霍先生。”
霍成知皱眉：“你不准备留下来？”
段存青愣了下。“为什么要留……”
他最后的字音含在了嘴里没有说出来，因为霍成知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被年轻人说早泄没有让霍成知生气，段存青要把房间留给自己的行为却触怒了他。他抿起嘴唇，从重逢后始终温柔如水的双眸现下如一片乌云笼罩的深海。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间散开，段存青无意识地握了握拳，选择了撒谎：“我不是要走。”
霍成知微微抬起下巴。“嗯，我在听。”
“……我去洗澡。”
霍成知拽住了段存青的小臂。
“霍先生？”
“不用洗，”霍成知朝前一步，将段存青逼坐在了床沿，沉郁的双眼在段存青面上扫过一圈后，他松开段存青的手，挑眉笑了笑，“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可我身上……”
“你身上都是我射的东西，嫌弃？”
“……没有。”
“我也不嫌弃，”霍成知屈膝上床，语气不辨喜怒，“睡觉，存青。”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往边缘挪了挪，朝段存青掀开了被角，无形的压力朝段存青倾涌而去，让他只得脱下了衣服，老老实实躺在了霍成知身边。
霍成知表情柔和了些。
他侧过脸，在段存青唇边亲了下。
“晚安。”
“……”段存青沉默良久，“晚安。”
这一夜过得格外的漫长。
从前工作时，霍成知对睡眠质量的要求极高，而和段存青分开的这两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失眠，本以为今天与段存青的重逢会让他有一夜好眠，事实却截然相反。
霍成知闭着眼，脑袋如置冰天雪地，清醒得可怕。
他身旁的人也没有睡着。
段存青安安静静地待了很久，估摸是觉得霍成知已经睡着了，他坐起身，极其小心地解下了被霍成知绞在指间的假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霍成知能清晰地听到他从行李箱里拿出衣服穿上的细小声响，青年朝门走了两步，在原地站了一阵，又转回床边来，替自己压了压被角。
霍成知的呼吸开始不稳，一股怒火伴随着寒流自心底流淌而出，沿着一寸寸血脉走遍全身。
脚步声离开床边，霍成知翻了个身。
段存青显然是被这个动静吓到了，当即定在了原地，他转过脸看向床上沉睡的男人，后者伸手在床上摸索了两下，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后，睡眼朦胧地支起了身子。
霍成知揉了揉眼，看向段存青。“起来喝水？”
段存青：“嗯。”
霍成知拍了拍床。
段存青知情识趣地躺了回去，霍成知半倾过身子来，将半边身体压在了段存青身上。
“我手机丢在花园了，”他声音沙沙的，带着浓浓的睡意，“你要叫我起床，最晚七点，不要忘了。”
段存青：“好。”
“存青……”
“霍先生？”
……
段存青醒时，天还没有大亮。
霍成知披着一件外衣，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他支着一条腿，夹着烟的手指搭在膝盖上，轻轻地敲打着。
他冷着脸，像是在思考什么。
段存青起身的时候，床发出了细小的声响，霍成知看向他，双眼眯了眯，盛满天光的眼霎时温和。
“醒了？快过来。”他小声说着，朝段存青招了招手。
段存青不明所以，下床蹑手蹑脚朝霍成知走去，刚到霍成知身边，就被霍成知一把揽住腰，拉着靠近了窗边。
“你看，”霍成知指着窗外的小喷泉，“有麻雀在那里洗澡。”
段存青看着在浅水里抖动翅膀的灰麻雀，满头问号：“啊？”
霍成知看向他，托着脸笑：“感觉很可爱，所以想叫你看看——你觉得呢？”
段存青愣了一阵，鼻头莫名有些发酸。
“是很可爱，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