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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虞朝是自然醒的。
倒是稀奇，他很少有自然醒的机会，哪怕早上没课，也会被咬咬闹腾醒。
他慢吞吞地打着呵欠走出房门，微红的眼角泛了星点泪珠，柔软的头发凌乱在额间，生得一副娇软无骨的模样，偏生仪态端方，气质冷然。
家里说大也不大，几步走到客厅，看了看，便知道空荡荡的没有人。虞朝看着靳琅整整齐齐的房间，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稍有些落寞地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手边一暖，咬咬小脑袋顶着他手，眯着眼撒娇。
“咬咬。”虞朝浅浅地笑了一下，蹲下来，手指成梳，一下一下地理着咬咬颈间的长毛，“今天怎么没叫我起床呀？”
“汪！”咬咬叫了两声，脑袋蹭着他的腿就往厨房顶，咬着他的裤子拉。
“怎么了？乖乖，我跟你走。”
虞朝哄着她，跟在她身后，心里也有了点数。
应该是靳琅早上遛过狗狗了。
他走进厨房，流理台上的电饭煲上飘着袅袅的热气，边上的小电砂锅里也在咕嘟咕嘟地响。
虞朝心尖一动，掀开盖子看了看。电饭煲里是盘装的蒸饺，小锅里温着一半南瓜山芋粥，边上的冰箱上还贴着一张木色的便利贴。
【早，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一点】
【希望能知道你的口味，下次买你喜欢的:-D】
虞朝把那张便利贴握在手心，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心里那点沉甸甸的闷感忽然之间烟消云散。
“靳琅……”他小声地呢喃。
“笨蛋……”
在教室听课的靳琅已经要郁闷死了。
他真的不想脑补太多的！
但是，就，就学长的那个，那个，大晚上的，孤男寡男，emmmm……
怎么能不多想啊！
他绞尽脑汁地向宫乐乐打听：“乐啊，那个，虞学长以前有没有过舍友啊？”
“哟！”宫乐乐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冷哼，“靳贵妃已经开始炫耀了？咱家知道了，您入住了虞美人宫里，这殊荣还是头一份儿呢！”
头一份？
靳琅稍稍定了点心，下面的又想问，又怕是自己乱想岔了学长，实在开不了口。
呜呜呜，所以虞学长到底是不是恃靓行凶整天诱拐清纯无知的小学弟带回家暖床啊？
他被诱拐也没有关系的，但是，就是就是，能不能只诱拐他一个啊TAT！
下午没有课，靳琅在图书馆里自习，查找文献为接下来的实验做准备。
其实回家去查文献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一来有些数据网站从学校内部网进比较方便，二来……他也实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去见学长。
他专注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直到觉得肩膀都开始发酸的时候，才稍微歇了歇，微微闭上眼睛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压下去一点，展臂活动一下筋骨。
伴随着“咔咔”两声，靳琅差点一手把自己手腕给掰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安安静静坐着自习的虞朝。
“学长……？”
虞朝抬眼看他，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中波光流转。他偏了偏头，电子笔抵着自己的嘴唇。
“嘘——”
白色的笔杆，水红的唇瓣。
靳琅喉头一紧。
本就又清又艳的人儿，桃花眼藏在镜片后显得更加欲语还休，睫毛微扇，泪痣轻晃了一下，便被镜框挡住，细白的手指一动都像是小钩子在挠人。
反正也是自己定下的休息时间，靳琅干脆按下电脑屏幕，撑着下巴看虞朝。
虞朝像是天生整个人的色调就会比旁人浅淡一些似的。
肤色白，眼瞳也是茶棕色的，通透而疏离，一头软发偏栗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和软，偏又整个人像是雪雕冰琢出来的。清冷和勾人杂糅出了一种独属于他的气质，让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
除了靳琅。
他直勾勾地盯着虞朝，像是狼盯住了自己的猎物，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牙。
想把他抱进怀里，用体温捂化，用唇舌舔湿，看他情动时浑身透出的粉色，一定恍若雪中开出的靡靡之花。
——但不是在昨天那种语焉不详的情况下。
而是直白地、赤裸地。
他将这捧雪占为己有。
虞朝似乎并没有被他的目光打扰，认真地在自己的iPad上勾勾写写。
一个掠夺十足，一个淡然自若，空气中的微尘在光线间轻灵舞动，耳畔是浅浅的呼吸和笔尖触碰的声音，竟是意外地和谐。
术业有专攻，靳琅看着他的表格、轴线、图表，也不怎么看得懂，只是注视着他被窗外阳光浅浅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发丝，晃了很久的神。
“我去买咖啡，你想喝什么？”他轻声问道。
虞朝笔尖顿了一下。
【希望能知道你的口味】
【下次买你喜欢的】
他缓缓抬起眼，靳琅专注地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的内心。
“我不喝咖啡。”他看着靳琅的眼眸，也轻声道，“太苦了。”
“那你喜欢什么？”靳琅追问。
虞朝眨了下眼睛：“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了。”靳琅笑了一下，“学校里没有，就出去买。”
“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靳琅认真道。
虞朝细微地勾了一下唇角，摘下眼镜，再仔细把电子笔放好。
“走吧，一起去。”
图书馆一楼大厅一隅就有家咖啡店，虞朝却在咖啡店里点了一杯奶茶。
“咖啡……”虞朝微微皱了一下眉尖，像是有点无法理解的样子，“不管怎么加糖，依旧甜归甜苦归苦。”
爱吃糖的小雪人。
靳琅想到上次遇见虞朝时，好像也是在咖啡店里点了杯奶茶，不禁闷闷地笑了下。
一人握着一杯饮料回去，电梯口等了很多人，两人对了一眼，便向楼梯口去了。
空荡荡的楼梯间里一前一后地响起了脚步声。
靳琅的心跳忽然有点快。
他看着前面虞朝干净的白衬衫、牛仔裤，好像整个人都泛着光。
有谁不会被光吸引呢？
靳琅正有些心不在焉，忽然听见虞朝叫了他一声。
“靳琅。”
虞朝站在台阶上，回着身来，眼睫微颤，语气淡淡地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白皙的手心里是靳琅早上贴在冰箱上的那张便利贴，已经被体温熨到温热。
“我很挑食。”
挑食……
然后呢？
靳琅抬头看他。
一般情况下，摄影师都不建议模特把下巴对着镜头，这样的角度会让人脸的轮廓不太好看。
可是靳琅就这么从虞朝的下巴看上去，都觉得他整个人像是从画里描出来一般的细致。
挑食也很可爱。
他笑了一下，道：“嗯，我知道了。”
虞朝抿了下嘴唇，像是想说什么，但也再说不出更直白的话，犹豫了半晌，只是咬了咬吸管。
“我不挑食。”靳琅向上走了两级台阶，站在了虞朝身边，很认真地看他。
“我就是想知道……”
他抓了抓耳朵，终于别别扭扭地问出了从昨晚就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嗯，可以、可以只有我一个人吗？”
虞朝抬头看他。
什么意思？
还要……几个人吗？
他没太听懂，却也不好意思问得太清楚，只是稍稍偏头，像是有些茫然，看着靳琅眨了下眼睛。
靳琅看着他鼻梁上刚刚被眼镜脚压出的浅浅一道红痕，短暂地晃了一下神，心跳忽然就不讲义气地狂躁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捏了一下指骨，耳朵红红的。
“那、那学长，今天的早餐你还喜欢吗？”
虞朝微微点头，嘴角浅浅挑了一下：“嗯。”
靳琅看他这个模样，耳朵更红了。
他微微弯下腰，红着脸凑近了虞朝，像个黏人大狗狗一般，在他颈间嗅了嗅。
虞朝被他的鼻息喷得颈间一痒，垂眼就能看见大男孩儿干净漂亮的锁骨颈线，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靳琅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紧张，用微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耳根，压低了声音，得寸进尺一般道：“……我想抱一下学长。”
虞朝喉结轻轻一动，迟疑着点了点头。
下一秒，腰间就被一双温热的臂膀用力箍住了。
靳琅看着他的耳尖，勾了勾唇角。
小雪人都要化了。
虞朝太白了，所以只要一害羞，身上泛起的红简直无处可藏。
靳琅贪恋地在他颈间狠狠蹭了蹭，低声道：“只有我一个。”
“抱着学长的，只能有我。”
“可以吗……”
一时静谧。
楼梯间里空空地只回荡着清浅的呼吸，靳琅甚至担心在这分外安静的环境中，他的心跳声会吵到学长。
放的话是狠，现在搂着学长腰的手却都在发抖，甚至耳间都听见了轰鸣声。
靳琅努力控制住呼吸，生怕惊扰到虞朝，缓缓地吸气，再一点一点地吐出去，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无法喘息了。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终于听见了肩膀上、搭着的那颗小脑袋，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应声。
“唔……”
靳琅终于在心里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来，轻吻了一下虞朝的唇角。
虞朝的侧颊一点一点染上了绯红，却没有躲闪，只是眼睫微颤。
靳琅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不要咬吸管了。”
“下次……咬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