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初恋与情人>第49章 初交

  【还未长开的手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稚嫩和滚烫,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段翔是从后门那边的楼梯上来的,詹嘉郁背对着后面在白板上涂画,没发现他,他就站在窗边看了好久,也没翻进去,怕惊扰到他的大画家。

  画像里那个人的模样他觉得有些陌生,原来16岁的自己是这个样子的。他不记得的东西,詹嘉郁还替他好好保管着。

  蓝色线条仔仔细细地勾勒出男孩的侧脸,迷彩帽戴得端正,下颌线带了点婴儿肥的柔和,青春期发育到中途的喉结也被画家仔细带出,纤长的脖颈尽头是迷彩服的衣领,眼神坚毅,意气风发。

  少年人从线条变得立体,攀越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将真实而炽烈的唇瓣送给了画家。

  詹嘉郁闭上了眼。温柔而坚定的亲吻,习惯性在后腰侧摩挲的小动作,在他肮脏的心里变了味儿。他想起了自己的春梦,被看不清脸的人按在讲台上占有,快感与高潮真实得不像梦境,不顾一切般的激烈碰撞,酣畅淋漓。结果在天刚蒙蒙亮的五点多背着宿舍里其他七个人去洗手间洗内裤。

  段翔似乎没有他那种旖旎的想法,吻过了便松开,夸他画得好看:“我们嘉嘉不愧是得过黑板报第一名的大画家。”

  微不足道的一个奖项,他居然还记得。詹嘉郁又惊又喜,问他怎么想起来的。

  段翔的记忆里还有零星的片段。那时是刚下课,大家都跑去吃饭洗澡了,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他是中途回教室拿护膝的,约了要跟别班打球赛,正好被詹嘉郁逮住要他帮忙涂最上面的颜色。他当时还纳闷,踩着椅子不就能够着了,但粉笔已经递到跟前,只好硬着头皮拿起来。

  “吃饭了吗?”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这样问詹嘉郁。

  詹嘉郁回答说还没。

  不过是一句寒暄的交谈,他也没再深入去聊,但这个人用吃饭时间来画黑板报的行为在记忆里留下了印记,以至于后来获奖时他总认为是詹嘉郁一个人的功劳。这点记忆隔了这么些年被他重新翻了出来。

  “除了黑板报,高一一年间肯定还有很多我不记得的细节,你要是想起来了也告诉我好不好?”事情忘记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他想好好记下来。

  “好呀。”他的大画家笑出了小虎牙。

  “先从军训时候开始好不好?”段老师倒是深得“循循善诱”的真传,“什么时候看上你哥的?”

  当时军训不在本校进行,把新生都拉到了专门的训练场的,大家这才第一次见到未来一年的舍友,又是那么陌生的环境,他们宿舍的人基本没怎么说话,分别坐在自己的床位上潦草地自我介绍了下就睡了。詹嘉郁本身就是内向的人,并没有多主动去社交,轮到段翔自我介绍时也只是探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床,低瓦数的昏暗灯光下那人的眉眼有些朦胧,就没有别的印象了。

  第二天的闹铃响得又早又吵,詹嘉郁中考后就没有这么早起过,拖着困倦的身体,动作很慢,没看时间,换好迷彩服出来已经快到集合时间了。宿舍里除了他,只剩一个大高个,好像就是自己的上床,其他人都去集合了。危机感这才把他的大脑敲醒,急匆匆地招呼那个人快走。

  拉开门的时候他的手也被人往回拉了一下,力道蛮大的,毫无防备之下詹嘉郁一个踉跄,过于顺滑的铁门在自己的拉力下飞速往他脸上撞来。可他的帽檐似乎打到了比铁门要软的东西,抬眼一看,比他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更快的是指甲修剪得圆润的一只手,在朝阳下白得像在发光,替他挡下了那记力道。

  段翔打断了他的回忆:“我当时有那么白吗?”

  “白,很白,跟我一样白,”詹嘉郁笃定道,“军训过后就一直黑下去了,也没见你白回来过了。”

  那时的姿势暧昧得很,他近乎被少年拢在了怀里,崭新的迷彩服散发着工厂的味道,他慌了神,干巴巴地问他干嘛拉着自己。

  段翔说他的帽子没戴好,说罢就上手替他调整。还未长开的手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稚嫩和滚烫,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手指往里勾勾,就把冒出来的布料塞回去了。

  “好了。”少年朝詹嘉郁笑笑。

  但时间并不好,他拉着詹嘉郁的手腕往集合点狂奔。一开始没有这么亲密的,是段翔跑到一半回过头来发现他跑得好慢,折回来带着他飞跑的。还好赶上了集合时间,但收获了教官一个警告的眼神。

  詹嘉郁还在恍惚,并没有接收到那个警示。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少年那个带着安抚味道的笑容每次回想起来心脏都会剧烈搏动,他一开始以为只是狂奔过后的心律不齐,可夜深人静时他翻来覆去想的还是那个笑容,还有少年的手,压上他脑袋的触感,圈着自己手腕的温度与热汗。他不是拧巴的人,很快就确认了这就是偷偷看过的言情小说里写的喜欢。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詹嘉郁从来没有过谈恋爱的念头。父母兢兢战战的守护,无形中给他种下了“我不正常”的想法。迈入青春期的初中三年里,他有收到过玩得很好的女孩子的告白,但他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拒绝了。詹嘉郁以为自己只是没遇到能心动的女生,谁曾想他是喜欢男生的。

  军训时詹嘉郁和段翔站的是同一排,他站在最右边,段翔站在正中间。报数是他最喜欢的环节,光明正大地扭头看向左边,越过一个个人头,看见了最令他欢喜的那个。有时因为阳光太盛,眼睛微微眯着;有时可能口干,会伸出舌尖舔一下唇瓣;有时因为训练内容太累,嘴角有些下压;有时能看到汗珠在鬓角滑落,可他不能随便乱动。从那时候开始,詹嘉郁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苦中作乐,再艰苦的训练,只要能看到少年,或者和少年有什么互动,他都甘之如饴。

  “就是这样啦,其实很肤浅的。”詹嘉郁把肉麻的地方跳过,简单说完了。

  段翔又去亲他,两个人倚着讲台东倒西歪,是最后仰面撑着讲台的詹嘉郁推了推他说:“别弄,等下保安来了。”

  “这几天学校没有安排巡逻的保安。”段翔的鼻尖冒着汗,语气那么笃定。

  怕被人发现,詹嘉郁没有开教室里的灯,下午的光线柔和地洒进教室里,覆在段翔身上像淌了层金沙,挑着隐忍却躁动的眼神看他。

  “嗯……”詹嘉郁低低地应声,仰头再吻上了他的唇。对刚恋爱的人来说,满足的阈值似乎一夜之间变得高不可及,无论亲吻多少次仿佛都只是杯水车薪的努力,唯有将对方揉进胸膛里才能填补难以言说空乏。

  段翔将主动的亲吻当作了应允,湿润的掌心滑入同样泛潮的腰侧。

  作者有话说:

  对于未受社会压力沾染的澄澈少年来说,心动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动作,就直直撞进了心里那个人就这样不走了。没有未来规划的算计,没有社会家庭的压力,纯粹而真诚。成年后我再也没有产生过那么简单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