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窝在沙发上翻书，沈天帮他倒了杯水。
“在想什么？”
“看书。”
简意又翻了一页，沈天按住了，说：“你看没看进去自己知道。”
简意看他，沈天将他手中的书抽了出来。
“说说吧，别老憋着。”
“说什么？”
简意面无表情的看他，沈天：“说说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碰到了简周？”
今天不是简意回国后第一次见简周，但今天是简意见到简周后心情最差的一天。
“没。”
简意将书拿回来，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沈天哎了声，说：“会憋坏的。”
简意总是这样，开心了不说，不开心了也不说。
沈天总怕哪天简意想不开。
“不会。”
简意说完这俩字，就没再开过口。
沈天陪他一会，认命的上了楼，
傍晚，外面下了雨。
夏天的雨总是很大，窗户都被砸出了响声。
简意放下书，看向窗外，外面的树枝被风吹斜了。
他扯了扯腿上的毯子，接着看书。
沈天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外的雨还在下，而窝在沙发里的简意睡着了。
书掉在地上，毯子也掉了一半。
他走过去，将毯子帮他盖好，捡起了书。
一本心理学的书，不知道简意翻了多久。
他将书放到桌上，要去做饭，门铃被人按响了。
刺耳的声音让简意皱眉，沈天快步去开了门。
外面是简周。
“你……”沈天看到简周，下意识看沙发上的简意：“大哥，你是来接简意的？”
“嗯，打雷了。”
不是下雨了吗？
不过就算下雨打雷，也不能简周来接吧。
沈天这么想着，但是他不敢拦。
“嗯，他睡着了。”
沈天让开门，简周看到沙发上蜷着的简意。
沈天要叫简意起来，简周制止了。
“我等一会，不着急。”
“好。”
沈天去倒水，简周坐在了简意身旁。
他看着简意消瘦的脸蛋，目光又移到了简意手腕上。
白衬质量很好，什么都看不到。
简周借着盖毯子，握住了他的胳膊。
瘦的不剩什么肉了。
简周心口闷闷的，正要推他的袖口，简意醒了。
他抽回手，看到简周同样有点懵。
“哥哥……？”
屋外的雷声在响，简意定定的看着简周。
像是梦一样。
“来接你回家。”
“回家……”
这话，简周曾经说过无数次，可最后一次，是他们分手。
他怎么说的回答来着，说不想跟他回家了。
“一一，你醒了。”
沈天端了杯水递给简周，简周道了谢，说：“谢谢你。”
“没事。”
沈天见简意怔愣着，对他摆了摆手。
“怎么了？没睡醒。”
简意看他，几秒后嗯了声，说：“睡懵了。”
他拿开毯子，蹬上拖鞋，说：“走吧哥哥。”
他没再看简周，简周将水放下，跟沈天告别后，带着简意出了门。
一直被简周拎着的西装外套到了简意肩上，简意偏头，看到西装外套上湿了一块。
“哥哥，你从哪里来的？”
“公司。”
简周按开电梯，简意嗯了声，垂下眼，没再开口。
两人一路无言，简周将车开到了公寓楼前。
简意看着熟悉的建筑，问：“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了？”
“沈乐来公寓只是因为工作。”
简意看向简周，简周笑了下，说：“他看到你的画是因为当时我在看。”
是在解释。
简意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
放在以前，他会单纯的开心。
可现在……
他开心，没必要，因为即便简周不跟沈乐在一起，也不会跟自己在一起。
但要说没有感觉，也不对。
因为他想哭。
憋了四年的眼泪，迟缓的流下来。
简周擦了擦他的脸蛋，说：“哥哥说过的啊，永远喜欢简意。”
简意避开他的手，垂下眼，说：“是，哥哥说过。”
眼泪还在落，他胡乱的擦着，说：“哥哥，送我回家吧。”
袖口因为眼泪湿了一片，简周握住了他的手腕。
简意条件反射的抽出来，将袖口拉好了。
“一一。”
简周握住了他的手，说：“对不起。”
简意顿了顿，简周的手钻进了他的指缝。
“如果四年前我再强硬一点就好了。”
“哥哥，我想回家了。”
他避开手，垂眼坐着。
简周推门下车，撑着伞，为他拉开了车门。
“走吧，回家。”
简意仰头看他，迟迟没有动步。
“什么意思？”
“你在这里住着，不回去了。”
简意同他对视，简周毫不退让。
几秒后，简意下了车。
跟着他进了公寓。
临关门时，简意拉住了简周的胳膊。
“哥哥。”
“嗯？”
“别伤害妈妈。”
“抱歉。”
简周握住他的手，说：“这次，哥哥不能答应你了。”
“哥哥！”
“简意！”
简周紧紧握着简意的胳膊，说：“她不会死，但我知道你会。”
简意怔住了，简周温声说：“等着我回来，别怕。”
他拨开简意的手，简意后退一步，看着门反锁在了自己面前。
他疲惫的塌下肩，转过身，看着屋内的陈设，一步步的走进去。
凭着瞎眼时的记忆，简意知道，这里的陈设一点没变。
甚至盲道都还在。
简意坐到沙发上，看到桌上的茶杯，微扯了扯唇。
原来这个图案印在茶杯上这么丑。
他捞过抱枕抱着，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是偶像剧。
男主跟女主正因为某些原因难舍难分。
女主哭的梨花带雨，满诉衷情。
男主心疼的无以复加，又强装镇定。
跟哥哥好像……
但是他哥哥比这男主好看。
简意胡乱的想着，手机铃声响起，他都没搭理。
直到这集电视播完，简意才接了打来了第十几个电话。
林涵月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
“一一，你……自残？”
简意微抬了抬眼，没说话。
林涵月从他的沉默中，得了答案。
她静了几秒，说：“我接你回来，带你看医生。”
简意低低地嗯了声，将被挂断的手机，放回了桌上。
一道细长的疤痕随着他的动作显出又隐藏，正落在青色的血管上方。
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