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绥后仰撑在床上,小臂和手掌陷进一片柔软。

  盘着的腿被迫屈起,膝盖顶在秦知颂的腰|腹位置,满脸慌乱地望着秦知颂,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戚绥紧抿着唇,瞪大眼睛,想不明白自己的那句话,怎么让秦知颂这么生气。

  在这之前,要送他去学校的是秦知颂,问他要不要住宿舍的是秦知颂,连军训也是。

  他知道秦知颂希望他走出青江别墅,走出那场大火,所以他正在努力去做。

  现在搬到宿舍去住,不正好满足了秦知颂的想法吗?

  难道一定要让他承认,因为秦知颂对自己的好,所以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仗着生病,自私地享受这一切。

  “戚绥,重复刚才的话。”

  秦知颂不给戚绥继续逃避的余地,步步紧逼,一只手贴近他的颈侧,几乎是托住他的脖子。

  手掌宽大,然而手指却修长,轻轻穿插进发间,将戚绥完全掌握在手中。

  戚绥浑身一颤,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他却在一张网里,无处可逃。

  眼前的秦知颂就是那张网。

  往后挪动,戚绥赌气道:“你听清楚了的,为什么还要我再重复。”

  “为什么要搬到宿舍?”秦知颂压着情绪,声音却比平时低沉,眼神紧紧锁在戚绥身上。

  戚绥咬了咬唇,故意大声说:“因为方便,住宿舍每天上课比较方便,不为别的什么,不是你让我去上课的吗?那我住校——”

  “戚绥。”

  秦知颂打断他的话,微眯起眼,肩膀压低,完完全全把戚绥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

  托在他后颈的手稍微用力,带着戚绥靠近他。

  眼里的情绪裹着令戚绥害怕的感情,四目相对时,立即生出畏怯和担心,又有私密的满足。

  他不想看懂,更不想知道。

  之前隔着一层纱似的关系,如今那团雾散去,后面藏着的感情逐渐清晰。

  戚绥眨了下眼,心里慌成一片,不敢再看秦知颂的眼睛,“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秦知颂接过他说不下去的话,“只是想逃?想要躲起来,等过一阵子就好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是你真的想去住校,是你真的想跟同学打好关系,是你觉得学校好要去多感受一下?”

  秦知颂眼神幽深,一字一句说得平静,却让戚绥觉得呼吸不过来,铺天盖地的压力朝他袭来。

  可以不回答吗?

  为什么一定要弄得那么清清楚楚,反正他现在就是个不清不楚的人,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又有什么不好?

  戚绥眼里泛起雾气,倔强地不去看秦知颂,却被秦知颂捏着下巴被迫抬起头。

  对上秦知颂的眼睛,戚绥眨眼,努力闭上眼,“不知道,我不知道……”

  “戚绥,你在怕什么?”秦知颂低头,语气缓下来,低声道:“你在怕你自己,还是在怕昨天那些话再次上演?”

  低沉的声线仿佛有蛊惑能力,让戚绥的心不自觉沉溺其中。

  他真的不知道。

  秦知颂问:“讨厌我?”

  戚绥闭着眼摇头。

  秦知颂又问:“讨厌和我待在一起?”

  戚绥继续摇头,却茫然地睁开眼,望着秦知颂。

  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红了,眼角还泛着泪光,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色。

  秦知颂沉默了几秒,坐起来时把戚绥抱到怀里,手臂完全把他圈住,下巴轻轻搭在他肩上。

  “所以为什么要搬出去?”

  “我……”戚绥没了底气,也没有勇气再说,只能偏过头去看秦知颂,习惯地找他,和之前每一次一样。

  他的潜意识里就认为秦知颂能帮他,也只有秦知颂才会接受他的求助。

  秦知颂贴近他耳廓,“回答我。”

  他决定不再给戚绥逃避的机会,他要撕开苦心维护的那一层窗户纸,让戚绥知道,他们这样的关系应该怎么正确定义。

  世界上或许有别无所图对别人倾心照顾的人,但绝对不是他。

  或许从一开始,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把戚绥接到家里后会怎么样,但当戚绥一次次把他当成救命稻草,午夜被噩梦惊醒时拽住他不放,他就知道,他不会再让戚绥离开他。

  戚绥大脑变得混沌,如同浆糊。

  他任由秦知颂牵引自己,却在快要一脚踩进去时,脑中闪过一句话,仿佛惊雷劈下,猛然惊醒过来。

  ——白眼狼,你会害了秦知颂,让他名誉扫地。

  戚绥瞪大眼,突然推开秦知颂,“是,我要搬去学校,这是您希望的不是吗?秦先生,您让我回学校就是认为我应该像正常人一样去上课,去接触其余人,我不想让您失望。”

  秦知颂眉头压低,握住戚绥的手腕,令他不得动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戚绥抿唇,压下紧张和不安,点点头,“我知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一句话让空气凝固了一般,低压却涌动在其中。

  秦知颂忽地低笑一声,不过转瞬,就抱起戚绥,离开这间卧室,大步走向主卧。

  戚绥一愣,反应过来立即挣扎,“你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秦知颂,你快放我下来。”

  “连名字都叫全了,看来昨天那些话也不算没用。”秦知颂踢开主卧的门,又关上,房间里只有花园的灯光照进来,微弱得几乎不存在。

  “他们说得对,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又都是成年人,是很容易引人猜测的关系。”

  戚绥摔在床上,不疼却摔得一懵。

  秦知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戚绥,黑暗中眼神显得更为幽深,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却能轻易察觉到此刻秦知颂的怒意与兴奋。

  从未见过秦知颂这一面的戚绥,后知后觉意识到,他闯祸了。

  “小、小叔叔——”

  “戚绥,我和你没有血缘。”

  戚绥手撑在被子上,想要爬起来,不知道是太着急还是手心沁出汗,竟然打滑又跌回去。

  望着秦知颂一步步靠近,戚绥喉咙发紧,浑身都绷紧。

  “戚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照顾你?”

  秦知颂盯着戚绥,双手撑在他两侧,沉声问:“又为什么会事事都依着你?”

  “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善人?同情心无处可用,全用在你身上?”

  “还是你认为我对谁都是这样?”

  “我抱着你的时候,你认为我在想什么?”

  “牵你的手,带你去见朋友,带你去秦家,让人来陪你,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你报答我?给我养老送终?”

  戚绥想要捂住耳朵,但手腕被牢牢握住,完全挣脱不开。

  抬眼盯着上方的秦知颂,戚绥动了动嘴唇,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秦知颂低下头,看戚绥别开脸,并不在意地笑了声,贴着他耳朵说:“那天我吻你额头的时候你清醒的,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吻这里,还有这里和——”

  指腹擦过嘴唇和眼睛,又落到了喉结。

  戚绥浑身战栗,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发抖。

  “但我现在很生气。”秦知颂眸色一暗,盯紧戚绥的眼睛,“戚绥,我说过不要让我生气。”

  “小叔叔……”戚绥喃喃念道:“我、我不是,我没有。”

  秦知颂一只手就能握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沿着脸侧滑到鼻尖,然后是下唇。

  “在这种时候这么叫我,可不是在认错服软,知道吗?”

  戚绥蓦然瞪大眼,来不及挣扎,已经被秦知颂吻住了下唇。

  脑中那道惊雷轰然一响,整个世界崩塌一般,戚绥瞪大眼,完全失去反应。

  戚绥眼圈一红,终于从一片混沌中找到了能让他抓住的浮木,呜咽着喊了一声“小叔叔”。

  手腕被握住,想要挣脱点秦知颂的禁锢,又像是要抓住他,几次反复,手指握着秦知颂的手腕。

  秦知颂的吻密不透风地落下,等一个吻结束,戚绥被吻得面色涨红,双唇红润。

  嘴唇上下、里外都被十足十地扫过,戚绥呜咽着想要摆脱,却只换来秦知颂更凶狠地进攻。

  不安地紧紧攥着手,腿弯被握住,睡衣因为躺着的动作而不听话卷起。

  秦知颂滑下去,抬起眼去看半清醒半迷糊的戚绥,在他的注视下,戚绥闷哼一声咬住手指,小声呜咽。

  陌生的感觉让戚绥不堪重负,从里到外都弥漫着黏腻,连空气也变得潮闷。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知颂重新吻住他,戚绥尝到他口中的味道,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秦知颂缠着他吻,满意戚绥的乖顺才松开捏着他下颌的手。

  而后牵着他,一点点地带到他未去过的地方,低笑一声,“自己的也嫌弃?”

  戚绥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往脸上涌,尤其是隐约看到秦知颂唇角的可疑痕迹,恨不得眼瞎耳聋晕过去算了。

  刚才的时间他不知道过去多久,但眼下戚绥凭借自己发酸的手腕可以肯定,太久了。

  脸埋在秦知颂颈侧,戚绥几乎要哭出来,身上哪里都是红的,“小叔叔,我好累。”

  秦知颂浑身的肌肉绷紧,而后用牙尖衔住戚绥的耳垂,在身体放松时,留下一个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