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总，你听过秋梦觉这个名字吗？”
“没有，”穆慈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莫语，“就是他诬的我？”
“诬陷？”莫语单手撑着穆慈面前的桌子，俯下身颇有压迫感地盯着对方，“人家有证据，衣服上的撕扯痕迹有你的指纹。当然，对你最不利的证据是晚上十点，有人亲眼目睹你从乐府附近下车。我们查了监控，确有此事。”
“解释一下吧？”关月仍旧一脸淡定，果然泰山压顶也不动声色。
“你真的想利用我制造不在场证明？”这话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拿坊间传闻当证据，穆慈得脑子多不清楚才会做这种事？
“指纹衣服这些我都不清楚，但我承认十点之后我的确去过乐府。”
“不清楚？就凭这些证据就可以逮捕你了！”我竟有些恼火穆慈的悠哉与自信，对真相的渴求刺激着我思考。毕竟信息素这件事深深刻在我的记忆中，哪怕当时醉得精神恍惚。
“实话实说而已，小夏竹，不要担心我。”
“你去死吧。”
这地方我呆不下去了，向莫语打了个申请我就离开了房间。
行走在市局的走廊上，周围全部都是忙碌的探员。当然我并没打算休息，而是想和受害者聊一聊。
回到特查组办公室，我向眼镜兄询问了受害者的讯息便去了旁边休息室。算得上窗明几净的房间里，一名染着一头金发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男Omega蜷缩着坐在沙发角落。几名Beta探员将他围在中间，可即便如此，那个瘦弱的小男孩还是因恐惧而不停颤抖。
“小夏，”特查组同事看到我进来打了声招呼，“怎么样？”
“还有疑点。”
听到我的回答，男孩儿抬起眸子看了我一眼，那眼中的幽怨让我的心陡然一惊。
“怎么还有疑点？证据确凿还有疑点？”男孩儿倏然起身奔过来拽住我的衣领，“你肯定收了那个姓穆的钱！”
虽然受到这种无端的指责，但我还不至于对个孩子发火，尤其他还受到过惊吓：“孩子你冷静点，我们在结案之前都会这么说。”
我摸摸他的头，又小心地把他领回沙发：“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叫秋梦觉对吧？”我语气是尽可能的温柔。
他的情绪被我暂时安抚下来：“对。”
“当晚事情发生前后，你有没有闻到穆慈的信息素？”
“当然！”
秋梦觉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我感觉说不出的古怪，但我想这或许并不是他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也是正常的。
“什么味道，还记得吗？”
“紫罗兰。”
全说对了。
“我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说着便站起身，可就在此刻，我的衣角突然被拉住。当我转过身便对上了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睛。
我安抚般地握住对方的手：“怎么了？”
“他会被抓起来吗？”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我认真地承诺道，“一定会的。”
秋梦觉的目光里是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复杂，“我相信你。”半晌他如是说道，像嘱托又带着一些若有似无的悲伤。
之后我返回办公室，由于心不在焉，刚进门就差点撞上人。我连忙道歉，等视野回归清晰，就发现眼前站着一位身着白大褂、相当美艳的女子。
我认识这双眼睛，曾在案发现场见到过。
仅从外表也能看出她是个女Alpha，不同于关月的女中豪杰，这名女子的气质是妖冶又深不可测。
“你就是新来的小夏吧？”对方率先开了口，“我是林荇，负责鉴证科。”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我脑子一抽，就着她名字的谐音竟嘟囔起那首《杏帘在望》来。
“哟，”林荇的凤目闪过一抹惊喜的光，“你们组终于来了个懂些风情的了。”
“羡慕吧林科，我们也有个百晓生了。”眼镜兄满脸骄傲。
“听说小夏是全科第一，那来我们科室也行。”林荇说着凑近我，她踩着一双高跟鞋，竟有点居高临下的气势，“你说呢小夏？你同意我马上特批。”
“诶诶诶，怎么公然跑我们这儿挖人呢？”
这一幕正好被莫语看到，他那叫一个不悦，感觉下一秒就要骂人了。
“你可算来了，尸检报告出来了，今儿个受害人的采样结果也出来了。忙吗？不忙跟我走一趟吧。”
林荇没有玩笑，而是严肃地说起正事来。
“行，”莫语答应完竟向我勾勾手，“你也一起来。”
“哦，好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让我跟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信息素的事。
鉴证科存放尸体的冷库在地下，我跟在他俩身后走在冷得怕人的地下室走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得劲。
“怎么？害怕了？”林荇回头看了我一眼指指一点钟方向的角落，“你看那里，有个老人家对你很感兴趣呢。”
哪儿他妈的有人……这姐姐能不能做个人？
“林科长您别逗我。”
“哎哟，那不是老刘嘛，还没投胎呢？”
莫语那看见老熟人一般的口吻让我汗毛倒竖，我操难道真的……
“不是，我说，你们真的……”我心里犯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能看见……”
看我吓成这样，那俩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即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个新人果然有趣。”林荇捂着肚子笑得最为夸张。
“呵呵呵。”要不是领导我就揍人了。
“不逗你了，封建迷信不可取。”莫语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看他那德行，这话说得也不太让人信服，“但我们的确是来听死人说话的。”
“受害者无论死活都是会说话的，但就算是死人也可能说假话，我们都必须学会提取其中有用的部分。”林荇的话很值得思考，我边仔细想着其中含义，边全副武装和他们一道走进解剖室。
冰冷的解刨台上躺着第三位受害者。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呕吐的欲望，只感受到了无尽的凄凉。
“受害人正值发情期，死前一小时内用过抑制剂，提取血液样本化验证实抑制剂是Nocturnes集团的Might。且受害人后颈有临时标记的痕迹，只是没有从血液中化验出信息素。”
林荇说着为我们展示了受害者后颈的伤口，两个漆黑的齿洞里尽是干涸的血液，与惨白中透着蜡黄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而且，”说到这里，林荇突然拿起手术钳夹起受害者小腹的皮肉，“子宫都不见了。”
我分不出脏器的区别，只能看到一片淋漓的血肉。
那曾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这样告诉自己。
“和其他几名受害人的情况一样。”莫语听罢如是说道。
“对。”林荇点点头。
“被临时标记过却化验不出信息素？”我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情况，“怎么会这样？”
“有可能是凶手被打断，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不过我只负责陈述事实，推理的工作是你们特查组的。”林荇说道。
“好好，你说得对。”
俩人说完就一前一后离开了解剖室，我见状赶紧跟上。
“今天报案的受害者的证物在哪里？”出门后我连忙问道。
“小夏对案件很上心啊，”林荇的观察力也很敏锐，“羡慕你啊老莫。”
莫语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