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本王这袖,断的彻底>第21章 子寰番外·金刚怒目·三

  叶宝元朱唇轻启,满面笑意。

  “我的儿,你到底是大了......可陛下别忘了......娘家舅兄虽未必听哀家之言,可哀家还有个一母所生的弟弟,如今东海一地,由他拥兵坐镇,陛下为庇护幼弟,能同哀家这般不死不休的相斗......那陛下细想想,若哀家有个三长两短,哀家那幼弟......会不会行上殿逼宫之事?”

  朕向叶宝元看去,见她眼角眉梢已有了些隐秘细纹,再不复年轻时的样貌。

  她年轻时母仪天下,年迈时又加封太后,作为女子,她这一生,算是光耀已极。

  然而,她此刻虽笑着,眼中,却写满了哀恸。

  “那香一旦吃上,就是必死无疑的结局,朕不明白,母后到了这般境地,为何还要用自己母家兄弟的性命来威胁于朕?”

  叶宝元露齿而笑,轻轻取了下鬓边的绒丝花,捏在指尖,细细捻碎了那娇嫩花瓣。

  “因为哀家不想输,也......不能输......”

  ......

  这一日午间,朕同叶宝元在寿康宫用膳,随侍的,是一个叫朱砂的小宫娥。

  叶宝元宫中几乎是不用新选宫人的,可今日却不同。

  就连布菜这等贴身的差事,叶宝元都交给了这个面生的小宫娥。

  朕直觉有异,却也只能静观其变,直到饭毕茶过,那小宫娥随一众宫人退下后。

  叶宝元才进了内殿点香,又用一道珠帘,将朕同她隔开。

  她在一片云雾缭绕中说道。

  “子寰,瞧,你弟弟要杀哀家了”

  朕回首看去,只见一个小宫娥手中托着朱漆红盒,盒盖启开,正中乃是一颗泛着金红色的丸药。

  叶宝元吞云吐雾间,懒声道。

  “陛下,这是方才那小宫娥进献的秘药,说是服之能青春永葆,延年益寿,故而唤作万寿丹,哀家查了她的来路,发觉她是荆州人士,璞王如今也大了,做事竟这样缜密起来,太医院验过此药后,只说这里头并无毒物,只有一点朱砂掺杂其中,需经年累月的吃着,才会受害......”

  说罢,她自嘲一笑,又叹息道。

  “到底是兄弟俩,连置哀家于死地的法子,都似商量好的一般......”

  朕坐在珠帘之外,只问。

  “那你肯不肯死呢?”

  叶宝元细长的手托着烟杆儿,纯金的护甲透出丝丝凉意,窗外天光入殿,勾勒出她垂落在榻间的绫罗绸缎。

  “肯......怎么不肯呢?这香丸陛下都给哀家用上了,哀家哪里还有活路呢?只是哀家还有一个夙愿未了,便是想请陛下同哀家......陪葬......”

  朕笑:“母后莫不是以为,朕会怕你那弟弟?”

  “陛下自然是不怕的,兵祸而已,哀家能起,陛下便能平,叶家有兵权不假,可君符,先皇也确确实实传到了陛下手里,若果真鱼死网破,胜负尚未可知,是以哀家,并不敢以此相挟......”

  “你既知如此......”

  “可陛下不怕,难道璞王也不怕?”

  朕听着指尖骨节作响之声,眯眼向帘中看去。

  只见殿中浓香徐徐散开,丝丝缕缕漫出珠帘。

  “你待如何?”

  “哀家要陛下吃了璞王送来的万寿丹,等哀家身子被这香丸亏透之际,陛下这朱砂之毒,便也到了无可救药的境地......如此,哀家的夙愿,便算是了了”

  “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哀家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璞王生不如死”

  朕有时真的不明白,叶宝元究竟想要什么。

  从前只以为,她作为一朝太后,想要把持朝政,为叶氏荣光而活。

  可如今却发觉,她并非是如此。

  “你为何要朕同你陪葬?”

  “因为元若蝶的遗愿,是保全你们兄弟二人,哀家不想让她如愿而已”

  “你毕生所愿,只为后宫争斗?难道你不想护住叶家?”

  叶宝元闻言,当即在帘内大笑起来,身子在烟雾中颤抖战栗。

  “叶家?子寰啊,哀家对于叶家的恨,可一点都不比你少,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不论你是否有心要除去叶家,叶家的气数,早在先皇驾崩时,就尽了......如今......也该到衰亡之际了......可哀家同你母妃的仇怨,却是非杀子不能偿还的......”

  ......

  朕登基第二年,子戎便出宫开了府,朕当时为了给他定封号,着实花了一番心思。

  最后,才在古相的提点之下,定下了一个璞字。

  璞中有玉,待凿而已。

  宝玉若出,便可传国。

  朕将封号颁下去的时候,他正跪在偏宫矮殿里,哭那死去的嬷嬷和小宫娥。

  他哭的伤心,朕却早已麻木。

  这才死了几个人?他就这般伤心。

  日后若朕死了,这傻子又要哭成什么模样?

  子戎离宫后,朕一直睡的不大安稳。

  前朝事忙, 每日在御书房批完折子,大都已经到了子夜时分。

  玉点儿立在一旁,将游鱼处今日报上来的消息一一讲给朕听。

  说到璞王府的时候,声音总是弱下去一些。

  “王爷......王爷今日......”

  朕扶了扶额。

  “又是在楼子里歇的?”

  玉点儿陪笑:“王爷这个月只在楼子里宿了二十来天......比之上个月......可少了十多天呢,陛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