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本王这袖,断的彻底>第103章 ●

  相爷纵然是有手段,到底也都是明面上的手段,抓不住那只狼崽子的尾巴,也不奇怪。

  “我也没查到,就这么着吧,说不定是哪个猪油蒙心的王八精,拿本王当狼打了,横竖没有下回了,相爷不必忧虑过重”

  相爷捏着茶盏眉眼带笑,只静静看着我,并不言语。

  相视良久,他才开口道:“王爷的确是雅量......”

  我不尴不尬的笑了笑,知道他这是给我脸面没有揭穿。

  于是又腆着脸端茶相敬。

  “相爷肚里能撑船,前尘往事,查它作甚?若相爷细查......不也成了本王这样的糊涂人么?”

  这场茶喝到了日暮时分,雪是越下越大,越积越厚,我原为相爷今夜是要留宿王府的。

  不想才把人留到晚膳过后,叶崇然便起身告辞,本王死狗似的抱着相爷的细腰。

  十分没出息的耍着无赖:“去哪里嘛......雪这么大......路上滑了摔了可怎么办嘛......别走了嘛......晚上小王好好伺候相爷......好不好嘛......”

  叶崇然摇头轻笑,一只手贴在我脸上拍了拍。

  “下官不敢承王爷侍奉,王爷如今伤重,还需禁欲静养,免叫射错了这一箭的故人忧心”

  我眨了眨眼,晓得他是吃了醋了,想辩驳几句,却又发觉自己嘴笨的离谱。

  相爷的话句句在理,背后疤痕犹在,我却阻他深查,他是心思通达的人,前因后果大抵已经想透。

  多说无益。

  再多嘴,或许还会叫他觉得,我对那故人包庇纵容。

  我叹了口气,手上却仍是不想放人离去,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从前在风月场上,本王也不是个锯嘴葫芦,逢场作戏也算熟手。

  可偏偏面对叶崇然的时候,我却总是言不由衷,词不达意。

  心里纵有千般好话,此刻也只讲的出一句:“崇然......”

  他笑了笑:“王爷驭马送下官回府吧”

  “我心里只有你”

  “崇然明白”

  ......

  同乘一骑,夜雪不休。

  我将人拢在怀里生怕他迎风受雪,马蹄声细碎响起,街面早已无人,静谧之间,天地唯余雪与夜色。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但今日的雪......却不输这一段香”

  叶崇然在我怀中轻笑,并不回话。

  我在他颈子咬了一口:“怎么不问为何不输?”

  “问了王爷便要说,是崇然身上带香,全了这白雪无香的憾事......实在是......”

  我挑眉:“如何?”

  “登徒浪子”

  我笑了一声,将手钻进他朝服之下,腰身皮肉温热于掌中。

  “一句话就是登徒浪子,这手再往下三五寸,却叫什么?”

  相爷是怕痒的,当即笑弯了腰:“叫当街调戏朝中大员,需脊仗六十,没入奴籍”

  我点了点头:“奴籍好,进了奴籍,本王便投身相爷府中,日日伺候相爷更衣用膳,就寝安眠”

  “果真?”

  “果真”

  “那王爷调转马头往大理寺走吧,卢少卿应还未下值,此刻过去,立开一堂下籍改姓,最慢明日傍晚,下官府中便有个得力的仆役了”

  这一路玩笑之间,本来不短的一条路却好似变短了。

  我又无赖似的拘着人,不叫他下马,直至彩云出来接应,看着小丫头满脸想找个地缝子钻一钻的表情。

  我才叹着气先行下了马,又伸手将人扶了下来。

  “相爷回吧,不必管本王了,本王身强体健,叫寒风刮一刮,叫大雪下一下,叫马背颠一颠,都是无妨的,顶多就是伤口裂开流点子血......不打紧的”

  说罢,我眨巴着眼睛看见叶崇然,自问这个可怜是装到位了。

  奈何相爷拍了拍我肩头,很是欣赏的看了我一眼。

  “的确,王爷是守关有成的悍将,这一点伤病,如何能叫王爷折腰”

  我眼看着彩云伶伶俐俐关上了相府大门,只得独自站在风雪中叹气。

  也不知相爷这个醋,要吃到什么时节去,总不能以后都不让亲近了吧?

  怀着这一点迷思,我牵着马走上了回王府的路。

  方才下马那一瞬光顾着潇洒,背上伤口还是扯着了一下,此刻隐隐作痛起来,再想上马已经是不能,只得慢慢溜达着走。

  雪这样大,街上的铺面早就打了烊,行人更是一个也不见。

  就连路边乞食的小叫花,此刻也躲进了城外的破庙暂避风霜。

  路上静的落针可闻,唯我和枣红马踩雪的动静,然而这动静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有第三个脚步声,轻巧的响起在我身后。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呵气成冰的节气,面前当即升起一团白雾。

  那脚步声行的快,及至和我并肩而行后,才慢下了脚步。

  “你来做什么?”

  “你很喜欢他?”

  我站停侧头看向阿尔野,平静道:“我爱他已极”

  阿尔野闻言先是怔愣,而后眉头便越皱越深:“他活不长”

  我轻笑:“若我想,你或许会走在他前头”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激着他了,阿尔野眸中寒光比之雪气还要凉三分。

  “你要杀我?”

  “你不该死?”

  我不再看他,转身牵着马向前走去,少年人的心思我委实是猜不透。

  你哄我骗我愚弄我,被我察觉后也没要了你的命。

  事到如今,我自问已然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他又哪里来的脸面再来纠缠?

  阿尔野两步上前扯住我的胳膊,逼着我同他四目相对,又伸手从自己脸颊上撕下一块人皮。

  皮下是两道极深的疤痕,彼此交错,纵横成一个十字。

  我歪头看他:“茶楼那日不见你脸上有伤,还以为是我鞭法不精,原来是贴了这个东西”

  阿尔野看着我穷极无聊的样子,自嘲似的轻笑一声:“我以为你打了我......就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