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虽然神色不虞，但没有像上次那样当场甩脸色。
他需要明雪茹的帮助。
对方自然感受到他的犹豫不决，可她并没有多不耐烦，相反，他的犹豫正好说明了，有机会。
看来他真的是打算要速战速决了。
如此，她更该耐心等待。
可程礼到最后，也没有轻易松口，只道：“再说。”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自己，明雪茹当然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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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司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了办公桌后坐着的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愣了愣，走了进来。
“去哪了？”程礼抬起眼眸，直直望向他。
章司本来想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的，但一想到这家公司是他的，到处都有监控，便改了想法。
“出去走了一圈，透透气。”他想了想，又说，“撞见了李景琛，聊了会儿天。”
要是在见了明雪茹之前听到的这些话，也许程礼还会皱着眉追问下去。
可他这会儿内心里有别的想法，而且，他需要章司的出面，所以他并没有对章司露出不好的脸色。
章司没有听到他追问，还觉得有些奇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礼似在处理着紧要的文件，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两眼，然后就投入回工作去了。
章司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好先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了程礼说话。
“过两天会有个应酬，你跟我一起去？”
听到“应酬”两个时，章司的表情下意识地变了变。
以前每回和他一起去应酬，总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章司对这两个字没有好印象。
他没有出声，不打算答应。
程礼估摸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有说什么。
最后像是默契地没有再提。
晚上两人还是回了程宅。
章司今天瞒着程礼联系程末，心里头还是有些慌的，但一整天都紧绷着神思，也很疲累。
所以他没多久就入睡了。
程礼感受到枕边人彻底睡着了后，在黑暗中观摩了对方的脸许久，最后起身下了楼。
他本来打算下来倒水喝的，但下了楼后，发现程夫人也没有睡。
两人就在客厅里碰上了眼。
他们之间的气氛，竟难得的平和。
“你对南音，是怎么想的？”程夫人主动开口，眼神示意他坐下。
程礼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端着水杯走到沙发边上。
但他没有说话。
程夫人也不着急，安静了片刻后，她说：“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回来，你却手牵着手带别人舞到她面前？”
虽然嘴上说的多替人不忿，但内心却毫无半分关切的意思。
程礼清楚程夫人的为人，所以并没有因为她的指责而神情有所起波澜。
他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白开水。
程夫人打量了他许久，见他毫无反应，淡淡地抿了个笑。
“就算南音最后会坚定地站在你那边，你也不一定得偿所愿。”
程礼的目光闪了闪。
“是吗。”他心不在焉地回道。
程夫人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此刻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有些失言了。
她没再说话，只不过看着程礼的眼神还是很冷。
两人就这么诡异又安静地坐了十多分钟。
最后还是程夫人先离开的。
她是长辈，又是先走的那个，也不需要跟人说一声才能走。
所以离开的动作很干脆利落，头也没回。
程礼默默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再待几分钟后，他也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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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礼上了楼后，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去了阁楼的露天台。
他给姜文安打了电话，接通了后，开口便说：“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程总？”姜文安刚从睡梦中醒来，意识不太清醒，确认对方无误后，他才回想起程礼刚才的话。
“看谁？”
程礼没有明说，只道：“程末最近不在A市，少不了会在暗中做小动作。今天程夫人的态度很强硬，大概是手中掌握了一些有力的把柄。”
姜文安听出他语气中的严肃，立刻联想到了什么，当即应了下来：“好，我立刻去办。”
程礼挂了电话后，手不由自主地去摸身上的口袋。
但他现在穿着的是一套家居服，口袋里没有烟。
他抽出了手，垂眸看了眼，最后又将手垂放下去。
在外面吹了一阵冷风后，他才重新往屋里走。
对程礼来说，程宅一年四季都是冬天。
但是没关系，他很快就会离开的。
程礼回了房间后，发现章司醒了。
像是做噩梦惊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头发和睡衣都是乱糟糟的。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时，似一个惊弓之鸟猛地朝自己看过来。
虽然脸上表情生动了许多，但怎么也掩盖不住浑身渗出来的茫然感。
程礼走了过去。
他身上还有从外头带近来的凛凛寒意，但章司仿若感受不出一样，在他凑进来的时候，猛地扑进了他怀里。
程礼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是有多久没经历过章司的“投怀送抱”了？
好久了，他都快要想不起来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他现在没有心情起那些旖旎的心思，但适时的安慰和温柔，他还是能给的。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心无旁骛地温柔以待的时刻。
章司确实是做噩梦了，这会儿脑袋也是不太清醒的。
全凭着潜层意识来支配着行为。
程礼没有说话，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动作轻和地像是在哄人入睡。
而章司在他的温柔的动作中，很快又重新入睡了。
……
第二天，一切如常。
程礼上午又离开了公司，这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连姜助理也联系不上人了。
不过程礼没有消失多久，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就回公司了。
姜助理逮着机会，就立马向程礼汇报他的工作进度。
“夫人，确实失踪了。”他口中的夫人，正是程礼昨晚让他找的人，程礼的亲生母亲。
“另外，还有一件事，因为那边联系不上您，所以消息先转达到我这里来了。”
姜助理说，“章应那边这会儿是直接下狠手了，这次不只是资金的问题，还有公司的股权结构，这段时间，荟英怕是避免不了一场动荡。”
荟英高层大体上分了两个帮派，通俗来讲就是“守旧派”和“革新派”。
先前那些大大小小的动静，这两派没少起争执，程礼没少下功夫去解决。
但这次面临的困境还真不小。
章应应该是想来个彻底，而且他的背后又有程末资本运作的保航，搞出的祸端可不是程礼出出面就能解决了的。
看来不久前的那次，是一个预警。
程礼也没能想到章应竟然能真的狠得下心来对付荟英。
也是，他本来就不是章家的血脉，能这么做也不奇怪。
如果章司知道他的好堂哥做的好事，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只不过，程礼大概是看不到了，这件事，章司那边还是得先瞒着。
程礼沉思半晌，看了眼姜文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姜文安心有灵犀地领悟了他的眼色。
“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是将您手上所拥有的荟英股份卖出去，用流动资金去填补尚呈的空缺，等产品推上流程后，再回头弥补荟英的漏洞。”
“不过……”姜文安顿了顿，说，“章应或者程末，应该就是守着你手上的那些股份了。”
万一真的卖出去了，以后再想买回来，难度就更大了。
如果是章应，那还好对付一些，但要是最后赢家是程末，那就没戏了。
而且，章司要是知道了……
姜文安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程礼就不一定了，他现在对章司的态度可是非同不一般。
“嗯。”程礼看上去没有多惊讶。
但他现在关注的重点，并不是在后一件事上。
“确定人是不见了？”他忽然开口问。
“是的。”
程礼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劳顿奔波寻找母亲的下落，后面还费劲力气安顿好了住所，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那个地方那么偏僻，还是按最高的保密性工作程度处理的，而且经手知晓的全都是自己的人……
姜文安说：“会不会是内部人？”
程礼却没有半分犹豫：“不会。”
母亲失踪的时机太过巧合了，而且那些人没有能被利用的软肋。
但他确实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康今瑶。
他突然就想起了她。
当初自己也是在她那里得知的消息。
姜文安看他脸色突然变阴沉，问：“程总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
姜文安试探性开口：“难不成是您父亲？”
“不是。”程礼说，“如果是他，不会将人藏起来。”
“可是程末派出去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们盯梢的人传回的信息，也是对方并没有找那个方向去。
既不是程末，又不是程肇均，那又会是谁？
“难道是程夫人？”可她和程末是共同体，人力和资源谁都没有程末优渥，应该不需要分流去找人。
程礼没有说话，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不是程家人。
是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