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洽谈完事宜后,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程礼这次出差,是带着助理一同过来的,他刚刚喝了点酒,虽然不至于醉,但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
姜助理负责开车接送他回酒店,车子刚驶出停车场出口,就看见了高闻的车刚掉完方向扬长而去。
姜助理从后视镜中看见自家老板有些难受地揉了揉眉头,忍不住道:“虽然华如的全部股权已经收入囊中,但新公司那边才刚刚成立,若是现在就提前与章家分庭抗礼,会不会有些欠妥?”
程礼在他刚出声时就睁开了眼,等他讲话说完后也没有立刻回话,他眼神放空了好几分钟,最后看向了车外,淡淡道:“快要变天了。”
姜助理是程礼在被带进章家之前的同窗好友,两人在学生时代时关系就不错,算是比较容易领悟程礼真实想法的身边人。
程礼在被章司带回章家安身后,曾暗自请人辗转寻找,最后把深陷泥潭的姜文安拯救于水火之中,重逢时再提当初的雄心,两人便一拍即合,共谋壮志。
一个有经商头脑且手段狠绝,一个有谋划才能且思虑全面,两个都是聪明人,说话藏三分,意会明十成。
但姜助理还是有些不明白他的打算:“程总是真打算让高闻和徐文舟竞争章家小少爷?”
“章老爷子最近的行动都很谨慎,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强出风头引他的注意。”
高闻和徐文舟,目的性都太明显,就算某天真的一同在章老爷子面前露了脸,章老爷子未必会理会。
可如果是他这个状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杂人”,贸然重新主动找上门,章老爷子肯定会对他多加防范的。
章司那边,只要他随意抛出诱饵,很快就能上钩,假以时日再用些手段引导,何愁没有一网打尽池中鱼的机会。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是从章司的身上入手,而为了预防惊动章老爷子的耳目,则要好好利用徐家和高家去牵制他的警惕心。
“那何家那边,程总是怎么打算的?”
程礼随意捏了捏手指:“何之却最近跟章司的一个同学有联系,别的地方没法渗入,不如就留个眼线在那个同学身上盯着。但先不要打草惊蛇,具体的等以后有必要时再做安排。”
“好的。”
……
章司回学校后忙了好几天,才稍微有了些空闲的时间。
上一次分开时,程礼给了他留了他助理额度联系方式,让他在联系不到他的时候就找他的助理。
章司正准备问他助理时,徐文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但话筒传出熟悉的声音时,章司下意识的就变了个特别轻松的状态。
“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刚刚完结了一个课题作业,终于能有个喘气的时间了。”章司笑了笑,“你呢?工作还顺利吗?”
“嗯,”徐文舟没跟他扯太多的闲话,直奔主题道,“听说你很快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吗?”
徐文舟这么一提醒,章司才忽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了:“不用不用,我什么都不缺的。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回来了啊?”
其实章司是想起了他当初说过,以后得实习调研可以跟着他去实战考察,也不知道在学期结束,能不能去一次。
虽然章家子公司华如也有法务部,但两者主要涉及的纬度与方向不太一样,章司选的课题内容跟徐家公司法务产权小组的专研方案重合度较大,能更精准地提供为他的调研总结补充参考数据库。
徐文舟那边忽然静了几秒音,章司还以为他那边信号不好,但两秒后徐文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我下周就回去了。”
“这么快?”
“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徐文舟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妥,“在这边也待了挺久,是时候回去了。”
“早点回来也好啊,”章司想起时间不早了,便没再跟他多聊,“到时候再联系?”
徐文舟看了眼手中的资料,扯了个冷笑:“是啊,得赶紧回去才行。”
“那我先去忙啦,有空再聊。”
“去吧。”
章司这边刚挂了电话,下一秒有立马给刚回了自己信息的程礼回复。
[工作忙完了吗?]
程礼又没回了。
章司等了十多分钟,然后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后看到程礼连续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他没接到。
他打了回去,接电话的是其他人。
“章小少爷,程总他喝醉了,我现在还走不开,你方便过来接一下他吗?”
是姜助理。
章司问:“你们在哪里?”
姜助理很快就给他发来了地址。
章司急匆匆地换衣服,下楼打了车,往姜助理发来的地址赶。
姜助理说程礼喝醉了,其实不是醉酒,而是胃病犯了,但刚犯病那会儿生意还没谈下来,就差临门一脚,程礼作为公司代表,不想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便硬撑着熬到了最后。
应酬接近结束的时候,合作方提议换个场子礼,程礼的状态没法再跟,便交代了姜助理和另一个高管好好接待客户。
于是姜助理便用了他的手机,联系了聊天页面排名最上的章司。
但章司没有接。二转狗si
姜助理见自家老大脸色煞白,提议:“要不还是先去医院吧?”
“不用。”即使腹绞痛不欲生,程礼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在这里等他就行,你先过去吧。”
方才婉拒客户的兴头时对方就有些不悦了,要是这会儿他们这边再少一个人,指不定会让对方有多扫兴。
姜助理说他不动,最后还是先行离开了。
章司赶到目的地后,一眼就看见了半蹲在路边的身影。
程礼低垂着头,也许是因为太痛了,他一时没察觉到慢慢靠近过来的人。
章司蹲下身:“很难受吗?”
程礼抬起头,与他对视,愣了两秒,他点点头:“嗯。”
“头很晕?”章司问的时候,手伸出去往他额头探了探。
不烫,但摸到了一把薄薄的虚汗。
”没有发烧,“程礼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头,自然感受到他把自己的汗给抹了,“你乱摸什么。”
章司有些不好意思:“动作太顺手了。”
程礼没再在这个话题上费口舌。
他试图站起身,但身体一动,腹部绞痛便越厉害,他四肢的力气好像都被疼痛感压制住了,一点能支撑他正常站立的余地都没有。
章司见他站不起来,给他搭了一把手。
程礼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刻接受,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晾了章司好一会儿,才将臂膀放了上去。
章司以为他是借力,没想到他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上边,他有些踉跄站不住脚,好在程礼站直了身后,将他往回拉了一把,才没有让他往旁边倾倒。
程礼说,我没喝醉,就是胃疼了。
章司一愣,才明白过来他的脸色为什么会那般脆弱。
“去医院吧?”
“不用,回去躺一会儿好了。”
章司有些犹豫,胃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不想看到他讳疾忌医。
“还是去吧?拿点药,吃了再躺。”
此时程礼将他的大半个身体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他侧过脸,垂眸看他:“你开车过来?”
“没有,我打车来的。”章司摇头,“我在这边,没有车。”
他有驾照,也有车,但在这边读书,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走路十分钟左右,不同于当初本科的时候,没有开车上学的必要。
“那就不去了。”程礼轻轻喘着气,但两人靠的很近,章司能感受到他的强撑。
“礼哥,要不你去我那里将就一晚?”章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你回自己的公寓的话,也没人照顾。”
章司的声音带着试探,他问出话的时候,心脏也在失律快跳了几下。
程礼软弱的时候真是太少见了,眉眼松懈,长睫垂落,呼吸时促时缓,俨然一副病美人的神态。
病美人迟疑了小半会儿,最终于松了口:“行。”
章司力气瞬间大了不少,他对程礼几乎是又搂又抱,把他扶到路边,招手唤了辆空车。
两人一同坐后边。
程礼闭眼假寐,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右手捂着腹部,呼吸平缓。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章司又把人给扶下车,又一直搀扶着带上了楼。
程礼进了屋后,十分自觉地往客厅的沙发上倒。
没过多久,章司将他摇醒:“礼哥,去洗个澡。”
程礼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以手扶额:“算了,没力气。”
章司犹犹豫豫,又说:“那你去床上睡。”
程礼移开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要随便邀请别人上自己床。”
听着对方生冷的语气,章司脸颊微微发热:“我没有多余的被子,屋子里只有房间的空调有制热功能。”
程礼考虑了几分钟,说:“那我去你房间打地铺吧。”
……
半夜的时候,程礼爬上了章司的床。
被窝里突然窜进冷气,激得章司顿间瞪开了双眼。
“是我。”程礼将被子盖好,又搂他入怀抱,如同曾经在章家老宅的相处模式,抚了抚他有些僵硬的后背,又哄了他几句。
最后程礼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睡吧。”
章司本就困意浓重,没过一会儿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