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当天。

  晨间露珠自绿叶上坠落,早晨天还没亮,傅星戎就醒了,醒来一看时间,起得比定的闹钟时间还早。

  昨晚捯饬了一晚,最后确认无误,他才去歇下,也没睡上两个钟头,睡眠不足让脑子回神也回得迟钝。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柔软的大床在身下像棉花糖,陷进去恍若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他直愣愣的躺了有两分钟。

  我靠。

  我靠!

  他今天结婚!

  他今天就要结!婚!了!

  这阵子处理各种杂七杂八有关婚宴的事儿,过得忙碌,到了昨晚,他确定来宾、婚宴现场流程,还没那么有实感,冷静得有条有理,和平常别无二差,直到那一觉睡过去,再醒来,他魂才似回到身体了。

  他要和黎徊宴结婚了。

  结婚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俩人以后在一个户口本上,手术室门口都能为对方签字的亲密关系。

  入夏的天早晨也没多冷,傅星戎洗了两把冷水脸,清醒了点儿,家里雇佣的人替他把礼服带了上来,都要喜气洋洋的说声“新婚大喜”,傅星戎高兴,让人递个发红包,沾沾喜气。

  礼服是一套黑色的西装,做了最后调整到了他身上,裁剪格外修饰身材,黎徊宴那一套西装是白的。

  从三天前起,他就没和黎徊宴碰过面了。

  手机上聊天记录停留在昨晚。

  【我起了】

  他发了个消息过去,那头很快回了个“嗯”,他眉间舒展,神情愉悦,现在就有点儿想见黎徊宴了。

  两个男人结婚,他们省去了接亲那一环节,直奔婚礼现场,他们婚礼办在教堂。

  现场请了专业摄影师来拍,今天还得上妆扑个粉,傅星戎在休息室拒绝化妆师往他脸上扑那玩意儿,出门时,魏览找过来了。

  “新婚快乐啊。”魏览一碰着他跟他道了声喜,攀着他肩膀道,“傅家大少一脱单,伤心失恋的人那叫一个多,给你办的单身趴也没来。”

  “我去干什么?”傅星戎笑了声,“去了让人眼馋?”

  魏览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得见吃不消可不就是眼馋,“给人看看解解馋怎么了?”

  “出场费都不给,还拉我去热场子。”傅星戎道,“这话要不你跟黎总说去。”

  魏览哪敢:“他人呢?还没到?”

  “到了,在另一头呢。”傅星戎本想过去找人,傅女士说要等婚宴开始才能见面,让他守点儿规矩。

  今天这好日子,心情好,让傅星戎能够忍受那些个“规矩”,只是这让人等待的过程都让人心急如焚。

  傅星戎这边忙得差不多了,来找他的朋友一茬接一茬,热热闹闹的,傅星戎瞥见眼熟的一人在门口张望,他应付了几句,把张望的人叫了进来,问他怎么了。

  “傅先生,黎总那边出了点岔子,可能得推迟一点儿了。”这人挡嘴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出什么岔子了?”傅星戎皱眉。

  来人道:“那头门锁坏了,找不到钥匙,我们正在联系人来处理……实在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

  现在不是谁来揽责任的时候。

  休息室内,黎徊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面色冷淡的转着手中腕表,有些不耐,“咚”的一声,他似听见了点什么声音,侧头看过去,助理在门口跟人打着电话,房间里没别人了。

  纱窗轻轻飘着。

  “咚咚”两声轻响,从窗户那儿传来的。

  他起身上前,拉开窗帘,在窗外露台看到了两个小石子,在瓷砖地上突兀,他之所以确认这两颗小石子是制造出那动静的罪魁祸首,是因为没隔两秒,又一颗小石子落在透明的玻璃门上。

  从下面被丢上来的。

  他拉开了门,阳台外的清风吹拂,打理过的发丝微动。

  露台下的草坪,男人抛着手里的石子,看样子是正打算再来一次,见他出来,手张开撒豆子似的随手一掷,往前走了两步,仰着头。

  “黎哥。”

  “你怎么在这儿?”黎徊宴扶在露台边,探出上半身。

  “偷着来的。”傅星戎说,“怎么,锁里边了?”

  他看戏似的,好像觉着挺好玩儿,黎徊宴有点无奈,“嗯。”

  这婚礼的另一个主角也确实毫无自觉的笑了声:“唉,怎么刚好把你锁里边了?”

  黎徊宴:“你说呢。”

  “等着儿啊。”傅星戎说。

  黎徊宴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就见他脚下踩上了底下墙边一块儿,借力一蹬,手臂绷紧攀住了一旁的窗沿,身影灵活得似豹子似的,好在不高,在他手下,这建筑物好似是专程给他爬的,他三下五除二就上来了。

  但凡踏错一步,脚滑一下,或者手上力不够,都得摔个不轻。

  黎徊宴心都跟着悬了会儿。

  傅星戎攀住了露台的栏杆,脚踩着外边边缘,勾着栏杆身体前倾,猝不及防在他唇上亲了下,从后边裤兜里掏了一支郁金香出来。

  “给你,还挺新鲜的。”

  黎徊宴:“你从哪儿弄来的?”

  “来的路上见着的,就楼梯口那儿。”傅星戎拨弄了下花瓣,说,“开得还挺好看。”

  黎徊宴附和似的“嗯”了声,傅星戎现在干出什么事儿来,他都不觉得奇怪了,这人好像天性理应如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黎徊宴:“你先进来吧。”

  “黎总,门开了……唉?黎总?”

  助理打完电话一个回头的功夫,发现黎徊宴不见了,窗户那边还开着。

  “我不进去了,等会被我爸见着又得说我没规矩了。”傅星戎说,“在那边等你。”

  他怎么上来的,又怎么下去,身手利落的往草地上一跃而下,回过头朝楼上招招手,几步消失在黎徊宴的视野中。

  要不是他手里还捏着那朵迎风飘扬的郁金香,这一切发生得都像是他的一场幻觉。

  “啊,黎总你在这儿啊,我们可以出去了……哪来的花啊?我帮你拿着吧。”

  黎徊宴:“不用,走吧。”

  黎徊宴被领到了地方,又见到了刚不久才分开的傅星戎,他正偏头和身旁的人说话,余光瞥见他来了,侧目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傅星戎朝他勾了勾唇。

  跟偷腥的猫似的,笑容中只有黎徊宴才领会得到的意味。

  “你领带歪了。”傅星戎说。

  黎徊宴抬手整理了两下,身旁的人正想接手,傅星戎上前一步,替他理了理,抚平道:“好了。”

  “要准备开门了。”

  身旁的工作人员提醒道。

  傅星戎抬起胳膊,弯曲起了手臂,黎徊宴抬手搭在了他手臂上。

  神圣的大教堂中,宾客一排排落座,交头接耳,低低的嘈杂声不断,那扇大门缓缓朝两边打开,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降低了音量。

  门后两人身影逐渐显现。

  那意外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甚至连那小插曲也造就了一个小惊喜,不,或许是傅星戎让人感到惊喜,他是一个擅长成为“意外”的家伙。

  他成了他人生中的意外之喜。

  他想,往后很多年,他可能都无法忘却傅星戎曾留给他的鲜活。

  可又觉幸好,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他。

  万幸中的万幸。

  傅星戎捕捉到他瞥向自己的视线,嘴唇微动调侃道:“紧张啊?”

  他有点儿紧张。

  黎徊宴:“还行。”

  “要是紧张,就看我。”傅星戎面上能装,道,“当他们都不在就行。”

  黎徊宴浅淡地扯了下唇。

  “走了啊。”傅星戎提醒他道。

  黎徊宴:“嗯。”

  在背景乐声中,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他们共同迈出了那一步,走向尽头处。

  两人英俊帅气,仿佛上演着一场青春偶像剧,唯一不同的是两位主角都是男性。

  “哇!”棕发碧眼的青春期小孩儿趴在桌上看着手机里的婚礼,视频正播放到两人互相套钻戒的那一幕,“这可真浪漫……唉唉,手机怎么黑了?这可是关键时候!”

  “或许太冷了冻着了。”傅星戎一口流利英语,摊开手道,“小孩儿,能把手机还我了吗?”

  对方乖乖把手机递到他手上,盘腿坐着,一脸期待的问:“后来呢?你们接吻了吗?”

  “后来啊……”傅星戎转了下手机,收进兜里,勾唇道,“保持你的好奇心。”

  国外街头寒风刺骨,傅星戎从饭局回到酒店,等电梯间,旁边一对情侣卿卿我我得旁若无人,傅星戎秉持着非礼勿视,站在另一旁。

  这次和朋友出行收获颇多,拍下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他回到酒店房间,打开电脑,等手机开机期间,把照片传到了电脑上。

  手机充上电,没多久就开机了。

  这回出来有多久了?

  他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他看了眼机票,这边天气不怎么样,不知道飞机会不会延误,要是延误了,情人节就赶不回去了。

  他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长叹一口气,捞过了手机。

  嗡嗡、嗡嗡、嗡嗡……

  会议室内,手机隔两秒就震一下,黎徊宴大腿震得发麻,震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才停了下来,他面不改色,拿着钢笔听着方案,中场讨论,他拿出手机看了眼。

  会议上黎徊宴不苟言笑,上来添水的小助理靠近他,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淡香,觉这周围空气舒缓了不少。

  “黎总,水。”

  “嗯,谢谢。”

  小助理寻思这黎总也不像传言一般凶神恶煞,顶多算个冷脸美人。

  傅星戎拍到了极光,给他发了很多照片,美伦绝焕,那震撼人心的美似从镜头那边都传达了过来,照片上也有他入镜的照片,冰天雪地里,他睫毛和头发上都沾着雪花,那张脸蛋儿的优越在镜头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傅星戎问他好不好看。

  他回了个“好看”。

  【极光好看,还是人好看?】

  黎徊宴说在开会,等会聊。

  极光好看,还是人好看,这还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不过黎徊宴不一定会存下极光的照片,但一定会存下有傅星戎的照片。

  会议结束。

  “黎徊宴同志,好久不见,今天是2024年二月……”

  总裁办公室内,助理推门进去时,就从黎徊宴电脑里听到有点耳熟的声音。

  “话不多说,现在来跟小傅导游一起看极光吧。”

  电脑上镜头调转,晃晃悠悠的画面转向了远方极光。

  导游?他老板关注什么小主播了?

  助理走到他跟前,道:“黎总,那边已经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下午的机票也定好了。”

  黎徊宴声线淡淡:“嗯。”

  这一趟也不是黎徊宴非去不可,公司派别人去出差也行,助理寻思老板可能是有事儿要过去一趟,但目前为止也没接到特殊的工作通知。

  老板亲自跑这一趟,看来这次合作方很重要。

  没助理想得那么复杂,黎徊宴只是想去放松一下。

  飞机果然延误了。

  傅星戎坐在机场贵宾候机厅,听着航班延误的通知,频频看向手表,拿出手机查看着就近的转机方案。

  去年情人节,黎徊宴工作忙,忘记了,傅星戎一堆约会攻略都没用上,只定了餐厅,和黎徊宴一起吃了个晚饭,等黎徊宴隔天回过神,情人节已经过了。

  傅星戎那性子,其实过了也就算了,不会计较,不过黎徊宴似乎心怀愧疚。

  那之后的一周,黎徊宴似补偿性的,对他有求必应。而傅星戎是什么人,得寸那就会进尺。

  于是在一周后,黎徊宴对他的愧疚很快就消失殆尽,变回了冷漠无情的男人。

  冷漠无情的男人这会儿正在飞机上补觉,他戴着眼罩,下半张脸轮廓线条锋利,他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梦。

  在睡梦中,他像一个旁观者,看着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无力阻止,而在梦境中,他也是一个失败者,他走向失败的结局似注定的一般,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而梦境里没有傅星戎的存在。

  傅叔叔约他吃饭介绍儿子,衣柜里撞见弟弟和爷爷看中的联姻对象亲密,浴室里第一次的失控……

  和傅星戎相关的一切都仿佛被抹去。

  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脚下仿佛有一层阴影,逐步将他吞噬,无论他跑得多快,那阴影都如影随形。

  “黎总。”梦中那张唇轻翘起唇角,叫着他。

  “黎总,黎总……”

  耳边模糊的声音变得清晰,音色也变了,他睁开眼,陡然回到现实,助理告诉他,等会飞机就要落地了。

  到了。

  黎徊宴落地,思索一二,给傅星戎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响了两声,接通了。

  “想我了?”傅星戎接他电话,开口从来不问他有什么事儿,总是以一两句不着调的话为开场白。

  黎徊宴:“你现在在哪儿?”

  “你猜。”傅星戎说。

  黎徊宴开门见山,说他在机场。

  那边静了下,“嗯?哪个机场?”

  黎徊宴说了机场名儿。

  “巧了。”傅星戎说,“我刚从那机场出来。”

  黎徊宴脚下一顿。

  “别走,我现在回去。”傅星戎拉着行李箱往回走。

  机场人来人往,地方又大,天冷,大家都穿得厚实,找人不是什么容易事儿,两人电话没挂,傅星戎微喘着气,找着黎徊宴说的牌子,很快,他在穿梭的人群中,看到了静静站在那儿的黎徊宴。

  他身上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挺拔的身形一下闯入傅星戎的视线。

  这他妈像做梦一样。

  人就到他面前了?

  没眼花,不是长得像,就是本人。

  这找人找得他浑身都捂热了,那头,黎徊宴望了过来,他抬起手,抿唇一笑,朝他摆了两下手上手机。

  -

  “怎么突然来这边了?”傅星戎关上车门。

  黎徊宴:“出差。”

  傅星戎:“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要飞机没延误,我这会儿就回去了。”

  黎徊宴:“你不也没提前跟我说?”

  “啊。”傅星戎应了声,反应过来,不禁轻哂,“我不说,那是不确定航班会不会延误,万一延误,那岂不是让你白期待一场?你呢?也是担心航班延误?”

  他这话问得有几分揶揄。

  黎徊宴:“……”

  他扭过头,黑沉的眸子半阖着看着他:“你非得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没。”傅星戎说,“我就想听你说两句好听的。”

  黎徊宴臊眉耷眼:“那你现在知道,我不告诉你是为什么了?”

  “嗯,嗯,知道了。”傅星戎忍者笑意道,“订好酒店了?”

  “嗯。”

  “真订好了?”傅星戎又问了一遍。

  黎徊宴正想应,又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朝他看了眼,抿唇不语,这沉默的片刻里,也不知是不是在想回答是,还是不是。

  “订好了,放心吧傅先生。”副驾驶助理扭过头道,“我办事儿,您放心。”

  黎徊宴:“……”

  傅星戎问小助理:“你老板一个月给你发多少工资呢?”

  “这个……”助理看了眼黎徊宴。

  傅星戎:“有时候呢,办事儿也不用这么靠谱。”

  助理不明所以,傅星戎也没再说,只是在一旁乐不可支。直到一分钟后,助理猛然醒悟过来,他老板和傅星戎这关系,再加上傅星戎订房间那话,那哪是关心他老板有没有落脚点,那根本就是明摆着——就是有,那也得没有。

  他那话插得不太合适,他看了眼他老板的脸色,面上冷峻深沉,看不出半分异样。

  他们订在同一个酒店,傅星戎刚才回去的时候,和酒店这边打过电话沟通了,到了地方,重新办理了手续,他把行李箱放回了房间。

  今天刚落地,黎徊宴他们和合作方那边约的是明天。

  天色不早了,傅星戎对这地方比他们熟点儿,晚上一起出去吃了个饭,回来路上,傅星戎说消消食,助理这回有眼力劲儿了,先回了酒店,手机二十四小时待命。

  寒风萧瑟,傅星戎和黎徊宴也没在外面待多久,吹着冷风,不如回酒店一起放个电影看看,酒店电影挺多种多样,傅星戎找了半天。

  “你要不先去洗个澡暖和一下?”傅星戎说,“我衣服在那儿,你自己找找,喜欢哪件穿哪件。”

  黎徊宴没拒绝。

  酒店浴室是透明的,也能调成磨砂模式,视线能够遮挡,洗澡水声隔绝不了,傅星戎屈腿坐在沙发上,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

  黎徊宴拿了傅星戎一件T恤和运动裤,等他洗完出来,电视上在放着一部国外片子,光线昏暗,还在放着片头曲。

  他洗完了,傅星戎起身去洗。

  这无言的默契像预示着某种事情发生的前兆。

  睡前洗澡,这种每天都在进行的事情,多了一个人,好像就多了暧昧气息。

  傅星戎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自黎徊宴身后俯身,拿过桌上矿泉水,长腿从沙发后跨了过去,一条腿踩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这什么电影?”他看着随口问了一句。

  电视上的电影正进展到男女主在暧昧灯光下接吻的情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国外的片子拍得似也露骨些。

  黎徊宴从溜神中回过神:“不是你找的?”

  “我没看,你洗完出来,我随便点开了一个。”傅星戎说。

  黎徊宴:“嗯。”

  嗯?嗯就没了?

  好吧,还真没了。

  “你助理那边,不给他发个消息?”傅星戎问。

  黎徊宴:“他应该已经睡了。”

  傅星戎:“啊……这样啊。”

  话题戛然而止。

  两人静静坐着,房中光线开得不是很亮,电影屏幕上的画面清晰了些。

  这接吻时间是不是太长了?还在亲呢。

  傅星戎漫不经心拿余光扫了黎徊宴一眼,见他看电视看得认真,手随意一放,触碰到了他的指尖,他指尖蜷缩了下,没有躲开。

  傅星戎温热的手慢慢覆盖住了他的手背,又渐渐抽离。

  倏地,在他指尖完全抽离的那一刻,黎徊宴反手盖住了他的手。

  砰的一声。

  桌上矿泉水瓶倒了。

  都不是毛头小子了,不会看个接吻的画面就脸红,更不会看个电视就产生冲动,让人冲动的是空气中那充满暗示性的气氛。

  接吻暧昧的水渍声比起电视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衣服层层堆积,皱褶一层叠着一层。

  ……

  ……

  空气中余味未散,潮湿而温热。

  “这儿是怎么弄的?”黎徊宴趴在床上,轻抚着傅星戎手臂上的伤疤。

  傅星戎靠着枕头,想了好一会儿,“嗯……我回国那年,就是碰见你那年,在国外被枪弹擦了下。”

  擦了下——这伤看起来可没他说得那么轻。

  黎徊宴也明白了,傅星戎的“荒唐”,是哪方面的荒唐。

  “过两天等你谈完生意,去滑雪吗?”傅星戎转了话题。

  黎徊宴可有可无“嗯”了声,傅星戎问他给他拍的视频他都看了没,黎徊宴说看了,傅星戎道,等以后老了,还能拿出来回味回味。

  黎徊宴:“回味一下落差感?”

  傅星戎:“我老了那肯定也是老头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黎徊宴扯了扯唇,笑自己还真想了一下老了之后和傅星戎一块儿看视频的场面。

  “怎么着?你还打算找年轻的?”

  “没。”

  “你那话几个意思呢?”

  “没别的意思。”

  ……

  漫长的夜色中,爱意无声增长,爬满了檐墙。

  # 【向哨】腹黑向导攻×张狂恣意哨兵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