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言的气氛在走廊蔓延。

  然而很快周灼摇头:不用谢, 江先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指的却是帮江挽把这些生日礼物送回来。

  小陶正忙着把礼物收拾好,见他江哥只是和周灼说话也只是抬了下头, 没觉得哪里奇怪。

  周灼的确帮了他们的忙——还有小柯, 没有他们俩帮忙,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将这些东西带回来。毕竟除了礼物,还有不少束花。

  周灼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江挽微微笑了下,倒也没再和周灼解释什么,只是关上了门。

  “江哥,这些花需要找个花瓶插起来吗?”小陶询问, 他面前放着的除了沈总送过来的向日葵,还有顺道被小柯一起送过来的顾影帝的白玫瑰。

  除了这两束, 还有千里之外被工作缠身无法来现场的顾司沉订的香槟玫瑰, 以及远在海外的燕旭让人捎过来的粉玫瑰。

  再加上剧组其他人送过来的花,房间内的花香又杂又过于浓郁, 香得呛鼻。这些花都很新鲜, 如果处理得当,还能多留两天。

  小陶偷偷检查过,没在这些花里找到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才敢放心留下来。

  但这么多花插完简直是灾难, 小陶提议说:“要不一捧抽两束?”前段时间他闲着没事去学过插花, 现在看见这么多还有些蠢蠢欲动。

  江挽点头:“好。”

  小陶兴冲冲问酒店要了几个花瓶回来搞插花。

  江挽回了房间。

  闹到了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 明天一早他还有戏份,他现在就得抓紧时间睡觉,否则会影响明天的拍摄状态。

  小陶还在客厅的茶几前认真捣鼓他的插花。不一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一震亮起了屏幕, 小陶瞥了眼,见是顾逐之, 便把手上的香槟玫瑰小心放好才拿起手机查看。

  顾逐之:【他睡了?】

  小陶心领神会问的是谁:【嗯嗯。】

  顾逐之很快回:【你告诉他了是我帮忙找的祝老师?】

  小陶:【还没有,怎么了顾老师?】

  顾逐之:【他心情很好?】

  小陶:【当然!/大笑/大笑/大笑】

  他狂吹彩虹屁:【这都是顾老师你的功劳。】多的他一个字也没提,顿了顿:【放心吧顾老师!我不会和你抢功劳的!】

  顾逐之:【……】

  小陶盯着这一串省略号皱眉凝思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噢!还是说你想让我帮忙提醒一下江哥?】

  顾逐之终于发来:【不用。】

  小陶回了个ok的手势:【好的。】

  陈文石还要给学生上课,第二天就回去了,祝荣华却一直都在剧组,江挽没有戏份的时候就会去找她。

  这附近有一家不大的舞蹈工作室,不太景气,去的人不多,江挽让小陶出面交涉将它包了下来。工作室的人乐见其成,也信任他们,把钥匙交给他们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江挽就和老师在这里练软功。

  他的软功退步了很多,只能一点点练回来,经常痛得满头大汗。他的右腿很久以前打过钢钉,刚开始时腿不受他控制地不停颤抖,似乎还残存着当年被燕铭硬生生打断时的痛楚,这点痛楚维持到了第二天,江挽在镜头前站着时他的腿都还在钻心的痛。

  ——他的腿被精心养了许久才没落下坡脚的毛病,现在跳舞只能慢慢来。

  祝荣华看着他的腿,没有了当年压着年幼的江挽练软功时的强硬,只剩下了心疼。

  但江挽能忍,妆容遮住了他的脸色,拍戏时也没表现异样,台词也没出过错,聂桓文也就没干涉过。

  他虽然下戏后依旧不爱接近剧组的其他人,但随着软功一点点进步,右腿的幻痛在渐渐消失,他眉眼间的郁气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少,原本昳丽的眉眼愈发生动明艳。

  剧组的人就都知道了他在跟着老师练舞。

  顾逐之是剧组中下戏后唯一和江挽走得近的人,江挽练软功的时候他如果没戏也会去陪着他,因此即使江挽没向祝荣华解释他们的关系,时间长了也被她看出了端倪。

  她尊重江挽,什么也没说。

  一来二去,顾逐之和她也渐渐熟络起来。

  这天顾逐之不在,祝老师也不在,江挽压着一字马休息,小陶递给他水看着他压腿,想起这几天他江哥都没提起最大的功臣,顾影帝看起来也打算深藏功与名,于是突发奇想想帮帮他:“江哥,我俩觉得顾影帝其实人还挺热心肠的。”

  江挽微微喘着气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杯,将黏在鬓角的发丝拨开,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将保温杯还给他,说:“怎么了?”

  “祝老师嘛。”小陶拧好保温杯的盖子说。

  江挽拿着纸巾仰头擦着下颌和脖颈的汗水,身上的冷香似乎比平时还浓郁了几分,他闻言微微偏头,唇角还保持着轻淡的笑意:“顾老师和祝老师有关系?”

  小陶嘿嘿一笑:“嗯……我之前在顾哥面前提过一次,他应该放在心上了,毕竟我也没办法帮忙找到咱老师嘛,就只能找他帮忙咯,他果然帮忙找到了祝老师。他挺好的——”

  江挽顿了顿,将手里的纸巾递给他,开始压腿,声音听上去还是淡淡的:“不是他。”

  “不是他?”小陶纳闷,“不是顾影帝找到的祝老师?”

  江挽“嗯”了声。

  小陶扣了扣脑壳:“但是我问他的时候他没否认。”

  江挽动作一顿,没说话。

  小陶百思不得其解,掏出手机:“我再问问他吧。”

  “先别问。”江挽却阻止了他。

  小陶听话放下了手机:“怎么了?”

  江挽说话的声音带着微喘:“找到老师的那个人没联系我。”

  小陶思绪乱飘:“顾影帝不会是想冒充他然后……吧?他——得了失心疯了?对了江哥,你已经知道找到祝老师的那个人是谁了?是顾总还是沈总?”

  江挽说:“燕炽。”

  小陶在记忆里搜刮了一会才想起来燕炽是谁。

  ——那个传闻中被父亲抢了初恋、有情人终成小妈和继子的,燕炽。

  燕炽还是江挽的站哥,但这段时间江挽的行踪成谜,他除了最开始在网上抽了几千万的房子和现金之后就没再出现刷过存在感,以至于连小陶都忘了还有他了。

  小陶:“………………”你也在舔??原来你还在舔!

  还舔得这么隐晦!

  ——不过他江哥是怎么知道是他的?

  江挽打断了他的思绪说:“不用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

  小陶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点头,突然有点替未来的顾影帝尴尬。

  江挽的练功服都被打得湿透才躺在地上休息。他闭着眼微微启唇喘气,手臂挡住双眼,汗水打湿了鬓角。他躺了会,右腿突然痉挛了一下,他习以为常坐起身揉着右腿。

  小陶见状忙放下手机过来帮他按摩腿。

  宽松的白色练功服被撩起来,江挽肌肤雪腻,在白炽灯下笼着一层莹润的白光。

  他祛除过疤痕,曾经动过手术的地方只有一点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看不出那里曾经被划开打过钢钉。

  小陶熟练地找到地方按着。

  顾逐之很谨慎,甚至还让助理旁敲侧击问过祝荣华那天找到她们的人是谁。

  那个人从那天之后再也没出现过,祝荣华也不太清楚,只说是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

  但顾逐之还是没有贸然在江挽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江挽也没有主动提及。

  江挽生日后不久就结束了这个取景地的拍摄,又刚好到了年底,微博和其他平台之前都有活动邀请他们出席,但都被他们拒绝了。

  跨年的时候他们都在剧组,就连春节那两天众人也都在剧组过的。

  天气开始回暖后众人终于去了影视基地拍剩下的剧情。

  江挽的基本功也在慢慢捡起来,祝荣华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忙着给他编舞。

  她曾经是国内的天花板级古典舞舞蹈演员,编的舞最有名气、最经典的除了《洛神赋》和《水仙》这两支舞,还有《汉宫秋月》和《梦回唐朝》,都属于殿堂级舞蹈。但她显然不打算让江挽跳她已经编过的这些。

  这些年她虽然退隐,但她只是不能走专业舞者这条路,实际上她一直没放弃过古典舞,水平一直在线,她放在家里的U盘也存着这些年她兴致大发编的舞蹈。

  她让丈夫将U盘送过来,让江挽挑了几首,又琢磨着给他编舞。

  就在她编舞期间,江挽终于结束了长达八个月的拍摄,杀青了。但他没有急着离开,等剧组完成拍摄后参加了杀青宴。

  祝荣华没参加杀青宴,江挽只带了小陶去参加。杀青宴结束,江挽抱着剧组送的鲜花和他们合完影才离席。顾逐之手上抱着和江挽一样的鲜花,带着助理跟着他一起离开。

  在顾逐之的示意下,小柯找借口带走了小陶,留下江挽和顾逐之独处。

  他们做了八个月的炮友,但江挽没有说过这部戏结束后他们还可以继续做炮友,或者——关系更近一步。顾逐之把江挽送到房间门口,终于开口说:“挽挽。”

  江挽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眼底尘封的冰雪彻底融化,眸色莹亮多情,微微弯着唇看着顾逐之,狐狸眼似笑非笑,面孔生动:“怎么了?”

  顾逐之的眼神迷恋地在他的脸上停留,轻声问:“杀青后,我们还可以继续保持现在这个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