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在海边学冲浪, 手机放在酒店,一直有消息进来。他第一次冲浪,不仅站不起来, 被呛了好几次水, 身上也早就湿淋淋的。

  江挽突然就对冲浪十分感兴趣,丹尼斯一直陪着他玩到傍晚,在他沉下去的时候将他捞起来。

  一次又一次,江挽始终沉静的心终于有了波动。

  落日熔金。夕阳悬在海平面,余晖喷薄,给原本湛蓝的海面铺上一层璀璨耀眼的金红火光, 天空也被如血火光烧灼,几乎与海面融为一体。

  很壮观, 也很浪漫的海上落日, 很多人专程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一次这样的海上落日。

  “加尔,你现在开心吗?”最后一次海浪来临前, 丹尼斯贴在江挽耳边问。

  丹尼斯的身体也被海水打湿, 他和江挽贴得很近,体温隔着薄薄的冰冷海水传递到江挽后背。

  江挽弯着漂亮的狐狸眼,脸上湿漉漉的, 宛如冰雪消融。他闻言看了看丹尼斯, 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他和丹尼斯对视了片刻, 转回头说:“我一直很开心。”

  “不不不。”丹尼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和刚才真的完全不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现在才是开心的。”

  江挽顿了顿才说:“或许吧。”

  海浪的推力将他推出去, 他已经有了经验,很快站上了冲浪板, 但只坚持了两秒就掉进了海里。

  他总是会呛水,他跌下去的瞬间丹尼斯就在下面接住了他,让他避免了被呛水。

  不远处的沙滩上,乐时渝和克里斯平坐在自己的冲浪板上看落日,时不时看看丹尼斯和江挽这边。

  “你觉得他们这次要亲了吗?”乐时渝再一次问。

  “你已经是第五十六次这么问我了,乐。”克里斯平盘着腿,膝盖上都粘着沙子,他有些崩溃地大声叫道,“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他们抱在一起你都会问!但他们每一次都没有亲上。上帝,这简直无聊透了!”

  乐时渝深深赞同:“你说得对。”

  克里斯平看了他一眼,白皙皮肤落日余晖映上金黄色的光。

  “你们是做什么的?你们东方人都这么漂亮吗?”克里斯平突然快速问,他蔚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眼底似乎藏着微弱的落日余晖的金红。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海里的那两个人身上,又好像没有聚焦点。克里斯平小声呢喃着惊叹,“尤其是他。难怪丹尼斯这么为他着迷,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男人。”

  “我也是。”乐时渝双手撑在身后的冲浪板,拖着懒洋洋的语调说,“我看见他的反应不比你好多少。”

  “他那么漂亮,就好像天生就应该站在所有人目光汇集的地方。他走到哪儿,哪里应该是焦点。”乐时渝理所当然地说,“他天生就为聚光灯而生。谁不看他,好像就不应该存在在世上。爱他才是正常和理所应当的,不爱他反而是要疯了和罪过。”

  这就是江挽的人格魅力。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挽挽。”

  所以乐时渝在节目中看见江挽的第一眼就喜欢和他贴贴。

  江挽对所有人的态度好像都一样,他脸上虽然有表情,表情的细枝末节间却能轻易观察出他的冷漠。

  但江挽对他的态度却不一样。

  乐时渝还记得江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时的表情——

  “乐老师。”江挽对他露出浅浅的微笑,弯着漂亮的眼睛,说:“我以前听过你唱歌。很好听。”

  乐时渝出道前在酒吧驻唱,被星探挖到现在的这个公司后学了唱跳,和后来苦练熬出来的六边形战士比起来,他刚出道的时候唱歌确实比跳舞好。

  那个时候乐时渝在娱乐圈内也是一个实打实的新人,爆红后就有不少人故意用这件事阴阳怪气他,也被全网黑过一段时间,因此这个片段还被他们俩的黑粉故意截出去引战骂过,两人双双被黑粉和对方的粉丝挖了赛博祖坟。

  但乐时渝知道江挽就只是单纯觉得他唱歌好听,没有别的意思。

  录完节目后,乐时渝就和他加上了微信,然后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俩真心交了朋友,两方粉丝还时不时把这件事翻出来当做玩笑。

  克里斯平怪异地看了乐时渝一眼,很快点头:“就是这种感觉。你说的没错。”

  那边海里的江挽和丹尼斯很快分开,没有如乐时渝期盼那样亲上。

  他们很快结伴往沙滩边走。

  “吃晚饭吧。”克里斯平已经没有上午那么针对丹尼斯,“我好饿。”

  他们萍水相逢的四个人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中午也只是随便吃了点,现在都饥肠辘辘。

  江挽始终没脱下他的衬衫,现在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透出一点肉色,引得不少人侧目。丹尼斯去了沙滩椅那边取了干燥的浴巾,绅士地裹在他肩上,遮住了那点肉色。

  丹尼斯是美国人,有美国人的热情和大胆,爱情的火在他身上烧得很快,但他的身上又奇异地结合了英国老派绅士的风度。

  他成熟、稳重,时刻留意着江挽的状态,刚相处一天,就能发现他心情的变化,江挽说不愿意,他也没有纠缠,只是默默守着他。

  江挽浓密眼睫被濡湿成一簇一簇,还挂着晶莹水珠,他眨了眨眼,在那颗水珠掉下来之前,丹尼斯伸手勾走了他眼睫上的水珠。

  江挽眼睫轻颤,没有拒绝他的动作。

  乐时渝看见不远处的海滩烧烤,说:“吃烧烤吧。”

  克里斯平饿得不行,第一个赞同。

  江挽和丹尼斯没有反对。

  海滩烧烤是这一片海滩的特色,已经快坐满了人。四人找到张空餐桌,就在餐桌边坐下。

  虽然有丹尼斯接住他,但江挽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灌了许多海水,不是很饿,简单吃了点就停下了。

  江挽的黑发湿润,还在滴水,他拢了拢披在肩上的浴巾。

  丹尼斯也停下了动作,在他耳边说:“要去擦头发吗?”

  江挽点头:“好。”

  两人很快在克里斯平和乐时渝的注视中离席,肩并肩走向他们的沙滩椅。

  乐时渝和克里斯平的目光追随者他们的背影,看见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丹尼斯突然蹲下,让江挽骑在他肩上,稳稳当当将他扛了起来。

  丹尼斯体格比江挽大了一圈,细胳膊细腿的江挽骑在他肩上仿佛一个漂亮娇小的BJD娃娃。

  乐时渝眼神逐渐意味深长和欣慰。

  “乐。”克里斯平沮丧地说,“你说,我如果像丹尼斯那样强壮,我可以吻加尔吗?”

  乐时渝侧眸,表情看上去很平静,毫不意外听见克里斯平这么说,他将鱿鱼塞到他嘴里,上下打量他一眼,促狭地说:“你还是未成年,小弟弟。”

  克里斯平被踩中痛脚,又开始炸毛:“Shut up!不要小看我!”

  克里斯平的大叫隐隐约约传到远处的两个人耳里。

  丹尼斯的肩很宽,江挽不担心他会把自己摔了。但他第一次坐在男人的肩上,视觉被拉高了许多,看什么眼神都带着些好奇。

  在咸湿海风的吹拂中,江挽感觉到了放纵和压抑在心底的疯狂。

  “我重吗?”他回头看了眼他们身后的脚印,突然问。

  他的两条小腿垂在丹尼斯胸前,被丹尼斯宽大滚烫的手掌握着,那一小块儿相贴的皮肤几乎要被他掌心的烫意烧灼。

  “不。”丹尼斯踩在沙滩上的脚印深了一倍,他轻快地说,“事实上,加尔,你很轻。因为你太瘦了。”

  江挽不置可否,晃了晃小腿。

  丹尼斯缓缓收紧了手掌,突兀地,他侧过头,嘴唇小心地碰了碰江挽的腿。

  江挽抓住了丹尼斯浓卷的头发,几乎扯得他头皮生疼:“丹尼斯。”

  他的声音轻得仿佛快被吹散在海风中:“我让你亲了吗?”

  “抱歉,加尔。”丹尼斯有些虔诚地说,“你太诱人了,就算是神也难以抵抗你,而我只是个普通人。”

  “好吧。”江挽轻笑了声,“原谅你了。”

  丹尼斯也笑着说:“谢谢。”

  两人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无言。

  快走到沙滩椅边时,丹尼斯道:“或许,你想尝试一下按摩吗?”

  “我发誓,我的按摩技术绝对没有克里斯平反应的那么糟糕。”

  “我如果不答应,”江挽说,“你是不是就不放我下来了?”

  丹尼斯开玩笑说:“当然。”

  “好吧。”江挽飞快笑了下,然后说,“我试试你的按摩。”

  丹尼斯将他放在沙滩椅上,去取他的按摩精油。江挽重新踩在了柔软的沙滩,腻白脚背很快被残留着阳光余温的沙子掩埋。

  他好似孩子心大发,垂着眼睫踩着沙子玩儿,直到丹尼斯带着那瓶按摩精油,出现在他垂下的视野中。

  淡淡的香气从他手里的精油瓶里飘出来,却不是江挽上午时闻见的木质香,而是微甜的玫瑰香。

  “抱歉。”丹尼斯解释说,“我认为这款精油可能更适合你。”

  江挽无可所谓地颔首,依旧坐在沙滩椅上,抬眼注视着丹尼斯,脖颈修长,锁骨若隐若现藏在浴巾中。

  “加尔。”丹尼斯说,“现在可能需要你脱衣服……当然,只用上衣。”

  江挽看了他一眼,将披在肩上的浴巾扔在另一张沙滩椅上,露出被紧贴在身上的衬衣衬出的完美身体曲线。他解开衣扣,在丹尼斯火热的注视中将衬衣放在了浴巾上,不用丹尼斯提醒,就乖乖趴在了沙滩椅上,露出光洁雪白的肩背。

  背上还有燕炽留下来的痕迹,斑斑点点,烙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很扎眼。

  江挽双臂在身前交叠,头压在双臂上,偏头看着丹尼斯,漂亮眼尾上翘。

  丹尼斯在看见他脱掉衣服的时候就站起身放倒了沙滩伞,挡住了其他人的窥伺。

  江挽注视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丹尼斯坐在他身边,在手心倒了按摩精油,焐热后,轻轻压在了他的背部,触碰到了温热、富有弹性的柔软肌肤。

  在他开始用力的刹那,丹尼斯清楚地感受到江挽敏感地轻颤了下,以及从他喉咙间溢出来的极其轻微的满足叹息。

  丹尼斯蓝色眼眸微暗,将被捂得温热的精油涂抹在江挽的背部。

  软腻肩肉,敏感轻颤如蝴蝶振翅的肩胛,曲线优美的腰肢,漂亮凹陷的美人沟,以及两枚可爱腰窝。

  ——他的腰窝有两团青紫,像是被人用力掐出来的。

  在这样私密的地方留下这样惹人遐思的痕迹,丹尼斯难以控制地开始猜测这个人和江挽的关系。

  精油开始发热,丹尼斯的手法也出乎江挽意料的专业。

  他推拿着江挽的背,精油滋润了他掌心和江挽后背皮肉之间的摩挲,他的手从江挽的后腰推到后颈。

  原本干净光滑的皮肤在涂抹按摩精油后亮晶晶的十分性感。江挽轻轻拧着眉闭着眼睛,脸埋在手臂间,只露出小半张姣好红润的脸,像痛苦,又想舒服过了头,耳根充血。

  被放倒的遮阳伞临时构建出来的半私密空间只能听到丹尼斯掌心滑过江挽背部的摩挲声,以及江挽不受控制的轻哼。

  玫瑰精油开始挥发,馥郁香气充盈着两人的鼻腔。

  丹尼斯刚开始还会像模像样的按摩,没过多久就只剩下暧昧的推拿。

  刚开始还只是试探,江挽没有出声制止,后来调情的意味越来越重。

  ——他们之前谁也没有主动提起要添加联系方式,都心照不宣地将这当成了短暂旅途的露水情缘。

  当然,主要还是江挽看上去对添加好友毫无兴趣,丹尼斯不愿意惹他反感,只能不提。

  丹尼斯的手再次划过江挽后腰的腰窝,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裤腰。

  但他规规矩矩地没有动,只按照约定按摩江挽的后背。

  江挽又轻轻哼了声,抬起眼皮睨着丹尼斯,面颊粉雾,蜿蜒的眼尾旖旎缱绻,十分动人。

  “你有过男朋友。”丹尼斯注视着他腰窝的青紫,越界地提问。

  “没有。”江挽嗓音染上不自觉的柔媚,低声说,“是金主。”

  丹尼斯看了他一眼,漂亮的东方青年面颊绯红,唇瓣似乎也比刚才红,还泛着水光。他看见他对他弯起眼睛,说:“很意外吗?”

  “不。”丹尼斯很快说,“你看起来,的确不像有男朋友。”

  这样漂亮的青年,很难想象,他会安心落在某个人身边,只有金主,用权势,用金钱,用利益,用各种肮脏的手段威胁,才能将他绑在身边。

  但他不需要金主。

  他看上去更需要任他差使的狗。

  他不应该被捆绑,被主导,他才应该做那个主导的上位者。

  丹尼斯喉结滚动,看着江挽的脸,低声说:“你很讨厌他?”

  “是的。”江挽愉快地说,眸中闪烁着某种难以言说、蛊惑人的光,像罂粟,“每次看见有人被虐杀的新闻,我都在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丹尼斯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又十分痴迷:他果然是应该做主导者的蛇蝎美人。

  “我们已经结束了。”江挽心情很好,“但他在我的身体里植入了窃听器。”

  “你知道他把窃听器放在你身体的哪里吗,加尔?”丹尼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勾勾注视着他问。

  江挽也看着他。

  “我知道了,加尔。”丹尼斯压低了声音,手指循着江挽因清瘦格外明晰的脊柱缓缓摸上去,在他几分钟前摸到过的地方停下,“在这里,是吗?”

  他说着,在玫瑰香气中低下了头。

  江挽看着丹尼斯越靠越近,只垂下眼眸,像在温顺等待他的亲吻,神情蛊得厉害。

  丹尼斯的鼻子碰到了他的鼻翼,目光和江挽纠缠在一起。他调情似地蹭了蹭江挽的鼻尖,嘴唇即将碰到他。

  “我不介意,加尔。”丹尼斯痴痴地呢喃,“我不介意。即使你现在还有金主,或者男朋友。”

  “你可以利用我报复他,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狗。”

  “你应该高高在上。”

  “加尔,请允许我亲吻你。”

  江挽主动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和他一起摔在按摩椅上。按摩椅发出难以负担的嘎吱声,紧接着,江挽背部还没吸收干净的精油被胡乱蹭到了上面。

  按摩椅都被他们的体温烫得发热。

  “加尔。”丹尼斯仿佛得到恩赐般,珍惜又虔诚地低头吻他,蓝眼睛痴狂着魔,他整个人都在为碰到了江挽战栗,“加尔,我的缪斯。”

  江挽半合着眼,唇舌不断被丹尼斯含住吸吮。

  “你真的没有接过吻吗,丹尼斯?”江挽舌尖难以招架地发麻,被迫贴着丹尼斯滚烫的脸颊,刚说完话舌尖就被丹尼斯缠住。

  “当然,我发誓。”丹尼斯哑声说,喉结不断吞咽,“我从来没有碰到过任何能像你这样让我心动的人。”

  江挽软白的肚皮上也被抹上了精油,手指插在丹尼斯的发丝中,指尖抚摸他的头皮,拉扯他的头发。

  他完全没有收敛力道,丹尼斯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般,神情完全没有变化。

  ——在和江挽亲吻上的瞬间,丹尼斯的灵魂在战栗和喟叹。他甚至开始觉得他前三十年好像就是在为这一刻等待,他这三十年仿佛就是在为江挽保持贞洁,直到遇到他。

  保持贞洁,就是触碰他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