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打的你,记住了?”】
体育馆一楼有个健身房,基本没有别的同学去,都是教练带着专门来做力量训练的。
沈故当然是有钥匙的,他来这儿跟回家似的,带着顾时润去了他们健身房里头的休息室。
“你要躺会儿吗?”沈故甚至打开他的柜子拿出来了一张小毯子,“最近教练新买了个沙发。”
“唔,要。”
顾时润陷在沙发里就不想动弹了,半眯着眼睛抱着小毯子,运动后的疲懒一点一点地泛了上来。
沈故蹲在沙发前,轻轻挠了挠他额前的软发,顾时润清浅的呼吸扑在他的手腕上,软软暖暖的。
“那你歇一会儿。”沈故轻笑了下,“下课我来喊你。”
“嗯……”顾时润懒洋洋地哼哼,握着毯沿的指尖去轻蹭他的掌心,“你去哪儿?”
“找老师去。”沈故无奈道,“我溜过来找你的。”
“哦……”顾时润立马温情不再,手指掸灰似的弹了弹他的手,小声赶人,“那你去吧,快去。”
他最怕的就是体育老师。
沈故磨牙,无可奈何地低头咬了下顾时润指尖,小声嘀咕:“小没良心的。”
一抹衣角从健身房外面滑过。
顾时润好像只是几个呼吸就进入了浅眠,意识却没有陷得很沉。
当他感觉有人在看他时,就迷迷瞪瞪地哼了一声,声音含糊软弄,像是梦呓,根本听不清。
“故、呜……”
“你在喊谁?”
很陌生的男声。
顾时润挣扎着睁开眼睛,沈故走之前把休息室的窗帘拉上了,屋里的光线柔和,并不刺眼,逐渐明晰的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面孔。
他吓了一跳,往沙发里又缩了缩。
像只受了惊的白兔子。
男生想。
他蹲在沙发前,却能令人十足地感受到高个子的压迫感,剃着寸头,英挺的五官看上去有点凶,朝着顾时润挑了挑眉:“问你呢,喊谁?”
不是沈故。
顾时润睡醒总会要缓一会儿,现在连手脚都是软的,肉体与神智像是脱了钩似的钝感,更别说还和陌生人靠得这么近,他顿时就有些心悸,脖颈处动脉的搏动一突一突,震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男生看他还没怎么的就已经喘上了,轻啧了一下:“我还没怎么你呢。”
“……抱歉。”顾时润无暇体会他言语中的深意,小脸发白,按着胸口,撑着沙发想要坐起来,让呼吸顺畅一点。
却没想到这沙发也太软了些,一点劲都支不住,才打完羽毛球,顾时润的胳膊酸软无力,刚撑起来就晃着倒头栽回去。
“喂!”男生皱着眉头抓住他,然而顾时润却像是被电到了似的,挣着他的手就往后缩。
没能挣开。
男生攥着他的手腕,意味深长地笑:“刚刚沈故在你边上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吧?”
他的手很大,随手一扣就能桎梏住顾时润的行动,手指上还带了一个戒指,凹凸不平的宽幅戒面顿时深深地勒进了顾时润的皮肤里。
顾时润头晕眼花,手腕被他硌得钻疼,抿了抿唇,轻声道:“放手。”
可是他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威慑力。
男生歪头看他,顾时润脸色苍白,鬓角被冷汗浸湿,另一只拧着深色毯子的手指尖用劲到发白。
刚刚沈故低头亲吻……是在亲吻吧?那个时候他的指尖不是还粉粉的吗?那么好看。
男生疑惑地低头,拽着顾时润的手凑到面前琢磨。
顾时润被他拽得差点撞上去,呼吸扑到指尖,男生的目光深郁,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咬着牙低呵:“我说,放手。”
他掀开毯子蹬脚要踹人,拼命把自己的手往回扯,戒指突出的棱面撕蹭着手腕,无暇的皮肤上顿时生生被拉出一道刺眼的血痕。
男生回过神来,没想到怎么这就伤到他了,皱眉:“你发什么疯?”
随手一挥就要再扼住顾时润的脚腕,却听见身后一声冷冷的:“傅禹成。”
他一愣神,就刚好被顾时润踹了个正着,下意识地松了禁锢顾时润的手。
“操。”他无声地骂了句,沉眸看着坐在沙发上同样面无表情的顾时润。
然而站起来的一瞬,傅禹成转过去就开始嬉皮笑脸:“嗨沈哥。”
沈故站在休息室门口,眼里的情绪浓重得骇人,他顶了顶腮肉,竟笑了下:“干嘛呢?”
“没呢。”傅禹成笑,“都还没干呢。”
还、没干呢?
沈故眯了下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傅禹成,朝自己这里偏了下头。
傅禹成吊儿郎当地往他那里走,非常无所畏惧:“沈哥冷静点,你知道的吧,我要是向老胡报告一声,你下次比赛就,嘶——操!!!”
毫不讲理的一拳头几乎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气流音,又狠又快地冲着他脸砸下来,傅禹成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砸上墙,顿时眼前都有些发花,脑袋嗡嗡地响。
流血了,舌头舔舔口腔内壁,一股子铁锈味儿。
“你他妈真敢打啊。”他咧着嘴角嘶嘶抽气,下三白眼睛里厉色更凶,“是真不怕禁赛啊。”
沈故捏了捏指骨,又向他逼近两步:“你试试?”
傅禹成不想试,他又打不过沈故,只是没想到禁赛根本没拿捏住他,咽下了一嗓子的血腥气。
“沈故。”
身后一道轻软的声音,顾时润走到了沈故边上,伸手握住了他拧紧的拳头。
啊,对,就是这么喊的。
傅禹成看着走到沈故身边、娇小了一圈的顾时润,竟然还走了个神。
他就是听见他这么叫的,声音软软的,跟猫叫春似的,拖着尾音。
……很色,很好听。
傅禹成舔了舔唇角。
就是叫的不是他,没意思。
顾时润走上前来,挡住了沈故……根本挡不住啊,他这么小一只,真好玩儿。
傅禹成扯着嘴角刚又想笑,就听见狠狠的一声“啪”。
……什么?
他歪着头,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像是有点不可置信般,舌尖又顶了顶另一边。
麻麻木木的,但是没流血。
顾时润左手腕上的刮痕隐隐渗着血,右手还在微微颤抖,却平静地看着傅禹成,一字一句道:“是我打的你,记住了?”
回到班上后,顾时润坐在沈故的桌子上,晃着腿看沈故给他处理伤口。
曲茗从后门进来,看这架势吓了一跳:“我靠,怎么搞的?”
顾时润皮肤白,手腕上的淤肿就格外明显,尤其那道被戒指刮破的伤痕,颇有些触目惊心。
凌欢园和汪冉跟在她身后进来,一开始被她挡了个彻底,再走两步就看到了“伤痕累累”的顾时润,两人倒抽一口气。
“沈哥!”
“你家暴啊!”
沈故凉凉地瞥给她俩一个眼神。
顾时润想了想,道:“打架去了。”
然后警惕地补充:“我打的。”
三个女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故,三脸的一言难尽。
沈故不说话,用碘伏棒给伤口消了毒,抹了薄薄的一层药膏,手足无措地还想做些什么,就又翻出了一瓶气雾剂,试图再给他喷上一层药。
好像只要抹的药再多一点,就能让他的伤痕消失一般。
“好了。”顾时润轻轻动了动,他的手只是搭在沈故的掌心,沈故根本不敢握紧他,一动就挣开了。
“破皮的伤口不能喷这个的,你忘了?”
顾时润把校服袖子拉下来,袖子很长,他干脆把手都缩进了袖口,这样就看不到伤口了,只露出一点指尖。
沈故抿唇,手上握着药瓶,眼巴巴地看着他长长的袖子,好像连狗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不疼啊。”顾时润用安好的右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哄,“没事的。”
“嗯。”沈故闷闷地应了一声,看不见眼睛里的情绪。
顾时润无奈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转头去眼神询问边上看热闹三人组。
顾时润:这怎么搞?
曲茗:我仿佛那个只是路过……
凌欢园:却被踹了一脚的狗……
汪冉:你还问我们?
最后一堂数学课。
顾时润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给曲茗传纸条:【救,怎么哄人】
曲茗无语:【你看我真的像会哄人的样子吗?】
顾时润坚信:【你们女生总比我们会】
曲茗想了半天,错题都订正好了三道,才终于回复一句:【带他去吃好吃的?】
顾时润:【?】
曲茗越想越有道理,自己简直是个天才啊:【对,是的,对一个人好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想投喂他】
顾时润:【?fine】
曲茗:【yesyes,沈哥喜欢吃什么,或者最近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们约会去吧!】
顾时润看着纸条,若有所思。
最近想吃什么……?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别太讨厌小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