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郁接到一个电话。
是警察局打来的，说是已经找到了那天晚上袭击他的人，让他过去一趟。
头上的伤口早就好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都快要把这茬忘了。
“谢谢，我马上就过去。”
周郁对那头的警察说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他抬头望向窗外，细白的碎雪洋洋洒洒，街道上像是挂了一层网纱，行人匆匆，身影渐渐模糊。
周郁看了一会儿窗外，起身去周粥的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去洗漱。
一捧水泼到脸上，他清醒了不少。
脑中回忆着今天要做的事，待会先要去警局一趟，中午没时间给老妈送饭，得给她叫份外卖，下午有两个客人，应该会忙到挺晚，然后再准备给老妈送饭，等周粥回来，再忙活一阵，半夜还要设计网页……
好忙。
周郁抬头看着镜子，脸上在滴着水，因为长期熬夜，眼里布满红血丝。
他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程冶看上自己哪儿了？这张脸吗？
周郁晃了晃了脑袋，快速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警局里，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个记录的年轻警察，见到自己，他连忙站了起来。
周郁走过去，说道：“你好。”
“你好，跟我来吧。”
年轻警察把他带到一间调解室，推开门时，里面还坐着另一个人，周郁看见他，有点儿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是上次去店里闹事的那家人的儿子，就是一直叫嚣的那个。
周郁认识他，但名字记不太住。
那人见到他进来，眼底一抹心虚转瞬即逝，随后又是满脸的不忿，但碍于警察在场，他没敢表现的太过。
周郁被年轻警察引导对面坐下。
年轻警察走到两人中间，说道：“周先生，你面前的就是上次袭击你的人，由于附近监控损坏，所以我们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一位车主的行车记录仪中找到了人，让您久等了。”
“辛苦了。”
周郁说道，他转头看向对面的人。
“王石，你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王石愣了一下，看着他冷笑道：“亏你还记得老子的名字。”
年轻警察见两人认识，皱眉道：“既然你们认识，也省去了很多麻烦，你们各自说一下想要的解决办法吧。”
王石：“……”
周郁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突然说道：“调解吧，赔偿我可以不要，但从今以后，希望你们你一家人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砰！
王石突然火了，直接拍桌而起：“你——”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年轻警察厉声打断：“坐下！你干什么！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逞凶斗恶的地方！”
王石仍然有些不服：“我——”
年轻警察瞪着他：“敢在这里撒野，你现在就可以去看守所蹲着了！”
空旷的室内回荡着年轻警察的声音，他眼神凌厉，气势迫人，王石瞬间哑火了。
“……”
年轻警察见他坐下，语气稍稍缓和，说道：“你知不知道故意伤害罪是要坐牢的，人家现在伤的轻，还主动要求和解，已经对你够宽容的了，别不知好歹！”
“……他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王石不平地嘟囔着。
年轻警察哼了一声：“那你是想进看守所了，我告诉你，如果留下案底，你的后代可都受影响。”
王石不说话了。
年轻警察又转头看向周郁，伸手推给他一份文件，说道：“如果你决定了，就在这份谅解书上签字吧。”
周郁拿过来看了一眼，随后没有犹豫就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他站起身往外走。
临走时，他还回头看了一眼王石，眼里没什么情绪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爸欠你家的，我作为儿子已经偿还殆尽，如果以后再有纷争，我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最后，记住我的话，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朋友、家人眼前也不行。”
王石没吭声，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愤恨和不平。
他恨是应该的，但是周郁偿还不了。
换句话说，周郁也是自私的，他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他顾及不上别人；既然法律上的准则上，他已经赔了钱，那么王石一家以后跟他再无瓜葛；这不是无情冷血，这只是他作为人的选择。
……
程冶接到周郁的消息时，已经下午四点了，他匆忙去了店里。
昨晚熬夜和甲方商量修改歌曲的事，他凌晨四点才睡下，手机静了音，导致他没看见周郁的消息。
“嗨，来了？”
苏小年和他打招呼，手里牵了一只雪白的萨摩耶，它吐着舌头，满脸的蠢萌。
程冶过去撸了一把狗头，看着苏小年满身的白毛，忍不住笑道：“你这是钻狗窝去了吧？”
苏小年白了他一眼，道：“我给它梳毛又吹毛来着，太能掉毛了这个家伙。”
她拍了拍萨摩耶的屁股。
程冶挺喜欢大型犬的，可惜他养不了，因为需要早起遛狗，他做不到；晚上他又不想动，没办法只能摸一摸别人家的了。
“这狗真好看……”
他伸手，狗爪自然地搭在他的手上。
“喜欢啊？那你养一条啊。”
“算了吧。”程冶摇摇头，转身往二楼走去：“我先上去了。”
苏小年点点头。
程冶现在都习惯了不敲门，推开纹身室的门就走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有微弱的机械声。
他放轻脚步，走到屏风另一侧探头一看，周郁果然在工作，他也看见了自己，投来一个笑容。
程冶怔了一下，莫名的有些躁。
于是，他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周郁的目光如有实质，在他的眉眼、脖颈间巡视，。
周郁原本只是打了个招呼，就继续低头做事，却被他的视线“烫”到，又重新抬头望了过去。
两人对视几秒，周郁忽然手一抖，颜料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对客人说道：“不好意思，等我五分钟，换个衣服就过来。”
客人趴着，动了动胳膊腿儿，说道：“没事，我也休息一会儿。”
“麻烦了。”
周郁站起来，径直往休息室里走去。
程冶的目光追随着他，不用招呼，他已经默契地跟了上去。
休息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
视线骤然一黑，程冶还没摸清状况，下一秒就被用力压在了墙上，后脑勺撞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想说话，却被堵住了嘴。
周郁撬开他的齿缝，舌尖探进去，细腻又粗暴地纠缠着，上颚被轻轻刮蹭，耳边充斥着水声，令人耳热。
程冶有些喘不上气，头皮阵阵发麻，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欲望在拉他入深渊，下面回荡着一个人的名字：
周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