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卧室里的遮光窗帘拉着，四下仍是一片昏暗，程冶睁开眼，迟钝地眨了两下，意识渐渐回笼。
他翻了个身，周郁就睡在他旁边。
他侧躺着，半张脸埋在深灰色的被子里，身体微微蜷缩着，听说这是一个类似自我保护的睡姿。
当然，睡姿千奇百怪，也不排除有人就乐意这么睡觉。
这是第二次，他一醒来就能看见周郁。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想笑，像是吃了几罐子的糖，甜的腻人。
程冶紧紧的盯着他，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着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灼热，周郁的睫毛动了动，但却没有睁开眼睛。
“脸都要被你看出花了。”
程冶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但下一秒就镇定下来，他玩笑道：“本来就有花，毕竟我男朋友长的这么帅。”
周郁睁开眼，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行了啊，这么夸人也不害臊。”
“我夸你，我害什么臊？”
程冶蹭着床单挪动几下，离他近了一点儿，呢喃道：“而且你就是帅，帅的惊～为天人～～”
周郁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腻歪人了。”
程冶亲了亲他的掌心，然后笑着躲开。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帅，要是没这张脸……”
“没这张脸怎么了？”周郁挑眉问道。
“不怎么。”程冶笑道：“反正你就是你，没有如果，到头来我喜欢的还是你。”
这句话听起来很绕口。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程冶凑近他，低声笑着：“意思是，我能亲你一下吗？”
“……啊，我还没刷牙，你也下的去口？”
程冶没说话，探头在他唇上“吧唧”一口，然后道：“好了，亲着了。”
周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没发现程冶竟然这么黏人。
他撑着胳膊坐起来，被子从肩上滑落，露出身上的各种痕迹，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痕迹愈发鲜明。
程冶只在旁边瞥了一眼，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周郁皮肤白，很容易弄出痕迹，他的胸膛和背后遍布着红痕，尤其是腰的两侧，烙着类似手掌的印子，隐隐有些发青。
他昨晚干了什么啊？
程冶瞬间老脸一红，真的憋成这样？
周郁瞥见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用担心，之后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老师……”
“！”
程冶只觉得后背一麻，炸了毛似的喊道：“操，别那么叫我！”
周郁弓着腰笑个不停。
程冶一翻身踩到地上，到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甩给他，没好气儿道：“穿我的吧，你的都扔洗衣机里了。”
周郁被他盖了一头衣服，也没生气，自顾自地穿上，低头拽着裤子。
正在这时，程冶忽然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周郁疑惑地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程冶一手按着自己的脑门，皱着眉道：“你好像发烧了。”
“啊？”
周郁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是有一点点的热，难怪起来的时候有点儿头晕。
他不在意的说道：“没事。”
程冶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今天有工作吗？”
周郁点点头。
“好吧。”程冶转身出了卧室，在茶几下面翻箱倒柜一会儿，提着个袋子走回来。
袋子被放在床上，里面装着各种药。
程冶说道：“这是上次我发烧的时候，医院给开的药，你看看有没有能吃的？”
周郁依言低头翻找着，里面有退热片，他抠出两片，一转头面前就递过来一杯水，程冶正拧着眉看他。
周郁接过水杯，一仰头咽了药片。
他看着程冶笑道：“别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了，我又没事。”
“是不是因为昨晚……”
程冶依旧皱着眉，他说到一半，忽然泄了气，闷声道：“算了，下次你来吧。”
周郁捏捏他的手指，笑道：“行了，又死不了，而且挺舒服的。”
“哦。”
程冶信他的话才有鬼。
昨晚那么黑，他都能感受到周郁脊背疯狂的紧绷，像是一张拉满到极致的弓，身上更是沁着一层冷汗。
好吧，虽然第一次都差不多，但是周郁受伤他还是挺难受的。
程冶道：“那吃完饭，你先去店里吧。”
“那你呢？”
“我去买药。”
——
程冶随便找了一家药店，进去之后值班的是位老大夫。
老大夫见多识广，听了他的叙述，脸上没露出半点儿异样，直接给他开了药，还细心的叮嘱了用药注意事项，只是最后说了一句：
“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点。”
程冶听了，淡淡地点头，谢了老大夫的好意。
他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总是保持着无所谓、不关心的态度，但面对稍微熟悉的人时，脸皮会莫名的变薄。
程冶掏出手机付款，一打开屏幕，上面立刻跳出十几个未接来电。
无一例外，全是李难言打过来的。
程冶蹙了蹙眉，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他向老大夫点了点头，然后走出药店，上了车。
“喂？出什么事了？”
他拨通电话，手里翻找着药品说明书。
下一秒，李难言激动的大嗓门从手机听筒里炸开：“程冶！你他妈怎么不接电话？”
程冶被他吵的耳朵嗡嗡响，于是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昨天晚上静音了，没听见，出什么事了？”
李难言啧了一声，似乎很烦躁，在这边都能听见他来回踱步的声音。
“那个，你妈过去找你了……”
“……”
程冶展开说明书的手一抖，纸张“滋啦”一声被他撕开一道口子。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说明书，向后靠在座椅上，一边抽烟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这事儿怪我。”
李难言的语气有些歉疚：“上次我来找你，回家的时候机票被我妈看见了，她问我是不是去找你了，我没说，但她默认了。这两天她出去参加聚会，不小心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了，你妈就知道了，还说要去找你。”
“对不起，这事全他妈怪我，我要是小心点儿就好了！”
李难言转悠转悠，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敲着脑袋直犯愁。
他明知道程冶对他妈和他爸都不待见，怎么就不能小心点儿，还把机票带回去了。
“算了。”
程冶抽着烟望着窗外：“多大点儿事，这么大的城市，她想找我也不容易。”
“……”
“况且，她找来了又能怎么样？我又不会跟她回去，这件事你就别担心了，也不是你的错，他们要是有心想查，你就算把机票撕了，也能被查到。”
李难言叹了口气：“我不是怕你妈，我是怕你爸去骚扰你，他手段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