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冶听的直皱眉，他不太懂这些。
以前他出门都是直接住酒店，搬出去后住的房子也是李难言替他租的，自己只需要掏钱就好了。
这么一看，多亏有“李奶妈”的存在，让他活的轻松不少。
程大少极为罕见的良心发现，决定有时间一定给“李奶妈”送去诚挚的问候。
周郁看他一脸“好麻烦”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大少爷是个“生活十级残障”，他或许连煤气怎么用都不知道，更别提租房子这种复杂的事情了。
于是，周郁说道：“张齐俊有个叔叔是干房产中介的，我给你问一下，应该能省不少事。”
程冶想了一下张齐俊是哪个，脑海里逐渐浮现那张横眉冷眼的脸。
他沉吟片刻，道：“他...够呛会帮忙吧？”
周郁弹了弹烟灰，摆手道：“他就是有点儿脾气不好，心眼不坏，而且我去跟他说没问题的。”
程冶听他都这样说了，就点头应下来：“谢谢。”
——
深秋的天空湛蓝如洗，只飘着几片薄薄的白云，随着清风缓缓浮动。
这两天程冶总往纹身店里钻。
倒不是因为其他的，主要是他真的很无聊，除了逗逗猫，就来和周郁说说话。
程冶这个人很怪，他需要有人陪着，但又需要安静的空间，说难听点儿就是：
他说话时对方得搭话，他想安静的时候对方就得闭嘴。
周郁按灭了烟头，转头对程冶说道：“我一会儿有客人，你要留在这里吗？”
“合适吗？”程冶问。
“有什么不合适的？”周郁笑了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商业机密，平时下面那三个无聊了，也会跑上来看个热闹。”
程冶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一下：“那我在这等你。”
“行。”
周郁抬手关上窗户，然后往一旁的置物架走去，他一边准备待会儿要用的东西，一边说道：
“我工作起来有点专注，可能没时间陪你玩，你自己找事做。”
程冶脸色一黑，颇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他：“谁用着你陪了？”
“哦，是吗？”
周郁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又在不言之中。
程冶：“......”
他下意识想要说“是”，可嘴张合几次，这个“是”字也没吐出来。
好吧，他承认，他确实需要陪伴，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指出来？
真是操了。
周郁见他一脸郁闷，不禁勾了勾嘴角，他指了指角落的门，说道：“这里可以随便，要是累了也可以进去休息。”
程冶顺着看过去，门上挂着休息室的牌子，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无关人勿入。
他点点头：“知道了。”
不过他没有进去，对程冶来说，即使得到了允许，但以他与周郁目前的关系程度，进去私人休息室仍然是一种冒犯。
所以，他一直待在工作区域。
程冶先去看了墙上的照片，都是客人们纹完身后拍下的，栩栩如生；又去书架那里逛了一圈，上面满满当当地摆着书籍、杂志、图册……无一例外，全是关于纹身的。
他抽出一本看了两眼，发现不怎么感兴趣，就又放了回去。
最后，程冶还是坐回了沙发上。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屏风后面那道忙碌的身影。
机器发出微弱的嗡鸣声，周郁坐在凳子上，双手带着手套，弯腰给客人纹身。
他特意换了工作的短袖，纯黑的，微微紧身的款式恰好勾勒出他因弯腰而绷紧的背部线条，手臂肌肉匀称，套着白色乳胶手套的手指握着工具，动作灵活且优雅地刺下纹身，眼神专注，又带着一点热烈。
很性感。
这是程冶不曾见过的周郁。
他眼里的周郁冷淡，很少有在意的东西。
那些笑与关心，更像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习惯，或许心里还没这样想，但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
程冶觉得，纹身时的周郁是活的。
不知为什么，程冶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他正想收回目光去透口气，却在下一秒撞上一双眼睛——
是来纹身的客人。
客人是个女生，长的清秀文静，性格却很活泼，刚一进门就絮叨了好久，直到开始纹身才停下来。
突然与她对上眼神，程冶明显愣了一下，只能点下头当做打招呼。
谁料到女生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一本正经地问道：“帅哥，你是周哥的男朋友吗？”
程冶：“？？？！”
他整个人瞬间就是一个震惊plus，差点儿一口唾沫呛死自己。
这姑娘说什么呢？
男朋友？
嗯？？？？
正在这时，周郁出声了：“别动，放松一点，还有别乱说话，他是我朋友。”
女生连忙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她看见程冶如同被雷劈了一下的表情，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我胡说的，你别介意。”
程冶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事。”
他看向周郁的眼神很是复杂，他也是gay ？
就在这时，那姑娘又开口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你刚才盯着周哥的时候，恨不得能把他烧出来个洞，也不能怪我误会吧？”
“……”
程冶很无语，他能说自己刚才在发呆吗？
不过，现在更想揪住这个姑娘问一问周郁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周郁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倒是很平静，依旧低头纹身，淡淡说道：
“她平时小说看多了，每次来我这里纹身，只要遇到一个男的就要问是不是我男朋友，就连宋前和张齐俊也没逃掉。”
程冶“啊”了一声。
原来是这姑娘在胡诌，此时平静下来，他才开始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头了……
“什么嘛？”
女生再度开口，对周郁说道：“就算以前那都是瞎扯，这个肯定真的。”
周郁没理她。
女生继续道：“毕竟这个这么帅，和你比较配，其他的都差你一截，不行不行……”
周郁被她吵的不行，横了一眼过去：“你再说话小心刺歪。”
女生立刻闭嘴噤声。
将近三个小时，纹身才弄完。
女生很满意，临走时还朝程冶要了微信。
程冶只告诉她：“我不玩微信。”
谁聊女孩被拒绝一点也不伤心，反而眼神微妙地巡视两人，嘿嘿笑道：
“行啊，懂得守身如玉。”
程冶无语，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用“猥琐”这两个字形容女生。
等她走后，程冶身心俱疲地看向周郁：“你从哪招来的活宝的客人？”
周郁无奈：“没办法，人家给的多。”
也是，应了老话：钱难赚，屎难吃。
程冶看着周郁收拾东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忙问道：“你之前让我去休息室待着，是不是就因为这事儿？”
周郁“啊”了一声，承认了。
“你怎么不早说明白？”
“忘了。”
程冶看着他，什么忘了，分明就是不想提到这件事让自己尴尬。
程冶说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叹这家伙八百个心眼，让人又爱又恨。
“加个微信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周郁掏出手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