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宋先生的傲娇学霸>第一百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渠

  “不……是。”

  卿虞被笑的脸有些泛红,他摇摇头,低声解释道,“我很久没见过他了,听说他在这家公司,我才过来的。”

  江野跟前台小姐姐眼神示意了一下,侧头和卿虞说了一句,“跟我走,我带你上去。”

  “好……好。”卿虞愣了一下,马上紧跟在江野的后边,不时好奇地打量一下路过的员工。

  “有没有点好嗑?”前台小姐姐突然戳了戳旁边的同事,神秘兮兮地问道。

  “什么?”同事被打压脑子发懵,她刚刚在忙着工作,随口回应道:“董事长和医学生小娇妻不是一直都很好嗑吗?”

  “不是,我说的是江总和刚刚的那个男生。”

  前台小姐姐伸手在同事眼前晃了晃,“像大灰狼和小白兔一样。”

  闻言,同事抬起来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再不好好工作,下一刀灭的就是你这个看戏的胡萝卜。”

  江野十分熟练地找到宋砚琛的办公室,刚想敲门,却发现他哥好像在和下属在说话。

  只不过这人他好像有点印象,好像就是那个姓周的,叫周卿。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透着狭窄的门缝隐隐能看见他哥面色严肃和周卿紧绷的身体。

  “为什么?宋董,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调到别的部门?”周卿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不甘和颤抖,只是脸上早已经没了往日的斯文和淡然。

  宋砚琛的目光似乎无意地划过门口,又落到了周卿的身上,“这是人事部的安排,当然我也同意了,你不需要明白。”

  他不想和别人解释什么原因,而且周卿的专业和自身的优势更适合在新的部门。

  “我想知道原因,是我哪里没做好吗?”周卿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即使答案可能是他不想听到的。

  “具体原因你是真的不明白吗?”宋砚琛的声音微低,看向周卿的目光隐隐带着几分压迫感。

  “我需要的是一个助理,不要一个搞小心思的人,尤其是把心思用到我身上。”

  “宋……董,原来你都知道了。”周卿想像往常一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却发现他做不到。

  他带着眷恋的目光看向宋砚琛,最终又无奈收回,“他们都说您冷漠无情,以前我总感觉他们说的是假的,现在倒是像真的。”

  宋砚琛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单纯地说了句,“后续的工作内容交给小楚就行,你明天直接去新部门。”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我不行?”看到宋砚琛打算离开的动作,周卿突然开口问道,他感觉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不是你不行,是任何人都不行。”宋砚琛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他以外。”

  周卿勉强地笑了笑,“那我换个问法,为什么只有他行?”

  他不明白为什么宋砚琛就认准了简声,明明是他先遇到宋砚琛的。

  宋砚琛倒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很难形容,但是他在的话,我就很安心。”

  一句很安心彻底打断了周卿后面想说的话,他没有想到宋砚琛会给这样一个答案,宋砚琛这么个大老板还缺少安心这种感觉吗?

  “周学弟,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喜欢的只是你心里美化的那宋砚琛,而不是真是的我。”宋砚琛开口打断了周卿的胡思乱想。

  “是吗?”周卿喃喃自语道,过了一会,他郑重地鞠了一躬,“宋学长,当年的事情,谢谢你帮我。”

  这个称呼还是他大学时期听到的,记忆里那个身影仿佛与眼前身着西装的宋砚琛融合在了一起。

  如果当年没有宋砚琛的出手援助,就没有他的现在,一旦被扣上学术抄袭的罪名后,他的学业生涯几乎算是结束了。

  “好好工作。”宋砚琛也不是个感性的人,或者说他感性的一面只向指定的人开放。

  当年,他帮周卿可不仅仅是因为好心,要是相中了对方的才华,他也不会出手帮忙。

  换句话说,宋砚琛根本没有那么崇高的学术精神,他只是在一群人当中相中了周卿的能力。

  而对于周卿来说,在面临着众多质疑和打击的时候,是宋砚琛的出现给了他站起来的力量。

  所以,他才会放弃技术部门的工作,来宋砚琛身边当助理。

  现在看来,倒是显得他痴心妄想了。

  宋砚琛突然打开门,看到了江野微微尴尬的脸,“听够了吗?”

  “咳咳咳。”江野的虎牙磨了下嘴唇,解释道:“我说路过你信吗?”

  “他是谁?”宋砚琛彷佛没听见江野赤裸裸的狡辩,眼神看向江野身后的男生,还是男孩?

  “噢。”江野指了指神情黯淡的卿虞,解释道:“他是来找周卿的,就是和你刚刚说话的那个。”

  刚刚还眉宇间带着欢喜的卿虞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下满是可怜,他一直知道周卿有一个喜欢的人,喜欢到眼里只有那个人,没有他。

  可是周卿这么好,为什么这个人不喜欢周卿呢?

  卿虞莫名地有些不忿,但是不可否认的,还隐隐地有一丝窃喜。

  宋砚琛看了几眼卿虞,又看向江野,确定了江野对卿虞没那种心思以后,才放心地去了会议室。

  江野看到周卿走出来后,也没有在这块当电灯泡的意思,他又不傻,不至于看不出二十出头的男生眼里的情谊。

  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诗词向来不咋地的江野,还文邹邹地拽了个句。

  听到江野在身后的小声嘀咕,宋砚琛提醒道:“有时间关心别的感情,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管管你身边的花花草草。”

  江野这完蛋性格,林栩踹了他都不冤。

  莫名被教育的江野只能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办公室那边,卿虞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周卿先开口问道:“小虞,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记得你该上大学了吧!”

  “大一了,我想来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有时间吗?”卿虞点了点头,垂在两边的手有些紧张着摩擦着。

  吃饭什么的都是借口,他只是想多看周卿一会儿。

  “今天吗?”周卿看了下时间,快一点了,今天下午 还得交接工作,他面带歉意地笑了笑,“今天可能不行了,周六可以吗?我请你。”

  让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去请他吃饭,这种事情他周卿做不出来。

  “好。”卿虞清亮的眸子染上欢喜,声音也带着几分雀跃。

  周卿低着头看着时间,正好错过了美好的刹那。

  ——

  “学姐是希望我去?”林栩看着发来的电子文档,有些不明白余涵的意思。

  “不仅仅是我,还有老师也是这么想的。”余涵顿了顿,“他说你是最适合这个项目的人。”

  林栩看着电脑里的文档,眼里划过怀念的神色。

  “学弟,不觉得这样放弃医学很可惜吗?”余涵隐约地听说过林栩的事情,似乎是因为医闹的问题,可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毕竟林栩是少有的那种要天赋有天赋,要智商有智商的人。

  林栩按动鼠标的手微微发颤,“的确很可惜,可是我又该怎么办。”

  他也在问自己的怎么办?也许是对家属的心灰意冷,也许是对同事的失望,也许还有对生命逝去的无奈,让他难以迈开下一步。

  余涵看向林栩,声音有些迟疑,“师弟,医闹这种事情很……很常见,看淡就好。”

  林栩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不仅仅是医闹。”

  “那是怎么回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听到林栩的话,余涵皱了皱眉,看来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林栩目光飘向窗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的同事也来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那段时间名声的确挺烂的。”

  何止是烂,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他一下子从医院里令人羡慕的对象沦为为过街老鼠。

  似乎医生和患者这个话题格外能激起民愤,哪怕是听到一点风声的人,都会不明是非地说他是庸医,诅咒他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还有更夸张的人说他不收礼就不好好看病,让病患死在手术台上。

  反正还有好多好多,还有些他记不清了,大概都是不堪入耳的话吧!

  林栩的声音又轻又稳,仿佛那些肮脏的话说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学弟,你……”余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开始,她以为只是简单的医闹,却没想到牵扯到这么多人。

  林栩的目光落在掌心上,“其实很多人治疗到我接手的阶段,就基本放弃了。”

  当时,到他接手的阶段的病人大部分都是在病情严重的后期,许许多多的病患因为经济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会放弃治疗。

  似乎没有患者能熬那么久,即使他不想放弃。

  他的医术还没有到瓶颈,人心反而到了极限。

  当时他离职的原因,除了年少气盛以外,还感觉他自己在医院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因为能走到他治疗阶段的患者少之又少。


第一百零一章 他必须活着

  着

  “那你真的想好了吗?”

  余涵的语气十分地不确定,在她印象中,林栩还是那个对医学充满着热爱的少年。

  林栩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开口说道:“这个项目,我去。”

  余涵似乎察觉到林栩不想回答的意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林栩递给余涵一杯温水,突然转移了话题,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早上在吵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余涵算是脾气好的了,怎么会和江野吵起来。

  刚刚还神色正常的余涵,突然神情十分不爽,“刚刚走的那个真的是....说话太难听了。”

  林栩笑了笑,带着睡意的眼里划过一抹柔光,“他就是这个样子,要是他说错了什么,我替他给你道歉。”

  余涵眼神惊讶地看向林栩,“看来你和他关系很好,他倒是没说什么,说你的坏话倒是不少。”

  她的脑海里划过那个长相漂亮,嘴巴狠毒的男人,她倒是没有想到林栩对这个人忍耐度这么高。

  “猜得到,在他嘴里,我就不是个好人。”林栩的背脊向后靠了靠,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何止不是个好人,简直是个毫无道德的渣男,还有,他昨天晚上看了我一晚上,搞得我也不敢休息。”余涵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发干的嗓子。

  想起两人昨晚的对峙,她还是有些恼火,“你一个大男人,我还能把你卖了吗?他死活不肯走。”

  接下来,气急败坏的余涵几乎用语言复原了昨天晚上的所有场景,最终她以一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执拗又嘴巴毒的人。”结尾。

  坐在一边的林栩听得十分认真,直到送余涵离开后,林栩从画面里抽离,低声喃喃道:“这小子怎么谁得醋都吃,不怕被酸死吗?”

  江野这小子都这么爱吃醋,怎么就不想想别人呢!

  要是他像江野这样,是不是早就被醋缸淹死了。

  *

  又到了一年的尾声,临怀市的冬天温度下降的有些快,甚至清晨都能感受到窗边的隐隐寒气。

  年底,江野因为公司的年会和年度总结忙得都没时间和他的狐朋狗友聚餐了,就连去找林栩的次数都大幅度减少。

  怎么说呢?

  江野也不知道他现在和林栩算什么关系,朋友肯定不是,恋人好像也不是。

  那是……炮友?

  想到这里,江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哪有那个胆子把林栩当炮友!

  他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的签字笔,虽然眼睛盯着桌面的文件,心里却在想着上次和林栩见面的场景。

  林栩最近好像在忙什么,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似乎又瘦了一些。

  正发着呆,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索。

  “怎么……什么?我哥怎么了?哪家医院?”

  江野慌张地连外套都忘记了拿,步伐慌乱地离开了公司,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里,简声身上杏白色的毛衣已经被刺目的鲜血染透了,额头和脸颊也擦伤了。

  他呆愣愣地盯着手术室的门,旁边还站着林栩。

  “怎么样了?”江野压低声音看向林栩,看到对方摇了摇头后,心里一震,眼眶忍不住一酸。

  刚刚还安抚简声的林栩似乎察觉到江野的情绪,熟练地走到江野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走到走廊的另一侧。

  江野心有灵犀地跟了上去,或许是两人之间的默契,没等他开口,林栩就开口说道:“车祸,是一辆货车,里面有钢筋、钢管什么的,穿胸……”

  江野抹了一把脸,声音顿时哑了起来,“那我哥他还有意识……”

  他想问还有希望吗?可是他真的张不开这个嘴。

  当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听见宋砚琛出车祸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明明昨天的时候,宋砚琛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出意外了。

  林栩看着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的江野,伸出胳膊,抱了抱他发抖的身体,“江野,当时没有意识,不代表没有存活的机会。”

  “嗯,我知道。”江野的额头抵在林栩的肩膀,“你去看看小声吧,过一会可能要告诉家里一声。”

  要是小伤小问题,他们根本不想麻烦到家里的长辈,可是这种生死未卜的事情,要是不告诉家里人,估计他妈会剥了他的皮。

  林栩回到简声的身边的时候,他忍不住劝道:“小声,你也得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和江野,肯定没事的。”

  过了许久,简声才像反应过来一样,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他。”

  林栩看着脸色苍白的简声,伤口虽然经过处理,但是还泛着红肿,这个时候,健康的人都不一定能扛多久,又何况一个伤患了。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却看见简声双手捂住眼眶,声音压抑带着泣音,“我宁可躺着里面的人是我,也不想他替我挨了这么一遭,要不是他推开我……”

  当时,钢筋砸过来的时候,是奔着副驾驶的方向的,出意外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宋砚琛推开了。

  破碎的车窗玻璃划过胳膊。留下蜿蜒的鲜血,他都没感觉到痛。

  可是,当无力阻止这一切,眼睁睁地看着钢管穿过宋琛的胸口时,他连呼吸都拉扯着心肺疼痛。

  他一遍又一遍的哑声喊着宋砚琛名字,直到急救过来,宋砚琛也没回应他一句话。

  林栩轻轻拍了拍简声的后背,上面还有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宋先生他……不会让你受伤的。”

  “可是我……”

  简声的话还没说完,里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走了出来。简声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只是站起来的后,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怎么……样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医生,一点细微的表情都不想放过。

  “刺穿的位置离患者的心脏特别近,我们只能尽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要不是有林栩撑着简声的肩膀,估计简声早就跌坐下去。

  “尽全力好不好?他必须活着。”简声紧紧抓紧医生的手腕,声音带着恳求。

  “会的。”医生看着手腕上的手,等着对方松手。

  林栩看着情绪失控的简声,一边拽回简声的手,一边安抚道:“松手,不能耽误治疗。”

  简声一下子收回了自己的手,靠着墙蹲坐下去,脑袋埋进臂弯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林栩揉了揉简声的头发,没有再劝他回去休息,与其让他回去煎熬,还不如在这里等着,多多少少有个盼头。

  走了几步后,林栩捡起江野的手机,他刚刚就听见手机砸到地上的声响了。

  医生在的时候,估计江野就在后面听着。

  “打个电话吧!”林栩知道江野这个时候也害怕和担心,只不过江野逞强惯了,不会轻易的和别人说难过。

  察觉到江野有些犹豫的神情,林栩继续说道:“那我陪你?”

  “不用,我出去打吧!”

  倒不是江野不乐意林栩陪他,只是这个时间,简声明显更需要人来照顾,他才不和小孩子去争。

  “打完电话,过来找我行吗?”看着江野单薄的衬衫,林栩把自己的外套递给江野。

  他有点担心这人自己偷偷摸摸躲哪里难过去。

  江野点了点头,接过林栩的外套。

  他打完电话后,却没着急回去,而是在外面抽起了烟。

  不是他不担心宋砚琛,只是他有点害怕,似乎只要他不回到手术室前面,不面对那些医生,就不会面对最坏的结果。

  当然了,结果有可能是好的,可是钢管穿胸多危险,先不说人的胸口脏器有多少,光是医生那句刺穿的位置离患者的心脏特别近,他的手就忍不住颤抖。

  他哥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好不容易从宋家那个地方出来,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了。

  直到手指冻得有些发颤,江野才从思绪中回落,冰冷的寒意顺着指尖往骨子里钻,他刚想扭头回到医院,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哥呢?”一段时间不见的温岚之看向江野,直接说明来意,“我知道宋砚琛出车祸了,他现在怎么样?”

  “在三楼,正在抢救,我们一起去吧!”江野直接带着人上了楼,偶尔看向温岚之身后的人,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

  这个时间,这个点儿,是不是太巧了,温岚之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急诊室外的时间仿佛流逝的格外缓慢,门外的来来往往的医护各个神色匆匆,简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安,他偶尔碰一下自己的额头,偶尔摸一下自己包扎好的胳膊。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验证自己还活着。

  林栩在一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在简声的身边,不时地看向走廊,江野出去已经很久了,不知道他又在外面想什么,要不然不能这么久还不回来。

  原本安安静静的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刚刚还发愣的简声猛地站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签

  签

  简声努力克制着微微发颤的手,尽量让说出的话不那么断断续续。

  “怎么样?”

  “危险期还没过,如果两天内还没好转的话,可能就……”医生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了。”简声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甚至无意识碰到干裂的小伤口也没有反应。

  两天,还有希望不是吗?最起码还有点机会不是吗?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向重症监护方向,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内心慌乱的心。

  其实,从车祸现场到现在,他一直忍着,忍着想去见宋砚琛的冲动,忍着崩溃难受的本能。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日日和他厮磨的那个人。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里想起,林栩拍了拍简声的肩,示意他回头。

  “好久不见,宋砚琛怎么样?”温岚之目光落在简声的身上,只不过简声似乎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目光略微木楞的一顿。

  脑子里像解析代码一样,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分析着温岚之的话。

  “两天的危险期,如果没有……”

  后面的话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但是在场的人脑子和智商都在线,几乎没等简声说完,温岚之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温岚之眼底浮现出担忧,她看向简声的目光中却含着几分不言而说的意味。

  过了一会,她才叹了一口,算了算了,这种事情她也没办法评论不是吗?

  “小声,我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莫名的一句话炸醒现场的几个人,温岚之身后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年轻男子尽职地递给她。

  简声愣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理解温岚之的话,“什么?”

  他几乎以为自己现在是做梦,一天下来,最爱的人现在生死未卜,现在又发生这么荒诞的一幕。

  “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温岚之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感觉这里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简声摇了摇头,目光划过周围的环境,最终落在了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兴许是太偏僻了,那里的人比较少。

  “去那里行吗?我不想离得太远。”

  他不想离宋砚琛太远,虽然隔着一面墙,这面墙的距离甚至会分割出生死两面,可是他还是想再靠近一些。

  在一旁听了两人对话的林栩和江野明显察觉出来温岚之话中有事。

  林栩还算是比较冷静,本能地想避开两人的谈话空间。

  可是江野却没那么淡定,他隐隐感觉到温岚之可能知道些什么,甚至他怀疑宋砚琛车祸根本不是一场意外。

  林栩刚想拦着江野上前的步伐,温岚之却像是早知道江野的反应一样,“你们过来听也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江野你管你的脾气,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最后加上温岚之带来的人,一共五个人围在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

  “宋砚琛之前应该没和你说过,这是他半个月前的决定,除去宋氏的产业外,他手底下大部分的产业会在三个月后交给你,如果他出事了,我会提前来找你。”

  温岚之说明来意的同时也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了简声的手里,同时塞进手里的还有一支签字笔。

  猝不及防的冰冷让简声忍不住缩了缩手,他没看文件上的内容只是单纯的喃喃道,“为什么?”

  温岚之没忍住叹了口气,医院里压抑的氛围让她有些难受,“他之前的决定,宋砚琛除了宋家的产业外,海外的游戏公司是年轻时的心血,他交给你,会有专业的人负责打理的,宋家的产业错综复杂,要是和你有牵扯的话,有人会不放过你的。”

  作为商人,温岚之十分清晰地捋出宋砚琛这样安排的目的。

  撕拉一声。

  温岚之的目光落在简声的手上,刚才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人,突然将文件撕了个粉碎。

  直到掉落的纸张残骸落到地面上,简声才慢慢停手,一直压抑着紧张、恐惧、担忧的他像是被针戳破了的皮球一样,说出的话都是压抑着带着浓重悲伤。

  “我……我不签,签了他就走了,签了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莫名地逻辑让他陷入了一个怪圈,他几乎毫无理智地把签字和死亡画上了等号,似乎他签了字,宋砚琛最担心的一件事就被完成了。

  就不会再担心他了。

  那他呢?

  他不想这样,说他自私也好,说他任性也罢,他宁可让宋砚琛不放心着,也不想让这个离开他的世界。

  “你撕了一份还有第二份,你现在不签,如果他真的……”温岚之一顿,“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不会有人觊觎他的东西吗?”

  到那个时候,如果真的有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后面的结果就难说了。

  宋砚琛在海外的公司还是他在外留学的时候搞得,他那个时候年纪小,刚成年不久,因为隔着两个国家,宋家的一些人看不上宋砚琛的这些小打小闹。

  直到宋砚琛回到宋家以后,众人的注意力有落在宋家产业上,再加上宋砚琛刻意让海外的公司淡出众人的视线,让他们几乎忘记了这些。

  实际上呢?

  温岚之略微低了低头,有人一直想隐藏反而越是重宝。

  “你现在不签没事,明天我会再来找你。”温岚之说话完,看向一旁的江野,“你要是信我,多在你哥身边加点人,毕竟现在还有希望不是吗?”

  听到温岚之的话,江野猛然抬起来头,“你是说……”

  让他找的人绝不可能是医生,那么就说明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做手脚,甚至这可能根本不是意外。

  “所以……不是意外?”固然江野已经猜到了结果,他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可能吗?最起码据我调查的结果,不是意外。”温岚之泛起了一丝笑容,说不上是苦笑还是嘲笑。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江野继续追问道:“上次我哥他回去不是都解决完了吗?”

  “有些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完的,舆论,亲情,道德,责任哪个不是把一个人压得死死地。”

  温岚之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对江野说还是对自己。

  温岚之离开后,气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安静,晚上重症监护室不能留太多人,后来就只剩下简声自己。

  一开始江野也非要在这里守着,后来江母来了以后,紧张加担心直接昏了过去,江野这才离开去照顾江母。

  林栩劝着简声回去休息一会,可是平时听话的简声这个时候却异常坚决,最后没办法了,林栩自己找了个离医院近的地方休息了一会。

  要是都这么死犟的**着,人不都得倒下吗?

  温岚之再次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简声和隔着一个座位的江野,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了谁也没心思继续交谈。


第一百零三章 你在怨他?

  ?

  宋砚琛是在第二天凌晨清醒的,目光触及到惨白的墙壁,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在医院。

  听别人说,人在踏入鬼门关的时候,生前的往事会如走马灯似的浮现在脑海里。

  只不过,他什么也没看见,一如空旷的山谷,深不见底。

  一阵细微的声响,宋砚琛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身上的伤口也让他做不出转头这种微小的拉伸。

  可是耳朵却十分灵敏的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小声,他应该没事吧?

  宋砚琛开始忍不住回忆起事故发生时的状况,虽然在他的阻挡下,简声应该不会受特别严重的伤,可是没亲眼看到简声,他还是有些担心。

  在医生的再三检查和确认完后,开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注视着眼前的人,目光在简声的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久遍,宋砚琛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一双漂亮的眼睛虽然有些泛红,却也能看的出来简声没在车祸的时候受特别严重的伤。

  只不过……

  宋砚琛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些什么,胸口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别说话,我知道,我……明白,可是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简声哑着嗓子说完后,想抚摸的手最终没搭在宋砚琛的脸颊上。

  “要快一点好起来。”

  听着病床旁边检测设备不时响起的滴滴声,简声感觉十分难受,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口罩,侧过头,仿佛不经意间指腹擦过眼角。

  原本流下的眼泪,晕染在他黑色头发下的耳边。

  简声知道宋砚琛这个时候说不了太多的话,连发出声音都可能会拉扯到刚刚缝合的伤口。

  “不要担心,我没事,公司那边有江野,我也……”

  话还没有说完,简声看见宋砚琛还在输液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愣了一下后,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下宋砚琛的手心。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宋砚琛手心的温度并不是很高,即使是这样,简声也十分留恋此时的感觉。

  宋砚琛的手指在简声的手腕上摩擦了两下,简声本身就不属于那种骨架大的身材,平常也不见胳膊上有多少肉,更别说这几天消瘦的厉害。

  察觉到宋砚琛的眼神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腕骨处轻微的摩擦感让简声瞬间明白了宋砚琛的意思。

  这个人啊,真是……

  还在担心他。

  “是不是摸起来没有之前手感好了?”看到宋砚琛的目光微怔,简声继续说道:“那你快点好起来,像之前一样把我喂胖。”

  探视的时间并不长,几乎都是简声在说,他说了宋砚琛公司的事情,说了他自己的检查结果很好,说了江母知道宋砚琛醒了很激动,早上应该会过来。

  一直说到宋砚琛涌上了困意,简声才从病房内离开,他说了很多,可是他对于宋砚琛的安排和温岚之告诉他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直到简声出去脱掉无菌服,他一直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看到宋砚琛躺在病床苍白的脸色,他难受,想起宋砚琛给他的东西,他也难受。

  比起那些东西,他更想要宋砚琛好好的活着。

  还有……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自我厌弃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配不上宋砚琛的爱。

  他爱宋砚琛,爱又不够爱。

  他爱宋砚琛,在听见宋砚琛订婚的时候会伤心。

  但是,他又似乎没那么爱宋砚琛,周卿对他莫名的敌意,他知道为什么,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又感觉也许周卿这样的人会适合宋砚琛。

  他不是不会吃醋,他会不舍,宋砚琛身边出现的人会让他感觉不安。

  宋砚琛对他很好,好到让他无以为报,好到让他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似乎是个错误。

  他们也许太不相配了。

  只是,在这一场差点生死离别的车祸面前,他之前的想法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似乎死亡面前什么都可以得到接纳。

  宋砚琛醒了以后,虽然清醒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大家也终于放心了些。

  因为宋砚琛还没转入普通病房,探视的时间有限,除了温岚之待得时间有些长以外,其他人都没停留太久。

  这天下午,江野、林栩在电梯遇到了简声,看着简声眼里十分明显的血丝,林栩提醒道:“你这是熬了多久,眼睛都红了。”

  江野随后接话道:“我哥都醒了。你要是再这么虐待自己,他又不乐意了。”

  “我没事。”简声摇了摇头,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我累了就回去休息了。”

  几个人几句话的功夫,江野的手机响了起来,宋砚琛这一住院,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江野身上,别看他这几天晚上没来医院守着,可是他也没睡多少觉。

  “有事去忙吧,这里有我,没事的。”在一旁的简声及时开口,一群人不用都守在这里。

  “这里有医生和护工,该休息你就休息。”江野和简声说完话,目光却落在了旁边的林栩身上,他轻声咳了咳,说道:“那我走了。”

  虽然嘴上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话,腿上却没有什么动作,简声没心思琢磨江野这动作的含义,林栩哪里能不明白?

  “你去忙吧,晚点我再去找你。”说完这句话,林栩就看见江野有些不满意地咬了下后槽牙,无奈继续说道:“回去记得吃饭。”

  一句算的上是关心的话,让江野原本有些不爽的心情缓和了几分,他没答应也没点头,看了林栩好几眼后转身离开了。

  林栩注视着江野离开的背影,眼眸深处带着些许深意,让旁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本来想回家的他,一转身就看到微垂着脑袋、靠在墙壁上的简声,平日里黑色服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怎么了?”

  林栩有些不放心简声,这几日即使他们过来,简声也没回去过,没病的人这么熬都受不了,更何况简声身上还有些擦伤。

  “没事。”简声摇了摇头,揉搓了一下脸,似乎这样就能把心头异样的情绪抹擦下去,随后喃喃说道:“人活着就好。”

  林栩抱着手臂,脑子的想法却动了起来,这几天他和简声相处的时间最多,是发生什么了吗?

  简声这状态不太对,宋砚琛醒了,简声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最开心的人,结果现在怎么又有些蔫了?

  过了一会,林栩慢慢走到简声旁边,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你在怨他?”

  “不是,我不会怨他。”声音有些低落,简声搓了搓手指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公司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不告诉我情有可原,只是……”

  只是为什么宋砚琛要拿性命当作赌注呢?宋砚琛做好的一切准备很难让他不怀疑,宋砚琛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宋砚琛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死后的财产都计划好了,谁能说他预判的不准,计划的不周全?

  “只是,他要是出了意外,我该怎么办?我去哪儿再找一个他?”

  说到底,简声现在是既是怨自己犹豫徘徊、顾虑多,拿不出十分之十的心意来,又被宋砚琛这不顾及自身安全的计划拉扯的心疼难受。

  “那就等你的宋先生康复了,好好问问他。”林栩大概能猜出来宋砚琛这么做的用意,只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两个人说开了比较好。

  看着简声有些随意的点了点头,林栩继续说道:“今晚你得回去休息,你不放心的话,我来医院,你要是再不听话……”

  “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家宋先生,让他好好管管你。”

  说到这里,林栩的语气难免带了几分调侃,毕竟这几天简声是谁也劝不动,连江野的妈妈都说不动简声回去休息。

  现在宋砚琛醒了,能管住简声的人这不就来了嘛。

  听到林栩的话,简声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一下。

  过了一周左右,宋砚琛才转到了普通病房,这一周时间,简声每天都会过来,最后都是林栩拿出宋砚琛又威胁又哄着的让他回去休息。

  只不过有几次简声偷偷过来被他发现,只好让简声留下,只是这不眠不休的状态让林栩格外的忧心。

  虽然宋砚琛伤的严重,但幸亏身体素质好,这段时间没出什么大问题,一周左右后,检查结果是身体各项机能都在好转,才让众人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即使简声是医学生,他清楚转到普通病房后,代表脱离了危险期,可是看见宋砚琛在病床上靠着,他还是有些恍惚。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宋砚琛吃力地把手抬起来,泛凉的手指捏了下简声的后脖颈,“吓到你了,是不是?”

  宋砚琛可能因为这几天说话不多的原因,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低沉无力。

  简声眨了下眼,想伸手抱一抱宋砚琛,伸手后却开始犹豫,迟疑了一会后,他的手碰了碰宋砚琛的鼻梁、眉宇,有些消瘦的脸颊摸起来有些不习惯。

  “那天我都不敢摸你,我害怕一碰,你就不见了。”


第一百零四章 爱情中的体面

  面

  坐在椅子上的简声目光微垂,从宋砚琛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毛绒绒的头顶,“不会的,不会不见的,别害怕。”

  说了几句话后,宋砚琛停了停,缓了几秒种后,说:“过来让我抱抱你。”

  简声愣了一会,走向前,说实话,宋砚琛现在浑身是伤的样子让他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宋砚琛注意到他的犹豫,一把握住他无处安放的手,让简声的额头抵在自己脖颈处,避开胸口上的伤口。

  “宝宝,让你担心了,别哭。”

  带着温度的呼吸擦过耳边,因为耳朵贴着对方的脖子,简声似乎能感受到主动脉里滚热的血液。

  本来略微酸涩的眼眶再也容不下这几日难过、不安、愧疚的泪水,他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握着宋砚琛的手不松开。

  “你挡过来的时候,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简声揉了揉鼻子,低着头,不想让宋砚琛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你要是有事,我该怎么办?”

  简声一边说话,一边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泣音,可是人在极度不安难过的时候,越压制反而越忍不住委屈。

  人的一生很多重要的人,可是对于简声来说,他从小和母亲生活,性子不算是讨喜,除了几个朋友外,母亲和宋砚琛绝对算的上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只不过,宋砚琛对他来说,除了难以割舍的情爱和喜欢,还有无法令人忽视的不安。

  他和宋砚琛是情侣,是爱人,不像是他和他母亲有着不可割断的血缘和过往十多年的陪伴。

  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浅,身份上的差异和生活层次的不同都无法让他不考虑这些。

  可是,即使他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也容忍不了宋砚琛出事。

  在抢救室前,他甚至想过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不是他自己。

  宋砚琛看着哭着不成样子的简声,心里也泛起疼痛,虽然再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可是眼前哭的这个人,着实是让他揪心,“不会的,我舍不得你的。”

  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简声紧紧抓着宋砚琛的手,“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好好的在我面前待着。”

  “你要是再像这次一样把我丢下,再瞒着我,我就,我就……”

  简声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后面威胁的话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不会了,再这样,我就依你处置好不好?”宋砚琛擦了擦简声湿润的脸,带着温度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指腹。

  简声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下眼眶,别过头去,原本就泛红的眼睛更加的惨不忍住,活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见此,宋砚琛轻声笑了一下,“快哭成兔子了。”

  听见宋砚琛的话吸了吸鼻子,要是平常里,他估计还会害羞一下,可是这个时候,他担心的要命,哪儿有这闲工夫!

  “明天还得拍个片子,我陪你一起去。”平复情绪后,简声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我今晚在这里,你要是有事就……”

  “回去休息。”宋砚琛十分干脆地打断了简声的话,“这里有医生和护工,你回去好好休息。”

  刚刚还情绪激动的简声顿时不吱声了,即使是不说话,宋砚琛也明白简声对回去休息这句话的抗议。

  他放缓声音继续安抚道:“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我这儿都没事了……”

  宋砚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简声直接打断,“你又在为我做打算吗?”

  椅子和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让两人之间的气愤顿时有些僵持。

  “我这是……”

  简声根本没有给宋砚琛继续说话的机会,几乎是怒吼一般的脱口而出,“你这是为了我好,你永远在为我做打算,那你呢?”

  宋砚琛面对简声带着愤怒的质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声忍着心口的惶恐,继续说:“你让我回去休息,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我,你扪心自问,你能安心回去吗?”

  “你把什么都计划好了,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你只留下,留下……”想到温岚之说的话,后面的话他都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

  他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事情的,可是谁能理性面对爱人死后的遗产划分的一纸协议。

  “宋砚琛,你把我当什么人啊?你怎么能这样,我想要是你的人。”

  说完,简声呆坐在椅子上,胳膊撑在腿上,双手支起额头。

  在他看着宋砚琛昏迷在他身前,他有多无力,在面对温岚之带来的协议就有多难过,这个人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简声说完这些话,愣是没敢靠近宋砚琛,生怕自己情绪激动碰到对方的伤口。

  宋砚琛试着伸手摸了摸简声的头顶,原本有些失控的简声,也没有躲开他的安抚,只是侧过头,赌气般的不想面对他。

  “是我不好,我没有瞒着你的意思,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瞒着你的。”宋砚琛轻拍了下简声细软的头发,安慰人的同时身体又往前动了动,“你再躲着我,我就没力气起来了。”

  “坐起不来,你就好好躺着。”话虽然这么说,简声到底没往别处躲,甚至还拽着椅子往宋砚琛身边挪了点。

  宋砚琛看破也不说破,语气似乎带着难过地低声说了一句,“完了,你这是不心疼我了。”

  明知道这人在博他心软,简声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宋砚琛身上看,可是一想到那日车祸的场景,他又憋着一股劲儿不回头看宋砚琛。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感觉自己理智归位后,简声拍了下胸口,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一个病人吵架,刚想转身,后背一个温热的胸膛靠了上来。

  说是靠也不是很准确,毕竟之间还保持着一丝缝隙。

  “别动,也别走,现在我可追不上你,要是你跑了,我上哪里找你去?”宋砚琛凝视着简声单薄的肩膀,那天事故中,他也是这么抱着眼前的这个人的。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想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不能死,不能受伤,即使以命换命,也得让简声活下去。

  只不过,现在好像把这个人吓到了。

  简声被宋砚琛呼出的热气吹的身体一绷,听到话后,更是不敢动弹,不为别的,万一他一乱动,身后这个人摔了怎么办?

  只不过……

  他还是忍不住反问道:“没瞒着我?那岚之姐带来的是什么?还有你之前不知道会发生事故?你还说……”

  “岚之给你的东西是我让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场事故。”宋砚琛看着简声的话越说越荒唐,忍不住皱眉,“我怎么可能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你的命也不能开玩笑。”要是正常的情况下,简声还能明白宋砚琛这话的意思是,车祸是没被预料到的,宋砚琛之前并不知道这个事情。

  可是这个时候谁也别和他讲理智这俩字咋写。

  他这段时间一直因为宋砚琛时好时坏的情况绷紧了神经,即使到现在了,还没完全松开。

  “说得对,我的命也不行。”宋砚琛这个时候只有连忙答应的份儿,“我只是知道有些人可能会对公司图谋不轨,没有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还连累了你,后面的话,宋砚琛很有眼色的没继续说下去。

  “谁要这么对付你?”简声被宋砚琛的话惊了一下子,没见过抢人钱财,还夺人性命的手段。

  愣了一会的功夫,他又想到了温岚之让他签字的东西,“你把你的东西拿回去,我不要。”

  宋砚琛看着简声梗着脖子的样子,露出了住院以来第一个笑容,“怎么了?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不图你这个。”简声想了又想,找不出来反驳宋砚琛的话,只能别扭地解释说,“要是你给我,就好像我和你在一起为了钱一样。”

  虽然他和宋砚琛相遇是源于一场肉体和金钱交易,可是真到了拿出真情实感来谈感情的时候,他反而觉得钱财会玷污这份爱。

  就像他宁可自己偶尔去勤工俭学,也不愿意动宋砚琛给他的钱。

  至今为止,除了他母亲一开始的手术费以外,简声没有动过宋砚琛卡里的钱。

  有些人可能觉得这种行为很矫情,可是对于二十岁的简声来说,这是唯一能让他保留自己在爱情中的体面。

  “我比你大,万一有一天我先……”宋砚琛注意着简声紧绷的情绪,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转而继续解释道,“我总得给我爱的人留点保障不是吗?毕竟我只有钱能拿出手了。”

  听到这话,愣是让简声哭笑不得,“没有那么多万一,要是不想让我英年早逝的话,你就好好活着。”

  想了想,他又说了一句,“还有啊,我家宋先生的脸也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听到简声半开玩笑的话,宋砚琛却没有笑的意思,反而紧紧盯着简声的侧脸,一下一下的揉着对方的耳廓,喃喃地说了一句。

  “真傻。”


第一百零五章 敌意

  意

  宋砚琛本来想让人回去休息,结果说来说去,他还是觉得把人看在身边更好一些。

  这一晚,两个人睡在一起,躺在并不是十分宽敞的病床上,却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温岚之过来的时候,简声正好出去了,只有宋砚琛一个人在病房里。

  “感觉怎么样?”她放下手里的鲜花和果篮,语气虽然没什么巨大的波澜,可是眼里的欣喜却难以掩饰。

  “还行,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宋砚琛说完这句话,就没忍住咳了咳。

  他十分明白江野还没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要不是温岚之在一边协助,还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呢?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谁是小人,隔着一层肚皮谁也分不清。

  想到这里,他眼里难免浮现出一股难以理解的晦涩。

  “是他吧。”宋砚琛呼吸放轻,微微仰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是,不仅是他,还有……”温岚之话音一顿,“还有你叔叔帮忙的蛛丝马迹。”

  温岚之一直注意着宋砚琛的神色,说实话,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她很不理解宋家人的想法。

  都是一家人,何必下手这么狠,宋老爷子去世后,宋砚琛对宋家其他人也没让外人指摘出不是来。

  即使宋老爷子直接吧宋家的大头产业给了宋砚琛又怎么了?

  如果不是宋砚琛的才华出众,能力得到宋老爷子和其他股东一致认可,宋家产业又怎么会到宋砚琛手里。

  当年要不是宋家的下一辈实在找不出能支撑起家业门楣的人设,何苦让刚刚毕业不久、身为孙子的宋砚琛回来。

  宋老爷子离世后,宋家其他人该有的股份和财产,宋砚琛也没私自占取一分一毫。

  听到温岚之的话,宋砚琛的身体一僵,最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等了许久,只落下一声叹息。

  “按照该走的流程走吧。”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些人的野心被喂大了……”温岚之目光挪开,她算不上会安慰人,可是任谁被亲人算计,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知道。”宋砚琛皱着眉毛压下到嘴边的咳嗽,“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看着宋砚琛脸色苍白的模样,温岚之有再多的话,也只好作罢,最后她只能让宋砚琛好好休息,转身离开病房。

  马上下楼的时候,正好和简声碰上了,笑着打了声招呼后,却被这人拦下了。

  “小声,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岚之停下步伐,秀发正好落在肩膀上。

  “岚之姐,你是不是对我有敌意?”注意到温岚之面露不解,继续说道:“也可以说讨厌我,讨厌我这一类人。”

  温岚之一怔,随即又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比往日多了几分真心和一些说不清得东西。

  “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呢?”温岚之低头看了眼时间,“宋砚琛喜欢你单纯的不得了样子,就算你是真聪明何必不装的像一些,再怎么说他对你也不差。”

  “我不明白,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简声盯着温岚之的眼眸,说实话,他第一次与温岚之见面,就能感受到对方隐隐约约的敌意,这令他一直不是很理解。

  但因为宋砚琛的关系,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当做不知道。

  温岚之嗤笑了一下,“我的确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作为朋友,我知道怎么能让他过得更舒心。”

  想了想,她十分不解地说道:“其实我都不知道宋砚琛为什么对你不一样,这不像他。”

  简声听到温岚之的话神色不明。

  温岚之似乎没有注意到简声的神情,继续说道:“在他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他会孤独终老呢!毕竟这个人太理智了,太过理智的人总会多多少少缺了点烟火气。”

  “其实和宋砚琛共事的感觉还是很可怕的,毕竟有个时刻能猜透你心意的人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你想说什么?”简声打算温岚之的谈话,反问道:“这个和我们在一起有关系吗?”

  温岚之挑了下精致的眉,“你不在意吗?和这种人在一起,在某种意义上失去了自由,除此之外,你们在一起更会被一些外人说三道四,你不怕吗?”

  当一对伴侣相爱的时候,除了真情实感,难道和身份地位无关吗?如果真的没有关系,又哪里来得齐大非偶之说?

  简声目光低垂,长睫下的双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温岚之却在仔细的观察他,年轻人,年轻人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有着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同时,又有着极高的自尊心。

  “我不怕。”

  还在深思的温岚之被这个坚定的声音打断,。

  “真的不会怕。”简声不知道是说给温岚之听还是给他自己听,“因为一些不相关的人去舍弃自己的心上人,才是最可悲的。”

  本来想来教育人的温岚之反而被简声的这句话说得一愣,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有些庆幸这个年轻人不会轻易放弃。

  不像她的那个。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和他站在一起就够了。”温岚之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她一直想说的话。

  只不过,她想说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简声回到病房的时候,宋砚琛看着窗外,神情十分平静。

  “在想什么呢?”简声侧头看着宋砚琛的脸颊,虽然这人瘦了,可是骨相还是很好看的。

  “没想什么……”宋砚琛话还没说完,突然改口道:“在想我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简声顿时来了兴趣,宋砚琛小时候?是不是是个可爱的幼崽?

  察觉到简声的好奇,宋砚琛摸了下简声软软的头顶,缓缓说道:“我父母离婚以后,我去我爷爷那里住,我去的时候就看见……”

  感觉到旁边人的神情诧异,宋砚琛的手捏了捏简声下巴,“放心,都过去了,我没事。”

  简声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被宋砚琛的动作弄的哭笑不得,这人当他是小狗吗?

  他用脸颊蹭了蹭宋砚琛的掌心,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开玩笑地说道:“原来我家宋先生也是个小可怜,以后我来好好疼疼你。”

  这个时候,简声比任何人都明白,无论是他,还是宋砚琛,都不希望因为身世让别人同情可怜。

  “那让我们厉害的宋先生来讲一讲,你是怎么从一个小可怜,变成如今威严的宋董的?”

  宋砚琛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被简声这左一个小可怜,右一个小可怜搞得愣是烦闷不起来。

  “那个时候我才八九岁,在我爷爷的生日宴上遇到了一个小男孩,他很小,比我小一两岁的样子,却被一群比他高很多的孩子欺负,然后我帮了他,他说他是我堂弟,是我二叔的孩子。”宋砚琛看着病房内惨白的灯光回忆起小时候那段算得上温馨的回忆。

  “后来,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只不过我爷爷管的严,所以我二叔经常偷偷带我们出去。”说道这里,宋砚琛放缓声音,“有的时候,二叔经常因为带我们出去玩被我爷爷训斥。”

  “只是,十岁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那个堂弟,他再也没回过老宅。”

  听到这里简声难免有些疑问,这个时候,他对宋砚琛也不会隐藏疑惑,“为什么?你们小时候玩的这么好。”

  宋砚琛欲言又止,“因为那个时候我有很多东西要学,再加上我爷爷为人有些传统,他不是很喜欢我堂弟,因为……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知道那三个字会触及到简声的禁区,宋砚琛含糊略过。

  简声眨了眨眼,明白了宋砚琛的意思,突然抬头说道:“我想起来了,之前你说他和你爷爷……”

  宋砚琛目光深沉,点了点头,肯定了简声的话。

  “可是……可是他为人好像不怎么……”好

  后面的话,他说的声音极其的小。

  简声除了年纪小一点,阅历不丰富外,该有的智商和情商还是有的。

  先不说那人对宋砚琛怎么样,他之前听林栩说过,虽然那人是个私生子,可是宋家该给的东西从来没有少过。

  光是对自己的亲人下手这件事情,这人能称得上是善茬吗?

  血缘这种东西,说近也近,说远也可以远。

  但是谁能在骨肉至亲面前下狠手,除了他的那个不能成为父亲的父亲。

  说到底,宋砚琛的这个表弟也是个狠人!

  “爷爷当时对二婶很愧疚,二婶是我爷爷好友的孩子,他看着我二婶长大的,所以他对我堂弟没那么亲近。”

  说到这里,宋砚琛难免想到宋老爷子对堂弟的评价。

  多了几分偏执、少了几缕大气。

  只是那个时候,他说什么?

  他不信邪,反驳了爷爷的说法,他说每个人一开始都不是坏的,只有环境会把他们变坏而已。

  “那后来呢?你们关系还……”简声问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问题荒唐,宋砚琛的堂弟都在宋老爷子的身上做过手脚,这堂兄弟俩还能好好相处?

  正如他心中所想,只不过,宋砚琛后面的话直接惊呆了他。

  宋砚琛摇了摇头,“不好,所以他想我死。”


第一百零六章 还以为是不醉人的汽水

  水

  简声被宋砚琛的话惊得合不拢嘴,他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他,那你……”

  他从小顶多是被亲人忽视,还没有像宋砚琛这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好,还带着一丝恼怒。

  “那这次的车祸和他有关系?”

  “嗯,是的。”宋砚琛沉默了一会,回应道。

  听到宋砚琛确定的话答复后,简声顿时感觉浑身发冷,这个时候他不会愤慨地说这种行为是犯罪的,违法的之类的话。

  毕竟要是只看这场事故的表面,只是因为前面运载钢筋钢板的货车司机操作不当。

  可是,他真的没想到亲人,还是之前关系很好的亲人会想要宋砚琛的命。

  这样的宋砚琛,简直让他心疼的要命。

  “你还有我,别难过。”简声拉过宋砚琛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像是要把对方被伤害的部分填补回来一样。

  这几天宋砚琛的手终于不像前几天那样冰凉了。

  宋砚琛思绪被这灼热的吻拽了回来,他目光落到简声水润的嘴唇,“我没事,真的。”

  他难过的情绪并不多,相比于从小到大所见所闻,亲兄弟之间有的都是你争我斗,不死不休。

  他现在遇到的事情,算得上什么?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二叔会参与其中。

  低头想了一会,他又感觉自己有些愚蠢,二叔他们毕竟是亲父子,即使关系闹得再僵,也是父子。

  他宋砚琛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别难过,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简声一直注意着身旁人的情况,似乎感觉到宋砚琛的情绪低落,他歪了歪头,说道:“我的宋先生一定是优秀到人神共愤,才惹了这么多人的暗算。”

  他感觉自己不需要说什么大道理,他家的宋先生啊!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些许迷茫和失落。

  再多好听的话和大道理,宋砚琛一定知道得更多、更深刻,所以,宋砚琛他并不需要别人来指导怎么做。

  只要在这个时候,有个人站在他的身边,陪伴他,拥抱他就够了。

  就在宋砚琛和简声互相安慰、慰籍的时候,林栩和江野却是另一番场面。

  江野这段时间除了忙公司的事情以外,今天临时被他亲爸安排了个任务,他爸的好友陶总的女儿正好回来,再加上他一群发小打算一起聚聚。

  随便挑的一个酒吧,不太乱的那种,他们几个年轻人除了喝点酒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结果消停了一个晚上,马上要散场了,结果出了意外。

  此时,江野站在卫生间的门外,手里扶着醉的不成样子的陶静,眼神却看向站在一旁,神色不明的林栩身上。

  “不是,你听我说……”江野越想扒开陶静在他身上乱攀的手,这妹子拽的越紧。

  “不用解释,你好好玩。”林栩瞥了一眼江野露在外面的脖子,似笑非笑地说道:“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让江总解释的地步。”

  明明林栩说话的语气十分正常,可是愣是让江野听出了一种冷嘲热讽的感觉出来。

  这人前两天对他的态度刚好了一点,今天这又一下子回到了冰点。

  “你瞎说什么呢?你这人怎么又成这样了?”江野一边嘀嘀咕咕地说话,一边看向外面,找一起来的发小,想把手里的麻烦交给别人。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林栩又恢复到十分正常的状态,只不过声音还带着冷意,“我先走了,你好好玩。”

  听到玩这个字,江野的眉头狠狠地跳了一下。

  就在林栩刚转身的时候,一个梳着马尾的女生走向前,声音清脆地对林栩喊了一声师兄。

  林栩还没做什么反应,江野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女生。

  女生名叫许蕴,是林栩导师的学生,比林栩小了几届。

  眼见林栩还没回应,先被一旁的男人瞪了一眼 又看了这男人怀里的女人,她顿时如同打开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明白了眼前什么情况。

  林栩在学业上,一直对她颇为照顾,这个时候,她不能眼看着师兄被这凶狠的男人比下去。

  她一边在内心里撸胳膊,挽袖子打算为他师兄争取胜利,一边挽住他师兄的手臂,甜甜地继续说道:“师兄,我还在等你呢?你怎么这么久?”

  这声音远比夹子音还腻人,先不说江野是如何的气急败坏,林栩都被这声音弄的发懵。

  要知道许蕴作为一名优秀的准医生,无论在行动上还是在行动力都是一绝,让无数男生望而却步的存在。

  今天这是……

  察觉到林栩的身体紧绷后,许蕴目光看向林栩,有神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没错没错,我就是来给你撑腰的。

  林栩明晃晃的从这个姑娘的眼睛里,明白了这个意思,顿时有些无奈地扶额。

  “别瞎闹。”

  他和江野之间的确有许多问题,但是还没到要来这套的时候,这师妹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许蕴被林栩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也没气馁,她眼神一眯,看向从头到尾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陌生男子。

  哟!还挺凶!这绝对是有情况!

  离许蕴只有几厘米距离的林栩,显然不知道旁边这姑娘已经脑补了一场狗血爱情的全部细节。

  甚至连他现在的行为都被许蕴理解为被抛弃后,爱而不得的容忍。

  想了半天,她说了一句足以惊呆现场众人的话。

  “师兄,得不到的要放手,这世上好男人,不是,优秀的人还是很多的,没道理为了一个狗尾巴草放弃一片草原。”

  林栩的性取向不是秘密,她之前听说过,只不过师兄身边一直没什么人而已。

  但是,即使再饥不择食,也得不能选人渣啊!

  拿女朋友给前任看,算什么好人!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乱说什么呢?谁是狗尾巴草?”江野是万万没想到,他打算和林栩在一起后,先反对的竟然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说谁,谁知道,你要是心里没鬼,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许蕴对江野可一点儿都不害怕,现在她感觉江野的脸上赤裸裸的写了两个字,渣男。

  “还有,你叫谁小丫头片子?要不是你姐姐我忙,姐姐我今天就教你怎么好好做人!”

  许蕴不愧是辩论的好手,这几年的第一可不是白拿的,跟机关枪一样的话,愣是气的江野脸都红了。

  “你……”江野气不过,刚想说什么,就被林栩的话打断。

  “都闭嘴。”林栩捏了捏眉心,他就这么一会儿没拉住,这两个炸药桶一样的人就碰到了一起,真是罪过。

  “师兄,你不能为这种……”

  “祖宗唉!你也闭嘴吧!你这是闲着没事干了吗?老师前两天还说那里有新项目,你多去那儿看看。”

  省着你这毫无安放的精力不分敌我的乱输出。

  后面的话,林栩没说出口,转身看了眼江野,说道:“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还是先送……送你怀里的女士回去吧!”

  看着林栩动作利落地转身离开,江野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陶静的手差点无意识地打到他的脸上,他才缓过神儿来,差点扔了手里的这个麻烦。

  而此时,已经走远了一些的许蕴还在不停地说道:“师兄,你不能这样心软,要记得前任如过往云烟,走了咱就不要了。”

  给别人演完戏,她就忙不迭地松开林栩的手臂。

  “他不是我的前任。”林栩淡淡地开口说道,步伐沉稳,没有受丝毫影响。

  “那你们是……”许蕴停了一下,又小跑几步跟了上去,她可不信这两个人没有关系,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氛围,要不是来点火儿,估计就能炸开。

  这次,林栩没有说话,就在许蕴以为她师兄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见前方传来林栩十分冷淡的声音。

  “炮友。”

  林栩这话说的倒是简洁省事,直接让许蕴如被雷击中般愣在原地。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许蕴感觉自己的内心有十万个小人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个一向洁身自好的师兄,会说出这么不符合人设的话?

  情伤导致的创伤性综合征?

  不对!不对!

  许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荒谬的想法晃出来一样。

  这比刚才那个想法还不符合师兄的人设。

  就在许蕴思考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林栩已经回到了包厢内。

  今天晚上是他们几个师兄师姐什么的聚餐,在场的除了余涵和几个师兄师妹比较熟以外,其他人,他都不认识。

  回想起刚刚碰到江野的事情,难免心里乱糟糟的,他承认今天他失态了。

  只不过,江野上次的话的确让他心里有个疙瘩,想到这里,林栩苦笑了一下,也许在江野那里,他只能算得上是个新鲜的情人罢了。

  遇上江野以后,他的原则?原则算个屁!都退的没边儿了。

  手上一使劲儿,啤酒发出一声脆响,盖子应声而落,掉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一声细微的响声淹没在闹哄哄的包厢里,却清晰地落在了林栩的耳朵里。

  “林学弟,大晚上的,别自己在这里喝酒。”余涵注意到林栩的动作,推了推桌面上的果盘。

  林栩低头轻笑了一下,昏暗的灯光让旁人看不清他的双眼,“拿错了,还以为是不醉人的汽水。”


第一百零七章 我想和你有关系

  系

  等江野把醉得不成样子的陶静交到靠谱的发小那里的时候,他连林栩的人影都没看到。

  靠在吧台上,搓了搓带着酒气的脸。

  这算是什么事?

  江野忍住爆粗口的冲动,狠狠地捶了下桌面,沉闷的响声让路过的人纷纷诧异。

  “野哥,你这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一起来的从成还没见过江野这个样子,不放心地问了下。

  江野没回答从成的话,反而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去送陶静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交代了司机送回去了,”从成拿来一罐啤酒,喝几口,一股凉气让他清醒了一下,“陶静怎么过来了?是宋伯父让你……”

  江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愣愣地坐着,没有吱声,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从成瞧见江野的表情,又有什么不知道呢!一直在外留学的陶静突然和江野一起出现,这不就代表了两家有联姻的打算了嘛!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种人已经见惯不惯了,更何况陶家也没比江家差哪儿去!

  从成看着江野沉默不语的样子,甚至为自己未来的事情发愁,他在家中排行第三,有大哥和二哥操心家里的生意。

  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婚姻是怎么样呢?

  更何况江野作为江伯父的独子,联姻这种事情迟早会落到他身上的。

  “可是,我不想,也不能。”一直不肯吭声的江野给从成抛了个惊天大雷后又盯着天花板出神。

  “什么?”从成这一口酒没咽下去,就被呛的直拍胸口,“野哥,你别犯傻啊!除非你能找到个门当户对的,要不然,即使没有陶静,还会有别人。”

  不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他们这种人从小在精神和物质方面就十分富足,没道理因为个不起眼的爱情和自家的财神爷做对。

  当然,他说的财神爷指的是他老子,他亲爸。

  江野没喝多少酒,可是这个时候,他愣是感觉眼前模糊的要命,他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刚刚林栩离去的身影。

  是在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的,甚至连说一句话都是针尖对麦芒的。

  他不想这样。

  又想到了那天在会所那个慌乱的晚上,他又忍不住薅了薅自己的头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认真的时候,林栩这个王八蛋却放弃了?

  眼底涌上的酸涩感让他偏了偏头,他和林栩哪里是不配的问题。他家里和林栩家不一样,他从小浑不吝色惯了,一直就不听他爸的话,即使因为出柜和他爸吵翻了,顶多被揍一顿,他爸也不能真的不要他。

  可是,林栩不一样。林栩是那种从小在规矩里养出来的孩子,说句夸张的话,那就是恨不得一举一动都用尺子量过的人。

  家里人说林栩一句不是,都比说不孝还严重。

  他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从成看着江野神色挣扎,也烦闷地抓了下头发,“野哥,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后,又慢慢松开,像是做什么重要决定一样,突然站起身来,跟从成说了一句有事后,连外套都没拿就跑了出去。

  直到看不到江野的背影后,从成才明白了江野的意思,冲到大门口喊了一句,“别犯傻啊!”

  以江野拿说一不二的性格,要是没情况,早就跳起来反驳他了。这个时候沉默不说话,不就代表他说中了吗?

  从成拍了下脑袋,到底是哪位能人,降服的了作天作地的江野?

  离开酒吧的江野,直接打车去了林栩家,他知道林栩这个时候可能不在家,也知道林栩家换了锁。

  可是,他想见林栩,林栩不在的话,那他就等林栩回来,他就不信林栩这人能这辈子都不搭理他?

  坐着林栩家门口的时候,被冷风一吹,江野半是昏沉的脑袋勉强清醒了一些,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一如他忐忑不安的心情。

  他不知道找到林栩后说些什么,只知道他不能再放任着这个人远离他了。

  看着林栩家紧锁的大门,江野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担心,庆幸这个时候林栩还没回来,他还有时间想怎么和林栩解释。

  担心林栩会不会遇上什么事情,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栩的酒量和喝醉的样子的确挺不让人放心的。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多小时,眼看着就要到十一点了,江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刚想挪动步伐,却差点摔在地上,连忙用手撑在地上,才避免了脸朝地的惨剧。

  林栩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了半蹲半坐的人影在自家门口,他倒是没感觉害怕,走向前两步,就认出来了这人是谁?

  下意识的想转身离开,不是他不想见江野,而是因为他今天喝酒喝的头疼,虽然没到醉的地步,可是他现在没心情来面对江野。

  “你别走。”江野听见脚步声后就看到了转身要离开的林栩,连发麻的腿都顾不上,急冲冲地朝林栩扑了过来。

  本身林栩这会身子就乏得很,连续好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再加上喝了一顿酒,被江野这么一扑,直接摔在了地上。

  冬季泛着冰冷的地面,即使隔着厚实的衣服,也挡不住入骨的寒意。

  “你起来。”林栩撑着江野的脑袋,防着这人磕着碰着,随之而来涌来的便是一股酒气,让他一时分不清他们俩到底是喝醉了酒。

  “你干什么去了?”压在林栩身上的江野没有任何动作,他想说的话很多,可是最终他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林栩说了这么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和师兄师姐聚餐。”平时林栩说江野说的毫不留情,这个时候,林栩反而没有像白天那样阴阳怪气的说话,“你起来说话。”

  也没等江野答应,架着他的胳膊,半拎半抱的,林栩愣是把这人拽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林栩目光掠过江野只穿了衬衫的上半身,皱了皱眉,动了动嘴又咽回去到嘴边的话。

  他刚拿出钥匙打开门锁,就感觉到大衣被人扯住。

  “今天是我爸让我去见陶静的,我和她没关系。”

  江野的声音有些低,在空旷旷的楼道间听得却格外清晰。

  林栩拉了拉自己敞开的衣服,江野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不会和她有关系的,”江野看着利落地开门,一时竟有些慌张,“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只想和你有关系。”

  林栩迈进玄关的步伐一停,握着钥匙的手死死地用力攥着,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得时候,神情又恢复了冷静。

  “进来吧。”找出之前江野穿过得拖鞋,随意地扔到门口。

  一直等着林栩反应的江野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这是算表白吧?那林栩是个什么意思?

  就算是不吃惊一下,也不至于是这个平淡的反应吧?

  “你……”他一个字刚说出口,就看到林栩一个眼神儿看了过来。

  行,他怂!

  江野动作十分利落地踩上拖鞋,这回他到没像以前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林栩的房间里。

  反而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林栩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栩挂好自己的衣服,揉了揉太阳穴,对江野说道:“沙发上坐着吧。”

  江野这么一犹豫的功夫,林栩就钻进了厨房。

  没见林栩的时候,他恨不得马上飞到对方的身边,可是真的站在林栩面前后,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能确定一开始林栩对他是有情谊、有感觉的,可是后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江野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刚才等人的时候没觉得冷,这会儿进屋了,才感觉冻的难受。

  林栩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野的手冻得通红,“喝点姜汤。”

  即使他现在浑身不得劲,也得先把眼前这个祖宗送走再说别的。

  江野接过带着热气的水杯,辛辣的味道冲着鼻腔而来,他捏了下水杯,想哄人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相比于江野的不自在,林栩显得格外的疲惫,胳膊压在沙发上,将将地撑着困乏的身体,“喝完姜汤,休息一会,你回家吧!”

  刚喝了口姜汤的江野突然抬起了头,支支吾吾了一会,“我刚刚说得是真心话。”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栩摇了摇,“你今天醉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林栩,你什么意思?”一直都收敛着本性的江野,猛然站了起来,茶几上的水也撒了,滴滴答答流到地面上,“你这是不信我,是吗?”

  他准备了很久的话,林栩听见后就是这样的反应吗?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怨谁,该恨谁,是怨林栩轻飘飘的质疑,还是恨之前不争气的自己。

  “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等你酒醒了再说……”林栩再一次让江野回去,对于江野的话,没反驳也没认同,神色平静极了。

  “再说什么?都他妈的不信我,还再说什么?”江野被林栩这淡定的姿态气得不行,“你现在不信是吧!我有办法让你信。”

  说完这句话,江野转身离开。

  哐的一下摔门声,像是敲在了林栩的心头一样。


第一百零八章 以后只有你

  你

  此时的林栩是怎么也没想到,江野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二天,他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接到了江野母亲的电话,说昨天晚上,江野因为和出柜的事情,和江父吵了起来,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找不到人。

  林栩听完这话,就感觉脑袋疼得要命,他是万万没想到江野能做出这个事情来。

  想了一会,他在路上先给江野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没人接听。又在通讯录里找了找几个经常和江野一起出去玩的人,得到的回复也是没看见江野。

  等不及的他在找了七八个酒吧后,没找到人,心里万分火急地猛拍了下方向盘,突然改道回了家。

  结果他到家以后,也没有看到江野的人影。

  这么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不见?他一边担心着江野会出什么事情,一边想着还有哪些地方没找过!

  就在他再次出门的却意外的发现,小公园长椅上的一个身影格外的熟悉。

  “酒醒了吗?”林栩停在江野的面前,高高的身影挡住了阳光。

  江野倒没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一跳,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林栩能找到他,只不过,他没想到林栩说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还不如不说。

  林栩见江野不回话野也没发火,压着心里的怒火,继续说道:“和我上楼。”

  冬天里小公园内除了他们两个人,连一只阿猫阿狗都看不见,夏天的时候,这里还会有附近小区的小朋友下来玩耍。

  现在除了江野这个二傻子,没人蹲在这里被冷风呼呼地吹。

  “我没醉,”江野露在衬衫外的脖子冻得有些麻木,他揉了下鼻子,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点,“我和我爸坦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以后只有你,没有别人。”

  林栩解开扣子的手一停,眼神震惊、诧异还带着一点让人难以解读的情绪,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将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江野的身上,“别这么做。”

  他知道江野不服输的性格,也了解江叔叔的脾气的执拗,即使他不在现场,也能想的到这两个人吵得多激烈。

  想到这里,他又感觉江阿姨,就是江野的母亲,脾气是真的好,要是换个传统些的母亲,这会儿估计要认为他是带坏人家儿子的人了。

  “早晚的事儿,”江野勉强地笑了一下,下巴蹭了蹭身上的大衣,他爸的巴掌差点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江野也没哭,这个时候,他却感觉眼眶酸涩,“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想了一会,他又感觉这话说的不对,解释道:“我不是想道德绑架你,也不是让你来可怜我的,我只是感觉……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混账了。”

  “我没生气,”林栩并肩和江野坐在一个长椅上,声音温温的,没有往日的凌厉,阳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冬日下让人感觉到一些暖意。

  “只是我自己有些别捏,和你没有关系。”他的目光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低声地说道。

  江野还在纳闷这话的意思,旁边的人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林栩站起来,把江野的胳膊塞到大衣袖子里,系好扣子,连拉带扯的把人带回了家。

  “你和你爸坦白,怎么没提前和我商量?”林栩给江野递了杯热水,用手搓了搓江野被风吹地僵硬的脖子。

  林栩看着眼前闷声喝水的江野,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心软了。

  江野被林栩掌心的温度烫得一缩脖子,咽了口水后,小声嘀咕道:“我的事,不用和你说,再说了,这点儿事我还解决不了吗?”

  他可没有想过那这件事儿证明什么,虽然昨天他放狠话放得那叫个流畅,之所以和她他爸坦白,只是因为不想让那些联姻对象再往他身边放了,惹得林栩不开心。

  直到江野在外裸露的皮肤回暖,林栩才收回自己的手,他现在脑子里也是乱的很,说不上是震惊,还是心酸,甚至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喜悦。

  毕竟他少年时期想要的最终都成为飘渺的回忆。如今却浑浑噩噩的在江野这里得到了。

  而江野却内心忐忑地看着不说话的林栩,说实在的,他知道林栩在别着一股气儿,他隐隐约约能猜到是因为之前的那两次误会。

  可是,那两次,他和其他人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江野似乎懂了又有些没懂,再加上他真的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拿出最老套的办法。

  至于和家里出柜会有什么后果?

  不好意思,江野除了昨天晚上被他爸差点拿高尔夫球杆抽他后背上的时候怂一点,其他的,他还真没感觉到害怕。

  他爸再看他不顺眼,再烦他,也不能把他塞回他妈肚子,回炉从造一回。

  幸亏这话江野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昨天没在气急败坏下真的和江父喊出来,要不然,他这一顿揍是躲不了了。

  “你给江阿姨打个电话吧!她挺担心你的。”林栩站起身来,拍了下江野的肩膀,“这几天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我去收拾下房间。”

  他得考虑下这事儿的后续怎么办?

  江野看着林栩紧皱的眉宇,一边好奇林栩内心的想法,一边把给手机充电开机。

  屏幕亮了以后,蹦出来的未接电话除了他妈的,就是林栩和几个朋友的,简略地打通电话,和江母报了个平安,就挂了电话。

  无所事事的江野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偶尔往客卧那边看一眼,余光中林栩的身影却映在了他的脑海中。

  江野对林栩家也不陌生,这几天,这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江家那边怎么办。

  只不过……

  江野没提是没把这儿当一回事儿,也不想提起这个事情心烦。林栩没提,则是因为他另有打算。

  平静的状态维持到了第五天,林栩看着手机来电人,不经意间微微侧身,避开江野的注意,走向阳台。

  江野倒是有些好奇,只是林栩的神色太过正常,只是简单的嗯了几句,以一句“好的”结尾。

  回到客厅的林栩没给江野发问的机会,直接开口说道:“明天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拜访一位长辈。”

  “嗯……成。”江野没有怀疑林栩的话,转头继续问道:“没事的话,我去接你吧!”

  反正他现在在家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自从他哥宋砚琛醒了以后,一切妖魔鬼怪,都不出来作妖了。他除了偶尔去公司晃晃,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用了,挺远的。”林栩低头划了下手机,躲开江野的目光,“你不去看看你哥?”

  江野拨了下自己的鼻子,没反对林栩的话,只是语气略带酸意的说道:“切,他现在有小声就够了,哪里需要我?”

  听到对方吐槽的话,知道江野这是答应去医院了,林栩随意将手机扔到沙发上,“附近有家味道特别棒的川菜,我们去尝尝。”

  林栩正思考的时候就被江野抓住了右手,刚才还靠在沙发上的人,这会儿已经撑着膝盖,半跪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掌心的伤疤。

  因为新肉刚刚长出来不久,伤痕处还带着粉红色。

  “你能吃吗?”江野目光仔细看着这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伤口,可是那日鲜血淋漓的样子却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没等林栩说话,江野就喃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那么气你的,那天是我脑子不清楚,是我说胡话。”

  看见江野慌不择言,可怜巴巴解释的样子,林栩心里反而不舒服起来,这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畏手畏脚的。

  “我没事,那天我也气昏了头。”林栩按了下江野的肩膀,让他坐下去,“等我换个衣服,咱们出去吃饭。”

  “嗯。”江野嘴上答应得快,目光却紧紧锁在林栩的手上不肯离开,显然那晚的场面在他的心里印象深刻。

  直到看不到林栩的身影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林栩的手机上,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看着卧室方向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

  迅速伸手拿来林栩的手机,试了试他印象中的密码。

  开了!还是之前那个。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野动了动眉毛,眼里还露出了几分笑意。

  翻看着最近的通话记录,江野想了想,又拿出自己手机保存过的江父江母以及他们助理秘书的手机号。

  都不是啊!江野看了一遍又一遍,又翻了翻林栩的微信,结果是他想多了。

  只是这人是……

  江野顿时睁大了眼睛,林纪是谁他不知道,但是这货给林栩发来的照片上的人是他和那个叫虞什么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江野把放下手机,又悄悄地放回了原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靠在沙发上。

  脑子里却在天人交战,他怎么和林栩解释?

  林栩显然是没想和他说这个事,他要是提这件事的话,怎么说?

  说在林栩手机看见自己和别人亲吻的照片?


第一百零九章 另辟蹊径

  径

  江野脑子里想着这个事儿,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一想就是一晚上过去了,有些事当时不开口,后面只会越拖越久。

  现在,江野就是这么个情况。

  第二天,林栩按照电话里的约定去见了约好的人,其实他那天没和江野说实话,今天要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野的父亲。

  毕竟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闹得家里不安生,江野这个死犟的性格,江父除了干瞪眼生气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来另辟蹊径,找林栩好好谈谈。

  林栩之所以没告诉江野,则是因为,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江野来说,父母这一关都是要过的。

  先不说现在他和江野的未来怎么样还未可知,即使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江野和家里人离了心?

  在江家大门门口,林栩抬手扶了下眼镜,走进去以后先看到的不是江父,反而是江野的母亲宋锦宜。

  他礼貌地喊了声阿姨后,宋锦宜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江野这几天麻烦你了,他给你添了不少事情吧!”

  原本会以为得不到好脸色的林栩听到这句话愣了愣,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江野挺好的,这次是我们的事情……”

  “我自己的孩子,我哪里不知道他的性格。”宋锦宜摆了摆手,打断了林栩的话,脸上的表情倒是十分善意,“我和江野他爸也不是传统的人,砚琛和小声我们都没反对,怎么能到江野这里就容忍不来了?”

  林栩并不是十分聪慧的人,可是也不傻,他知道江母这话还没说完,耐心地听江母继续说完。

  “只是,我们为人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一条轻松的路,而且我儿子也没砚琛的能力。”宋锦宜语气有些无奈。

  “林栩,你也是在这种家庭出生的,也是个好孩子,明白联姻意味着什么,如果你们真的有能力不惧人言能在一起一辈子,阿姨当然会祝福你们,我只是害怕你们最后惨淡收场。”

  宋锦宜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江野现在是半点儿也听不进去她的话,只能在林栩这里提点一些。她是江野的亲妈,她比谁都希望江野以后能和他心爱的人在一起。

  可是,要是真的因为两人在一起失去了一些东西,未来的某一天,江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怨恨?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现在江野还没正式的踏入名利场,即使前段时间,宋砚琛带着他上手公司的事情,身边尽是下属和一些无事闲聊的好友,关系说单纯也不算单纯,但是大部分都是顺着江野的心思的。

  可是,等江野真正的站在江父的位置上,要是没点能力和毅力,仅仅是因为性取向,就能被许多人嚼舌根。

  而那个时候,身处高位苦苦支撑的江野,会不会抱怨他不能像别人一样走联姻这一条捷径?

  这天下午,林栩和江父在书房了谈了很久,直到天色微暗,他才走出江家,回到车里的时候,他拽了拽领口,松了一口。

  比他预料的情况复杂,江叔叔和江阿姨的态度比他想的要理智的多,摇下车窗,感觉脑子清醒了以后,开车回去了。

  他这算的上是瞒着江野来见江叔叔和江阿姨,也猜到了江野会手不老实的来翻他的通话记录。

  要是让江野知道这件事,指不定又是怎么闹呢?回想起刚刚江叔叔说的话,他认同那话的道理,只是要怎么和江野说呢!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宋砚琛的情况逐渐好转,只是这种病急不来,只能慢慢的修养。

  这段时间,宋砚琛和简声两人的相处除了往日的温馨,还带着些隐隐的默契。

  宋砚琛养病的这段时间,见得人并不是很多,除了天天过来,有的时候还会睡在他旁边的简声,还有偶尔过来的江野、林栩,以及送爱心午饭的江母和江父。

  温岚之来的次数少得可怜,但是一过来,绝对是因为有万分紧急的事情。

  有几次,林栩和江野碰到了刚刚要离开的江父江母,林栩倒还好,没表现出什么不自在,该有的礼貌一个都没少。

  江野可就不一样,梗着脖子不看江父,好好的一对儿父子,愣是让脾气执拗的江父,和死不认输的江野搞得像仇人一样。

  最后,到底是有林栩和宋锦宜这两个保持理智的人在,没再一次发生激烈的争吵。

  看到江父离开的背影,江野十分潇洒利落地扭头进了病房。

  病房里,宋砚琛还在靠着床头看着刚刚送来的文件,简声站在窗户旁边,捧着专业书,嘴里嘀嘀咕咕在背东西。

  江野进来也没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椅子上,嘴上说了一句,“哥,你这生病了还不好好休息?”

  停顿了一会,他又忍不住吐槽一句,“你们在一起该工作的工作,该背书的背书,就没点乐趣吗?学霸都是这么谈恋爱的吗?”

  宋砚琛和林栩对江野这语出惊人的话已经习惯了,简声没什么抵抗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江野到没感觉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杀伤力,眼神带着戏谑继续说道:“这都快半个月了,你们就没擦出点什么火花,毕竟成年人不能没有……”

  眼见着江野越说越跑偏,宋砚琛及时的磕了磕手里的文件,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的话。

  就在宋砚琛有动作的同时,林栩连忙对简声说道:“小声,和我去楼下买点东西。”

  林栩看得清楚,江野对他哥不敢过多的调侃,对比他小好几岁的简声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把简声带走,他看江野开谁的玩笑去!开宋砚琛的玩笑?借江野几个胆子,江野也不敢!

  简声和林栩不见身影后,宋砚琛放下来文件,轻咳了几声问道:“这么闲,你自己的事情解决了?”

  “我哪有什么事啊!”江野随手拿起一旁的苹果,装模作样地吃了一口,打哈哈道:“我这块好着呢!有时间操心我,还不如操心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宋砚琛这个时候不想和江野打哑谜,他算的上是熟知江野性格的人,“你和林栩的事情,你告诉姑姑和姑父了,后面打算怎么办?”

  直接被点破后,江野反而愣了愣,不对,这事他和林栩都没打算告诉他哥,这位是怎么知道的?

  “我妈还是我爸告诉你的?”江野百思不得其解,但按道理说不能啊!他妈真的会不顾及宋砚琛的病情吗?

  “我又不瞎。”宋砚琛瞥了一眼,这几次见面的氛围都不对劲,他是粗神经粗到什么地步,才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野尴尬地笑了笑,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哥,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这不是担心你累着嘛!”

  他摸了摸脖子,不想因为这事儿惹他哥操心。虽然平时他怕宋砚琛怕得不行,但是宋砚琛的话,他还是听的。

  对于江野来说,宋砚琛对于他来说除了是大哥,还是像靠山一般的存在。

  江野小升初的时候,正是江父和江母工作正忙的时候,没时间管江野,这也就导致他有些习惯不好,在外面骂人打架的。

  打输了就忍着,等以后再打回去,打赢了就变本加厉地再欺负回去。别以为小孩子小就没什么坏心思,当时好多人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只是当时,江父江母太忙了,连家都没时间回,小小年纪的江野既不会告状又找不到人告状。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每天回家衣服下面都得带点儿伤,不是被打得,就是打人打的。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宋砚琛转学过来,相比与当时不学无术的江野,宋砚琛除了性格冷一点,成绩人品方面都没得差。

  就短短的一年时间,江野就脱离了之前的那种状态,先不说学校没人欺负他了,其他方面都被宋砚琛一一的管教了起来,甚至因为差点染上毒品,还被宋砚琛抽了几下戒尺。

  气急了的江野哪能忍受的了这种事情,再加上他年纪小,闹得离家出走还发了高烧,后来还是宋砚琛帮他上药,又领他去看病的。

  结果最后挨打的那个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天亮,打人的那个反而兢兢业业地照顾人照顾了一个晚上。

  宋砚琛在临怀市上了几年学,就带着这个小尾巴带了多久,很多不好的习惯都是宋砚琛给江野扳回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上江野成人后,江父和江母对江野很多事情都格外纵容的原因,他们感觉因为那几年的工作,导致江野的童年缺失了一部分。

  江父看不惯江野很多的行为,年纪轻轻泡酒吧,不务正业,不学好,可是每每想到之前的事情,他又把训斥的话收回。

  “没说你故意瞒我。”宋砚琛不急着看文件,反而想知道江野的想法,“你想怎么办?”

  “哥,我……”江野磨唧了半天,“哥,你帮帮我吧!反正不能让我爸对付林栩。大不了他来教训我,别把主意打林栩身上。”


第一百一十章 我感觉你会赢

  赢

  要是他哥不知道这事儿,江野绝不会找他哥帮忙,可是现在都知道了,这忙不帮白不帮。

  宋砚琛对江野的话表示怀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姑父估计早就把主意打到林栩身上了,只是江野不知道而已。

  他看着江野急着火急火燎的样子,顺着江野的话反问道:“我怎么帮你?帮你对付你爸?怎么对付?”

  江野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像他之前想的一样,他爸再怎么生气,再怎么嫌弃他,他也是他爸的儿子。

  相反亦然,他再怎么抗拒他爸的独断专行,他爸也是他老子。

  这两个人再怎么吵架,再怎么闹别扭也不能拿出对付外人的手段来。

  江野使劲儿揉了揉下眼眶,原本带着血丝的眼睛红了一片,“那我怎么办?实在不行,我和林栩不在临怀这里待着了,我就不信天高皇帝远,我爸还能天天看着我。”

  他这几天心里一直担心着这个事情,本身他和林栩的感情状况还不稳定,要是他爸再来掺和一脚,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想什么呢?”宋砚琛听完江野的话,气得直皱眉,要不是现在他理智在线,真想给这小子一巴掌,“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和林栩谈谈怎么办?”

  先不说江野这个主意能不能行,再说了,林栩愿意和江野走了?

  可别光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更何况,要是姑父知道自己儿子的这个想法,光想一想宋砚琛就头疼的很,估计他姑父会被气炸吧!

  江野切了一声,“我自己的事儿,让林栩操心干什么?更何况要是我爸说点什么,林栩脸皮薄的要命,他要是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在他的想法和认知里,林栩和他这种在外面皮的不成样的人不一样,他爸要是真得生气说话说狠了,林栩那个死要面子的清高劲儿,不知道得怎么想呢!

  再说了,这事儿说来说去,除了他想办法和他爸妈解决,牵扯出林栩来,只会更麻烦。

  宋砚琛对江野说的话不可置否,他倒是感觉江野对林栩的认知有偏差,不仅仅是他,包括他姑姑和她姑父都认为林栩做事情比江野靠谱。

  尽管,江野的年龄还比林栩大了一两岁。

  林栩的事情,他不好评判,只能换个角度提建议,“姑姑向着你,这件事,你到不如好好听听你爸的顾虑,再看怎么办!别老想着和你爸较真!”

  不提这个江野的情绪还好,一提他爸江野顿时就感觉火气大,“他都差点拿球杆抽我了,他想过和我好好沟通吗?要不是我妈过来的及时,我现在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说道这里,江野有些不解气地说道:“小时候不管我,现在反而想打我了,凭什么?”

  宋砚琛原本轻叩桌面的手指一停,他这会儿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江野对江父的抱怨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

  这种情感对于他来说,极为陌生,他没有机会体会这种父子之间的感情。

  怎么说呢!江父和江母没时间照顾家庭的那几年,正是俩人事业比较艰难的时期。

  当年宋老爷子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江野的父亲的,要不是江母宋锦宜态度坚决,估计宋老爷子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当年江家可不是今天的江氏企业,江家除了江父这么一个人稍有实力的人,其他的人都能力平庸。

  为了让宋锦宜觉得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年纪轻轻的江父算得上是白手起家,拼一口气把事业做大做强,江野小学的时候,正是忙得不开交的阶段。

  因此,江野在那个时候没有父亲母亲的陪伴,不仅如此,至今为止,江父还因为当年的应酬,而有严重的胃病。

  这不过这些事情,江野的父亲和母亲很少会跟江野提起,尤其是江父,似乎在江野面前永远是那副坚挺威严的样子,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肯轻易认输。

  这就导致了父子俩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倒不是说江野的父亲母亲什么错都没有,虽然他们缺失了江野的童年,但是在其他方面来说,又做到了身为人父人母的关心和纵容。

  要不然,江野能这么放肆的在外面玩这么多年?江野的年龄放在同辈人里,要么早早进自己家的公司小有成就,要么已经结婚生子了。

  “怎么?现在你是长大了,别人还……咳咳,别人还管不了你,教不了你是吗?”宋砚琛压着到嘴边的咳嗽,略带笑意地问了一句。

  “我都这么大了,还……”江野扯了扯自己支棱起来的头发,解释道:“也不是不行,再说了,哥你和别人不一样。”

  他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的,他有胆子和他爸大吵大闹,但他对宋砚琛真的不会这样,除了不敢以外,他对他哥也不能不敬。

  要是他小时候没有他哥照顾他,管着他,他今天什么样还不知道!

  毕竟以他当年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胆子,很有可能就把自己送局子里去。

  “没什么不一样,你父亲的话可能说得难听,有些不讲道理,但是他不会抱着害你的心思,你自己去评判哪些话适用你自己。”

  眼瞧着江野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宋砚琛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感慨地说道:“江野,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我父亲……父子亲缘浅,我可能体会不了你现在对姑父这抱怨的情绪,没办法在这件事上给你拿主意,但是,我希望你,现在所做之事,来日不会后悔。”

  原本对宋砚琛的话爱答不理的江野,听到后面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虽然他爸对他要求挺多的,有的时候还不讲理,脾气上来还总想和他动手,但是除此之外,他爸还是挺好的,他妈妈就更不用说了,赤裸裸的偏心他。

  要是他爸管他是有原则,有底线,那他妈对他则是毫无原则和底线的,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干了多混账的事情,他妈都是嘴上骂他,行动上护着他的。

  相比于宋砚琛那从不回家,在外面花天酒、没有一点担当的父亲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也没怨恨他。”江野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只不过在宋砚琛眼里没有多大的信服力罢了。

  江野现在是处于一种极其别扭的状态,他否认宋砚琛的话否认得心虚,但要说他怨恨他爸,又感觉这个程度太重了。

  即使他爸妈不在身边的那些,他跟在他哥身边过得也挺好,没遭什么罪。

  只是他现在二十五往上,即将奔三的年龄,干嘛还要听他爸的话?干嘛像管小孩子一样管着他?

  宋砚琛看着江野满身的叛逆劲儿摇了摇头,果然年龄的增长和成熟没什么关系,“先开诚布公的和你爸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江野侧了侧身子,一副不想继续说的表现,只不过内心却动摇了。

  “条件,谈条件。”宋砚琛曲指在桌面上了敲了敲,“谈怎么样,才能让你们在一起?”

  江野冷笑了一下,回嘴道:“我和那个老顽固有什么好谈的?他眼里全他妈的是利益!”

  “先礼后兵,谈完再说。”宋砚琛平静地看了江野一眼,心里却不认同江野的看法,“谈不通,我再帮你想办法,还有……”

  他的眉头一皱,眼里有些不赞同,“你这开口就说脏话的毛病,要不要我帮你改改?”

  “不用不用,我自己改。”江野被宋砚琛的话弄得缩了缩脖子,“我按照你的方法去试试,说好的,要是谈不拢,你再帮我想办法。”

  “林栩回来了的话,让他去停车场找我。”

  不等宋砚琛把后面训斥的话说完,江野留下这一句话就扭头跑了,他可不想再被念叨,这几天他已经够头疼了。

  江野离开了五六分钟,林栩走了进来,见宋砚琛看向他身后,林栩解释道:“小声去买灌汤包了,说你爱吃,估计一会就回来。”

  宋砚琛点了点头,神情略显得有些愉悦,他先把江野留下的话和林栩说了,又转头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原本脸上挂着得体笑容的林栩一怔,“想好了啊!不想好怎么会和你说,我又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宋砚琛的大拇指摩擦了一下水杯,说出了一句让林栩呆愣在原地的话,“我感觉你会赢的,最起码不会输。”

  “但愿吧。”林栩摘下眼镜,视线内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一如他现在走的路。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嘲笑自己伤春悲秋,“赢和输都挺好的,毕竟江野要是能有捷径走,能少遭些罪不是吗?”

  其实有的时候,他也在恍惚怀疑自己和江野是爱情还……友情,他对江野的一些行为会感到吃醋、生气、甚至是难以忽视的嫉妒。可是真到一别两宽的时候,他又希望江野要过得好,要比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还要好。

  “林栩,别妄自菲薄,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为你遭这份罪呢?”

  宋砚琛还是得为江野说句话,毕竟除了江野,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始终,对于江野来说,是不是不公平?

  更何况,他也算得上是了解江野的人,他觉得江野这次是认真了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互相吸引

  引

  听到这句话后,林栩突然笑了一下,“我要是赢了,我把命给他都行。”

  宋砚琛倒没否认林栩的话,相比于从来不让人放心的江野,林栩可是让人放心太多,“那你家里那边?”

  提到这里,宋砚琛也难免有些担忧,毕竟江野的父亲母亲不是那种传统的人。

  别看现在江父和江野吵得轰轰烈烈,宋砚琛敢打包票,只要江野这小子不事后变心,他姑父最后肯定得同意这事儿。

  林栩家的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世代为医的传统人家,虽然林老爷子有两个子女在商场官场上打拼,可是林栩的父亲可是妥妥的子承父业。

  再想想江野以前的“光辉事迹”,别说林栩家里人在意,要是放他自家人身上也不能说一点疙瘩没有,这些担心和人品歧视无关。只是立足于对自家人的关心而言。

  “我能自己解决的,就像江野不想让我面对江伯父一样,”林栩抿了抿嘴,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在我爸妈没同意之前,我也不想把江野带回去,让他难堪。”

  相比于脾气执拗的江父,林栩的父亲算得上是传统意义上真正的严父,而且他们家的教育理念和江家的不一样,林父在教育孩子的时候,是绝不会让林母插手的。

  想到这里,林栩的眼里染上一抹惆怅,相比于面对父亲,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

  父亲对他的要求无非是人品,学业,他除了没有后代这个事情,对他父亲有一些愧疚后,其他的就还好。

  而他的母亲则有些不同,小时候,为了他的成长,他母亲把工作的中心放到了家里,很多晋升的机会都因为他放弃了。

  他虽然不认为和江野在一起,爱上一个同性有什么错误,但是不可否认,这对他母亲来说是一种伤害。

  还记得当年他和沈怀凛的事情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他母亲眼里的震惊,悔恨的样子,在他母亲看来,孩子哪里做的不对,就是她作为母亲没教好。

  “其实我挺好奇你们是怎么看上对方的?”宋砚琛只是单纯的好奇问了句,没等林栩回答,转话题问道:“姑父他应该找过你了吧。”

  不是宋砚琛看不起自家的表弟,只不过江野的性格和过往经历说起来的确让人唏嘘,江野之前不是没玩过,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有的人一两天,最长的不过几个月。

  再加上江野有个好身世,钱财方面出手大方,一般的小情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部分都是好聚好散。

  “当然啊,只不过江野还不知道,他这天看我看的挺紧的。”林栩想到这两天江野一脸紧张,他一问就心虚地挪开目光的样子,有些无奈道:“江野火气大,这事儿就没告诉他。”

  本来想离开的林栩又低声说了一句,“这事,江野整的挺突然的,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他还在想着怎么解决他和江野之间的问题,结果江野转身就给了他一个惊天大雷,炸的他有点懵圈。

  “不像,”宋砚琛状若深思,摸了摸下巴,“你比江野那小子理智多了。”

  “你好好休息吧!”林栩摆了摆手,“我和江野都二十好几的人,这些事情能解决。”

  走到门口马上要关门的时候,林栩停下步伐说了一句,“我和江野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我活在框架里,他活的潇洒肆意,这样的两个人互相吸引很正常,至于长久……我也想长久。”

  林栩往楼下走着,回想起过去种种,江野有他身上没有的冲劲儿,火热,像一团刺目的光,不循规蹈矩地冲到他的生活里。

  两个性格互补的人总会有更多的新鲜感,他像一只蜗牛,从江野身上窥视着那些他从没做过的那些事。

  换而言之,江野如今性格的养成,除了江野父母的纵容,也少不了林栩的刻意为之,毕竟他也不想把一团火淹没在束缚的笼子中。

  自从林栩和江野成为朋友以后,他纵着江野的鲁莽和任性,帮着江野欺上瞒下,既要瞒着江野的父亲,有的时候也会瞒着宋砚琛。

  不同的是,当他以朋友的视角去看待江野的事情时,他能隐忍住内心的不快,江野身边有谁,换了多少人,他可以忍着,不听不看不关心。

  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依然可以和江野正常的打趣。

  可是,如果是恋人,爱人的身份来说,他心里的嫉妒足以把理智烧灭,他容忍不了任何人来沾染他的人。

  —

  自从身体状态逐渐稳定,宋砚琛床头柜上的文件越来越多了,要不是简声实在不放心,强制要求宋砚琛好好修养,估计宋砚琛这个工作狂又要恢复到之前工作到忘我的状态。

  这天病房里依旧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宋砚琛看着最新的季度报表不知道在想什么,简声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个椅子旁,整个人摆烂似的摊在这里。

  “看书看的难受就出去走一走。”宋砚琛一抬眼就看见不断点头的简声,快期末了,这几天简声挤出午睡的时间来巩固书上的内容。

  宋砚琛的话刚刚说完,病房门咯吱一响,好几天来一次,不是,好几周来了一次的温岚之出现在门口。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惊得简声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幸亏宋砚琛手急眼快地扶了一下,才避免马上要去梦周公的简声掉地上。

  只不过手上的书就没他主人这份幸运了,哐当一声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嗯?怎么?”简声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脸,让睡意速速退散,一扭头就看见门口的人,一边站起来,一边招呼人,“岚之姐,你来了!”

  “来看看你们,顺便有点事儿说。”温岚之的神色倒还好,只是眼神夹杂着些许的厌烦,但这并不是冲着简声或者宋砚琛。

  “你们有事聊吧!”简声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温岚之这样明明是有重要的事单独和宋砚琛说,他也不想留在这里让两人不好说话,只不过……

  简声侧过头,掩饰住眼里微不可查的失落,他和他家宋先生差距还是太大了些。

  想了想,他搓了搓脸,又没那么气馁。毕竟宋先生人和心都是他的了,他还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就在简声自以为十分体贴的想溜时,宋砚琛突然开口,“你刚才还在困得犯迷糊,一身汗,现在出去?你是想感冒吗?”

  “我……”简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有点不理解宋砚琛,他话说的还不够明显了吗?

  “老实在这块看你的书。”宋砚琛直接开口,否决了简声想避开的想法。

  简声没有反抗,老老实实地坐回椅子上,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书,察觉到温岚之的目光后,他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藏书里。

  眼神虽然落在书上,他心里却在吐槽宋砚琛这段时间性情多变。

  宋砚琛刚醒来那会,还左一个宝宝,又一个宝贝的哄着他,结果这才几天啊!又把他当孩子来照顾。

  要是没别人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有外人在呢!能不能给他留点身为男人的面子!

  就在简声内心狂吼好几遍的时间,温岚之十分精简地说了下宋家最近关于外贸的情况。

  她对简声留下来没什么意见,宋砚琛都不在意,关她什么事情?

  一开始,简声心里虽然会有些小纠结,但是被宋砚琛留下后,他也没心思去看书,脑子也听不进别人说话,整个人都神游天外了。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一杯水递在面前,他本能的反应拒绝道:“我不渴,不用……”

  后面的话彻底消失在宋砚琛的眼神里,他乖乖地拿过水了,宋砚琛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开口提醒般地说道:“从早上八点到现在两点,你就没喝过水。”

  “我喝,我喝。”简声连忙把手里的书放下,在宋砚琛和温岚之的目光里喝空了一杯水。

  宋砚琛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继续和温岚之说事情,留下简声满脸通红的地坐在一边,平时这样就算了,现在还有外人在,怎么宋砚琛就不能放过他一回?

  简声有些泄气地靠在椅子靠背上,他有的时候感觉宋砚琛像个操心又磨叽的老父亲,而他就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儿子。想了一会,他又有些挫败了,他反抗了吗?

  反抗?在宋砚琛的一个眼神下,他就老老实实的了?

  宋砚琛注意到简声恹恹的状态,微微勾出笑了笑。

  简声一开始的小情绪,他是知道,他没什么秘密是简声不能不知道的,与其让人去外面吹风,还不如让简声在屋子里待着。

  还有,简声不爱喝水的这个习惯他更是了解,平时他得按时盯着,简声才能想起来自己得喝。

  要不然,一天喝一次都算是给你面子。

  温岚之在一旁看着暗道称奇,眼见着简声像被磨了爪子的小猫咪一样蔫头巴脑地坐在那里,还有,宋砚琛这副老妈子的样子更让她感觉惊讶。

  有人情味儿了!不错!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信你的,永远

  远

  “京都南区的合作细节已经敲定了。”宋砚琛没理会温岚之惊奇的眼神儿,想起了一开始她来这里的目的,“我这次可是让了很多利。”

  “我要不是因为这个事儿来,也碰不到你这糟心的事儿。”温岚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她和宋砚琛之间利益向来是明算的,这会儿她也没和宋砚琛客气,直接说道:“等你这里康复的差不多,我也得回去了。”

  宋砚琛点了点头,他知道温岚之不能待太久,毕竟温氏的一些事情还指望这个温氏未来的继承人来处理呢。

  “对了,你大伯想见你,”温岚之想了下,还是觉得这事她没办法做主,“我对这种事情处理不了,下手轻了或者重了都不行,还是你自己来吧!”

  没等宋砚琛反应,温岚之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还有你父亲,来了几次,被我和江野拦下了,他好像情绪不太好。”

  说道这里,她神情有些怪异,宋父被儿子彻底夺权后,心情能好吗?

  搁谁身上,谁心情能好,只不过这件事情,她还是站在老朋友这一边,毕竟是宋家大伯先出手的。

  这个时候,她也有些感慨宋家老爷子的先见之明,对宋砚琛这个孙子好不好暂且不说,但这看人的眼光的确是很准,七年前就能一眼看出来,家里的两个儿子撑不起宋家的产业。

  要没宋砚琛这个孙子,后面的事情真的难说!

  不用多言,宋砚琛明白温岚之的意思,在一边的简声则听得稀里糊涂的。

  宋砚琛的父亲和大伯为什么要拦下来,想到这里,他又感觉有些怪异。

  宋砚琛已经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了,怎么除了他姑姑和姑父,其他人都没来。这可不是头疼感冒的小毛病,一不留神儿,可能命都会没了。

  还有……还有江野他们也很与众不同,要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宋砚琛重伤,不应该先告诉父母吗?即使宋砚琛的父亲和母亲离婚了,可是宋砚琛的父亲这个时候不关心自己孩子的生死吗?

  简声这个时候满肚子的问题,却不知道怎么问,从哪里问。

  宋砚琛垂眸思索,平淡地说了一句话,“过段时间,我会去见我父亲的。”

  言外之意就是,宋家大伯再来找他,不用告诉他了,他不见也不想管。

  温岚之对这里没做过多的评价,反而打趣道:“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吧!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我可不能一直在临怀帮你看着。”

  宋砚琛对这话既没同意,也没否认。简声却暗自叹了口气,内心忍不住念叨起宋砚琛这两日的“任性”,哪里有病人的样子,都快工作认真成劳模了。

  温岚之走后,简声手里一直拿着专业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什么呢?”宋砚琛拿过简声手里的课本放到一边,“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么抱的,你少看几遍也不会差的。”

  敢说这句话,他也对简声学习这方面是信心十足的,没必要在考试之前这么折腾自己。

  还在胡思乱想的简声被这一句毫不讲理的话逗得一乐,歪头看着宋砚琛,似乎十分惊讶地说,“我竟然不知道,在你眼里我这么厉害?是过目不忘,还是一目十行?”

  “何止呢?”宋砚琛低沉地笑了一下,“简直是神童转世!刚才想什么呢?一脸的纠结。”

  简声开玩笑般说宋砚琛一叶障目,只能看见他的好,想了想,他抿了抿嘴,试探地问道:“为什么不见你父亲和大伯?他们做了什么事吗?”

  要是不知情的人,准会说宋砚琛对家人不好,对父亲不孝。

  简声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向着宋砚琛,不管在情感和理智方面,他都认为是别人的错,不可能是宋砚琛的过错。

  要说这种行为是非常的不讲理的,他没任何道理、不讲缘由地偏袒自己人。要这种做法要是放在古代的君主身上,妥妥的是昏君的形象。

  可是,简声从小和他母亲相依为命,那个时候未婚先孕的简母备受他人非议,几岁的简声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那些同阶层的、同身处逆境的人,用着最恶毒的言语说着这对儿母子。

  老城区那边的房子家家离得近,好多楼房的间距都不符合标准,楼与楼之间的距离特别近,邻里进进出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三四岁的简声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那些聚在一起说三道四的人在说他母亲的坏话,后来他慢慢长大以后,一边生气母亲对那些人的话视而不见,一边又痛恨着那些说闲话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简声很难不护短,不护着他唯一的至亲。如今到宋砚琛这里也一样,他对宋砚琛的偏袒是不讲道理、不理智、没有理由的。

  宋砚琛没错过简声语气里的小心,他摸了摸简声的下巴,这半个月以来,简声终于不像他刚醒来那样瘦了,连下巴都圆润了点,“我不见我大伯是因为他替我堂弟打掩护,不见我父亲是因为……”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他不是想来看我的,他是想让我放过我堂弟的。”

  “凭什么?”简声一听宋砚琛的话,满脸的痛惜和不理解,“你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凭什么这样要求你?”

  宋砚琛摸了摸简声的头发,挽了挽简声的袖子,看着已经慢慢愈合的擦伤,轻一些的,已经看不到痕迹了,剩下的都是已经结痂了,“在他们眼里,现在我是宋家的当家人,得大度点。”

  提及到这里,宋砚琛的眼眸微深,要是他堂弟不把主意打到简声的身上,他还有放过这个人的可能。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现在的做法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碰了他东西的人是什么下场。

  “你说的不对。”简声没被宋砚琛的话带跑偏,直接否认道,“你也会疼,会难受的。不能因为这个身份就忽视你的感受。”

  他觉得那些人想的,和宋砚琛说得都没道理,身处高位的人的确要承担更多风险和责任,但是,这并不代表,别人可以任意地伤害他们。

  不是能力越大,就越无坚不摧的,更何况,还是以这种要人性命的方式

  “嗯。”宋砚琛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他下颌贴着简声的额头,仅仅是这样的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感觉格外温暖。

  抱了一会怀里的人,宋砚琛突然开口说道:“你要信我,即使以后有人说我做的不对,你也要信我。”

  简声不明白宋砚琛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地说这句话,可是他体会到宋砚琛内心的沉重。

  偷偷侧过头看着紧锁的房门,抬头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宋砚琛的耳边,“放心,我信你的,永远。”

  简声和宋砚琛谈论完这件事以后,就到了简声期末考的时候,因为正赶上考试周,简声只能中午和晚上过来看宋砚琛,即使有司机接送,简声还是感冒了。

  看着鼻子冻得通红的简声,宋砚琛不忍心让简声来回折腾,毕竟医院离学校挺远的,结果让简声中午不用过来的这个提议被当事人当场否决。

  简声打了个喷嚏,貌似自怨自艾道:“你这是嫌弃我?害怕我的感冒传染给你?”

  “不是,我没有。”宋砚琛暖了暖简声的手,他知道简声是在开玩笑,也是在变相地拒绝中午不过来的这个想法,“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粘我!”

  简声倒是不以为然,拿出请来阿姨煲好的汤塞到宋砚琛的手里,半是调戏半是唏嘘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是一日不见你,就如隔三秋,半天见不到你,就牵肠挂肚,茶饭不思了。”

  喝了口热水,感觉身体暖和了,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家宋先生行行好,让我每天多见你几眼,让我能多吃几碗饭。”

  宋砚琛听到简声的话,手里的汤差点没拿稳,连忙稳住手上的碗,最后还是有几滴无辜的汤洒在了地面。

  简声被宋砚琛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要不是扶着桌子,估计都笑得站不起来了。

  两个人的午饭吃得十分快乐,吃完饭后,简声去医生那里了解了下宋砚琛的恢复情况后,也没过多停留,今天下午他没有考试安排,可是他约了班长他们去图书馆。

  只不过,简声没有想到刚离开医院不久,就被人拦住了。

  看着眼前这几个人拒不放人的架势,简声神情有些严肃。

  相比于简声的淡定,司机反而有些为难,他的老板是宋砚琛,眼前这些要带走简少爷的人显然是宋爷,也就是宋砚琛父亲的人。

  他正想着给宋砚琛打电话问一下怎么办,却见简声制止他的动作,眼前这个还带着青涩的青年微微摇了摇头。

  “简少爷,别让我们为难,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那个人像是没注意到简声和司机的小动作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个人很像他在意的人

  人

  简声倒是没想到,前几天他还和宋砚琛谈论的人,这会儿就有机会见面了。

  只是,他对宋砚琛的父亲印象算不上好,毕竟这人对宋砚琛算不上用心。更何况,在他和宋砚琛交谈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地能感受到宋砚琛对他父亲的疏远和隔阂。

  不怨恨不代表关系好,说句大胆点儿的话,他有的时候甚至感觉宋砚琛没有把那个人当做父亲一样。

  不会因为那个人过分的做法伤心,也不会因为对方不合理的要求难过,就好像是个陌生人一样。

  “我跟你们走。”简声跟前面一直不肯挪步的人说道,转身,他又看到司机有些不安的样子,只好小声说道:“放心,我一会就回来,没事的。”

  司机则有些为难,眼见着那些人不会轻易放他们走,可是简少爷要是和他们走了,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怎么对自家老板交代。

  即使司机不放心简声的安全,可是他的反应也是十分快的,“好的,宋先生还在等您,处理完事情,我来接您。”

  这话既是在和简声说,也是在说给那边人听着。言外之意,就是简声是自家老板看重的人,要是在他们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赔不起!

  简声冲司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明没明白司机的话。

  拦住简声的几个人也没带简声走太远,只不过……

  简声有些纳闷,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医院附近有个貌似茶楼的地方,走进去以后,比较复古的装修让他有些惊讶。

  但是他紧紧只是惊讶而已,他又不是修历史的,对这些东西只能有个大致的印象。

  可是……他有些好奇,宋砚琛的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很传统的吗?

  这个问题他没想多久,就瞧见了他一直好奇的人,宋砚琛的父亲,被别人尊称为宋爷。

  面部轮廓比他家宋先生硬朗一些,要是忽略那双压抑沉沉的眼睛,绝对能被别人成为帅大叔。

  只是他家宋先生和他父亲的气质十分不一样,他家宋先生即使安静不语,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沉稳的感觉,不像这位……

  简声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能隐隐感觉到一种压抑和不舒服。

  “别紧张。”宋父放下茶杯,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说道:“这家茶楼的特色,尝尝合不合胃口!”

  “谢谢您的好意,我刚刚吃完午饭,还不饿。”盯着格外精致的盘子中散发着香甜的点心,简声心里猜着这是蓉莲味还是别的什么,行动却没有要拿起来的意思。

  开玩笑,要是他和宋砚琛两个出来玩,他还有心情吃,现在,他哪里有胃口吃,换句话说,他哪里敢吃?

  万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事后在发生什么,可不好。

  虽然他相信宋砚琛会听他解释,可这种莫须有的误会能少一点就少一点,他还是谨慎一些罢了。

  宋父也不是傻人,他知道简声这是在防备他,只是他面色上毫不在意,反而带着笑意说道:“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再点,要不然让我儿子知道,还以为我在亏待你!”

  “您说笑了。”简声依旧十分客气地说道,“宋先生他怎么会怪您呢?您是他父亲。”

  这些话他脱口而出,倒是没多想,这种场面说谁不会呢?

  宋父原本拿起的茶杯又重重地放下,仿佛是感慨和惋惜,“他可没有把我当父亲看待,要不怎么我来看看他,他都不让。”

  余光中看着简声毫无动容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他也不让我看看你,毕竟为人父总想着自家孩子的事情。”

  宋父这话说得倒像是真心实意,要是一般心软的人,估计就不同情,也很难没感觉。

  但是,对于简声来说,他的情绪没什么特别大的波动,先不说宋父说的话是不是可信,即使这些话是真的,宋父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当着自己儿子的情侣说儿子对父亲不尊重、不孝,这样的人又会是一个好人吗?

  这就好比做父母的,自己的孩子犯了错,他们第一个想法不是和孩子好好沟通,解决问题,而是将自己孩子的过错拿到外人面前去批判,让外人和他们一起认同自己孩子的“罪行”,一起批判孩子的过错。

  这样真的对吗?

  简声他说不上来,也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

  宋父看着简声略带迷茫地神情,眼底暗沉,他动了动手腕上的珠串,像是在思考和计算什么。

  “宋伯父,”简声眼里迷茫隐去,他不理解宋父这么说的含义,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额,还不如回去和他家宋先生待着,“我个人认为您可以和宋先生好好沟通,顺便解决你们之间的……误会。”

  后面两个字,简声说的格外的费劲儿,他感觉这其中必有隐情,肯定不是误会,只不过他现在不能在这里说破而已。

  “误会?”宋父嗤笑了一声,显然是不认同简声的说法,“你不了解他,他是我父亲一手教养的孩子,眼里怎么可能留得下感情这种东西的存在。”

  说完这句话,他又意有所指地说道:“宋砚琛啊,他要是容许某个人、某个东西的存在,是因为他们有存在的价值,等价值不存在了,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简声没有对宋父的话做出认同或者否认的反应,反而问道:“您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吗?”

  “看来你不是很在意他。”宋父对简声的反应似乎略微有些失望,转头又继续回答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实的宋砚琛是什么样子的。”

  简声静静地看了一会宋父,随即说道:“我要是真的好奇的话,可以问宋先生,而不是从别人口中了解他。”

  宋砚琛和宋父的面容轮廓很相似,可是简声却感觉宋父带着一种风流气息,与他家宋先生严谨沉稳的气质完全不同。

  “宋砚琛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感兴趣的,”宋父没有理会简声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简声听:“除非,这个人很像他在意的人,或者对他有恩情的人。”

  听道宋父的话,简声一直淡定的情绪被掀起了一角,因为在他和宋砚琛还没在一起的是,他隐隐地想起了宋砚琛说他像某个人。

  掩饰性地喝了口水,只不过微微发颤的双手显示了他心绪乱得不成样子。

  姜还是老的辣,简声到底还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没有像宋父一样善于算计人心,也没宋砚琛杀伐果断的经历。

  宋父看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慌乱,要说他来见简声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他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被宋砚琛作为伴侣。他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宋砚琛的母亲更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怎么他们的儿子,却是这个样子?

  至于简声是男生这个问题,在宋父眼里就不是个问题,他自己本身玩得就花,再加上他从来没把宋砚琛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哪里来得关心和在意?

  另一个原因嘛?也是他找简声最重要的原因。

  宋父低头掩饰住唇边的笑意,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就看见宋砚琛推门而入,可能因为来得太急,额边的头发还有些凌乱。

  “你怎么过来了?”看到宋砚琛过来了,在场唯一担心和意外的,不是宋父,而是简声。

  简声刚刚还想着宋父的话,在看到宋砚琛的身影后,顿时站了起来,往宋砚琛那边走了过去。

  宋砚琛牵住了简声想过来扶他的手,看着简声毫发无损,神色也算正常的样子,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只不过周身的气场还带着深深的压抑。

  “医生让你出院了?”简声看着宋砚琛身上的身上的西装,之前穿这套刚刚好,现在因为受伤住院,这衣服却显得空荡荡了,还是瘦了,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了句,“怎么不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回去了,你爸爸也不能吃了我。”

  “我没事。”宋砚琛说话的声音还算正常,除了有点喘之外,声音还算有力,“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简声眨了眨眼,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苛责了,毕竟这人的衬衫里的病号服还没来及脱呢。

  让宋砚琛坐在椅子上后,他偷偷用劲儿捏了捏宋砚琛的手,示意他,快点解决,快点回去休息。

  宋砚琛明白简声小动作,对宋父直接开口问道:“父亲,您有什么事要和小声谈吗?”

  坐在宋砚琛身旁的简声有些发愣,他没想到他家宋先生和父亲说话是这么个语气。

  要说客气是真客气,可是这客气的像外人一样,不带一点情绪,就不正常了吧!

  “我不来找他,你能来见我吗?”宋父这个时候不装样子里,语气也远远没有刚才慈祥温和了。

  他去宋砚琛分公司几次,就被人拦下几次,见面的也都是那些没有决定权的人。

  听到宋父略带讽刺的话,宋砚琛仍然平静地说道:“我怎么会不见您?父亲您说笑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我留就留,让我走就走

  走

  随着宋砚琛的声音落下,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宋父的表情有些不善,他望向宋砚琛的眼神格外复杂。

  宋砚琛看着父亲不说话的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这沉重的氛围一样,牵住简声的手,站起来后,说了一句,“父亲,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您要是喜欢这家的茶,下次我给您带一些。”

  要是不看宋砚琛干脆的动作和一脸平静的脸,这话说的还真是让外人认为这对儿父子的关系多融洽。

  眼见着宋砚车带着简声毫不在意地离开,宋父一直伪装的慈善终于装不下去了,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狠戾,“宋砚琛,你这是什么意思?夺了我的权,你还不满意吗?你现在连见我都是这个态度了吗?”

  宋砚琛的步伐一停,跟在他旁边的简声也停下来步伐,借着自己的袖子,简声偷偷捏了捏宋砚琛的手,示意他不要难过。

  停下脚步的宋砚琛却没有转身面对父亲。反而摸了摸简声的头,“要是有事的话,你先走,这里有我的。”

  简声听到宋砚琛的话,有些犹豫,毕竟宋砚琛的父亲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他不放心他家宋先生自己在这里。

  只不过……

  他感觉好像留在这里不是很好的样子,而且,他感受宋砚琛好像比较希望他走。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模糊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宋父语气像是在嘲弄什么,怪声怪气地说道:“走什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要让人避开的吗?”

  这话说得像是宋砚琛有什么话不能和简声说一样。

  简声原本有些摇摆的内心顿时坚定了,他微微扬起头,入眼的是那张他百看不厌的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总感觉这人长得凶,说话也冷。

  后来,在一起时间长了,他才发现这人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冷峻下的柔意情深。

  “你让我走吗?你让我留,我就留,让我走,我就走,我听你的。”这声音虽然有些轻,却能让人听出难以忽视的信任。

  没错,无论发生什么,简声他还是信宋砚琛的,即使有些事情他可能不清楚、不了解,在这个时候,他都不会因为宋砚琛父亲的话动摇他和宋砚琛之间的信任的。

  所以,他把决定权交给宋砚琛。

  注视着简声水润发亮的眼睛,里面有着十足十的相信,宋砚琛想让简声回去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了。

  是他想得太复杂了,简声拿出百分百的信任和依赖,他这是在怕什么?

  估计宋砚琛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胆小鬼,会在自己未来的伴侣面前不自信。

  “那就留下吧!”宋砚琛又和简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他拿了桌子上的点心放在简声的手边,原本毫无感情的声音压低了一些,还带着一丝打趣,“你这次放了别人鸽子,可别怪我!”

  他是知道简声要和同学去图书馆的,现在被他父亲这么一耽误,什么时候结束还不一定呢。

  简声这会到没放过眼前的这些点心,一开始他不吃,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他不敢,万一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现在,宋砚琛在旁边,他又有什么不敢的,出了什么事情都有他家宋先生兜着,再说了,宋砚琛的父亲能在这点心里下毒?

  事情证明,简声多虑了,这只是一盘子味道格外香甜的点心,绝不是放了东西的。

  宋父一直看着宋砚琛和简声的互动,他眼神很平淡,心里却知道,简声这个人,他动不了了,最起码目前是。

  除非有一天能一次搞垮宋砚琛的全部势力,否则,凭借宋砚琛的性格,绝对会引来惨痛的反噬。

  简声吃得开心,宋父喝茶喝的心情不爽,他拍了下旁边的茶桌,对宋砚琛说道:“你大伯的事情,别再追究了。”

  言外之际,就是吓唬吓唬得了,别真的动手。

  似乎才听到自家父亲,宋砚琛的目光从简声身上收回来,轻笑了一下,只不过表情没有多真情实意,“父亲说笑了,我不会要他们命的,我也没这个本事夺人性命不是吗?”

  比刚刚更响的拍桌子声,让简声的注意力也挪到了这里,不是他不想这样做,只是这声音太大了,要不是茶桌的质量好,估计都会被拍散架。

  “砚琛,那是你大伯和堂弟,都是一家人,你现在的做法让他们生不如死。”宋父说的话有些沉重,神色有些苍凉,“宋家现在都是你的了,就不能放他们一条活路吗?”

  “宋伯父,您这话说的就不公正了吧,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简声站在宋砚琛面色,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人的表情,生气地反驳宋父道,“他们的命是命,您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他心疼宋砚琛还心疼不够呢!怎么在别人眼里宋砚琛的命这么不值钱呢?

  宋父的眼神直直地看向简声,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压迫和不耐,“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又没缺胳膊断腿的,这件事就此揭过不行吗?闹得那么难看,让别人怎么看宋家?”

  “好好的?什么叫好好的?”简声被宋父这话说的内心发冷,他看着宋砚琛怎么受的伤,看着宋砚琛在急救室抢救,陪着宋砚琛度过危险期,怎么到宋砚琛他父亲嘴里,就轻描淡写成这样。

  “要是宋先生算得上是好好的,害他的人都算得上享福了,他们不应该感激才对吗?”

  宋砚琛没因为父亲的话产生什么不满情绪,只是……

  他看向旁边为他辩驳的人,眼里染着种沉重的爱意,他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却因为简声的维护,心头一暖。

  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简声是那种乖巧性子的孩子,早在警察局那里,他就见到了简声的另一边,像是守护自己领地的小兽。

  即使面对的是打不过的、强大的对手,也会为了维护自己的东西,奋力反扑。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简声会站出来维护他。

  毕竟他听过太多让他大度的话,从小到大,他听过最多的话,无非是“他是你父亲,即使你父亲做的不对,为人子也要多容忍些。”或者是一些唏嘘感叹他的命运。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前,毫不遮掩地偏爱,为他说话。

  “放肆,你懂什么?”宋父显然是很少被别人这么明嘲暗讽地说过,他双目一厉,对简声很是不满。

  宋砚琛察觉到简声被宋父吼的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却没移开步伐。

  他拽了一下简声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简声遮了这严实。

  简声这个年纪还小,被吓到正常,可是宋砚琛不能再简声面对父亲的怒气了。

  “父亲,这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不可能再改了,”相比和简声说话的温和,和宋父说话就冷了许多,“他们因为利益让我出意外是小事,要是做出了别的危害集团的事情,想必爷爷要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放心的。”

  相比于简声从父子亲情、道德伦理方面来说服宋父,宋砚琛的话倒是显得几分冷清。

  他直接拿出公司切实的利益和已故的宋老爷子的标准让宋父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那你就为了个外人来夺了你父亲在公司的地位?”宋父的眼神掠过宋砚琛身后的简声,即使没说名道姓,也能让听到这句话的人知道指的是谁,“你不就是因为你之前的那点心思吗?”

  宋父的话意有所指,简声听得云山雾里,糊里糊涂,隐约感觉和刚刚宋父说得事情有关。

  宋砚琛却明白宋父的意思,他直接否认道,“和别人无关,您多想了。至于公司的事情,您之前负责的那个业务线,已经因为效益和未来趋势砍掉了,和我的想法无关,只与公司决策有关。”

  他解释完后,又继续说后续的安排,“您要是实在闲不下来,让何助理会安排个虚职给您的,您也不用操心。”

  言外之意,就是给个有钱有闲的职位。

  宋父冷笑了一声,对宋砚琛的安排没说什么,也没办法做什么。他的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他又哪里能控制的了这个儿子。

  宋砚琛静静地看着宋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头打量了一下神色迷茫的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

  “父亲,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我有时间会回去看您。”

  这次,宋父没有拦着宋砚琛离开,他也知道最后那一句话也是场面,宋砚琛不会想见他的,就像他也愿意见到宋砚琛一样。

  他这个儿子不太像他,反而像那个女人,那个无论任何时候都十分理智的人。

  宋砚琛直到走出茶楼大门后,才猛烈地咳嗽起来,仿佛刚刚那个拿捏说话全场节奏的人是个假象。

  “怎么样?”再大的事情,在宋砚琛健康前面都算不上事儿,简声不敢拍他的后背,只能轻轻地抚着宋砚琛脊背,慢慢帮他顺气。

  “没事,我们……”刚想开口说话,宋砚琛又闷声咳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替身主角?

  ?

  “先别说话了,”简声急得团团转,他既想快点把宋砚琛带回医院检查,又害怕大力拉扯这个人。会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幸运的是,宋砚琛咳了一会,就停下来了,只是气息有些不稳。

  “咦?”简声看宋砚琛不咳了,刚刚放下心,就感觉到胳膊上一股黏黏的感觉,“你刚刚很紧张吗?”

  要不然,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嗯,紧张。”宋砚琛摸了摸简声的掌心,同样的,也是一层薄薄的汗水。

  “我也有点,虽然他不够友好,可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简声的手被摸的有些发痒,但也没缩回来,他虚虚地抱了下宋砚琛,小声说道:“他对你不好,是他的错,我的宋先生没有错。”

  想起宋父的话,他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他并不认为那些事情会动摇他和宋砚琛的关系。

  “我没事的,习惯了。”宋砚琛回抱回去,相比于简声小心谨慎怕碰到未愈合伤口的样子,他的胳膊更用力一些。

  简声靠在宋砚琛的胸口上,胸腔内传来有力的心跳声,因为宋砚琛这段时间住在医院,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医院的味道,对于别人来说可以有些不适,可是对简声来说却格外熟悉。

  这里离医院病不远,两人打算走路回去,放弃了坐车的打算。

  宋砚琛挺久自从住院后就没怎么出门,简声这段时间即使是走在外面,也是急着在医院和学校之间往返,偶尔去看一下母亲,也没时间像现在这样慢慢地散步。

  “你过来的好快,”简声走在宋砚琛身边,慢慢地跟着宋砚琛的步伐,甚至步伐都缓慢了一些,“就怕你担心,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结果你还是过来了。”

  在简声的眼里,他家宋先生还是个病人,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好好听话,谨遵医嘱的那种。

  “嗯,我不对。”宋砚琛握着简声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他认错认得十分干脆,让简声都不好反驳什么。

  简声蔫头巴脑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小抱怨,“你是认错认得快,下次又不会照着做。”

  旁边这人还病着,他又不能把这人暴打一顿,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戳着宋砚琛的胳膊。

  宋砚琛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地道,没使劲,不疼,隔着两层衣服,反而像小猫咪踩奶一样。

  “我没有这么想的,”宋砚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简声的手,随后握在手心里,“担心你被欺负而已,我去之前没受什么委屈吧?”

  简声迅速摇了摇头,摇完以后,想起宋父的话,又有些犹豫,他半张着小嘴,想了想又不知道怎么问。

  “怎么了?”宋砚琛知道简声这是有事情问他,拿出十成十的耐心,半是讲道理半是哄地说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学着相信我,也想着你自己。”

  他用的是学这个字,他知道简声现在或多或少地有顾虑,有不安,这是彼此的身份地位的不同、年龄思想的不同所带来的不安全感。

  他有这个耐心和时间等着简声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成长。

  “也没说什么,只是你爸爸他说的一些话,我……”简声的脑子乱的不得了,想了半天,才勉强形容出来,“什么长得和有些人像,什么恩情我不明白。”

  其实,还是含糊其辞了,他只是对第二个选型理解不了,因为他确信他宋砚琛之前没见过,那么……只能是第一个选项。

  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的不舒服起来,就像是完整平坦的被敲开了一丝裂缝。崩开的缝隙只会随着日增渐长的怀疑愈来愈严重,直到有一天,整个地面崩塌。

  “不是,”宋砚琛看着简声的神情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他屈指在简声的额头轻轻一点,没舍得用力,“小笨蛋,你在乱想什么。”

  简声原本没怎么样,被宋砚琛这么不使劲儿的一点,倒是有些起了反骨,眼神不赞同地说道:“你又没读心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是没读心术,可是你这想法都快写脸上了,”宋砚琛本来就没生气,他刚刚只是装严肃了点,这下倒是被简声的反应逗了,被戳了一下,就跟炸药包一样,“怎么?是不是把自己想成什么替身主角了?要不要我给你一支笔,什么狗血你都写的来?”

  “什么和什么?”简声被宋砚琛说得格外不自在,还有,宋先生说好的稳重形象呢?怎么在他这里就崩了。

  “别乱想,是有件事情没和你说,”宋砚琛扒拉了一下简声炸毛的头发,不由分说地牵着他的手,“先提前声明,这件事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没关系,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个事是跟你母亲有关的事。”

  “什么事?”简声听到是母亲的事情,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你母亲之前的一些事情,我认为还是等你母亲醒了再说。”手臂上的一只手犹豫紧张牢牢地握着宋砚琛,之前理智和严谨的思维方式又发生了摇摆,他盯着简声的眼睛问了一遍,“你想知道吗?如果你想的话,我……”

  简声的眼睛里都是宋砚琛认真的表情,除此之外,他还看见犹豫、和一些别的情绪,就在宋砚琛想告诉他实情的时候,他突然拒绝道:“不……不用了,你不说,肯定是现在不是说的好时机,而且我……”

  说道这里,他的神情有些落寞,“我也知道,我不够理智,可能一冲动就会造成很多麻烦。”

  这是他和宋砚琛在一起以后,他发现的。

  的确,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击时,他的反应很强烈,很多事下意识的情绪和行为,他根本控制不住。

  “不是你不理智。”宋砚琛在简声眼眸垂下的时候就止住了话,他安抚性地揉了揉简声的后颈,“你还小,可以冲动,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虽然宋砚琛有的时候会管着简声,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拘着简声,他不认为在简声这个年纪,不理智和冲动是多大的问题。

  “万一我做错事了怎么办?”简声被宋砚琛摸得挺舒服的,可是他难免又有些担心做了错事的后果。

  相比于宋砚琛把他当小孩子,他从小的生长环境都是在被母亲说教的内容都是,你要懂事,不能给别人带来麻烦。

  即使他性格远没外表那样乖,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会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小时候,他还能装乖去求母亲的原谅。

  他和别人打架的话,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回家以后他会乖乖受罚承认错误,哭得再惨一些,他母亲就会原谅他。

  只不过后来,他不想让母亲失望难受,他和别人发生冲突矛盾时,会不留把柄地对别人下手。

  即使别人怀疑他,老师看到他一脸乖学生的样子,也不会疑心他。

  只是这些小聪明小手段,只能适用于童年时期。

  小时候里,评判对错的人是老师,偶尔会是母亲。

  可是现在呢?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他乖顺的外表,而纵容他一分一毫。

  就像他和宋砚琛第一次相遇一样,如果遇到的不是宋砚琛,是别人,后果是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他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虽然在一开始走了歪路,可是宋砚琛又把他的路矫正了。

  所以,如今在面对问题时,他难免有些瑟缩和顾虑。

  “你会做什么错事?杀人放火吗?”宋砚琛步伐慢了些,低头帮简声看着路,“要是这么严重的话,我会提前制止你的。”

  “不是。”简声盯着自己鞋子上面的一小块地方不肯抬头,“我是说万一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给你带来了麻烦,还有……”

  “还有?”相比于情绪激动地简声,宋砚琛的声音极轻,却又能清晰地让简声听见。

  “我没有那么好呢,我可能本质就是就是耍小聪明,还会带来麻烦的人。”简声忐忑地捏住宋砚琛的臂弯,随着话语到了尾声,宋砚琛只能看到简声的一个头顶。

  “那按照你的话来说,我也不是个好人,”简声离着很近,宋砚琛能感受到他的不安,“五年前,因为公司之间资源竞争,对手的公司被我搞破产了,几千名员工都失去了工作,里面有不少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员工。”

  “还有,前段时间,我砍掉了公司里两条业务线,导致大批人员被裁。”

  讲到这里,宋砚琛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也不算是好人。”

  “不一样。”简声站的离宋砚琛更近了一些,即使宋砚琛说出事情让人感觉不舒服,他还是不认同,“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一定是为了公司未来的发展。”

  “可是,换个角度来说,我也导致许多人失去了工作。”宋砚琛伸手抬起来简声的下颌,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那你呢?你做错事是为了什么?”

  简声猝不及防撞上了宋砚琛的目光,他想躲开,可是下巴上的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他们对我不好,欺负我。”

  “那你是怎么做的?”宋砚琛继续追问,没给简声过多时间思考的机会。

  “打回去,或者……”最终,简声还是挪开直视着宋砚琛的目光,“偷偷报复回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慢慢长大

  大

  后半句话说出来了后,简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别看我了。”

  他这不是害羞什么,只是不想让宋砚琛看到自己这副难堪的样子。

  宋砚琛虽然捏着简声的下巴,但是他也没有使多大力气,简声一往后躲,就挣脱了他的手。

  这个时候两人都停了下来,冬天室外温度不高,没几个人在外面逗留,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那又怎么样?”宋砚琛往上拉了拉简声棉服的拉锁,原本露在外面的脖颈覆上了一层围巾,“先不说你错没错,即使做错了事情,也不要害怕。”

  “你不会失望吗?我和心里的样子不一样的。”简声吸了吸鼻子,呼吸间的气息让眼镜染上了一层白霜,转眼间,眼镜就被人摘了下来。

  他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却看的格外的清晰,就像开了背景虚化一样。

  他的度数并不高,只是距离太远的事物看不清而已,所以,此时离他只有半步之遥的宋砚琛瞬间占据了他的视线,好像他的世界只有一个宋砚琛,反之亦然。

  “不会,”像是怕简声听不懂一样,宋砚琛又继续说了一遍,“不会对你失望的,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都在。”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宋砚琛却说的像誓言一样庄重认真。

  宋砚琛的手搭在简声的肩膀上,低头在简声的耳边轻声说道:“宝宝,很多事情都是都是讲道理的,但只有感情和爱不是,爱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不会想着会有什么回报,我现在就是这样的。”

  “所以,你别着急,可以慢慢长大,别有这么大的压力。”

  简声先被宋砚琛这声“宝宝”说得耳热,这段时间以后,他还是没有适应这么宠溺的称呼。

  听到后面的话,简声脸上的热气还没褪下去,又被震了一下。

  他知道的,他的担心和小心思宋砚琛都是知道的,宋砚琛好像永远都会明白他的担忧和顾虑。

  刚刚的他就像是一个任性和较真的孩子,他既害怕又别扭地把自己最阴暗、最不好的一面拿出来。

  他一边任性,一边口是心非地说,这就是我,这就是不完美的、肮脏的我,和你心里那个良善的我一点也不一样,你讨厌我、厌恶我吧!

  他贪婪地期待着别人的温暖不想撒手,又害怕别人剖出他邪恶的内在后,被嫌弃,被厌恶。

  “即使做错了事情,我也会教你,”宋砚琛看着简声的眼尾有些泛红,用拇指轻刮了他的眼眶,“在你继续错的时候,我会拽住你,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很轻,可是简声却觉得这句话敲进了他内心里,泛起层层波澜,永不停息。

  “好……嗯,”刚想开口说话,可是鼻子上涌上的酸意,让他没有办法说下去,胡乱地点了点头,只是许久积压的不安却慢慢消散了。

  看着简声情绪逐渐好转。宋砚琛刚想用围巾擦一下简声上了雾气的眼镜片,转眼间,却被简声揣进了棉服口袋里。

  “我不用戴眼镜也没事,”简声把自己的手和宋砚琛的手一起塞到口袋里,“我来看脚下的路,你来看离得远的路。”

  毕竟,摘掉眼镜的简声只能看清五步之内的东西。

  寒日漫漫,自从宋父那天出现了一会,后面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据说当天宋父就离开了临怀市,后面即使是宋砚琛出院了,也没有在见到过。

  宋砚琛出院的这天,来的人还比较多,甚至连江父江母都来了,除了江野以外,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不想面对自家的父亲。

  “砚琛,你们真的不跟姑姑回去吗?我还想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呢!”江母宋锦宜眼神格外不放心和执着。

  江父嘴上没说什么。连眼神都没变化一下,只是搭在桌子上的手动了动。

  他的老婆,锦宜女士,是不是对自己的厨艺有什么误解?病号饭真的是那么好做的吗?前几次送来汤哪一次不是出自于家里阿姨之手。

  简声不知道宋锦宜女士的厨房技能有几颗星,宋砚琛可是知道的,“姑姑,我们就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都会做饭的,而且今晚你和姑父不是还约了人吗?”

  被突然点名的江父对江母点了点头,示意她有这么一回事,“他们一群年轻人,愿意干什么干什么去,砚琛在,又出不了大乱子。”

  宋锦宜女士在宋砚琛喝江父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发现自己没有一丁点希望的火花后,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刚刚和江野通完电话的林栩,回到病房的时候,也顺着话题答应道:“我和小声都会做饭,肯定累不到病人的。”

  也累不到不会做饭的人。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宋锦宜女士摆了摆手,探头往林栩身后看了几眼,没人。

  江野这小子,还真的不见他爸他妈了?想到这里,宋锦宜女士有些惆怅,要不是有宋砚琛这个侄子,这个儿子她还管的了吗?

  自从江野和江父吵架以后,就没回过家,宋锦宜女士既不能任由着自己丈夫生闷气,又不能不为儿子说话。

  所以,就产生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模式,宋锦宜一边给江父分析父子关系的问题和情况,一边又得接受自己侄子心灵鸡汤的安慰。

  听着宋砚琛对江野情绪情感方面的分析理解,宋锦宜女士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没做错,只是……

  宋锦宜谈了口气,想解决自己丈夫和儿子的矛盾,道阻且难……

  办手续办的很快,江父和江母晚上有安排,没停留多久,只是在离开之前,江母单独和宋砚琛说了一会话。

  因为回来的时候,宋砚琛的情绪状态没事丝毫改变,简声也没当回事。

  他们三个到宋砚琛家的时候,江野已经到了很久了,他本来也想去接他哥出院的,结果都开车到半路了。就听到消息说他爸妈过去了。

  结果,他扭头就给林栩打了个电话,说去医院路太堵了,他直接去家里等着了。

  这会儿,江野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大家都知道他的小心思,也没有戳穿他的意思。

  “哪里来的酒?”林栩换完鞋,就在看到了摆好的蔬菜和一箱子的啤酒。

  “我买的,”江野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进去了,因为他怕冷,感觉暖气不够暖,屋里的空调也开着,“买的是啤的,没事儿。”

  似乎看到林栩扫过来的眼神,江野又解释了一句。

  “你哥喝不了酒,”林栩收回眼神,洗了洗手打算进厨房,他就没指望过摊在沙发上的这个货。

  一条腿已经迈进厨房了,林栩转头说道,“我也不喝。”

  江野听到这句话,翻了个白眼,目光像扫视一样,停在了简声身上,简声被盯的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砚琛直接否定道:“他也不喝。”

  “你们怎么都这样?”江野抱着头哀嚎了一声,他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差,找个人喝酒都找不到,转头他又不死心地看向简声,“小声,你别听我大哥话,像你这个年纪,喝喝酒很正常的,不能总和我哥玩养生模式啊!”

  “小声,你想喝吗?”宋砚琛似笑非笑地盯了江野一会,直到把江野看的后脖子发凉,才把目光挪到简声身上。

  简声也不知道这个战火是怎么烧到自己身上的,察觉到宋砚琛的眼神后,他立刻摇头否认,“我不喝。”

  连想这个字儿都没说,拒绝的干脆利索,唯恐被殃及池鱼。

  “小声!你不能这么听我大哥的话,不能他说什么是什么!”江野凑到简声身边,不放弃地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能老惯着他,要不他得管你一辈子。”

  他想着能不能让简声陪他起个义,造个反啥的,这样他以后就不用在他哥的说教下过日子了。

  听明白江野的话后,简声下一秒就和江野拉开距离,站在宋砚琛旁边,表示没有听清江野在说什么。

  然后,他又黏黏糊糊地压低声音,近乎耳语一般地对宋砚琛说了一句,“我听你话的。”

  说完这句话,简声几个跨步就溜到了厨房找林栩去了,要是在待在客厅的话,他这条无辜的鱼早晚得被人叉了。

  江野并没听清简声在说什么,只不过看他哥这眼里的笑意,得了,不用想都明白了,抗争失败,我方队友已投敌。

  简声进厨房的时候,林栩刚刚洗完菜,他想去处理冰箱里的肉,结果被安排去切菜。

  菜刀落在案板的声音伴随着水流声充斥着整个厨房,直到汤炖上以后,林栩才靠在厨柜旁边,甩了甩带着水汽的手。

  简声收拾好菜刀结束最后一步。

  “我看着就行了,你去客厅歇着吧!”林栩和简声待在一起,像个兄长似的。

  探头往客厅看了一眼,简声连忙晃脑袋拒绝道,“不去不去,我去的话,又要当夹心饼干。”


第一百一十七章 挺大男子主义的

  的

  林栩快要风干的手一停,也跟简声一样往客厅看一看,转身问道,“江野又拿你开玩笑了吧!”

  简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江野哪里不仅拿他开玩笑,还妄想拿他当炮灰呢!

  “他就这样,”林栩打开锅盖,一股热气涌了上来,熏得他往后仰了仰,“常年被他哥管着,一遇到年龄比自己小的,就忍不住皮。”

  嗅了嗅汤溢出来的香气,简声在心里给林栩的厨艺打了个五星好评,“林哥,你认识江野很久了吧,你们之间好像很熟。”

  “不算特别久,”林栩的动作一停,像是顺着简声的话回忆什么似得,直到手指不小心碰到锅沿,才突然缓过神儿来,“不久,将近两年吧!说起来我还是先认识宋砚琛。”

  “那宋先生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正在整理着冰箱里剩余青菜的简声好奇地看向林栩,他很少从别人的口中提起过宋砚琛,上次江母宋锦宜也没有讲太多。

  他对宋砚琛的了解除了那份相册外,还有就是偶尔从宋砚琛的口中得知的一些事情。

  只是,他家宋先声总会说的很……很客观,很多经历都极其的简略。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小学,不同年级和班级的那种,”林栩对这段回忆记得不是很清晰,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搜寻些片段,“那个时候我们并不认识,我只记得他长得很可爱,很小一只,只不过,有些不愿意说话。”

  提到这里,林栩无奈地一摊手,继续说道:“其实,要不是后来碰到江野,我还想不起来这段往事。”

  小学没上完,他就随着父母工作的调动转学了,小学的事情也渐渐被他遗忘,要不是宋砚琛小时候真的太特儿了,他还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

  简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动作都慢了几分,“那……那宋伯父,也就是宋砚琛的父亲,我感觉他和宋先生的关系很奇怪?”

  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惨不忍睹,可是这个相处模式,让他十分的不理解。说恨又不是恨,说父子情?谁家父子情冷成这样?

  “你们见过了?”林栩语气有些诧异,但很快的就接受了,“我猜也是,宋伯父哪有心思安安稳稳等着,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关系只能这样了,没有办法更僵,也没有办法缓和,你可别想……”

  林栩没担心别的,就是有点担心简声圣母心,宋父和宋砚琛之间的问题,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误会和矛盾。

  “我没想别的,也没想做什么,”简声擦干盒子,装好里面的鸡蛋,放到冰箱里的保鲜层里,咣当一声,关上了冰箱门,“父子亲情强求不来的,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好奇他们关系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

  虽然和宋父接触的不多,但他也能感受到宋父绝不是个口是心非的好父亲。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毕竟我那个时候也还小,”林栩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他本身都比宋砚琛小三四岁,宋父这些历史只能从家里长辈的口中得知。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宋砚琛的父母本身就是商业联姻,宋砚琛的母亲姓苏,是个很憧憬自由的人,是一名艺术家。”林栩喝了口水继续说,“宋砚琛的父亲是家里的长子,当年貌似很多人都挺看好这对儿的,郎才女貌,只不是他们的婚姻只维持了六年,那年宋砚琛五岁。”

  当年那么令人看好的两个人,即使宋父有的时候会搞点绯闻出来,众人也没想到,宋砚琛的父母离婚离得这么快,两方家长都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已经办好手续了。

  因为宋砚琛姓宋,宋母苏予根本没想过要过孩子的抚养权,直接出了国,直到现在,宋砚琛也没再见过她。

  而宋父离婚了以后,更是大变样,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断过,对自己的儿子更是不闻不问,生死有命。

  有几次在家里生病了都没人照顾,要不是宋砚琛命大,谁知道现在怎么样呢?

  传言说,当时照顾宋砚琛的保姆有偷偷跟宋老爷子说过这些情况,只是宋老爷子一直没什么表示。

  一直到,宋父在外面疯玩了一年多,宋老爷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把宋砚琛接到了自己那边住。

  后面宋砚琛就在宋老爷子那边生活,偶尔去宋锦宜那边去住。

  “可能是没感情,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只不过现在再来说这些都晚了。”林栩像是复刻知识总结一样,“只生不养,哪来感情?”

  也许,五岁的宋砚琛对亲情有渴望,希望自己的父亲母亲看自己一眼,可是一经数年,再多期盼的情感都化成了灰烬。

  如今,年近三十岁的宋砚琛听别人提及父子之情、母子之情,会有感叹,会有唏嘘,唯独不会有期盼。

  因为想要,才会有期盼的情感。现在,他不想要了,人短短的一生里,也许有些东西就是得不到的。

  简声抿了抿被热气蒸得有些发红的嘴,表情十分的伤感,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说的人是他。

  “怎么了?你家宋先生没告诉你吗?”显然,林栩不想让气氛太过伤感,“你家宋先生还挺……”

  “……挺大男子主义的,”想了一会,林栩吐出来个形容词,继续说道:“虽然我也性别为男,上次你给他过生日,我和江野都很惊讶,因为他爸妈离婚的时候正好是他生日那天,但是他不让我告诉你。”

  简声明显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被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我是不是做错……”

  像是知道简声要说什么一样,林栩直接拒绝了简声的话,“没有的事,后面,我又想了想,其实这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不是吗?父母是没办法选择的,但人不能总纠结在过去,总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也许宋砚琛已经放下来,是我们太在意了。”

  其实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当事人已经放下了,周围的人却都在小心翼翼地以一种名义上保护的方式,不断地、隐晦地提醒他,今天是个不好的、特殊的日子。

  “看形式,宋伯父是彻底退下来了,后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事了,剩下的日子就看你们怎么过了。”说到这里,林栩难免会想到自己乱成一麻的感情。

  宋砚琛和简声大风大浪的都走过来了,他和江野连门在哪里都摸不到呢!

  听完了林栩的话后,简声看着客厅宋砚琛的背影,久久移不开眼睛。

  汤炖好以后,菜都做完了,因为考虑到宋砚琛是个病号,大多都是补气血的,江野甚至不知道买来猪肝什么的,扬言吃哪儿,补哪儿。

  “你确定你吃吗?”林栩看着眼前这一盘子,满脸怀疑的看向江野。

  “我不吃。”江野伸手想把这盘放在宋砚琛旁边,结果遭到了当事人的拒绝。

  “别这样,好歹是我一片心意,”江野不死心地继续往外推销,一低头就看见林栩手背上烫了一片。

  “林栩,你手怎么了?”江野大喊了一声,顾不上他手里那份“心意”了,拽过林栩的手看来看去。

  烫在手背上,没起泡,但是红了一大片。

  江野这一嗓子喊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的手,顿时,他有些不自在,想把手缩回来。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林栩拽了几下,奈何江野不肯放手,只能开口解释道:“不小心碰了下锅。”

  “什么叫没事,你是不是傻,不疼吗?”江野一听林栩说没事,语气都不好了一些。

  “咳,”宋砚琛被江野的喊得有点耳鸣,制止道:“书房柜子第二个格子那里有药箱。”

  江野没吱声,闷头往书房方向走,林栩只好跟了上去。

  “不合胃口吗?”宋砚琛盛了碗汤放在简声的手边,从吃饭到现在,简声一直没怎么说话,要是在平时江野和林栩拌嘴,简声绝对会出来打圆场的。

  今天是怎么了?

  简声情绪的确不高,就像一个看了一场主角命运多舛的悲剧一样,难免感同身受。

  更何况,还是宋砚琛的事情……

  “没什么……”简声勉强弯了弯嘴角,笑了笑,只不过,这个笑在宋砚琛眼里没比哭好看到哪里去而已。

  “我可能是做饭做累了,”知道没有瞒宋砚琛的本事,他干脆耍赖撒娇,抱着宋砚琛的手臂,蹭着他脖子,想尽办法转移这个话题。

  “先吃饭,吃完饭就去休息。”宋砚琛抬头揉了揉简声的脖子。

  简声没宋砚琛怀里待不久,整理好情绪以后,他从宋砚琛身上起来,喝了口汤,又给宋砚琛夹菜,显然是喂猪的架势。

  宋砚琛倒是夹多少吃多少,除了江野那盘“心意”没怎么吃,其他的菜,宋砚琛都多少吃了点。

  林栩和江野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两个人说了什么,江野的表情比刚才好看多了。

  只可惜,吃到最后,啤酒最后只有江野喝了一瓶。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再揉揉

  揉

  就在简声步入寒假时期的同时,宋砚琛的工作却开始多了一起,一是因为住院期间很多不着急的事情往后压了压,第二是因为,年尾了,各个部门人员都忙得不可开交,更何况宋砚琛这个boss呢?

  所以,这段时间,宋砚琛的办公室里总会坐着一个拿着书,或者玩手机的男生,过来汇报工作的人也都知道这个人是老板的小男朋友。

  秘书助理什么的,对自家老板的这个行为一点也感觉不到意外,开玩笑!早就习惯了好吧!

  其实,简声一开始也有点不好意思总在宋砚琛这里待着,他感觉有碍“市容”。

  结果,宋砚琛抓到他好几次在家不吃饭的“恶劣行为”,被拎着脖子带着来公司,几乎一日三餐他们都在一起吃。

  简声有些哀怨地看了眼手机里好久没有打开的外卖软件,炸鸡、烧烤、麻辣烫这些都和他说再见了。

  他虽然是医学生,可是他没有洁癖,也想吃吃垃圾食品,为什么宋砚琛这个人毛病这么多?这儿也不让,那儿也不让的。

  这个时候的简声就格外苦恼了,他不是排斥被宋砚琛这样管着,因为他是单亲家庭,小时候他母亲很忙,所以没有特别多的时间管他。

  只要学校老师不找她来告状,他学习成绩不下滑,他母亲很少对他说什么,管什么。

  而他为了让母亲少操心,好学生乖孩子这个形象一直在老师心目中维持的十分稳定,所以,他对有人管的这种生活,有过羡慕和期待的。

  只不过,真的在自己体会的时候,真的是……无法言喻。

  简声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这几天白天,他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在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

  冬日里的树远没有夏季里翠绿的颜色,光秃秃的树干让他有一点晃神儿,看着桌子上日历勾勾划划的事件,以及旁边的日期,才发现新的一年已经到了。

  过了元旦,就快到春节了,他无聊地看着日历,脑子里却在神游,宋砚琛还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去年的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好像那个时候母亲还没有出意外,他还在上学,去年也没有宋砚琛。

  除了宋砚琛的住院那会儿隔得时间比较长以外,他每隔一天会去母亲那里看一下,情况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而他却在等着一个奇迹发生。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传来,简声窝在桌子上的脊背直了起来,说了声请进,他知道这个时间不是宋砚琛,而且宋砚琛也不会敲门。

  “简声,boss让我把午饭送出来,他那边可能晚一点。”熟悉的秘书姐姐将丰盛的四菜一汤放在简声面前。

  “谢谢姐姐,真的麻烦了。”简声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眼前都是中餐,都是他喜欢吃的那种。

  秘书姐姐对简声也是当弟弟看待,毕竟长得好看,再加上嘴巴甜,到哪里都会收割一批“妈粉”的,更何况还是这位还是老板娘,只差一个证的那种。

  “没事没事,大家都盼着你来呢,有你在,我们日子好过多了。”秘书显然是比任何人欢迎简声到来,毕竟简声在的话,自家boss周围的温度自动提升好几个档。

  虽然boss是个很理智,不会随便发脾气,训斥下属的人。

  可是,那周围的气场真的不是他们这一般人受不了的,尤其是在多事的年末,她明显的能感觉到boss身边的低气压。

  秘书送完饭以后,也多待太久,毕竟现阶段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她手上也有一大堆的流程要对。

  宋砚琛开完会的时候,简声已经在休息室午睡有一会了。

  一开始,休息室的装潢属于偏冷淡的黑白色,后来简声经常在这里休息,宋砚琛又让人改了改,比之前压抑的风格多了几缕温馨。

  宋砚琛脱掉外套,走近一看,一张染着粉红的脸半埋在枕头里,水润的唇无意识微抿着,一个薄毯子搭在肚子上,露出修长的四肢。

  因为开着空调的缘故,简声只穿着及膝的短裤和一件简单的白色半袖,白嫩的大腿无意识地露出一块。

  站了一会后,他不想打扰简声睡觉,刚想转身离开,还在熟睡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像是察觉到陌生气息的小狗,动了动鼻子,半眯着眼往旁边看过去。

  “你……回来了,”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思考一段时间一样,声音都带着黏糊劲儿。

  宋砚琛知道这是简声没睡醒的习惯,他坐下,捏了捏简声的耳朵,没使劲儿,躺着的人却往毯子里缩了缩,“再睡会儿吧!”

  这人睡得像个懒猫一样,再严格的宋砚琛也不忍心来苛求这种赖床还会撒娇的小猫咪。

  只不过这只“小猫咪”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简声虽然还处于睡意朦胧,理智未回归的状态,身体却十分的自觉和黏人,摸索了一会,就勾着宋砚琛的脖子,往人家的怀里倒,整个人还带着一股热气。

  “不……不睡了,午睡……太久,晚上会睡不着的。”像是在和困劲儿拉扯一样,话说的像是卡住的磁带,与此同时,他还不断地往宋砚琛的怀里钻。

  宋砚琛被简声这副黏糊劲儿弄得心头发软,双手揉了揉怀里人的腰,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源源不断的热度。

  “腰还疼吗?”

  怀里的人呆愣一下,像是在理解宋砚琛话的意思,直到腰被揉的有些舒服,简声才明白这话的意思,然后不说话了。

  相比于宋砚琛这个大忙人,简声就很闲了,所以中午午睡就难免睡多一点。

  然而,宋砚琛这段时间,像是养生达人加成版上身,严格遵守晚上十点休息的准则。

  于是,午觉睡多了的简声晚上十分自然的失眠了。

  察觉到枕边人睡不着的情况,宋砚琛身体力行地用了一个方法,压着简声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简声喊得嗓子哑着带着哭腔,腰像被折断一样酸痛才肯放过,他最后几乎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也是简声今天不想睡太久的原因,晚上再来一次,他可受不了了。

  虽然简声不想搭理宋砚琛这句话,可是两只手却扒着宋砚琛不肯松手。

  不仅如此,手还不老实地伸到宋砚琛衬衫里,摸一摸结实的腹肌,手感好,他有点不舍得松手。

  “别闹。”宋砚琛拍了下简声的屁股,声音却有些低,努力的压着内心的冲动。

  好端端地被揍了一巴掌,简声更不愿意起来了,动了动腰坐在宋砚琛腿上,一抬头,就看见宋砚琛眼里的情欲。

  “疼,你再揉揉,腰还疼。”这个时候顾不上害羞了,简声放软嗓音,甚至带着几分娇憨。

  为了不被收拾,简声感觉撒个娇也不亏。

  宋砚琛的手又使劲儿地揉了揉,看着简声埋在他的肩头还在昏昏欲睡,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揽着腿,把人抱了起来。

  简声明显被这个抱小孩的姿势吓到了,虽然宋砚琛的手臂格外有力气,抱着他根本不成问题,他还是不安地搂住宋砚琛。

  “干嘛?”简声抱着宋砚琛的脖颈,鼻子都是对方的味道,像是预知到宋砚琛要做什么一样,他的腿本能地夹紧宋砚琛的腰。

  “你怎么松开了?弯腰干……什么?”

  宋砚琛弯腰弯到一半,就感觉到简声十分熟练地用腿缠住他的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赞叹了一句,“做的真棒。”

  简声看着宋砚琛弯腰接了一杯水,也没松开腿,一直到温水喂到了嘴边,他才感觉到有些口渴发干。

  被宋砚琛这么一抱,再加上半杯水下去,简声的瞌睡彻底没了,喝完水后,才发现自己一直跨坐在宋砚琛的腿上。

  刚想下来,宋砚琛的手就揽住了他,一用劲儿,简声差点撞在宋砚琛怀里。

  “就这么坐着,挺好的。”

  “不是……”简声耳朵红了起来,虽然是在休息室里,可是这是在宋砚琛的公司,要是被看到怎么办?

  宋砚琛知道简声的意思,没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完,“有事商量,坐着说,这里没人来的。”

  说完后,还亲了亲简声带着热度的耳垂,最后下巴抵在简声的肩膀上,嗅来嗅去,像一只大型犬一样。

  简声的脖子和后背敏感的很,被这样安抚既舒服又有些发痒,心里却在偷偷说这人犯规。

  宋砚琛抱着像小火炉一样的简声,问道:“关于学业方面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因为简声读的是医学,显然不能像别的专业一样,大学毕业就能离开学校的象牙塔,去社会工作历练。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继续读下去,简声显然也是知道的,他手指在宋砚琛的领子上戳来戳去,语气却有些随意,“在本校继续读下去吧。”

  临怀大学师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几乎是本地三甲医院医师的母校。

  “没考虑去别的地方吗?”宋砚琛语气自然,没有带给简声丝毫压力,貌似只是简单的询问。

  “别的地方?”简声歪着头看着宋砚琛的侧颜,“别的省没有考虑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不会想我吗

  吗

  宋砚琛没有说话,他像拍小孩子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简声的后背。

  就在简声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的时候,就听见宋砚琛继续问道:“没考虑过出国吗?”

  简声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一样,浑身僵硬了一下,几秒钟后,他又迅速放松,不在看宋砚琛的脸,“没想过。”

  回答得格外坚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是多没底气。

  如果在平时,他还也有有一定几率让宋砚琛发现不了,或者没那快发现。

  可是,简声不知道是,他现在坐在宋砚琛的腿上,身体上一点小小的动作都会落入对方的眼底。

  “本校可选择的没那么多,怎么不考虑下国外的?”并不是宋砚琛要强迫简声做什么,只是在关乎未来的事情,他还是希望简声多考虑一下。

  “没事,”简声闷闷的声音从宋砚琛的胸前传出来,“我没什么追求,就想安安稳稳的在本市。”

  他拿不准宋砚琛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他既然一开始那么说了,后面的话就得编下去。

  “别这么说自己,在哪里都能找到自己的路,”宋砚琛像是纠结在这个话题一样,语气有认真,继续问道:“真的没考虑过国外?”

  “你是不是……”简声抬起头,手腕也搭在宋砚琛的肩膀,他在宋砚琛的脸上瞄来瞄去,最后磕磕巴巴地说完后面的话。

  “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说实话,”宋砚琛看着简声皱着一张脸,往日里服帖的短发也睡得凹出各种造型,他也摆不出严肃的样子,捏了捏简声的脸颊,“又不和我说实话,像个小骗子一样。”

  要不是在昨天,因为项目问题遇到孙言的父亲,偶然听起孙董提了一下,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就要把他瞒过去了?

  “我不是小骗子,”简声的语气虚得很,被宋砚琛捏了脸,也没反应过来,一边回想怎么被发现的,一边喃喃道:“你怎么知道的?申请表我都扔了,没带回来,你是怎么……”

  纠结中的简声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抬眼去看宋砚琛的神色,好像没生气?

  “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吗?”宋砚琛语气有些危险,手上却没舍得用力捏简声,他知道腿上坐着的这个“小骗子”皮薄脸嫩的,一使劲儿肯定就发红发肿了,“你先坦白从宽。”

  要不是孙董顺嘴提到了自己儿子和简声好像有留学的打算,他还不知道这事呢!

  “我没骗你,我这不是没想到,”简声好不容易从宋砚琛的手里解救下自己的脸,“我不想去了,就没和你说。”

  “怎么不去了?”宋砚琛了解简声,不是突发奇想的人,想去是深思熟虑,不想去也肯定是有原因的,“什么时候不想去了?”

  简声坐直身体,盯着宋砚琛的领口不肯挪开,“就是不想去了……”

  “没别的原因?”

  “……”知道宋砚琛还在看他,简声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扛不住,缴械投降了,语气有些不好地说道:“别这样逼我,好不好?”

  宋砚琛看着简声恹恹的样子,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太着急了,但我没想强迫你做什么。”

  “我不是这么想的……对不起,”简声似乎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冲了,反而有些愧疚,他知道宋砚琛不是这么想的,是自己没控制住脾气。

  “没事的,”相比于简声的情绪化,宋砚琛都是理智的,他只是想了解简声的顾虑,毕竟,就目前的形式来说,简声国外留学这个选择更好些。

  看着宋砚琛敞开的怀抱,简声向来是拒绝不了的,“我说错了话,我没这么想。”

  “知道你没这么想,以后要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宋砚琛的手揽着简声的后腰,“是因为什么顾虑才不想去国外吗?能告诉我吗?”

  宋砚琛说话的速度并不快,低沉的声音加上缓慢的速度,很快的让简声的情绪平复下来了,“不是不能告诉你……”

  “不放心你妈妈是吗?”宋砚琛知道简声一直担心的事情,他感觉原因只能是这一个,“你要是去上学的话,我可以去看她,隔一天去一次,可以视频,可以通话,好不好?”

  简声听到宋砚琛的话,先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不去,”话还在说着,眼眶却蓄满了泪水,“我不去,我不想看不见我妈,也不想……”

  抹掉顺着眼尾留下的眼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呜咽道:“我也不想看不到你,干嘛让我走?”

  是的,简声不想去国外的原因,不仅仅是不放心简母,他还不想离宋砚琛太远,宋砚琛能为他把工作重心从京都转移到临怀市来,为什么他不能留在这里继续读书。

  再加上宋砚琛这次车祸给他的惊吓实在是太大了,那种全世界只是他孤身一人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世间既然有了死别,那他就不想再经历生离了。

  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宋砚琛听到简声的话,直接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简声会这么想,真是让他又高兴,又心酸。

  他对简声是彻底没什么办法。

  过了一会宋砚琛压低声音说道,“傻。”

  简声抱着宋砚琛不抬头,也没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和隐约的惊喜。

  “真的傻,”宋砚琛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格外的感动,“主意还多,都不和我商量。”

  这个人心里惦记着他,他舍不得说狠话,可是该讲的道理还是要说的。

  “坐起来,我们好好说说,”宋砚琛拍了下简声的侧腰,简声埋在宋砚琛颈窝里,缓了一会,才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坐起来了。

  没着急谈事情,宋砚琛先去卫生间拿来个湿毛巾,擦了擦简声的哭的不成样子的脸。

  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简声任由宋砚琛摆弄着他的脸,直到感觉眼眶没那么难受了,宋砚琛才松开了手。

  “你不想去国外的原因有两个,”宋砚琛坐在简声旁边,“第一个原因是担心妈妈,第二个原因是……舍不得我?”

  “嗯。”简声刚刚一激动就直接说出来,这会却有些不好意思承认了。

  “宝宝,你知道的,目前,以你的专业方向和未来规划来说,出国留学是最好的选择。”宋砚琛耐心地解释道,他对简声拿不出对属下的严厉。

  简声不点头也不否定,只是像发愣一样听着。

  宋砚琛没等简声给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你不想去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是你妈妈那边,就像刚才说的,我尽量像你一样每隔一天去一次,可以视频通话,放假了你也可以回来。”

  看了下简声的表情,他继续说道:“第二个,我有时间的话,也会去看你的,就像我们之前分别的一个月一样,好不好?”

  简声愣愣地看着宋砚琛不说话,目光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砚琛,”简声语气犹豫,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样,“你……不会想我吗?”

  这个时候,简声反而有些钻牛角尖,为什么同样面对分别,宋砚琛却永远都这么的平静,而他永远都在不舍和难过?

  宋砚琛也被简声的话问得一怔,看了简声很久后,有些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会想的,但是我不能因为舍不得,让你困在这里。”

  “我舍不得我不去,再好我也不想去。”简声靠在宋砚琛的肩膀上,像个固执又肆意的小孩子。

  可是,这个时候简声可以任性,宋砚琛却不能任由自己的情感去做不理智的事情。

  “不可以的,”宋砚琛的语气很肯定,他知道简声的年龄小,这个阶段的男生也好,女生也好,一陷在感情里,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可是为此放弃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在他看来是不值得的,即使这个人是他宋砚琛,他也不想让简声放弃这个机会。

  宋砚琛今年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他想得更多是未来,而不能因为眼前的事情。

  简声没有像刚才一样情绪激动,只是拿着那双眼睛看着宋砚琛,带着不解、难过和委屈。

  “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的,你还要有事业,有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想去的地方。”宋砚琛眼神很温柔,慢慢地引导着简声,“我们未来还很长,不急于这一时一刻,对吗?”

  他比简声的年龄大、经历的事情多,所以,他不能看着简声在这个时候走错路。

  简声想点头,可是心里还是委屈,他很少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情感,自从和宋砚琛在一起后,他得到的爱和感情都是源源不断的。

  一开始,他的确有过想出国留学的想法,可是后来宋砚琛出车祸住院以后,他突然感觉人生的意外太多了,他想和宋砚琛日日相见,再也不分开。

  可是宋砚琛的话,又有些让他动摇。

  理智上,他知道宋砚琛说的话是正确的,可是感情上,他还是难免有些难过。

  以后可能要好久好久看不到这个人了。


第一百二十章 想为你做点什么

  么

  “人走了吗?”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简声没出来,只是小心地看了一圈,然后小声询问道。

  “走了。”宋砚琛放下助理刚刚送来的文件,看着简声躲躲闪闪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下,“出来吧,没事了。”

  听到宋砚琛肯定的回复后,简声不再探头探脑,松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刚刚,他们两个人在说事情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宋砚琛还行,简声却被吓了一跳,相比于宋砚琛有些皱的衬衫,简声的形象就有些“惨”,本身皮肤就白,哭加上流泪,硬是让整个人像被欺负了一样。

  最后,简声死活不想出去,宋砚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简声做什么,只能让他在休息室里待着,自己出去。

  “我想明白了。”简声倚靠在桌子旁边,过了一会,表情又有些纠结,“你说的没错。”

  简声虽然很舍不得离宋砚琛太远,但是他不可否认地承认,如果他不去他会有些不甘心。

  只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简声揉了下 鼻子,让声音听起来清朗一些,“怎么你什么都知道?”

  宋砚琛合上文件发出轻响,不轻不重地看了简声一眼,“我是不是得夸你聪明?”

  这一眼看得简声有些发毛,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胆子回一句“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偶然听到孙言的父亲提起过,”宋砚琛像是不知道简声在想什么一样,继续说,“你这小聪明都用我身上来了,连东西都不往家带。”

  宋砚琛的话算不上指责,可是简声听了却有些不自在,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解释道:“我没有,没耍小聪明。”

  看着简声坐立不安的样子看了许久,宋砚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了话“没事”后,继续开始工作。

  这下简声反而更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感觉宋砚琛好像有点生气,但是好像又没那么生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好办法,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搓着水杯。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极了,偶尔响起来的按键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除此之外,连呼吸声都变轻了。

  简声时不时地看宋砚琛几眼,眼看着对方的神色正常,表情平静,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错觉,可是他心里却还是有点沮丧。

  直到处理完工作,宋砚琛才看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简声,简声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晃动着水杯,里面的水不多,但也没被喝几口。

  文件夹轻磕了下桌面,简声像是突然回了神儿一样,脸上的茫然慢慢褪去,咬了咬嘴唇像是想解释什么一样,最终只问了一句,“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你饿了?”宋砚琛举起的手一停,看了下时间,五点半左右,的确是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只不过,简声只是想和他说这个吗?他有些怀疑。

  简声先是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迅速地点了点头,像是否定了第一次回答一样。

  “我们去吃饭,”宋砚琛不知道懂没懂简声的意思,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简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宋砚琛又说道:“换衣服,下楼会冷。”

  办公室内的空调一直开着,简声穿少点也没事,可是出去就不行了,毕竟是大冬天的。

  听见身旁响起的脚步声,宋砚琛也没在意,只是当做简声去休息室换衣服去了。

  所以,当感觉简声拽着他衣服的时候,他当场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怎么了?要我陪你去吗?”

  简声摇了摇头没说话,然后半蹲着,把额头靠在宋砚琛大腿上,“我不是耍小聪明,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像你一样。”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宋砚琛却能听明白,他伸手想把简声拽腿上,简声却没让。

  “我和你都是一样的,”简声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我也想做些什么,不是小聪明,更没想用到你身上。”

  宋砚琛看不见简声的表情是什么的,却能听懂简声话里的真情实意,他摸了摸简声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柔软,可是人却不像、

  “我知道,”他知道简声心里的想法,简声在努力的让他们这段感情公平些,“我也很高兴你能为我做什么,但是不能牺牲前途。”

  “你能为我留在临怀,我也可以的。”简声认可宋砚琛之前的话,但他又有着小小的执拗。

  “……”简声的一句话,让宋砚琛不知道怎么回答,安静了几分钟后,他像是对简声说,也是像自言自语一样,“不行的,虽然我很想自私的把你留下来,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他明明知道哪条路还有优势的,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让简声走另一条路。

  简声担心他和宋砚琛相隔千里的日子,会不会出现矛盾和意外?难道,宋砚琛就不担心吗?

  其实相比于简声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宋砚琛多了一些经验和理智外,还比其他人多了点控制。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把简声留在他的身边,他大可以不让简声离开,在本地读研读博,然后工作,只要有他在,永远不会有觊觎简声的人。

  除了他以外,简声以后的日子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简声的工作上即使平凡普通,也不会遭受什么困难和坎坷。

  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正确吗?

  现在的简声说不准,也不知道,宋砚琛也没办法替他去评判这种生活的正确与否。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简声去国外学习,让他自己去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

  可是,这个想法和决定却与宋砚琛本身的控制欲唱反调,一旦他放开简声,简声未来会遇到什么人,简声以后会做什么选择,这些都成为了不可控的。

  也许,在异国他乡,简声会喜欢那种生活,会为了事业留在那里,更甚至会喜欢上……别人。

  “你要是不那么理性就好了。”简声搭着宋砚琛的手,站了起来,他明白宋砚琛的好意的。

  宋砚琛的指腹刮过简声的鼻尖,心里松了一下,没哭就行,“总有一个人要理智的,换衣服去吧!”

  注视着简声的背影,宋砚琛的目光沉静,却隐约带着伤感。

  临近小年,江野本来想和林栩出去吃饭,结果林栩说私人医院那边事情,估计很久才能下班。

  他只能自己开车回去,在半路上接到了他妈宋锦宜女士的电话,想了想,又把车掉头了。

  江家里,江母宋锦宜女士刚打完电话,就看见不知道第几次出来接水的江父,忍不住开口道:“儿子今天晚上回来。”

  江父的步伐一顿,微微地点了点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地回到书房,只不过再也没出来接过水。

  半个小时后,江母走进书房,动了动鼻子,就感觉空气中带着一股烟味,即使很淡了,但也不能掩盖住有人抽烟了的事实。

  “医生不是说过不能抽烟吗?”

  江父轻咳一下,躲开了自家妻子不赞同的目光,并如实交代,“我只在今天抽了一根,已经戒了。”

  宋锦宜对自家丈夫也没做过多的苛责,她也明白他的忧愁和苦难,“江野回来,你好好说话,别老说他。”

  “我不说他行吗?”一提儿子,江父愁绪上头,“他都成什么样子了?之前他闹得那么疯,我不也忍了吗?”

  江野上大学以后,也就是宋砚琛在国外那几年,江野像是放飞自我一样,不去上课,整天泡在会所酒吧不出来。

  “我甚至感觉那几年放任他,是我做错了。”提到这里,江父难免有些后悔。

  他和江野的母亲在江野小时候没时间陪伴,后来他们也听宋砚琛提过江野小时候的事情,他身为父亲,难免有些愧疚,但也没办法挽回,只能顺着江野的心思,让他出去玩。

  可是这么多年了,江野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是我们做错了。”江母宋锦宜的脾气是出奇的好,她对江野也有过期待,但看了自己侄子宋砚琛的生活后,她觉得,只要江野过得开心就行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江父又生气地跟自己的妻子抱怨道:“那天江野和我说,我要是不同意他和林栩,以后别想让他接手公司。”

  说到这里,他又狠狠地叹了口气。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那天吵成那样了。”宋锦宜恍然大悟,那天她一开始不在家,到家的时候,这父子俩都吵了一会了。

  后来,这俩一直都不和她说吵架的原因。

  “你去找林栩,江野还不知道呢吧!”

  江父“嗯”了一声,说道:“林栩那孩子很靠谱,挺好的。”

  听到江父十分不错的评价后,宋锦宜女士问道,“你这是同意了?”

  江父没说话,突然问道:“砚琛今天过来吗?今天小年,要不让他和简声回来吃个饭。”

  知道自家丈夫明显在转移话题,宋锦宜也没有点破,“打过电话了,他还在公司,忙完估计挺晚的,就不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辞职了

  了

  江父沉默一会,正要说什么,却被江母宋锦宜直接打断,“我觉得江野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日子也挺好的,砚琛是优秀,可是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我又没说江野不好,”江父略显尴尬地说道,“你天天的偏心他。”

  “说的我好像没偏心你一样,”江母宋锦宜瞟了一眼江父一眼,继续劝道:“江野现在也不是在慢慢学吗?咱们还没打算退呢!有时间留给他慢慢来。”

  “行,”这件事上,江父倒是和自己的妻子统一战线,察觉到江母欲言又止的模样,宽慰道:“我这次和儿子好好说,不动手了。”

  其实上次他一开始也没想到动手,要不是江野这个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的话,他怎么会想抽这个兔崽子。

  “你也少生点气,儿子心里也不舒服,”江母现在是左右为难,偏袒丈夫不行,偏让儿子也不成的。

  江野到家的时候正赶上晚饭的时间,倒不是他不想早回来,实在是因为他妈爱吃的那家手工糕点实在是太远了,几乎绕了半个城才买了回来。

  宋锦宜显然没想到自己儿子能有这份心思,顿时高兴的不得了,欣喜过后,她又拍了拍江野的肩膀,有些感慨,这一眨眼儿的时间,孩子就长得比她还高了,到底是错过了他小时候了。

  “你爸在书房等你,他和我保证,他这次好好和你说话了,”眼看着江野脸上带着一股不相信的神色,江母叹了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你爸这几年身体没前几年好了,你少故意气他。”

  想了半天,她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江野,她知道江野并不是真的不孝顺,只是会用比较“另类”的方式和他老子沟通。

  “我爸他怎么了,体检他不是说没事吗?”江野的脸色一变,声音都有些大了起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担心。

  “没大问题,”江母宋锦宜也舍不得儿子着急,简略地说了下情况,“老毛病了,只是年龄大,身体不如以前了,医生总劝他别操劳,但他放心不下工作。”

  “之前不是说没事吗?怎么突然就……”江野是相信他妈的话,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整天老是吼他的父亲会慢慢身体不好。

  “你爸呀……”像是不解气一样,江母又捏了下自己的儿子,“还有你呀,这个时候脑子都丢了是吗?不都一直是你爸说得没事吗?他哪能告诉你?”

  也许是不服老的意气,也许是不想在儿子面前示弱的自尊心,也许是不想成为子女的负担,让孩子操心。江父一直维持着一个严肃、坚挺的形象,除了在妻子面前流露出内心的想法,其他人面前都是威严的江董。

  宋锦宜知道自己儿子需要时间缓冲,没有继续打扰,江野僵硬地站在原地许久。

  直到小腿站的有些泛酸,江野才回想起来,他妈一开始和他交代的事情,走向二楼,走向他小时候一直想敲得那个门。

  这一晚,江野和江父聊了很久,甚至错过了晚饭时间,也没有人上来打扰。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除了江母宋锦宜说了几句,父子两个人都十分沉默,只是在江父习惯性地拿起酒杯的时候,江野的手盖在了酒杯上,说了一句,“爸,别喝了。”

  江父也出奇意外地没有说什么,松开了手,目光掠过在一旁看戏的妻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完晚饭后,江野没像之前一样着急离开,反而住下了,他给林栩发了个消息,说了下原因后,看着没有回复。

  可能在忙吧!

  江野有些茫然地看着湛蓝色的天花板,这是他喜欢的颜色,房间也是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装修的,小时候想一套是一套的,他的这个房间换风格换了四五次。

  这么一回忆,他彻底睡不着了,想到了他和他爸刚才最后说的话。

  江野和他爸谈完以后,他刚想出门,却突然停下转身问道:“爸,你体检报告呢?”

  这话问得十分突然,江父显然没完全从工作的事情中脱离出来,下意识地说道:“柜子还是书架上吧?怎么了?”

  江野后背靠着,注视着他爸的面部表情,“我想看看,找找吧!”

  眼看着他爸的表情不自然了一下,神色中带着惊讶,以及……闪躲,江父像是翻什么一样,看了下柜子,十分自然地说道:“找不到了,我又没问题,还是老样子,你下去吃饭吧!”

  要是之前,江野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多磨叽什么,他又不会怀疑他爸的话,可是,今天他却想看着人能藏到什么时候?

  “哦……”江野像是听明白了一样,点了点头,就在江父以为没什么事儿的时候,江野拿出手机,找到了他爸私人医生的联系方式,“那李医生那里有复件吧?最起码得有记录吧?”

  江父一时没有了动作,直直地看着江野,表情像往日一样严肃。

  江野倒没感觉害怕,刚点开李医生的电话号码,却看见他爸目的十分明确地从书架上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叠单子,直接扔到江野怀里。

  “这呢!大晚上的,别打扰人家休息,拿完就走。”吼得声音挺大,就是底气不足。

  江野挑了挑眉,和着一开始是做样子给他看呢!明明在书架上,记得那么清楚,却还在柜子里摸来摸去。

  为了他老爸脆弱的玻璃心,他还是少调侃了,最后他解释,拿体检报告,是为了关心他老爸的身心健康。

  江父对此表示很是不屑。

  自打江野大学毕业后,除了过年以外,在家住两天的次数屈指可少,这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家住了小半个星期了。

  吃完早餐后,本来想去公司找他哥宋砚琛,结果他哥秘书说今天boss没来,没办法,江野只好开车去宋砚琛住得地方。

  宋砚琛是因为要做个复查,今天才没去公司。

  “有没有问题?”简声看着单子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虽然上面的医嘱是好好修养,意思是已经痊愈的意思,但他还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新来的私人医生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片子我看了好几遍,没问题的,后续只要别太辛苦,就没问题了。”

  两人的对话没持续多久,新来的医生就打算离开,正好和江野碰上了,江野好奇地打量这个脸生的人,没说什么,直接擦肩而过。

  简声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看见了江野。

  “小声,别关门。”江野在马上关门的时候,半挤着进来,简声退开了一步,让他换鞋。

  “我哥呢?”江野一边弯腰,一边和简声闲聊,“还有,刚才那人是谁?我没见过。”

  “他在吃早餐,”简声打了个哈气,今天他起的早,现在有点迟钝,慢了半拍后,继续回答道:“刚刚走的那个是你哥新聘的私人医生。”

  “原来是新聘的私人,什么?之前不是林栩吗?怎么又聘了一个?”江野像是被哈气传染一样,脑子转的也有点慢,后知后觉地才感觉到不对劲儿。

  简声被江野吓得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表情怀疑又惊讶,“林栩没和你说吗?他辞职了啊?”

  “什么?”江野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都高了一个分贝,“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没和我说过?为什么辞职?”

  简声被吼得耳朵有点不舒服,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正好碰到了过来的宋砚琛。

  “四天前,”宋砚琛托住简声的后腰,“林栩四天前和我说的,为什么辞职,为什么没和你说,我想你不是来问我。”

  他听到江野的声音后,就感觉这小子应该知道了,要不然不能这么急。

  江野转身就想离开,听见他哥说了一句,“路上小心,见到人,好好说话。”

  “嗯,我知道了,”江野稀里糊涂地答应一声,连他找他哥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怎么不接?”看着路口的红灯,听着无人接听的手机,江野忍不住握紧了手指,越是着急的时候,红灯越多。

  比平时多了三十分钟才到了林栩住得地方,坐上电梯的时候,江野才想起来,林栩不一定在家,还有,他没有林栩家的钥匙。

  说来也奇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一把钥匙耿耿于怀,只是一把钥匙而已,但是就是这样一把钥匙,他拿不到。、

  上升的电梯似乎都变得格外漫长,江野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突然停了一下,进来一对儿情侣。

  那对儿情侣看了江野几眼,就没再投入过多的注意力,男生小声嘀咕道:“我听朋友说,这栋楼房前几天有人租房,好像是个二居室,还带一个书房,要不要去看看?”

  站在前面的江野听得直皱眉,二居室,带书房?

  “但是好像不能养宠物,房主是个学医的,貌似有点洁癖。”男生低头继续和女朋友说话。

  女生摇了摇头,“不想去,去了小乖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大度到接受第三个人

  人

  这回,江野镇定不起来,这人怎么越说,他越感觉像林栩呢?

  “你们说得是……”江野刚想问明白,就看见到了他要去的楼层,止住了话语,相比于找林栩来说,其他事情都得靠边。

  没有理会后面两个人被打断话后诧异的目光,几步跨出电梯,走向林栩家

  按耐住脾气,江野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毫无反应,也没人开门,他深吸一口气,搓了搓头发,低头又划开手机,拨通那个前几分钟刚刚打过未接的电话号码。

  还是没人接,压不住的火气无处发泄,咣的一下拍在了门上,却没想到门开了?

  不是被暴力打开的,虽然江野在气头上,但他也没徒手拆门的力气。

  林栩略带惊讶地打开门,手掌还扶着门把手,语气还算正常地道:“来我这儿拆家来了?”

  他现在可没有养一只人形二哈的打算,更何况还是这么疯的二哈。

  “你在家怎么不开门?”江野的声音直接盖过林栩的询问,他像是不死心一样,问道:“你辞职了是吗?假的吧,你是不是……”

  看着江野语无伦次,急切地确认什么时候的样子,他就明白江野知道了什么,打断道:“进来说。”大白天的,还在楼道里,要是碰见什么人,尴尬不尴尬?

  江野不知道又犯了什么脾气,就是不动弹,气得林栩想直接把门关上,只不过,最后他还是把人连拉带扯地拽进客厅里来了。

  “说话啊?”即使江野在公司历练了这段时间,性格也没好到哪里去,说来脾气就来脾气的性子更是没改,看着林栩站在客厅内不动,他惶恐的要命,“你现在连解释都不给了吗?我到底是怎么招你烦了,让你这么避之不及?”

  林栩看向江野,直到江野说完话后,他才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声音都没有力气,“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我今天很累。”

  他半夜刚结束一场手术,完事都四点多了,到家都早上六点了,还没休息一会,江野就过来了。

  “我辞职了,这是真的,前几天你在家我没来得及和你说。”

  江野先被林栩的带着倦意的话说得有些愧疚,可是后面的话却让他直接愣在原地,像是过载的机器一样,缓冲不过来这句话一样。

  “怎么突然就……”江野颤抖着嘴唇问道。

  “不是突然,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林栩如实说道,“再加上我之前的导师负责了一个研究,我正好感兴趣。”

  江野木愣愣地看着林栩,后面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去哪里?还会回来吗?会因为他留下吗?会待多久?会……

  许许多多的问题纠缠在一起,最后,他只想问林栩,你心里有我吗?

  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口,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很多个,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江野说出这话时,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林栩的手一停,解释道:“昨天晚上临时加了个手术,我手机没电了,数据线忘记带了。”

  他刚刚是在卧室里找他不知道扔到哪里的钱包,毕竟充不了电,他连手机都打不开,怎么扫码购物?

  本来想找点现金,补个觉儿去超市买的,结果听见了江野的捶门声。

  “你……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你,吃早饭了吗?”江野心里有很多话问,可是出奇地他这会儿不想继续问下去了,也许是林栩现在的样子太累太让人心疼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现在只想关心林栩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饱!

  “你不想问别的吗?”林栩从沙发上绕过来,站在江野旁边,弯下腰,两个人的距离顿时被拉近,越过常人社交的安全范围。

  林栩摸了摸江野有些泛干的嘴唇,带着温度的接触似乎灼了下他的手,让他的动作一停,“江野,你不想问我会不会回来吗?”

  耳边尽是熟悉入骨的声音,江野在林栩带着深究的目光里,眨了下眼,眸子中染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像是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只是这双眼像是躲闪什么一样,不愿意被林栩看到。

  “会吗?我的意思是你会回来吗?”江野看向沙发右侧,不肯直视林栩的脸。

  “会,”林栩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想和江野说这个事情的,没有瞒下去的意思,“一年左右就差不多了回来了。”

  “那我们还……算在一起吗?”也许是那天他和林栩吵架的印象太深了,也许是那天林栩说分手说得太过决然,也许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太深太多,江野问这话的时候问得十分不自信。

  林栩显然没想到江野会这么问他,掰正江野的额头说道:“江野,这话不要问我,算不算不在于我,在于你。”

  江野理解林栩这句话理解了很久,“算,他妈的,我说算。”

  林栩看着江野笑了一下,只是笑得不太真切,让江野感到十分不安。

  “我……我以前不好,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气你的,我没有那么想过,以后也不会……”江野急于解释,甚至忘了这话他之前说过,也忘了一向最烦像别人解释。

  “不是这个,”林栩的手撑在江野的身侧,几乎将整个人笼在怀里,林栩虽然声音没有平日里那里有力,却也格外好听,他贴着江野脖颈的大动脉,缓声说道:“爱情是排他的,只能有两个的存在,我容忍不了,也没大度到接受第三个人,懂吗?”

  “不会有别人,”江野急忙保证道,甚至急着站了起来,“林栩,我不会再有别人了,我只想有你。”

  “我知道你现在是这么想的,”林栩收回手,垂直放在身侧,看到江野眼角有些湿润的,忍住想擦拭安抚的手,“一年多的时间,我们都冷静一下,如果我回来以后,你还想继续这段关系的话,我们就在一起。”

  “那现在呢?”江野走近一步,不敢置信地问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我都跟你保证了以后不会有别人,为什么非要我再等一年?”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林栩没理会江野的怒火,转身想去卧室休息。

  “你……”想说的话还没说完,江野就听见卧室门关上的声音,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在卧室门口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还是没敲开门,打扰林栩休息。

  林栩睡醒后,已经是中午了,卧室的窗帘没拉严,午间的阳光透着缝隙直直的射到被子上。

  习惯地伸手找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摸了个空才突然想起来手机没电了。

  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后,林栩才慢慢地想起睡觉前和江野的对话,明明每个画面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却感觉脑子格外的混沌。

  隔着卧室门,林栩也听不见什么声响,打开门后更是连一个影子都没看见,仿佛他刚刚回忆的对话像一场梦一样。

  梦醒了,什么都不在了。

  只是……

  林栩一低头就看到茶几旁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满格的电量让人看了格外的有安全感。

  比他下班的时候打不开的手机强多了。

  林栩摸了摸数据线,像是想什么一样,又把数据线收好。

  食指划开手机,入目的便是空荡荡的消息,甚至连平时的闹铃都被关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做的。

  数据线、关闹铃,除了江野还能有谁?

  等到他走到厨房,林栩的推开门的手一停,厨房内温着粥和包子,还没凉,应该是特意这样做的。

  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林栩一边吃着算不上早餐的早餐,一边在心里念叨江野在怎么想。

  吃到最后,他有些手痒想给江野打个电话,结果刚打开手机,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

  几句简单的对话,却让林栩皱紧了眉毛,他在想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时候做了呢!

  江野自从那天离开林栩家后,就直接回自己爸妈家住了,一直没给林栩打电话。

  像是怄着一股气,谁先打电话谁就输了一样,凭着这犟劲儿,江野规规矩矩地上班,学东西,开会,倒没有感觉时间特别煎熬。

  只不过,每次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一空下来以后,思绪里就会被另一个占满。

  江野不理解林栩为什么要一年以后再说结果,现在定下来不行吗?是不信他还是怎么样?还是林栩有别人做选择?

  一想到最后的那个想法,江野就气得头疼,刚整走了一个沈怀凛,后面还想谁来?

  “小江总,去开会了。”

  “知道了。”江野应了一声,说话的那人是他的临时助理又被人戏称太子伴读,他看了下手机消耗殆尽的电量,扔到办公室内充电后,跟助理走向办公室。

  这场会议是关于新品研发的受众群体问题,江野虽然被称为“小江总”,但是公司的大决策还轮不到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能等

  等

  今天会议的产品不是主导产业,江野有些兴致缺缺,只不过聊胜于无,总比没事情做好。

  中途休息的时候,手机不在身边的江野有些不自在,趁着会议中途暂停休息,晃晃悠悠回到办公室内,本来想像往常一样随意看一眼手机,结果突然来了个电话。

  看到来电人是他哥宋砚琛的时候,他挑了下眉,有些好奇。但不知道为什么,又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了,哥你……”江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的人打断。

  拿手机打电话的人显然不是宋砚琛,是简声,“江野,你不过来送林哥了吗?再不过来就……”

  “什么?林栩今天走?”江野听了个开头,表情震惊,缓过来以后,下意识就站起来往外走。

  简声显然被江野问的一愣,他对旁边的宋砚琛丢了个懵圈的眼神,继续和江野说道,“你不知道吗?林栩今天走,我们在西区的机场。”

  “这个混蛋,他没和我说过,”江野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到了一楼才想起车钥匙没到,又转身急着上楼去拿钥匙。

  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助理催着他快开会了,江野连头都没回,奔着办公室就走了过去。

  说了话却被当成耳旁风的助理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耐心的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就看见要离开的江野。

  “江总,会议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您得过去了。”

  “我有事,不去了。”果断干脆。江野甚至连头都没回。

  助理只好尽职尽力地跟在江野身后,继续劝道:“江总,大家都等您了。这不好交代,要是江董问起来,更不好交代。”

  “你去开会吧,没什么要交代的,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来,到时候我和我爸说。”江野摆了摆手,示意助理回去,自己则坐着电梯下楼了。

  看着离去的电梯,助理拍了下额头。心里对董事长呐喊道:我真的尽力了,但我拦不住。

  江野开着车,看着拥挤的路况锁紧了眉头,虽然不是高峰期,可是路况却不容乐观,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心里越来越着急。

  幸亏没他妈的路怒症,江野使劲拍了下方向盘,紧跟着前面的车又挪了一段距离。

  相比于江野这边的心急如焚,简声这边可谓是紧张的不行,他一边让林栩多吃点,一边偷偷用手机问江野到哪了。

  “小声,你点了这么多,我吃不完。”林栩看着餐桌上炸鸡,薯条,汉堡什么的,表情略显无奈,又不好说什么。

  “啊……什么?吃得完,三个人肯定吃的完,”简声刚看了一眼江野发来的消息,突然被林栩问了一句,有些发懵。

  “三个人?宋砚琛他不吃吧?”林栩的行李已经办好了托运,愣是让简声半拉半拽过来吃东西。

  “吃,他吃,”简声嘴上回应着,小腿却碰下宋砚琛,与此同时,桌下还有一只回复消息的手,可谓是一心三用。

  感受到旁边人的示意,宋砚琛点了点头,表示简声说得对。

  “宋大老板,做人要诚实。”这会也许是太闲,林栩还有心思打趣宋砚琛的“双标”行为。

  只想安安静静当壁画的宋砚琛看了眼林栩,抬手搭到简声后面的靠背上,一副简声说的算的样子。

  林栩有些不忍直视,拿起薯条尝了尝,他不想宋砚琛一样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

  “进去也是等着,在这里吃点也一样。”宋砚琛说的话貌似有些道理,但是为了谁就不知道了。

  林栩心里清楚,也没想拆穿这两个人的意图,他吃薯条不喜欢蘸番茄酱,感觉太腻了。

  吃了几口后,他又感觉没什么胃口,只好又放下了。

  “林哥,你要吃别的吗?”眼见着林栩要停手的意思,简声立马追问道,有一种誓死用食物把林栩留在这里一会儿的架势。

  “别了,我没什么胃口,”林栩听了连忙摆手,他吃不了太多,“我航班还有一个小时,你不能留着我。不让我回去了吧?”

  “没有,我们就像想多陪你一会,”简声尴尬地笑了笑,又不断往外面瞅瞅,像找什么人一样。

  坐在简声旁边的宋砚琛没说话,低着头用余光看简声又急又慌的样子,过了一会,他直接和林栩说了句有事儿,就带着简声出去了。

  “宋砚琛,你拽我出来干什么?”简声一门心思想着时刻要走的林栩和迟迟不到的江野,对于宋砚琛的行为表示十分不理解。

  “别急了,林栩他心里有数,”宋砚琛掰正简声左右找人的脑袋,他一开始看简声这慌张的小模样感觉挺可爱的,看久了,他又替简声感觉累。

  林栩和江野那两个人的矛盾,把他家的这个小笨蛋急坏了。

  “什么有数?两个人面见面都解决不了的话,异地更解决不了,”简声不赞同他家宋先生的看法,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在宋砚琛耳边小声说道:“我不是说林哥不好,万一离开的这段时间,中间蹦出来个别人怎么办?你不能看你弟弟哭吧?”

  宋砚琛被简声问的动作有些僵硬,说实话,他没感觉有几个人能欺负的了江野的,还看江野哭?做梦比这个想法快。

  “你当哥的,再不替你弟看着对象,这对象就要跑了。”简声说的话声音小,离宋砚琛特别近,远远看去像是在接吻一样,顿时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眼见有人想拿起手机拍照片,宋砚琛一个冷峻的眼神扫了过去,对方顿时收了手,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我怎么看?”宋砚琛用宽大的手掌护住简声的脸,同时把人扶正,“我是江野他哥没错,但不代表我事事都必须向着他,尤其是感情,他自己要是不珍惜,别人再帮都没办法。”

  由此可见,江野的过往多精彩,连宋砚琛这个当哥的都不敢打包票,要是江野真的昏了头,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宋砚琛能怎么办?他可不能助纣为虐!

  “最起码得给他一个机会吧,不能一棒子把……”简声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江野的身影,他连忙向人挥了挥手。

  得亏宋砚琛和简声这俩人的高颜值,江野没找多久,就看见了这两个人,他跑了几步,站在宋砚琛身边没看见他想见的人。

  “林栩呢?他走了吗?”没看见心心念念的人,江野心头一慌,也顾不上其他了。

  “没呢,”简声更是像知道江野要做什么一样,指了一个方向,“靠窗的位置,林哥在那里,你快去吧!”

  江野顺着简声指的地方,几个大步就跨了过去,差点撞上路过的人。

  宋砚琛和简声出去了以后,林栩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映着他模糊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犹豫什么。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林栩,你连走都不想告诉我吗?”

  林栩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样,手机也不留神的从手里滑出去,掉在了地上。

  站起身来,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撞了回去,身后的凳子也被殃及了无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用低头,林栩也能感受到江野外套上的寒气,他抬了下手,拍了拍江野的后背,像是安慰,又像是歉意。

  江野抱得有些用力,下巴抵在林栩的锁骨以下,埋进对方的颈窝里,断断续续道:“我什么都答应你,一年可以,两年也可以,你说多久就多久,我都等你,行不行?”

  这声音又小,又低的,要不是江野在他耳边说,林栩都听不清楚。

  “别这么想,”感受到脖颈偶尔被温热的呼吸扫过,林栩没忍住动了动脖子,他按着江野的肩膀,让人坐在凳子上,“这段时间你会很忙的,我们的事情可以……”

  “你说什么都行,”明明是大冬天,江野硬是跑了满身汗,黑发贴在额前,被汗水打湿,显得有些湿润,“只要你能回来,我们就在一起,行吗?”

  这个时候的江野根本没有往日的火气,只要林栩给他个盼头,他就能等。

  “先听我说,这事儿不怪你,”林栩温和地笑了一下,眼镜下的棕色眼眸显得有几分落寞,“这件事怪我太没有勇气,我这一年会很忙,你刚刚进公司也会很忙,如果……”

  林栩停了一下,“如果一年以后你还认准了我,我们就在一起,决定权在你。”

  江野听到林栩的话,眼睛有些酸意,张嘴想解释,薄唇轻碰了几下,他又觉得没脸开口,毕竟他之前做过那么多混账事。

  可是,让他这么眼睁睁看着林栩离开,又难受的要命。

  “我知道了,”缓了很久,江野垂着头哑着声音道。

  临近离别,再多的矛盾和介意都变成了不舍,林栩也看不得江野一直伤心难过,他刚想哄哄这人,却没想到江野得寸进尺地亲了上来。

  牙齿磕在嘴唇上,林栩不适地动了动,拽着江野的领口,剧烈回应了回去。

  相比于江野胡作非为的乱啃,林栩的吻更温柔,也更不容人反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栽了

  了

  幸亏这个时间客流量不多,再加上他在的这个位置比较偏,才没人发现这两个人的动作。

  不知道谁先攀住对方的脖子,也不知道谁先搂了对方的腰,直到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之间都融入了对方的气息,和难以言喻的火热。

  距离登机的时间慢慢临近,林栩深深地看了江野许久,才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

  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套,彼此的目光都紧紧地看着对方,江野突然抓住林栩的腕骨,咬了下嘴唇,像是在犹豫什么一样。

  “林栩,我那天……,那天晚上没有和别人亲过,那个照片只是借位了一下,没真……的亲,”嘴里的话磕磕绊绊的,脸颊到脖子也像被热气蒸了一样泛红,“你别……在意,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他们总起哄,我只是想快点带人出去。”

  林栩先是愣了一下,听了一会,就明白江野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江野这是在和他解释吗?

  他低头笑了下,这几天一直遮在心头的乌云却突然奇妙地消失了。

  “好,照片我会删了的,”心里舒坦了一些的林栩声音也温和了一些,被江野这么一提,他就知道了这人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眼巴巴的过来解释。

  思来想去,估计是那天江野翻他手机翻到的,想到这里,林栩抬手拍了江野的胳膊肘,郁闷地说道:“以后想看直接和我说,别自己偷偷摸摸看。”

  这行为不能惯着,得改!

  江野知道林栩并没因为这事儿生气,倒是感到几分愧疚和尴尬,只是过了几秒,本性占据上去,他撇了撇嘴,“你不也 一样吗?偷偷摸摸地生气,都不告诉我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点信……”

  后面的话,江野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毕竟他“光辉历史”太辉煌了,他抓了下头发,脸上热气和哽咽过后沙哑的声音,让人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我会改的,”林栩心知肚明江野内心里的小九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戳破,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跳过,他还是不放心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吃饭,工作上别太任性……”

  说来说去,林栩都感觉自己有啰嗦,像不放心自家孩子的老妈子,“江野,好好照顾自己,要不然我担心。”

  “好,”江野这会安静地有些过分,他走在林栩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回去吧,我得走了。”林栩拿着登机牌点了下江野的额头。

  江野知道他只能送到这里了,点了点头,没有动弹,一副要看林栩离开的样子。

  林栩对江野这样最没办法,这里人来人往的,他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只能轻轻地抱了下,像是朋友间离别的相拥一样。

  “林栩,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记得回来,”拥抱过后的下一秒,江野握紧林栩的小臂,等着林栩的一个回答,无论这个回答是真是假,未来是否能成为现实,他都想要这个回答。

  “想什么呢?”林栩听见耳边低声的话,哭笑不得,又有几分心酸,“怎么可能不回来,你在这里呢。”

  江野闷闷地“嗯”了一声,松开了手,语气微硬地说道:“你走,我看着你,我可不想逆可怜巴巴的看我的背影。”

  “好,”林栩的语气十分平静,他握了握右手,又松开,最后拍了下江野的肩头,“走了。”

  江野看着林栩的身影随着人群的涌动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脑子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做,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来来往往的人群,除了偶尔几个人看了江野几眼,其他人都匆匆而过。

  直到感觉到口袋里传出的手机震动,江野才像是突然回了神一样,动作僵硬还带着几分麻木。

  “你回去。”

  林栩的声音从手里传来,还夹杂着些许人群的吵闹声。

  看了前方一眼,江野转身离开,语气似乎格外的自然,“早走了,我又不傻,早回去了,路上呢。”

  “行了,路上开车小心,”林栩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又清晰了些,“我落地了给你发信息。”

  “知道了,我开车呢,挂了。”江野挂了电话后,又看了一眼林栩离开的方向,才离开机场。

  这几天,江野的事情格外多,有的时候晚上会直接休在公司,这让公司众人连连称奇,最惊讶莫过于江野的助理了。

  助理本身是在总部那边工作的,一开始是江董,也就是江野父亲身边的人,一直到江野进公司熟悉公司事务后,助理就被江董派去江野身边,是名义上的“太子伴读”。

  只是这活不好干,他就要跟江董汇报江野的情况,同时还要帮江野打理公司的事务,两头忙。

  助理刚过来的时候,江野对他格外的排斥,一直说助理是江董派来监视他的。

  那个时候,助理可是有苦难言,两边都不讨好,就在他以为这种生活他要一直战战兢兢地过下去的时候,江野一下变得认真工作了。

  这下,助理终于不用担心他自己日渐往后的发际线了。

  他刚刚感慨完,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宋……宋董。”助理有些惊讶,显然没听到宋砚琛要过来的消息。

  “嗯,江野在办公室呢?”宋砚琛点头回应,继续问道。

  “在。”助理对宋砚琛格外的客气,这位除了是小江总的表哥,还是能力不凡的宋氏集团的董事长,他没理由不敬着。

  宋砚琛是顺道来送东西,江野这里他来的次数很多,直接迈向江野办公室的方向。

  江野还在办公桌前看最新的合作厂家,这段时间他接触的东西多,之前不熟练也慢慢地掌握,

  只是速度不快,只能利用晚上下班的时候多看看。

  “送东西。”宋砚琛靠在沙发上,江野这里他也有几天没过来了。

  这几天。他那边的事情多,江野这边还有江氏集团总部助理跟着,宋砚琛暂时还算放心。

  “什么东西?”江野站起来活动了下麻木的身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僵硬的脖子,“上次我是落下什么了吗?”

  “哥,你怎么来了?”江野看到宋砚琛的时候,注意力还没从工作中转移出来,脑子也有些犯晕。

  距离他上次去宋砚琛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不是你落下的,是林栩让我给你的。”宋砚琛把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发出咣的一声,“他说钥匙交给你保管。”

  “有什么好保管的,”江野先是一怔,随后小声嘟囔,还是把钥匙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我现在都联系不到他。”

  这是事实,林栩到了外省和他说,这段时间比较忙,可能联系不上人,结果这人就真的消失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林栩走之前留得。”宋砚琛注意着江野的动作和神情。

  “走的时候?”江野有些纳闷,问道,“那怎么现在才给我?”

  这都几天了,都快过年了,在不给就明年了。

  “忘了。”

  说的那是一个理所当然,江野气的眉头跳了跳,憋出了一句,“你真的是我亲哥。”

  要不然,怎么这么坑人?

  宋砚琛没理会江野这句话,反而用目光将江野上下打量个遍,问道:“没生气?”

  江野揉脖子的动作一停,像是生气又是像是无奈地往对面的沙发一坐。

  “气过了,”语气落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苦恼,江野瘪了瘪嘴,“那我能怎么办?我不能把林栩绑起来,又留不下他。”

  江野知道他哥在听,这几天他心里也不舒服,只是没办法,他没资格,没理由,让林栩留下来。

  “知道他辞职要走的时候,我真的气得不行,这人怎么就这么走了,”江野停了停,“后来,我想到,是我的问题,是我留不住他。”

  说到这里,江野又开起来玩笑,整个人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再说了,不就一年吗?我又不是不能等。”

  “打算等?”宋砚琛摸了下口袋的烟盒,最终没有拿出来。

  “等啊,我栽了,”江野比宋砚琛直接,直接点了根烟,“不等我能怎么办?”

  原本好好坐着的宋砚琛突然站了起来,抚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褶皱,“行,那我先走了,少抽烟。”

  “搞什么?你抽烟不比我狠?”江野震惊了,转头他又想起来宋砚琛的动作,好像今天他哥没怎么抽烟。

  神奇到见了鬼的程度。

  宋砚琛正打算打开门,就听见江野问道:“哥,我爸是不是找过林栩?”

  动作一停,宋砚琛面上平静,心里却有些惊讶,他关上门,又走了回去。

  江野干净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继续喃喃道:“找过的,我感觉应该找过,只是他们都没告诉我而已。”

  宋砚琛看着江野的一举一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没和你爸吵架?”

  “有什么吵得,”江野抖了抖烟灰,想了想伸手掐灭了香烟,扔进烟灰缸里,“万一我爸碰瓷我咋整?有个什么毛病再说是被我气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让眼前的人配合

  合

  听到江野的话,宋砚琛微微笑了一下,他靠在沙发上,感叹道:“长大了。”

  刚刚被说长大了的人顿时不乐意,江野拍了下手上落下的烟灰,吐槽道:“哥。你这话说的,像我是你儿子一样。”

  “我可没你这样的逆子,”宋砚琛嘴毒方面也绝不客气,“你爸主要是不放心你,不会和林栩说什么。”

  “我知道,我爸也是倒霉,”江野的手肘撑着腿,低头说道,“摊上我这个儿子,这么大年纪还不能消停。”

  刚刚还在想孩子长大了不能动手的宋砚琛,还是没忍住敲了下江野的脑袋,“瞎说什么呢?有时间伤春悲秋,还不如好好工作。”

  江野揉了揉脑壳,嫌弃他哥下手黑。

  “你呀,除了脑子不行,花心了点,脸还是能看的,下楼吃饭去,吃完饭回来工作。”

  宋砚琛催着江野吃饭,还不忘嘴上说他。

  江野捞起外套,刚想走在他哥旁边,却被宋砚琛一只手推开,“烟味太大。”

  “哥,你嫌弃我?”江野不可置信地歪过头,颇有被辜负的感觉,“你抽那么多烟的时候,我嫌弃过去你吗?说好的良心呢?”

  “小声不喜欢烟味。”说完,宋砚琛又离江野远了一些。

  江野切了一声,问道:“一起去吃点?”

  “不了,我回去吃。”宋砚琛毫不留情的转身,只给江野留了个背影。

  “切,”江野冷哼道,对助理摆了摆手,表示去吃饭。

  扫除茅舍涤尘嚣,一炷清香拜九霄,临近除夕,相比过节后的调休,公司的员工更先是期盼着春节的七天假期。

  除夕前一天大家走的早,除了早早的请年假回家的,剩下坚守到最后一天的,要么是本地人,要是离家不远的城市。

  大家在各方各地享受着家人的团聚,在烟火人气中,对新的一年抱着新的期盼。

  相比公司内的清清冷冷,江家这个时候倒是十分热闹,宋砚琛过年没回京都,反而被自己的姑姑宋锦宜喊过来一起过年。

  宋砚琛和简声到的时候,还没到中午,菜还在厨房做着,江母宋锦宜看到简声就喜欢的不得了,乖巧听话,还长得好看。

  江母宋锦宜和简声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显然是要聊一会,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简声下个学期暑假留学的事情。

  说到最后,宋锦宜才突然想起了,拍了下手,说道:“砚琛也在那儿上过学,他了解那儿的情况。”

  简声着手准备出国的事情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和宋砚琛详细沟通,自然不知道宋砚琛也在那儿待过的事情。

  江母一眼就能看出简声脸上的好奇,也不瞒着简声,“砚琛在那边待过三年多的,当时他读的还是经济,只不过他闲不住,又修了别的学科。”

  简声对宋砚琛的过往一直都处于探索状态,并不是宋砚琛不告诉他之前的事情,只是简声发现在不同人言语中的宋砚琛是不一样的。

  就像在林栩的讲述中,宋砚琛的经历是坎坷的,性格是沉默的。在宋砚琛助理的描述里。宋砚琛的过往是辉煌的,做事沉稳,能力不凡。

  而在江母的话语中,宋砚琛俨然是个青春带着青涩和好胜心的小男生,有着缜密的思维和少年意气的气息。

  “那个时候,我还一直担心砚琛在那边过得是不是不好?后来,我才发现是我想多了,砚琛不仅能有时间修两门专业,还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只是他一忙起来就顾不上自己。”

  其实,江母了解宋砚琛的事情不算多,毕竟他们身处两个国家,但是这些都是当时或多或少听别人或者宋砚琛本人提过,她也记了下来,就像记住江野的事情一样。

  无论对宋砚琛,还是自己的儿子江野,江母宋锦宜都是有愧疚的,等她有时间来关注这两个孩子成长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还在都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她。

  不幸的是,她错过了这段过往经历,幸运的是,这两个孩子都没长歪,当然,前提是对江野的缺点忽略不计。

  宋砚琛刚和江父说完话,一回到客厅就看见了简声眼神发亮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自然而然地坐在简声的旁边,两人的动作极其的默契,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和谐。

  江母早就上楼去了,给这两个小情侣留下了相处的空间。

  “你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帅?”简声的声音不大,却格外的有活力。

  “怎么突然问这个,”宋砚琛没想到简声会问这一句,他掐了简声柔软的脸,回答道:“那时候忙得不行,哪有时间看自己好不好看。”

  宋砚琛这话说的是事实,别人的大学生活以玩为主,他大学以忙为主,在学校忙着课程和活动,假期忙着创业和项目,熬夜通宵是经常,哪有时间看自己好不好看?

  一群大老爷们天天通宵改bug,测试,上线什么的,谁有心思关注他的脸去?

  “没有人追你吗?”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说真的,即使是奔三的年龄,宋砚琛也是出奇的帅,典型的东方人长相,,面容帅气,轮廓清晰。

  戴上眼镜,整个人显得含蓄沉稳很多,压住偶尔溢出的锋利气势,像一把入了鞘的剑,震人心扉。

  摘掉眼镜,反而显得几分年轻意气,让人很难想到这是一个已经奔三了的人。

  这样的人,要说没人追,简声有点不相信,毕竟国外的风气,相较于国内开放很多,姑且不论能力,怎么可能没人相中这张脸呢?

  “好像有吧!我想想有几个?”宋砚琛貌似懊恼地开始回忆青春过往,简声的脸上却越来越不爽。

  简声一边在内心里嫌弃自己莫名吃飞醋,一边又不满意自己的年龄,宋砚琛上大学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十多岁,不超过十五?

  靠!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鬼头,宋砚琛都已经风华正茂了。

  宋砚琛嘴上似乎在回忆,眼睛却看着简声不肯移开,眼见着不爽、吃惊、懊悔的表情轮流出现到简声的小脸上,宋砚琛没忍住笑出了声。

  简声先是被宋砚琛笑的有些脸红,想了一会,他又感觉不解气,往厨房和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挪了挪位置,双手攀上宋砚琛的脖子,在对方耳边几厘米处慢慢吐气,轻声说道,“他们有我好吗?”

  宋砚琛的姿势一直没怎么动,就看着简声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一样往他身上爬,只可以这条“小蛇”却长了个兔子胆儿。

  楼上响起一下关门声,简声迅速地收回手,在几秒内端端正正坐好,双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两侧,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耳朵红得不成样子。

  关门声响起了没多久,就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江母宋锦宜。

  “姑姑,我有点累,去休息一会,”宋砚琛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有些不舒服。

  江母本来想去喊江野起床,结果愣是喊不起来,这会儿看到宋砚琛不舒服的样子,她又揪心了起来,“是不是又头疼了?之前的房间还在,去躺一会吧!”

  因为宋砚琛小的时候在江家住过,即使宋砚琛后来不在这里住了,这间房还是保留了下去,江母宋锦宜在年前还特意让人打扫了。

  宋砚琛不仅自己站了起来,还拽着简声一起上了楼,简声这个时候也没挣扎,乖乖的和宋砚琛去了房间。

  只留下江母站在客厅里,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简声之前来过这个房间,是江母带着他过来的,上次他没好好看,这次他刚想看个仔细,结果一进房间,就被宋砚琛按在门上。

  “刚刚撩我?”宋砚琛的动作快,简声没反应过来就被宋砚琛压在了门上。

  简声这个时候知道认怂了,他瘪了下嘴巴,染着红的脸蹭蹭宋砚琛的脖子,“没有,亲爱的,我就是好奇。”

  要是以前简声这样卖乖一下,宋砚琛大多数都会放过他,因为宋砚琛隐约地能感觉到,简声更喜欢在家里做,在外面反而有些放不开。

  可是今天宋砚琛却没像之前一样放手,他一手固定住简声的手,另一只手钻进毛衣里,揉了揉简声的腰窝。

  “呃嗯……”简声浑身一抖,想躲开,可后面就是门,根本没有退路,只能任由别人摆弄。

  简声后背靠着门,透过一层木板,似乎能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他既惶恐又紧张,唯恐外面的人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房间不一样隔音,你要乖点,”宋砚琛的唇在简声的耳边低语道,他没用力,一会还得吃饭,不想在简声脖子上留下痕迹,所以得让眼前的人配合。

  “晚上,我们晚上,回去再说。”简声被宋砚琛吻得理智逐渐消失,可是还是固执地提醒着。

  “晚上有晚上做的事。”宋砚琛揽住简声逐渐往下滑的身子,他手上的劲儿大,简声几乎是被捞起来的,又被按回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好看

  看

  简声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耳边的痒意似乎连着后背,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只是宋砚琛抵着他的大腿,他只能被动地靠在宋砚琛怀里。

  “你这是蓄意报复,”简声咬牙切齿道,他不就提了一下吗?干嘛不放过他,一想楼下的人,都是长辈,简声就感觉脸上发热。

  “报复什么?”宋砚琛看着简声有些发颤的耳朵,带着笑意地继续说,“是你撩我?还是你冤枉我?”

  宋砚琛的手上一用力,简声像是自我放弃一样往门上一靠,只是身体上的抖动显示着这人情绪的高涨。

  “不是……我,我就是问了下 ,你不能……”

  话还没说完整,简声自己倒是先心了口气,像是铺了一层水光的眼睛瞪着宋砚琛,只是没有半分威慑力,反而显得格外的诱人。

  宋砚琛先是在简声耳边低低地笑了笑,带着磁性的嗓音似乎穿过耳膜,向心脏不断震动一样。

  “瞎想,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别人发生过关系,冤枉了我,是不是得给补偿?”

  简声虽然被宋砚琛连亲带摸地浑身发热,但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被宋砚琛的话震惊到一动不动。

  不是吧,将近三十年,宋砚琛是怎么忍得?忍者神龟吗?

  一时,简声也说不上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不可思议?惊讶?或者是隐隐的开心和喜悦?

  几种情绪融杂在一起,很难用言语说清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还有心思走神?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带着危险的声音从胸腔传来,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砚琛按到桌子上,双手也被固定在身后,动弹不了。

  “唔哼……我没……走神。”被按倒在桌子上的人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简声说一句话,小喘一口气。

  一抬头就能看见书架上的东西,高中的课本,毕业照,还有一些奖状,这些都是宋砚琛初高中留下的,简声上次过来的时候,江母宋锦宜还和他一起讲着宋砚琛之前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却被故事的主角按在这里……

  简声的脸连同脖子都染上绯红,本身他的皮肤就比一般的男生白,这一红,根本让人很难忽视。

  宋砚琛一直注意着简声的状态,书架上的东西,他根本没时间注意,那些高中时期的东西,都是他姑姑宋锦宜保存下来的,说是有纪念意义。

  他对这些东西不怎么在意,也没什么心思去好好保存,索性这些也不用他来操心,都是他姑姑宋锦宜把这些过往的东西安置好的。

  说来宋砚琛这个性格也是很奇怪,他思维敏捷,能力不俗,但是在某方面又有足够的钝感。

  出身在宋家,可是父母离婚,父亲还不管不顾的经历,在很多人看来虽然不是实打实的可怜,但是放在一般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对自己的父亲有一些抱怨和恨意。

  这也是为什么宋砚琛爷爷的朋友经常会劝宋砚琛放宽心的原因,父可以不慈,子不可以不孝,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些想法,他们无法去改变宋父的所作所为,只能希望身为儿子的宋砚琛少一些怨恨。

  每次听到他们的话,宋砚琛虽然点头答应,但内心又感觉这些人想多了。

  所有的埋怨和憎恨都在期盼和情绪的基础之上,他对宋父没有过期盼,更不会在宋父身上浪费更多情绪,又怎么会去怨和恨?

  相比于其他的孩子渴望父母的爱和关注,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

  在宋砚琛看来,可能是他天生性情凉薄,人从出生以后就代表着不断的失去,或早或晚。

  先是和母体断开关联,长大成人脱离原生家庭,死亡时灵魂离开身体,这大概就是人的一生。而他的过往,只是将这些事情提前了而已。

  不会在意,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就像是没有情绪的人偶,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可是,现在他突然感觉有一个人进入到了他的生命力,让他平静了近三十年的情感再起波澜。

  看着简声的脖子愈来愈红的架势,宋砚琛的眸色愈深,翻滚着情绪,他低头,用鼻尖在简声的耳边打转儿,他没想把简声闹得太狠,也不想轻易放过。

  简声颤抖地去回应、去吻宋砚琛的薄热的唇,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直到手顺着脊背滑向身下,简声才猝不及防地叫了一声。

  随后,宋砚琛用深吻就堵住了简声即将溢出唇边的声音,

  眼前的事物从书桌前的书架,又转移到床边的床头柜,摘掉眼镜的简声看得不大清楚,只能恍惚的感觉时间在慢慢流逝。

  被扼制住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沉重,让他分不清现在深处何方,只能模糊地看清一个人影,是他的爱人,也是他要相守一生的人。

  “别动,我困。”简声歪着脑袋靠在宋砚琛的身上,大腿压在浴缸上,脖子上和锁骨都白皙干净,果真如宋砚琛一开始所说的一样,只是后腰上却有着几指明显的掐痕。

  宋砚琛一边给简声清洗身体,一边扶着简声的后背,防止他滑下去。

  手法柔和,动作却很快,洗干净以后,用毛巾把简声包了个严实,打横抱了出去。

  把人放在床上后,宋砚琛刚想站起来,却被简声抓住了手,力气不大。

  “你去哪里?”简声碰了碰宋砚琛的手腕,他的声音还是哑的,腰以下像是没了感觉一样,这次时间虽然没有之前久,可是今天宋砚琛弄得特别狠,好几次他都喊破音了。

  “我去洗澡。”宋砚琛捏了下简声的手指,拉了下窗帘,相比简声蔫蔫的模样,他的状态十分好,像是一直吃饱睡足的雄狮。

  简声像是明白了,含糊地点了点头,把脸埋到枕头里,只留下了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壳。

  宋砚琛洗澡洗得快,冲完早晚后,他随意套了件衣服,下了楼。

  没出去多久,宋砚琛回到房间的时候,简声呆愣愣地撑着脑袋正看着他。

  “怎么没躺一会?”宋砚琛放下水杯后,把简声隔着被子抱在了怀里,怀里的人身上用的沐浴露和他的一样。

  “你不在,睡不着,”简声的额头靠在宋砚琛的肩头,可能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这会他的脸还是红的。

  宋砚琛侧着身子,拿水喂到简声的嘴边,“喝点水。”

  简声就着宋砚琛的力道喝了几口水,才感觉嗓子里干痒好一些。

  喝完水后,宋砚琛看了下简声的手腕和腰侧,刚才手腕上一直垫着毛巾,腰上看着有些吓人,摸了下,他发现只是青肿在了表皮。

  简声被迫趴着,他看不见自己后腰上的惨状,却被宋砚琛看得有些害羞,胳膊肘碰了下宋砚琛的肩膀,“看完了吗?看完就松开我。”

  他这句话说得格外轻,要不是宋砚琛离他近,可能根本听不到。

  宋砚琛又用手指轻按了一下,再次确认完,才盖上简声的被子,“没事,明后天就消了。”

  简声蒙着被子不想搭理宋砚琛这句话,这会儿他不想和这个衣冠禽兽说话。

  拜托!刚刚他被一轮一轮的压来压去,这人一点都没手软。

  “不对,是不是到吃饭的时间了?”简声突然想到现在在宋砚琛的姑姑家,一下子把被子掀起来,他可不想一家子等着他们两个人。

  简声坐起来太快,却忘了自己的处境,腰一软差点扑到床上。

  宋砚琛眼急手快接住简声,“没呢,不着急。”

  简声扒开宋砚琛的手,翻了个白眼,“那我也得起床了,大过年的,我还在床上躺着,像什么样子?”

  吐槽完,不等宋砚琛的回答,自己动手在床边翻衣服,结果发现自己的衣服除了褶皱,还有……

  心里暗骂自己,色胆昏心,一看见宋砚琛就上了头,忘了自己只穿了一套衣服,这下弄脏了,都没别的衣服换。

  宋砚琛看着愣住的简声,吻了下他的耳朵,“这里有我的衣服,你穿起来肯定好看。”

  “恶趣味。”简声听着宋砚琛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服气地回嘴道,耳朵却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宋砚琛去衣柜里翻了翻,找了套偏小的衣服,他现在穿的话,估计有点小,简声却刚刚好合身。

  淡蓝色的衬衫和简单的黑色西装裤,款式简单,穿起来却极其修身。

  简声刚刚把衬衫的扣子系完,就察觉到宋砚琛炽热的目光,他扯过裤子,刚想穿上,却被人握住了脚腕。

  “你松开,”简声动了动小腿,想用裤子遮住自己的下半身,“一会还要吃饭,你不能……”

  “不能什么?”宋砚琛捏着简声的脚腕,入手细腻的皮肤和若有若无的骨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帮你穿裤子,你在想什么?”

  简声被宋砚琛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别开脸,抬腿踢了下宋砚琛的大腿后又被人按下去。

  宋砚琛的大拇指搓了下手里的皮肤,笑着说道,“真好看。”

  简声被这句话羞红了脸,挣扎着想把脚缩回来,却被宋砚琛半抱半提地拎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的

  的

  简声半挂在宋砚琛身上,腰还被人搂着,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宋砚琛一低头,将衬衫的下摆收进简声的裤子里,腰身顿时显现了出来。

  “穿得好看。”他整理了下简声的领口,又看了一下简声脖子的周围,“一会吃饭再下去。”

  简声整个人恹恹地靠坐在床上,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样,没什么力气,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他们没等多久,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有人喊他们下楼吃饭去了。

  简声穿着宋砚琛的衣服下楼时,还有些尴尬,尤其是在江母诧异的眼神,他越想越感觉荒唐。

  楼下一群长辈等着除夕的团圆饭,结果他和宋砚琛在楼上……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浑身的血液往脸上涌动,连耳朵都炽热的不行。

  江母宋砚琛在自家侄子宋砚琛和简声之间看来看去,才发现简声这衣服,好像有点眼熟。

  好像是……宋砚琛穿过的衣服?

  江母在自己的心里打了个问号,一时有些拿不准,直到宋砚琛咳了两声,江母才像是突然想到了,恍然大悟一般开始扯开话题。

  江家的饭桌上,属江母宋锦宜说话说得比较多,要是在平时,简声还能应和两句,只是今天他有些犯困。

  犯困的人不止简声一个,江野比简声的状态更差,眼下的黑眼圈已经堪比国宝熊猫了。

  “晚上没睡好?怎么困成这样?是工作事情太多了吗?”江母一边照顾着简声,一边问江野,这几天江野不在家,她这个当妈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就是没睡……”江野说话的同时,打了个哈气,眼睛像是染了雾气,“就是没睡好。”

  江父看了一脸蔫头巴脑的儿子,否认道:“他昨天就放假了,我可没累着他。”

  这话他说得是实话,昨天江野根本都没去公司,事情都是总助在处理的,江野怎么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累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累,不累,”江野挑衅地看了江父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酒喝了一口,“哪有您戒烟戒酒辛苦啊。”

  之前,江父一训斥江野,江野绝对会当即展现什么叫变脸,但是,自从上次江野和江父好好谈完那一次,这俩个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

  江父一说什么,江野绝对还击回去,像是打趣,又像是玩笑,唯独少了一些爆发的火气和战火的硝烟。

  面前只有一杯茶水的江父:“……”

  江母对这对父子俩的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只能默默喝汤。

  看到江父无言以对后,江野心满意足的继续吃饭吃菜,他昨天没去公司忙工作,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他有些感叹,这年头有他这么尽责的看钥匙的人吗?林栩住的那个地方,说大也不算大,毕竟比家里差远了,说小也不算小,毕竟是个正经的两室一厅。

  收拾起来,差点没把他腰累折了,他做家务做的少,第一次尝试这么大工程的打扫房间,干到一半,他就不想干了。

  可是,林栩那个性格,又不喜欢陌生人进家里,所以,喊家政的这个想法行不通。

  最后,一会歇,一会干,这样磨磨蹭蹭了将近一天,才大概打扫完,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都快过一点了,他现在能不困吗?

  一家人的吃得相当的和谐,吃完后,江父和江母出去拜访好友了,江野无所事事地打算上楼补觉,简声迷迷糊糊地被宋砚琛牵上了楼,去休息。

  江野上楼后刚想躺下,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扒拉了一下手机,翻了半天也没见到想见的那个人的消息。

  他和林栩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上次林栩说【这段时间可能有些忙那里】

  都快过年了,还在忙吗?是在忙?还是把他给忘了?

  想到了第二种的可能性,他的眼睛眯了眯,露出几分危险,只是这个状态没维持太久,江野又叹了口气,把头埋进胳膊里。

  人都不在身边,他跟谁耍狠去。

  翻来覆去,左想右想,江野在输入框的删删减减,停了又停,最后发送了几个字

  【林栩,新年快乐】

  消息发送出去后,江野紧紧盯着手机盯了一会,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懊恼。

  他也不想说这么简单的一句,可是,那些腻腻歪歪的话,他么的,他说不出来,即使说出来了,先被恶心的也是他自己。

  江野在心里爆了个粗口,随便从衣柜里翻了件衣服,也没管什么时间、什么日子,直接去浴室冲澡,只想快点忘记他稀里糊的给林栩拜了个早年的事情。

  江野洗澡洗的快,头发还滴着水,衣服上面的两个扣子也没好好系,脚踩着拖鞋就走了出去。

  昨天他回来的晚,干了一天的活儿,堪比他之前一个月的运动量,回家后倒头就睡,现在冲了个澡,江野才感觉自己舒服了一些。

  唏嘘地感叹了命运,一侧头就看到手机屏幕蹦出个语音界面。

  江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抓手机,脑子还在犹豫接不接,但是动作比谁反应都快,直接点了接通。

  从手机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江野扒拉下头发,坐得板正的,随后看着黑黢黢的屏幕,他又感觉自己傻得要命。

  这特么是语音,又不是视频,根本看不到他,他给这儿整什么头发,不对,就算是视频,他也不用整头发吧!

  “吃饭了吗?”手机里声音伴随着风声,却清晰的很。

  “吃完了,”江野看着屏幕,只是个简单的通话界面,他却看得有些认真,像是在盯着什么东西一样,等了许久,那边又没有了声音,他开口问道:“那你呢?”

  林栩那边没有立即回答,透过手机反而能听见些其他的声音,有点乱,还有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好像在说冰美式。

  没等林栩回答,江野追问道,“你在外面是吗?没回家吗?”

  为了防止林栩听不清,他还刻意地多重复了几遍。

  过了一会,伴随着什么东西扯开的声音,林栩才回答道:“我在外面,刚从院里出来。”

  他像是没听见第一个问题一样,和江野慢慢说着最近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江野听着听着就精神了,原本的困意像是不存在了,理智慢慢回归正位后,他突然想起了刚才电话那个声音。

  “你在喝咖啡?”

  “嗯,挺久没喝了,”林栩停了一会,回答道。

  “你搞什么?”江野有些恼怒,不为别的,他还不知道林栩对咖啡这类的东西避而远之吗?除非到非喝不可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喝,“你是不是没睡好啊?对了,你吃饭了吗?”

  省内和省外可没有时差这一说,林栩想避开的话题,又被江野绕了回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疼,“家里晚上有长辈,我得喝点东西提个神儿。”

  至于真实情况?他已经在院里和他的导师和师兄师姐熬了好几天了,要不是今天晚上是除夕,他现在还在院里忙呢。

  “你还不如好好回去睡一会。”江野皱着眉,不怎么好的语气下藏着让人难以发现的关心,“别喝了,回去能睡一会,是一会,我挂了。”

  江野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林栩休息的时间,说了自己挂电话,可是他还在默默地等对方挂。

  林栩沿着街道边,停在了那里,不远处就是林家的车。

  “好,”林栩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下杯子,停了几秒,又说道:“江野,新年快乐。”

  听到挂断的声音后,江野还没回神过来,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像是个雕像一样。

  与江野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已,宋砚琛和简声这边就温馨的很多了。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场,吃完饭后,两个人十分默契的睡了一觉。

  简声睡醒的时候,目光触及到窗外,已经黑天了,北方冬季的白天格外的短,这会儿很难知道是几点了。

  可能是五六点,也可能是十来点。

  他一侧头,就看见坐在书桌前的宋砚琛操作着电脑,只开了一盏台灯,印在他轮廓清晰的脸上,鼻侧那边打着一片小小的阴影。

  这书桌似乎有些小,和宋砚琛的大长腿有些不大般配,似乎能透过这人的身影看到他少年时期,认真而青涩。

  “醒了?”

  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让简声回了神,想象中的少年成为成熟的青年,宋砚琛这会穿着和简声身旁一样的淡色系衬衫,右臂的衣袖被随意地挽起一段,露出修长的手臂。

  “几点了?”简声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紧紧锁住了宋砚琛。

  “五点半。”宋砚琛走到简声身边,看到简声从被子里不舍地挣脱出来,脸上还流露着一点茫然。

  “嗯,”简声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可是慢慢的,他发现他的衣服好像被换了,扯了扯睡衣的领口,开口问道:“你的?”

  不是他想别的,而是他发现,宋砚琛似乎对自己穿他的衣服很感兴趣,甚至达到了喜欢。

  “我的。”宋砚琛捏下简声的腰,像是在说衣服,也好像是在说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好像动了

  了

  伴随着窗外绽放的烟花,随着春晚里一声声的倒计时,新的一年就此开始,原本应该在房间守岁的两个人在半夜出了门。

  “你这么走了好吗?我自己去也行的。”被迫套上羽绒服和围巾的简声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唯恐后面会传来江母或者江父的生气。

  “没什么不好的,”宋砚琛戳了下简声的额头,把围巾塞到简声衣服里,“放心,他们会同意的。”

  他和简声出去又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只是去看看简声的母亲而已,他姑姑不会不同意的。

  简声又往后看了几眼,还是有些不安心,总感觉宋砚琛被他这么“拐”走貌似不太好。

  宋砚琛把一直在犹豫的简声塞到副驾,他今天不想麻烦司机送,打算自己开车过去。

  简声系好安全带以后,看着宋砚琛绕到另一半,坐上驾驶位,这个时候再多的顾虑都化为了乌有,放松似地往后靠了靠,一个类似纸封的东西戳着他的后腰。

  宋砚琛余光中看到简声的手不断地往身后探索的样子,他眉眼带着三分笑意,没有说话。

  “什么啊?”简声嘟嘟囔囔地想往后看,车内灯光有些暗,再加上他现在的确是有点困,反应都慢了半拍,直到盯着红包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给我的?”声音一下子雀跃了起来。简声闪着兴奋的眼睛在宋砚琛和红包上看来看去,脸上的笑容根本压制不住,比刚刚看过的烟花还要灿烂。

  “给你的压岁钱,”宋砚琛像是被简声活跃的心情感染了一样,声音也带上了喜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也要年年快乐,”简声低头看了会手里的红包,又看向宋砚琛,想来想去还是放弃这个时候去吻宋砚琛了。

  他还有上次车祸的阴影,这大过年的,他可不想发生什么意外。

  手指刮了刮红包上凹凸的图案,简声打趣一般地说道,“我都这么大了,还有红包收。”

  他从小到大过年收到红包的机会少,因为他朋友少,再加上性格问题,很少去别人家拜年,其次是北方的红包金额重,例如别人家的长辈给了他五百元红包,他妈就得给别人家的孩子红包,还不能低于五百。

  这收来收去就没意思了,所以,简声十八岁之前,红包的来源都是他的亲娘,十八岁以后,他就彻底和红包说再见了。

  宋砚琛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时侧过头看着简声的小动作,感觉可爱又好玩的,“在我这儿,你多大都有红包收。”

  简声兴致明显高了起来,趁着红灯的时候,他戳了下宋砚琛的脸颊,看着细软的皮肤微微凹陷下去,他又戳了两下,“那我为了每年的红包,也得赖在你的身边。”

  宋砚琛笑着说道:“出息。”

  简声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我就这点出息了。”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家里团圆,这一路上十分顺畅。

  进入病房的时候,简母还如之前的一样静静地沉睡着,要不是身边的环境,仿佛就像是一个平常的午睡一样。

  简声像往常一样坐在病床的旁边,像是讲故事一样说着他最近的事情、声音轻缓而温和。

  宋砚琛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平时也会和简声一起过来,只不过他话不多,在家跟长辈相处少,唠家常这种事情他经验少的可怜,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用他助理的话来形容,跟谈判一样让人发毛。

  门边咯吱一声,宋砚琛和简声同时回头看向门边。

  “徐姨?你没回家吗?”简声困惑地看向门外,不解地挠了挠头,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说过啊。

  徐凤显然也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这个时间见到简声,她惊讶过后,倒是有些感动,“家里过年没人,我就想着来看看你妈妈,好陪她说说话,没想到你能来。”

  “我就是想过来看看,”简声对徐凤还是很感激,她照顾他妈妈既细心又有耐心,毕竟这年头找个靠谱的护工还是挺难的。

  徐凤一直在和简声说话,过了一会,她才看到坐在一边的宋砚琛,语气顿时热情了起来,“宋先生,你也在啊!我这刚才只顾着说话了,都没看见您。”

  宋砚琛笑着说了一声,“没事。”后面他就没怎么开口说话。

  虽然宋砚琛帮了徐凤她家,可是宋砚琛和徐凤见面的次数可谓是少的可怜,再加上徐凤看出宋砚琛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会儿她也不会拉着宋砚琛说话。

  简声本来打算待一个多小时就走的,结果在马上离开的E时候,却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像往常一样,简声的手轻搭在简母的手上,表示下次再来看她,可是,今天他却隐约感觉掌心下的手在动。

  他顿时呆愣在原地,整个人的身体都麻了,像是陷在泥潭里,挣脱不开。

  “小声?”宋砚琛看着站着不动的简声。就感觉事情不对。

  “宋砚琛,”简声本能的反应去喊宋砚琛的名字,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他又喊了一遍宋砚琛的名字,“宋砚琛,我妈……我妈她……好像动了。”

  宋砚琛听到简声的话也怔了一下,几秒后他的理智又迅速回笼,“按铃,我去找值班的医生。”

  他的步伐大,也熟知这里值班医生的位置,没过多久,几个医生就走了进来,开始检查简母的状态。

  简声先被医生问来问去,脑子里都是刚刚的触感,生怕是他产生的幻觉,“好像……我好像感觉动了。”

  他的手都在抖,害怕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害怕好不容易希望化为灰烬。

  宋砚琛揽着简声的肩头,示意医生先去给病人做检查。

  病房外,简声靠在宋砚琛的肩膀,眼睛却盯着病房的门,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会好的。”宋砚琛握住简声冰凉的手,温暖的掌心透过皮肤传达着热意,简声似乎被烫了一下,缩了下手,随后又想到身边的人。

  简声侧过头,把脸埋进宋砚琛的脖颈旁,涌入鼻尖的都是宋砚琛的味道,说来也奇怪,一开始他只感觉宋砚琛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好闻,后来慢慢的他发现,他爱上的不是那股烟草味,而是宋砚琛这个人。

  “我没事,真的。”简声闭着眼睛想起了他妈刚出事儿的时候,那个时候是他自己站在医生面前,听着医生说着那些他听不懂的话,整个人就像是漏风的袋子,心里和脑子里空旷旷的。

  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所以,无论是不是他的错觉,有没有希望,他都不会比那个时候更差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可是手表上的指针明明才划过半圈,就在简声再一次放空的时候,医生走了出来。

  “患者现在属于意识清醒的状态,换句话说,人已经醒了。”医生先说出一个好消息。

  简声听到后,震惊了一会,随后松了口气,眼里也迸发出了喜悦。

  “至于是否伤害到患者的记忆,思考能力等,还要进一步观察,”医生说出自己的判断后,又说道:“家属可以进去了。”

  “好。”简声脑子里想着医生的话,步伐已经迈向了病房,只是,他一回头看着没挪步伐的宋砚琛,犹豫地开口:“不和我一起去吗?”

  宋砚琛捏了下简声的手腕,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简声,说了句,“你先去看看,阿姨还没好,情绪不能太激动。”

  简母的状态和身体承受能力还未可知,这个时候要是知道简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会让简声内疚一辈子的。

  简声明白了宋砚琛的意思,无论是这段时间的默契,还是他的理解能力,他都知道了宋砚琛的想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看了下宋砚琛。

  宋砚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简声进病房以后,宋砚琛和医生了解了下简母的情况和后续的治疗安排,他和医生聊完的时候,简声病房门口探头探脑地找他。

  “怎么出来了?”宋砚琛拉着简声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

  “我妈睡着了,”简声的眼睛虽然有些红,声音也带着气息,但是语气却轻松了很多,“她还记得我,只是反应慢了一点,身上没有什么力气。”

  “这是好转的现象。”宋砚琛和简声说了说医生那边的诊断,要是简母后续记忆没有受损的话,过段儿时间,就可以进行康复训练了。

  “对,好现象。”简声抱着宋砚琛的腰,声音闷闷地从布料里传出来,“你没难过吧?”

  “没有。”话没头没尾的,宋砚琛也知道简声在问什么,他揉了下简声的头发,“阿姨的健康重要,我们不急。”

  简声舔了舔嘴唇,抬头说了一句让宋砚琛的眉毛都跳了一下的话,“你真体贴。”

  宋砚琛看着简声愉悦又带着调戏的眼神,默默地收下了他人生第一次得到的“神评”。


第一百二十九章 瞧不上谁

  谁

  新年新气象,简母的检查结果逐渐好转,这让简声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也慢慢松动了。

  这段时间,他的生活简直是既充实又规律,总结下来就大概三件事学习,去医院看他妈,去找宋砚琛。

  除了他怎么和他妈开口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的事情很难办,其他的事情,他干的得心应手。

  简母这段时间的状态慢慢变好,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说话,吃饭了,

  简声每天会固定时间来陪他妈待着一下午,其他时间都是徐凤在照顾,因为宋砚琛提前和徐凤打过招呼,所以徐凤对简母说她是花钱请来的护工。

  一开始,简母还嫌太麻烦,后来在简声的劝说下,简母才同意了下来。

  “妈,我来了,”简声一如既往地背着书包,来到医院,入目地便是他妈在病床上和徐凤说着话,他问了下他妈感觉怎么样,随后又喊了声徐姨。

  徐凤对简声这种乖孩子喜欢的要紧,不仅听话还孝顺,“你妈上午还和我 说你之前的事情呢!她想你了。”

  简声听到这话有些耳朵热,倒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他妈对他的教育一向偏硬,很少用会这么说。

  “妈,你尝尝这个,”简声从背包里拿出买的水果点心。

  简母犹豫了一会还是收下放到桌子面前,“不用给妈买这些。”

  “没事,”简声知道他妈这是在担心钱的问题,拿出洗好的水果,放到他妈手里,“妈,你放心,我有奖学金的。”

  想了一会,他又拿出了个保温饭盒,“这是炖的汤,尝尝吧。”

  简母这几日一直紧皱的眉毛松了几分,她看了看桌面上的东西,又看了下旁边的徐凤,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接过简声手里的汤。

  “小声,你要是忙的话,不用特意做,学业重要。”

  简声不自然地搓了下手,眼神也游离到了地面,有些没底气地说道:“我不忙的,”而且,这个汤不是他做的,是宋砚琛做的,只是他不能说而已。

  前几天,江母还想过来看看,都被宋砚琛拦住了,一想到这里,简声越来越有些心虚。

  简母看着简声遮遮掩掩的样子,不放心地追问道:“小声,你想什么……”

  “哎呀,孩子长大了知道孝顺人了,这不挺好的吗?”徐凤及时的扯远了话题,开始和简母聊自己孩子的事情。

  简声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偷偷对徐姨报以感激一笑。

  徐凤到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简声这孩子哪哪儿都好,孩子的心意,做长辈的好好收着就行,追究这儿,追究那儿的,反而打击了孩子。

  简母被徐凤这么一打岔,也忘记了要继续追问简声的事情,两个人东一句的,西一句的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徐凤出去了以后,留给母子两人说话的空间。

  “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你不用老往这里跑。”简声这一阵子在进行康复训练,毕竟她也躺了那么久,身体机能得慢慢恢复。

  “我这不是得趁着没开学,多来看看嘛!”简声说得真心实意,他现在还没开学,时间充足的很,要是等正式开学以后,他来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小声,过段时间我们回家吧,我总在医院待着也没什么事情。”简母突然说道。

  简声削苹果的动作一停,手指微屈,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说,“妈,再过段时间,医生说两三个月就恢复差不多了。恢复好了,我们再回去。”

  收好水果刀,简声知道他妈在担心钱的问题,手指搓了下桌子,“钱的事情不用担心,都是够的,肇事司机撞上了人,给的赔偿很多。”

  简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根本不敢看向简母,根本没有赔偿,肇事司机逃逸,即使后面找到了,也赔不起,肇事司机也不是本地人,在这边打工的,一家子都在和他哭穷。

  赔不起钱,简声也不能要对方的命,只能按照该走的程序走。

  这些话,他不能和他妈说,说了以后,他妈就会问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就会牵扯到宋砚琛。

  简母对简声的话没什么怀疑,她对自己儿子的性格还是挺自信的,再加上简声说的话野很有道理,简声也没多问什么。

  “小声长大了。”简母感叹了一下,语气有些欣慰和难受。

  欣慰的是,简声办事越来越稳重,不再需要长辈的指导,难过的是,简声快速成长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病情,身为人母,总不愿拖累子女,徒增麻烦。

  “我长大了,以后就能照顾你了,不是挺好嘛!”简声揉了揉鼻子,笑着回答道。

  简母也跟着笑了下,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新年来的快,年味儿走的也快,在走亲访友的几天后,日子已经稀里糊涂地过到了正月十五。

  本来是个团圆的日子,江野却在外面和别人谈生意,从坐下开始,这酒水就没往胃里灌,即使他平时再能喝,这个时候他也有点遭不住了。

  江野心里把这些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脸上到没有什么不情愿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在众人中推杯交盏。

  第二场结束后,江野看着被喝倒了的几个人,暗地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虽然心里一直憋着火气,面儿上的功夫得做足了。

  他先让助理去结账,自己坐在位置上压了压胃里的不适,随后找了车,把这几尊大佛打哪儿来,送回哪去儿。

  送完最后一个人上车以后,他才感觉自己头晕的要命,一直压着不适感硬生生往上涌,胡乱地扶了一下旁边,随手抓了一个有些刺手的东西。

  只是这个时候他管不了那么多,扭头就吐了个昏天黑地,酸水似乎也要通过鼻涕往外流一样,胃里难受的要命,他愣是没感受到手里的火辣和黏腻。

  吐了没一会,江野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拍他后背,呸了一口,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没抬头,往后躲了下,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一会交罚款,我先吐……”

  话都没说完,江野的头又栽了下去,吐到最后,他甚至感觉胃都快他么的吐出来了。

  刚吐完以后,瞬间的舒适感让江野直了下身子,这时突然有人来拨弄他的手,江野眉头一皱,反手推了出去,“你这人是不是他么有毛病,我又不是不给钱,你他么的好好摸别人手干嘛?”

  他心情不好,喝醉后手上也没个轻重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也没管后边那个人怎么样。

  这事,后面那个人突然追了上来,又拉住了他的肩膀,喊了一声,“江野。”

  刚刚还走的踉跄的人停了下来,江野那一刻感觉自己他么的像在做梦,刚才那声音他熟啊,可是这声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人都不在这里,声音咋过来的?

  林栩为什么会在这,这个可就就得问他自己了,他在家里躺了几天,今天好不容易能出来了,想来想去,他还是来了这里。

  飞机两个小时,本来他只打算过来看一眼,结果还没到江野家呢,就在路上碰到了扶着树吐得不行的江野。

  连忙叫出租车听了下来,付完了钱以后就跑了过来。

  看见的就是江野穿着贴身的衬衫,整个人都汗津津的,惨白着脸,外套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甚至掌心在树皮上蹭掉了皮肉,都没什么感觉。

  林栩想伸手扶他,江野却往外推,愣了一会后,林栩又跟了上来,喊住了江野。

  喊完这一声,不仅仅是江野愣了,林栩也愣了,他这次过来没打算与江野见面,只想好好看看江野而已。

  可是眼前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反应,江野像是确定什么一样走到他面前,站了一会后,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江野现在感觉不仅鼻子酸,眼睛也算的要命,他试着开口道:“假的,还是真的?”随后就整个人往地上栽。

  吓得林栩手忙脚乱的把人扶起来,只是扶人的林栩脸色也每比喝醉酒的江野好哪里去,甚至还要苍白、消瘦一些。

  江野这个时候脑子昏沉,也看不清林栩的脸,只是感觉旁边的这个人的味道他熟悉,是认识的人,能跟着走。

  喝醉了的江野还算是听话,林栩给江野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后,一手揽着江野的腰,一手拦车,幸亏这地界晚上热闹的很,没过几分钟,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他们旁边。

  司机也是个热心人,忙着帮林栩开门。

  上了车后,江野的嘴就没消停过,他先是小声嘟囔,然后伸手扯林栩的脸。

  林栩的额头上有伤,猛地被江野一碰,他本能地往后躲了下,后背险些压在靠垫上面。

  “他们……灌我酒,嫌我岁数小,游……手好闲,”江野说一会停一会,一巴掌拍在林栩后背上,“谁不知道他们……那些小心思,谁他么的瞧不上谁。”

  林栩被江野拍的皱了下眉,抬手把拍在他后背的那个手拿开,虽然江野说话说的没逻辑,但是他能隐约猜到,估计是有人故意灌江野。

  司机看到林栩的动作,笑着打趣道:“喝醉酒的人都这样,手都是东拍西拍的,抱着电线杆子不放手的都有呢。”

  林栩礼貌地应了一声没继续说话,司机也十分看眼色的没继续说。


第一百三十章 余生再做

  做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得要命,刚清醒没一会的江野深有体会。

  只是……

  江野眯了下眼,他旁边好像有东西?

  不对?

  刚刚还头晕着的人,吓得连跑带爬地从床上站起来,嘴上还默念着,“别吓老子,老子喝多了,什么都没做。”

  江野这么折腾,床上的另一个人也毫无反应,脑神经粗大的江野也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反而大着胆子去掀旁边人的被子。

  就在江野忐忑不已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硬是让他愣住了。

  “林……林栩?”

  两个字的名字 ,江野都说得磕磕巴巴的。

  不对啊!这人昨天还不在这儿的。

  江野使劲儿回想着昨天的事情,也没想出来林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林栩你真的是……”

  他看着林栩身上的衣服,估摸着还是昨天的那一套,江野本来想帮他换一身,结果一摸到林栩的脖颈,他就发现这人的体温高得不正常。

  江野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林栩这么讲究的人,要是没事的话,怎么可能穿外出的衣服躺在床。

  江野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他家林栩的脸又是怎么了,怎么额头还有贴着这么大的一块纱布。

  江野手忙脚乱地给医生打电话,然后笨手笨脚地帮林栩换衣服。

  压出得衬衫刚被江野脱下,他就在林栩身上发现了第二个伤口,从左肩直到右侧腹,虽然没出血,但也是红肿中泛着紫痕。

  这伤一看就是被人打得,江野盯着这道伤,手指也不由得攥紧。

  林栩烧得迷糊,却也格外得好照顾,几乎是江野怎么摆弄,他都不挣扎

  林栩退烧没有反复,几乎是输完液,当天下午就退烧了,晚上江野买饭回来后,林栩就醒了。

  江野把粥放在林栩手边,问出他猜测了一晚上的问题,“林栩,你脸上怎么回事?”

  “江野。”林栩摸了下温热的粥,抬头看向江野,表情没什么变化,神情正常。

  江野一心想着林栩的伤口,随口应答道:“嗯?”

  林栩喝了口粥后,扔下来一个惊天炸弹,“等你放假,和我回家吧。”

  “行……啊?”江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呆愣地 反问道:“林栩,你是被魂穿了吗?”

  林栩平静地看了江野一眼,知道江野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五一有时间吗?或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野被林栩的直白弄得一愣,“林栩,你是想吓死我吗?”

  江野在床前来回走了几圈后,突然停下脚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我怎么记得最近的假期是清明,可是这天去,我会被你爸妈打出来的吧。”

  林栩被江野荒唐的话说得一愣,松了口气后也笑了起来。

  江野看到林栩的表情后,一晚上的担心也放了下来,不用问,他也知道林栩的伤是怎么来的。

  虽然,他不理解林栩家里人的一些做法,但他明白,他喜欢林栩这个人,就像林栩喜欢他一样。

  冬去春来,又一年。

  简母出院后。宋砚琛和简声事情竟没遭受简母多大的反对,简声在下学期也出国留学。

  圣诞节的时候,身在异国他乡的简声问出了他心里保存很久的疑问。

  “你那天和我妈说了什么?”

  简母出院的半个星期后,她和宋砚琛说了一下午的话,结果晚上,他妈就同意他和宋砚琛的事情了。

  穿着黑色大衣的宋砚琛捂住简声的耳朵,看着那张小脸红润起来,他才放了手。

  “其实没有说什么,我有些东西交给来了妈。”

  宋砚琛这声妈喊得自然,简声却有些耳热,“什么东西?”

  “一张照片和一封信,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你长得很让我感觉感觉眼熟吗?”宋砚琛握紧简声的手,替他挡住一些风。

  简声点点头,顺着宋砚琛的话开始回忆。

  “其实,我见过妈小时候的照片,在我小时候学校附近的一家书店里,我记得那家书店的店主姓简。”宋砚琛抬头后,雪花打在了眼镜上,“后来,我猜测他应该和妈有关系。”

  简声隐约猜测道:“他是?”

  “嗯,他是你外公,也算得上是我老师。”宋砚琛知道简声想问什么,继续说道:“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简声眨了下眼,一股悲凉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上来。

  宋砚琛摸了下简声毛茸茸的脑袋,“十月份的时候,妈去看了,她说看了也能让她舒服点。”

  简声蹭了下宋砚琛的胸口,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外公印象还是很不错,最起码比他爸好多了。

  宋砚琛捏了下简声的后脖子,笑道:“多大了,还撒娇!”

  简声当做没听到,还把手搭在宋砚琛的腰上。

  宋砚琛垂眸看着简声,眼里的深情平静而汹涌,他还有好多的话还没说,但他不必说,只留给余生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