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教官才宣布解散让他们回去,大部分的人都涌去食堂,解时清慢悠悠的走回了教室,今天天气闷热,再加上他每次运动完都没什么胃口,也不想跟别人去挤食堂,所先回教室坐一会儿,然后回寝室洗个澡。
他把外面穿的迷彩服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内搭的白色短袖,军训服被誉为谁人穿都不好看的死亡衣服,除非你长得貌若潘安,美如天仙。
解时清偏瘦,骨架也比较单薄,但是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该有的都有,所以军训服被他穿的也挺好看,如今脱了肥厚的外套单穿一件白色短袖显得更加俊秀,也许是长相使然,他眉眼间总有一股很淡的常年散不去的忧郁感,却并不影响美观。
解时清拧开水杯喝了两口水,就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放空自己的思想,他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发呆,有时候可以从画画技巧的阴影搭配想到二十天以前考试的题目到底还有几种写法。
想着想着脑海里就忽然出现了自己的同桌。
解时清恍惚间记起今天路溪午弯腰去拿衣服的样子。
他今天穿的是短袖的校服,手臂肌肉并不夸张,线条流畅,是一种少年才有的青涩的却又很吸引人的力量感。
路溪午左手手背食指和中指骨节中间有一颗黑色痣。
路溪午今天弯腰拿衣服的那个动作不超过一秒,解时清却凭借着这一秒的记忆可以回忆出他所有的细节,包括路溪午头发丝垂下来柔软的弧度。
解时清迟来的意识到了自己对路溪午想这么多并不是正常同学该有的想法,似乎有点越界。
江辞他们一堆男生吃完饭就在校园里面瞎溜达,结果在教学楼背后的林子里面被他们发现了一颗桔子树。
应该是那种过年的时候买来摆门口的小橘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移植到了林子里面,长的挺高的,上面结满了青皮的橘子。
那橘子单单看着都觉得酸,但是他们手痒,无论如何就是要弄几颗下来尝尝。
路溪午是他们之间最高的一个,首先被派出来去够那个橘子,剩下的也用各种办法,最后被他们把那一根枝头的橘子全摘完了。
陈远先剥了一个,橘子挺小的,差不多可以一口一个,他剥完皮一下子塞进嘴里,下一秒就被他呸了出来。
“我去,这也太酸了吧?”
剩下的人都不信邪,每个人都剥了一个尝尝,江辞被酸的脸都皱起来,感觉自己牙齿都被酸倒了。
路溪午表情管理也还行,只是皱了两下眉,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也把它吐了出来。
“这也不能吃啊。”
陈远抱怨了一句,准备把那些橘子丢掉,却被江辞拦了下来。
“别丢,我拿去给别人吃。”
路溪午拿了一颗抛起来丢着玩,问道:“给谁吃啊?”
“解时清啊。”
陈远撕了一声,“虽然你跟班长从小一起长大,一定情比金坚,但是你这样作班长真的不会揍你吗?”
“阿清才不会。”江辞十分笃定:“我跟你们打个赌,阿清绝对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吃下去,甚至还会有点喜欢,说不定还会问你们这是从哪里摘的。”
“真的假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江辞懒得再多说,转头就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啊?”
“他今天晚上没吃晚饭,一定在教室呆着呢。”
江辞走在前面,剩下的人稀稀拉拉的跟在后面,路溪午问陈远道:“江辞跟班长很熟吗?”
“听他说是的啊。”陈远挠了挠头,“他俩好像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没发现江辞叫班长都叫的是阿清吗?”
路溪午想起了今天早上拿衣服时解时清叫江辞叫的阿辞,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阿清!”
解时清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就听见江辞叫自己,他慢吞吞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一群人跟在江辞身后涌进来,其中还有刚刚制造他脑子混乱的作俑者路溪午。
“你快尝尝这个。”
解时清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进来的小橘子:“你们从哪搞来的?”
江辞急于证明自己是对的,催促他道:“哎呀你先尝一尝。”
一堆人神色期待的看着他,解时清有些犹豫,“真能吃吗?你不会想毒死我吧?”
江辞拍着胸脯保证,“我拿我的人格担保,绝对能吃。”
解时清将信将疑的开始剥皮,这个橘子的皮挺薄的,橘子皮清新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解时清没有一整个放进嘴里,而是掰开一半在万众瞩目下吃了下去。
他真的和江辞所说的一样,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狰狞扭曲的表情,平淡如水,眼睛甚至还微微亮了一点,大约是觉得好吃。
江辞十分得意,“看吧看吧,我就说吧。”
“不是,真的没表情啊?”
“不酸吗?”
“我觉得……”解时清看了他们两眼:“还好。”
路溪午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假设:“会不会这个橘子它没有那么酸呢?”
江辞嗤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们要这么说。”他从解时清手里把剩下的那一半拿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路溪午嘴里。
解时清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蜷缩了下手指,欲言又止。
算了,吃就吃了吧。
“怎样啊?这个酸不酸?”
这里也没地方吐,路溪午艰难的把果肉吞下去,几乎都没有进行咀嚼的动作,看向解时清:“班长,你的味觉正常吗?”
解时清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语气十分平和:“我的味觉非常正常。”
“这边建议还是去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呀,以后学校要是办什么吃酸比赛,班长绝对可以拿第一名。”
“什么想不开的学校会比这个?”
“谁知道呢,但我们可以提这个建议。”
解时清没理他们的叽叽喳喳,江辞的手上还握着两个橘子,他动作缓慢轻柔的把手伸了过去。
但是很可惜,他并没有成功拿到,在他要碰到橘子的那一秒江辞把手往后一缩,问道:“你干什么?”
解时清表现的十分有理由:“你不吃可以给我。”
路溪午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停下与旁人的争论来看着他们。
江辞笑了一声:“阿清,你刚刚吃晚饭了吗?”
“没有。”
“那我可不能给你,这个太酸了,到时候你胃疼,阿姨知道来找我我就血溅当场了。”
“……”
“这样,”江辞跟他谈条件,“你吃完饭我就给你。”
路溪午看着以为解时清会答应他,结果那人冷笑一声:“阿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好像你去年的压岁钱在我那儿,还有你上个月砸坏的那个游戏机……”
“你威胁我!”江辞跳起来,“解时清我为了你好你威胁我!”
回答他的是一声毫无感情的嗬。
江辞脸都皱成一团,妥协的把橘子递给他,等解时清接过去之后又走到自己桌子那里从抽屉里抽出一个面包,“那你还是得吃点东西垫垫。”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江辞又嬉皮笑脸起来:“乖儿子,要听话哦。”
解时清笑了笑,骂了一句滚。
他们的关系好像确实挺好,路溪午想,解时清好像只有对他的时候脾气才会很明显,平时都挺冷淡的。
晚上下了小雨,大家都留在班里上晚自习,解时清不想再去写那些繁琐的题目,翻了半天发现自己只带了一本课外必读书目,索性看了起来。
路溪午总是喜欢卡点进教室,应该也是刚洗完澡,头发都还半干,无视校纪校规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脸部线条干净利落,清爽又帅气。
解时清看见第一排靠着门坐的那个绑着马尾的女生从路溪午进门开始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手指抓着笔握得紧紧的,表情处在一种激动开心又凝重的境界。
这有什么好凝重的吗?解时清没看明白。
路溪午在他身边坐下来,解时清收回视线,将页数翻了一页。
还没看进去两行,身边的人就叫了他一声:“班长。”
解时清顿了顿,开口回他:“嗯?”
“我刚才碰见贺老师了,她让你去一趟办公室,有事。”
原来是这件事,解时清心里没来由的冒出点失望的意思。
“好,谢谢。”
“不客气。”
路溪午说完把头扭回来干自己的事情。
解时清把才看了两页不到的书合上放进抽屉里,起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解时清敲了三声,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
解时清走进去,贺笙抬头看见是他递给他一张单子,“最后一天晚上是新生入学表演,每个班要出两个节目,你去问问他们谁要报名。”
他接过来:“两个就行了吗?”
贺笙笑了笑,“能多报就多报点,新学期开始大家都还不是很熟,热闹一点能让大家活跃起来,你多去问问。”
“还有,军训结束之后各种课代表学委都要选,你多留意一下看一下谁比较合适,到时候也可以给点建议。”
解时清点头表示了解:“好的老师,我知道了,老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