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节目里的时间过得很慢也很快:每周一次的pk赛见证着越来越多人的离去。紧张的氛围时刻笼罩在选手们身上,不过,对于四位没有晋级压力的导师来说,每天的生活则是闲里找趣。为了更好地打发时间,他们甚至向节目组申请批了一间空房间,专门用来让他们聚众打牌斗地主。


两三周的录制和播出,成功地让直白cp出了圈。原因很简单,白辞和顾止相处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友爱”实在是太有磕点了。只要两人对视上,那么每一帧都可以成为磕糖女孩们细细回味的地方。


譬如说,有一次白辞的话筒出了故障没声音,顾止便拿起自己的话筒为他举着。


这个举动看似很寻常,但是疯狂上头的silencer们是这样解释的:顾止明明可以把话筒直接递给白辞,他非得一直举着。为什么呢?再看看他那得瑟的小眼神儿,明显就是很享受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而白辞这边也很有说法,直男朋友之间递个话筒,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这可不就是自个儿先漏气么!


正片里大多以选手为主,所以糖点得从缝隙里找。所幸每晚放送的花絮不同,被污蔑“内部有人”的silencer们白嫖着vj老师对自家cp的关注。


比如说顾止有事没事总爱往白辞房间跑,好几次vj老师来拍白辞在干什么时都能顺道揪住方才不在宿舍里的顾姓导师。


比如说两人晚饭后经常会结伴散步,许多选手被问起对几位导师的印象时都会提到。


柯然爆料有一次自己恰巧在便利店遇到两人,两人当时因为要不要买烤肠的小事争论了半天。白辞说自己要拍新歌的mv,为了上镜,他需要控制饮食,不吃热量较高的东西。顾止却说白辞很瘦没必要减肥,而且他会来付烤肠的钱。最终,白辞松口吃了泛着油光的烤肠,钱也确实是顾止付的。


而silencer们又成功扒出,白辞在最新一期节目里戴的那条手链也大有来头。


这条手链是某小众设计奢侈品牌最近刚发布的限量款,整个系列共有50条,虽然都是以钥匙为灵感,但是每一条都有不同的设计和寓意。


而顾止作为这一品牌的亚太地区宣传大使,最近收到了免费的赠予——也就是送给白辞的这一条。而这条手链的寓意是“敞开心扉,拥抱爱意”,该懂的人都懂。


除此之外,顾止给白辞唱海底捞版《生日祝福歌》时,白辞嫌他聒噪,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的事也让磕妖机们直呼“磕死了”。


这天顾止又大摇大摆地进了白辞的房间没事找事:彼时白辞正在看《谈美书简》。他看得很投入,顾止又特意放轻了动作,所以他完全没意识到有人靠近。


桌上放着一片青中透黄的银杏叶,上面的“顾”字因时间淡了很多。墨水渗到了叶脉里,和残留的汁液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片银杏叶与顾止自己有段渊源。


他那天早起,惯常在操场上散步,恰好看到跑道中央摊着一片银杏树叶。红色的塑胶地面,白色的跑道线,都不及那一抹青中带黄来得鲜艳夺目。


少年的青涩心意,便都在这片从天而降的叶子里面了。


十七八岁年纪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不计后果、风风火火,看谁不顺眼就用下巴招呼人,看谁顺眼那就恨不得天天和人黏在一起。然而顾止因为心中藏着一个人,在白辞面前说话做事都带着股别扭的劲,这畏手畏脚的喜欢烧得顾止时常心情烦躁。


用极细的笔在银杏叶的青翠处落下“顾”字,顾止挨了整整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的时间。期间有听没听地听着讲台上老师激情昂扬的授课,偶尔看到从他们嘴里不小心喷射出来的口水,而大多数时间他在反复地翻看夹在习题册里的叶子。


第八节课下铃响,顾止再也等不及地冲向多媒体教室,途中惊险地缓了速度以免撞到搬作业本的同学。急躁的心直到看见白辞嘴角的温和笑意才归于平静。


“喏,来的路上看到的,觉得长得还挺别致的,顺手捡了,给你当书签吧。”顾止佯装漫不经心道,藏在裤兜里的另一只手手心全是汗。


叶脉压平在流淌的时间里,沾染了油墨的清香。


因为太喜欢,所以花费的精力不必宣之于口;因为太喜欢,所以在对方面前假装矜持又稳重,好抹去七岁的年龄差。


实在是喜欢他喜欢惨了,才会摆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顾止收回了滞留的目光:“在看什么?”他装作没看见那片值得一提的叶子,担心警觉的猎物会因为风吹草动而逃窜。


白辞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激灵,身体抖了抖:“…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看什么呢,这么认真。”顾止答道。


翻到封面,白辞提醒道:“下次进来前敲个门。”


顾止自然不会去应他:“《谈美书简》?上次还见到你读《聂鲁达诗集》,这才几天又换了一本。”他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勾了嘴角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跳槽呢。”


“是啊,”白辞还在浏览书的内容,轻声答道,“歌卖不出去了那我就去搞研究。”


“你还在读大学的,是吧。”白辞突然想到他还没有毕业。


顾止点头道:“是啊,还没摆脱学习和考试…”


“哪个专业?”白辞其实没想知道,不过是找个问题把天聊下去。


“经管,”顾止见白辞一脸了然,“很好猜吗?”


白辞合了书本,道:“是啊,你毕竟是个富二代嘛,得继承家里的千万财产。”


“上亿,”顾止气死人不偿命地纠正道,“惭愧,公司这两年发展比较好。”


即便不仇富,出身小康家庭的白辞也难免为这句话嘴角一抽。


“经管好啊,X大的经管专业很吃香的。”白辞评价道。


“嗯哼。”顾止从胸腔里发出模糊的响应。

对于他大学时的专业选择,其实是他父母的要求,他们想给他备一条后路,即使未来混不下去,也可以转而接手家里的生意。


顾止似笑非笑:“你当初怎么想学历史?”


“我?我当时心思不在学习上,分数勉勉强强过了N大分数线 ,关键是父母想让我去那里。我一瞅,没什么好选的,就历史的专业排名还可以,就稀里糊涂地读了四年。后来我有了保研的名额,但当时签了公司,就也放弃了。”白辞解释道。


“你确定你那叫分数勉勉强强过线?”学霸自然也有梯队,白辞显然就是一张口就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那类。


“我没记自己具体考了多少。”白辞摸着良心诚恳道。


顾止好声好气道:“那年''N大历史661分,你明明是超了12分进去的。”


这么清楚的吗?白辞努力地想了想,感觉的确是这个分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面上他平静地说:“也就还不差吧。”


“是啊,全省前五十,当然还成。”顾止没有感情地捧着哏儿。


喜欢一个远比自己优秀的人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白辞是个各个方面都很优秀的人,所以这几年来顾止花费了天大的力气去追赶他的步伐。


高三那年顾止紧锣密鼓地一边练习唱跳,一边往死里补之前落下的功课。中途有一次因胃疼加贫血昏倒在公司的练习室,进医院连续挂了好几天的盐水才缓过来。


不过现在能够和他在同一个节目里当导师,能够有底气地谈论学历,这样的如愿以偿让顾止觉得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


唯一令顾止感到遗憾而且无法弥补的就是自己不能再早生几年,和白辞在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里学习、生活、谈音乐,成为一直与他有瓜葛的那个人。


他和他之间相差了七岁,相隔了六年,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


“你和他每天都一起吃饭吗?”方玉成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容光焕发的青年,又看了眼咬着牙刷找袜子的魏尔和,问道。


吐完了嘴里的泡沫,魏尔和含糊着声音:“嗯。”


“之前他当爱豆得时候我还pick过他呢,”方玉成压低声音道,“真人比镜头里帅好多啊,果然帅哥得看真人!”


魏尔和漱完了口,经过门缝时用余光扫了眼戴着耳机的柯然,他今天头上束着黑色的发带,穿着基础款式的T恤和运动裤,青年人身材挺拔,个高腿长,看着怪打眼的。


“也就一对眉毛 ,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张嘴,他有的我们也有。”魏尔和口是心非道,在拿到卫生间里的毛巾出来后又瞄了一眼柯然。


方玉成很不满意他敷衍的说辞:“你~好~无~情~无~趣。”拉长的腔调中没了气,临时换成了促狭的笑。


魏尔和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加快了拾掇的速度,终于在几分钟后拎着背包出了房间。柯然熟稔地接过了他的包背在肩上。


大口嚼着煎饼果子,魏尔和和柯然接下来打算去排练室。他们并排走着,魏尔和走路并不专心,时常会被地上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一颗在前方出现的碎石或是一片落单的叶子,都会得到他的特殊关照。他走得时快时慢,歪歪扭扭,自己却在这样的游戏里找到了乐趣。柯然没出声催他,一路上迁就着他的速度。


这几天早上九点多日头已然很高,他们踩着幕布似的树影走。


“你衣服领子没翻出来。”柯然提醒道。


魏尔和正在和食物斗智斗勇,闻言道:“你帮我翻一下吧,谢谢。”他嘴里嚼着面粉团,右边的腮帮子鼓鼓的。


柯然于是侧过身来帮他翻领口,手指不可避免地擦过了魏尔和的脖颈。他做完该做的,又退回了原来的距离。


魏尔和眨了眨眼,忍住了缩脖子的冲动。


柯然身上有一股木质后调的香水味,很淡,靠得像两人刚才那样近才能闻到。


牙齿碾了碾嘴里的食物,魏尔和觉得自己的煎饼果子登时寡淡了不少。“香水很好闻。”他如实夸奖道。


你也很可爱。柯然心猿意马地想。


“额…谢谢。”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袭击”的青年眼前一亮。


他的窃喜被魏尔和收入眼底。


咽下了食物,魏尔和启唇道:“柯然,我不太确定一件事。”此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种肃穆的认真。


柯然望进魏尔和的眸子,直觉他把自己的心思看透了。紧张逼迫着他的心跳,顷刻之间,他的背后发了汗。


“啊?”柯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在柯然的心跳加速到极点,就要坠入深渊时,魏尔和拽回了他:“算了…这周比赛后再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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