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来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有许多选手结伴在吃饭了。白辞顺带地扫了一眼他们的菜，发现菜的样式挺多，卖相也不错。
见白辞和顾止出现，几个胆子大的选手搁下筷子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导师好！”
其中有一个男生扯着嗓子道：“导师！快尝烤鸭，烤鸭!”他这架势，与吃了小孩别无两样。食堂里的人闻言，登时笑得前俯后仰。
白辞这才发现每一桌上都摆着烤鸭，想必是姜成城的“营销”起了作用。
“破音了，”顾止作出追究的姿态，道，“技术有待提高啊。”
“噗嗤——”那男生听了也不羞，在周围善意的笑声里开口道:“Yes,sir。”
顾止笑起来时双眼皮更深，瞳孔半遮而显得眼尾狭长。现下气氛也活跃了，他正色询问:“姜老师来过了吗？”
眼神正对着那个大嗓门的男生。
“早来过了！”／“来过了。”他收到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回应，拉长的语调像在唱山歌。
白辞一度怀疑自己参加错了节目，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来军训不是来唱歌的。
然而，他还是想简单了。
“姜老师宝刀未老…”一道声音率先起了范。
“当时我们都在…”另一个声音飞快地接了茬。
“他拿走了第一碟烤鸭!”几个人分工还蛮明确。
众人不嫌事大地起哄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起了姜成城智夺烤鸭的辉煌事迹。
少数几个女孩坐在边角不忍直视，捂嘴和捂脸的都有。
顾止鼓掌道:“不错啊，你们事先排过么？”
迟来的社死席卷了那几个显眼包，他们低头装起无事发生。
邻桌的人铁面无私地揭露:“没有，第一天见面都还不熟。”
“原来是第一天见面，”顾止的评价把好笑程度拉满，“你们那哥俩好的样子可不像是刚认识。”
白辞笑点很低，从他们对话的第一句开始就咧开了嘴，好不容易平复时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发僵，道:“好了，这波安利我接收到了。”
“真的不错的。”离白辞最近的一个卷发青年正色道，笃定的神情看上去很有说服力。
白辞点了西红柿炒鸡蛋和炒鱿鱼，顾止点了一道黄瓜炒蛋。因为只剩下最后一碟烤鸭，所以只能两人合吃一份。
白辞扒拉着米粒，嚼得很慢，顾止坐在他的对面，一张餐桌不大，两人的盘子有一小部分叠在一起，所以用筷子夹菜时总感觉会碰到对方的盘子，他便放慢了夹菜的速度。
虽说饭桌上应当“食不言”，可食堂各处是一阵阵的交流声，他们两人的沉默反而让气氛更加微妙。
“你够吃吗，”白辞不自然道，“不够的话可以吃我的。”
顾止脸颊两侧的骨线动了动，答道:“够吃了，谢谢。”
“你在控制体重吗？”白辞看着那道少油少盐的菜，不免带上长辈的口吻，“中午饭还是要多吃一些。”
“嗯，知道了，”顾止喉结上下一滑，垂眼道，“白辞，你不用勉强和我说话，这样你我都不舒服。”
这话颇有些刺耳，白辞下意识想反驳，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的确唯恐避对方不及。
他们间的隔阂不是一两句退让的关心能解除的，昨晚的短暂破冰代表不了什么。
白辞没资格评判顾止，他自己也耿耿于怀。
顾止把烤鸭往白辞方向挪了点。
白辞夹走了一块。
酱味顺着酥脆的皮入了里，牙齿咬碎那层皮时口腔里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软嫩的肉立马迎接锐齿，大口咀嚼时满嘴都是那妩·媚的香味。
味道很正宗。
“谢了。”白辞咽下一块肉后，腾嘴道。
*
两人吃完饭就回到各自的房间了。
对于即将表演的《海潮》，白辞倒不太担心。《海潮》是他十几天前刚在录音棚里录出的歌，怎样演唱其实不太成问题，他只需要把歌词记得熟些就可以了。
歌手的粉丝圈里流传着这样一句大家公认的格言：“能让一个好歌手翻车的只有记歌词。”
这话没错，白辞过不了几天就将自己原创的歌词忘得差不多了。即便现场会有提词器，但是记住歌词显然更有利于情绪的流畅传递。
正在哼唱的白辞收到了新的微信消息。他被顾止拉进了群名为“《音悦》养老院”的群聊。查看了一下群的基本消息，白辞才弄清楚这是姜成城创的导师群。
jiang成城：烤鸭都吃了吧。@晴方好 @0524@辞
晴方好：没呢，最近我在减肥，不能吃。
0524：吃了，感谢姜老师的推荐［赞］
辞：烤鸭很好吃。
jiang成城：@晴方好 小滟那么苗条，有什么好减的，快去尝一尝！否则你绝对会后悔的!
晴方好：@jiang成城 行行，我晚上就去点。
晴方好：@辞@0524 我们合作舞台的歌曲用《show me a s·mile》怎么样？
辞：是方老师的那首成名曲吗？
晴方好：是的，是我本人很喜欢的一首。
辞：没问题。
0524：可以。
晴方好：我来分part，两位不介意吧。
0524：您的歌，您看怎么合适怎么来。
辞：行的。
晴方好：［图片］［图片］那就明天上午十点303排练室见了。
jiang成城：小滟动作那么快？那我也得抓紧了。
*
当晚七点半，vj老师们扛着相机依次敲开了各个寝室的门。
“surprise!”他们朝着房间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扫视了一番，悄无声息地来，又听着学员们的“辛苦了”前往下一间。
于是当晚八点半，音悦的官博再次出动。
@音悦：叮!您有一条精彩的花絮到位了！请您点击下方链接进行查收。快来收看导师和选手们的“开学第一天”吧//［赢牛奶］
《音悦》这档综艺很吸引人的一点，就是它除了每周末会更新包含上、下两集的比赛正片外，还会即时地剪辑出当天导师和选手们的生活片段。
试问谁想每周眼巴巴地等着周末播出的两集节目，很明显没有人。大热综艺的排播时间总是安排在周六周日，周一至周五的空档期容易降低观众的收看欲·望。
《音悦》此举很好地迎合了大众的心理需求。生活化的花絮同时拉进了观众与选手的距离:人们平时听到的是音乐成品，却不清楚音乐人创作打磨的过程。
花絮既可以改变某些人对音乐人不务正业的误解，也可以让大家看到歌手平凡而不普通的创作练习日常。
迫不及待地点开花絮，首先是导演向大家讲述节目规则和录制程序，选手们坐在底下像入学听大会的乖巧新生。
接着就是最让人期待的突袭环节了。这段与其说是节目组的突袭战果，倒不如说是节目组换着方式给选手们提前的曝光度。
88个选手分别对着镜头做一两句的自我介绍--
一位长发的男生看到镜头时微愣了一下，停下手头整理瓶瓶罐罐的活儿，顺手捋着自己的发梢，腼腆道：“大家好，我是董格…”他报完名字后就顿住了，半天没想出下一句。
镜头外的声音于是问他：“那些大瓶小瓶的是什么，可以说吗？”
青年的左耳半蒙在秀发里，眼尖的观众发现了他的耳垂通红。
“是我的洗发、护发用品，”他抱着它们道，“多亏了它们，我的头发才没有毛毛燥燥。”
节目组后期为他加了“让我看看是哪个小邋遢又被内涵到了”的炫彩字幕。
……
镜头飞快闪过，来到了另一个寝室。
这个寝室的门是扬着的，vj老师便焉坏地透过门缝向里拍摄。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房间里爆发出一阵高呼：“我的袜子不见了!你们有没有看到过？脚底是只蜘蛛侠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朝着靠门的方向走来。也确实有人走了过来，魏尔和原本是打算到浴室看看的。
“我去!……”一头小卷毛的男生瞥见门外暗中观察的黑衣工作人员，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被吓得往后跳了两大步。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傻里傻气，男生转头跑进了房间。
他再次出现在镜头时展现出的形象就截然不同了：盘着腿坐在床上，端庄地对着镜头挥手：“观众朋友们好，我是魏尔和，一个成熟的rapper。”
青年说这话时微扬着下巴，脸上摆着“冷酷无情霸气侧漏”的表情，看着很有架势——如果忽略他局促不安蜷着的脚趾头的话。
场外传来了应景的笑声，这笑声起初若有若无，后来愈发地放肆。镜头摇晃着转过去，贴心地对准那群笑得直不起腰的大男孩们，被围在中间的男生食指勾着所谓的“蜘蛛侠”灰袜。
……
戴着贝雷帽的男人抱着手里的手风琴简单地演奏了一段，道：“我是林泽厚，期待比赛。”
……
被发现在开嗓的女孩子大大方方地说：“唱歌前的开嗓是很必要的步骤。”
“你是在练习比赛的歌曲吗？”
“没有，只是想练下音。”
“那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好…我是李汝音，你们的音音。”
……
“大家好，我是柯然，《音悦》，我来了。”
“我是陈采，很高兴来到这里。”
“我是彭朗，终于来到《音悦》和大家见面了。”
“大家晚上好，我是邱杰，擅长民谣。”
……
“现在我们去导师寝室，猜猜他们四个的夜生活吧。”vj老师上了八楼。
姜成城在阳台坐着，往小桌上摆了象棋，随地放着他惯用的钢铁水杯，俨然一副享受生活、拥抱文艺的样子。
“姜老师兴致真好。”pd老师调侃道。
姜成城笑道：“也是难得放松。每次来《音悦》，我都是一个度假的状态给到各位，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镜头转至方滟那里，方滟在做有氧运动。尽管她今年已经36岁，但是你没法从她身上找到岁月雕蚀的痕迹。
此时她素面朝天的模样依旧能打，淋漓的汗珠布在额头上，衬得人愈发青春靓丽。
“我是不是看起来不太像一个音乐导师？唉，瞒不住了。我今天必须得摊牌了，这次跨界来到《音悦》当导师，天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她说完这些，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vj老师根本招架不住她那影后级别的演技，说道：“溜了溜了。”
后期这处多了条字幕：“老师您真的走错片场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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