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死缠不放>第40章 40.抑郁症

  柏舟最近变得沉默寡言了,他经常都会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在地毯上坐很久。光影从百叶窗上透进来,切割成一条条长方形的影子,倒映在柏舟的脸上,他比过年前还要瘦,脸颊两侧的婴儿肥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双颊深深凹陷,似乎瘦可见骨,他的皮肤也变白了,常年不晒太阳,皮肤都呈现出了一种透明的白。

  他仰着脖颈,视线看向了百叶窗外。

  漆黑的天空割裂开一道地平线,大团的黑云疾如雷电般压了过来,大有一种风雨欲摧的危险感。他又盯了一会儿,地面上骤然刮起了一阵阵的风,吹得那树枝摇摆不定,枯萎的枝叶被卷到了半空中,这时候雨水从苍穹上泼了下来,像流窜的瀑布,风夹杂着雨也从百叶窗外灌进来了。

  管家进来给柏舟送饭,他就看到了柏舟又蹲在地毯上发呆了,他发出了一声很重地叹息声。

  他把托盘放置到了小圆桌上,把百叶窗给掩的严严实实的,不让风吹进来。

  做完这些,管家去哄柏舟,想要柏舟起来吃饭。

  柏舟现在根本就不想跟管家交流,他看都不看管家一眼,倔犟地坐在原地。

  他像是一个失去了三魂七魄的破碎玩偶,就连眼睛里的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晦涩的痛楚。

  柏舟不愿意跟管家说话,管家还是好脾气地将饭菜端到了他面前。

  管家已经很老了,还有几年估计就走不动路了。

  他的声音嘶哑透着垂暮之年的悲凉,语气很好。

  他把柏舟当成了少夫人一样哄着,跟之前对待柏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柏舟没有给管家好脸色,他听的有些烦躁了,陡然挥起手臂将管家手中的饭菜给掀掉了,等饭菜坠落地的那一瞬,管家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谔,而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别烦我。”

  管家默然垂眸,他佝偻着脊背,有些错愕,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让家里的佣人把地上掀翻的饭菜给打扫干净,又让厨房给柏舟准备了新的更合口的饭菜。

  晚上谭知礼回到浅水湾时,管家隐去了这件事情,只说柏舟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他现在不爱说话了,连卷子都不写了,总是发呆肯定是不行的。

  谭知礼有些意外,这位年迈的管家竟然会关心起柏舟的身体健康,他屈起手指揉了揉发胀发痛的太阳穴,说了一声知道了。

  等谭知礼回到卧室时,看到柏舟睡在了地毯上,他蜷着身子,睡衣都缩到了他的胸下,露出了一大截的白得晃眼的腰肢。

  虽然室内开着暖气,可这样还是会着凉的。

  谭知礼蹙着眉,踱步上前,将瘦弱的beta从地毯上打横抱起。

  熟睡的beta似乎是知道他的靠近,眉头都紧皱着,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谭知礼的那一霎,他像是小鹿一样戒备而警惕地望着他,看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地上会着凉,以后要睡觉去床上睡。”

  柏舟将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一言不发地将视线转到了别的地方,都不肯看谭知礼了。

  谭知礼的喉咙动了一下,眼底压着什么情绪,“我在跟你说话。”

  柏舟的肩膀小幅低地瑟缩着,他还是低垂着脑袋。

  谭知礼掐着柏舟的下颔,逼迫柏舟把脸转过来,“这几天你都不肯说话,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跟我闹脾气,还是因为我把你关在这里,不开心了?装聋作哑也没有用,我说过了,你要是不想变成黑户你就老实在这里待着……”

  柏舟那张素净的脸上白了一瞬,绸黑的睫毛轻颤着,他咬着唇,想要反驳什么,却始终都没有说出来。

  他不想跟谭知礼说话。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跨年的那个夜晚,谭知礼威胁着他,说要把他变成黑户,还把他弄到失禁了。

  那泛着腥味的尿液将白色的床单给染成了黄色,这件事好像是耻辱一样烙在他的骨髓里。

  柏舟想到了这里,鼻子都泛着红,牙齿颤抖着,脸上紧绷着、克制着什么。

  谭知礼原本的升腾而起的怒火都被柏舟脸上的表情给压下去了,他的心尖蓦地一颤,他也不想把人逼狠了。他抱着柏舟上了床,他看得出来柏舟对他很抗拒,也没有去碰他的身子,只抱着柏舟在床上睡觉。

  柏舟被谭知礼搂在怀里,他的眼睛一直都是盯着的状态,直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他才勉强睡着的。

  第二天柏舟醒来的时候,谭知礼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这让松了一口气。

  他打算要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双Dior与Air Jordan联名款球鞋,这双球鞋的售价就要一万六,但现在好像被炒到了四五万块。

  柏舟跟别的男生一样,也很喜欢球鞋,但他的家境普通,根本没有钱买球鞋,更别提是买价格好几万的球鞋了。

  要是换做以前,他看到谭知礼送给他球鞋,那他一定会感觉到很开心,但他现在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给转移了,连碰一下球鞋都没有。

  谭知礼送他球鞋的含义再能清楚不过了,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又不可能真的拉下脸跟他道歉,这算是他给他的赔礼。

  谭知礼当晚应酬回来时,发现球鞋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了显眼的床头柜上,他知道柏舟这是没有要跟他和解的意思,他觉得柏舟这是不识抬举。

  可柏舟露出了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谭知礼的一腔怒火就好像是轻飘飘地打在棉花上,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面对这样不声不响的柏舟,谭知礼感觉到了他跟柏舟的关系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了,他必须要想办法缓和他跟柏舟之间的这种关系。

  谭知礼推开了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将手臂搭在了阳台的金属栏杆上,另外一只手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他倏地发现烟盒里的烟都空了,没能及时补上,这让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不耐,他只好让佣人送烟过来。

  佣人把烟塞进他的嘴巴里,还拨弄着打火机的金属齿轮,那橙黄色的火焰在漆黑的阳台里绽放着,倒映进他的眼底。

  他叼着烟,身上露出了懒洋洋的气质,可他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他给狗头军师陆风白拨了电话,陆风白是在他拨了十几秒钟后才接通的,听陆风白的声音,似乎是还沉浸在欲望的欢愉中。

  他吸了一口烟,尼古丁涌入了他的肺腑,说:“他现在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也不让我碰他,我想着送他一双球鞋,是他原本最喜欢的款式,可我回家却发现他连鞋子都没有碰一下。”

  “无妻徒刑了解一下。”陆风白戏谑他。

  “我这时候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陆风白收敛了神色,“那你想让我安慰你吗?”

  谭知礼说出了心中的诉求,烟雾弥漫在他的脸庞上,“我想不通,他为什么都不愿意说话了。”

  陆风白穷追不舍地问:“他是不跟你说话,还是也不跟别人说话,成日郁郁寡欢?”

  谭知礼想了一阵,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他好像现在都不说话了。”

  陆风白那边停顿了好久,等到谭知礼耐心告罄时,他说:“淮书说,他这个症状比较像抑郁症,你要不要考虑带他去精神科检测一下。要是真的得了抑郁症,你也好对症下药啊,最好别把人逼得太紧了。”

  谭知礼将头转到了身后,望了一眼沉默蜷在床上的青年。

  陆风白又说,是否需要他介绍一些心理医生给谭知礼,谭知礼直接说说不用了。

  谭知礼有固定的心理医生,他的心里早些年就出现了问题,他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去看心理医生。但他继承了集团,不能被人知道他有心理方面的问题,也就很久没有去看心理医生了,即便去看心理医生,他也会选择在夜静人深的时候偷摸去看。

  谭知礼将通话给掐断,他决定挑一个时间带柏舟去看心理医生。

  这位心理医生在业界内非常有声望,需要提前预定,谭知礼打电话过去,李医生说是最快也得等到一周后才有时间可以看诊,他们将看诊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的下午三点钟。

  一周后。

  谭知礼将手上的会议全部都推掉了,准备亲自陪着柏舟到了医院的精神科。

  起初柏舟听到了谭知礼要带他去医院,在卧室里不肯出门,柏舟没有忘记当初谭知礼骗他去医院是为了要让他做腺体移植,他怕谭知礼又在想着法儿要折磨他,就将手紧紧攥着书桌的桌角,说什么都不肯走,那模样像是要被谭知礼卖掉一样。

  谭知礼知道柏舟对上次腺体移植有心理阴影,他说是带他去精神科,并且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做手术,柏舟警惕的心才算是缓缓悬落下来,他不情不愿地跟着谭知礼来到了医院的精神科。

  精神科的护士都知道谭知礼的身份,她们将谭知礼先引到了一边的小圆桌上,将检查前的表格递给了柏舟,要求柏舟要用手填写。

  柏舟接过了一只黑色签字笔,看着一眼表格上的内容。

  表格上写着专用病例,最上面的几个格子是填写他的名字、年龄、性别等一些基础信息,最下面的一大栏表格是一些症状的勾选。

  他看了一眼谭知礼,像是得到了谭知礼的允许后,他在表格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等基础信息,到了填写问诊症状时,他停顿了一下,他最近确实会入睡困难,易醒早醒,头痛头紧,呼吸困难,反应迟钝……看到了符合的症状,他全部都填了打勾,一个都没有漏下。他勾选的太多了,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病的有些严重了。

  护士说,等会儿将表格交给医生,他应了一声好。

  精神科的心理咨询室里传来了一声声机器的叫号声,柏舟是第二号,等一号走了以后,他听到了在喊他,他拿着表格跟医保卡进到了精神科的诊室。

  李医生是一位看着年龄有些大的女士,她烫着一头栗色的卷发,根据医院的规定,将头发盘在了头上,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大褂,在白大褂左边的口袋上还戴着一块医院的金色胸牌。

  李医生在看到谭知礼的那一眼并没有感到惊诧,她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招呼着谭知礼坐下来。

  谭知礼一身西装革履,显得他身材瘦而挺拔有力,他将手臂沉稳地按在了柏舟的肩膀上,“李医生,我是带他来看病的。”

  作者有话说:

  谭总:我老婆生病了,他不理我TVT

  宝宝他现在虽然来看病了,但他的人设是坚强不屈的!!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