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回握赵止筏,陪赵止筏静静地坐在那里。
“你想……去鲜卑的营地看看吗?我离开时记了地形,有条路能不被他们发现。”林辞扭头看向赵止筏的侧脸。
对方整个人都藏在了阴影之中,黑暗好像下一秒就会将对方吞噬。
“……明日再说。”赵止筏语气平静,他将林辞搂进怀中,轻声低语,“我没做错。”
林辞抱住赵止筏,轻轻抚摸赵止筏的脑袋,“我们回去看看蛋蛋吧,它该等着急了。”
“嗯……”
林辞与赵止筏十指相扣,牵着人回到营帐。
蛋蛋今天吓坏了,突然被扔了出去,还跟不熟悉的人待了一天。
此刻它看见林辞和赵止筏,就哭唧唧地往那边滚。
林辞赶忙上前,抱住蛋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林辞亲吻蛋壳,满眼心疼,是他太着急了,没有顾及蛋蛋的感受。
蛋蛋完全不记仇,一个劲地往林辞怀里钻。
赵止筏从背后搂住林辞,他将下巴搁在林辞肩膀上,握住林辞的手,他的手很大,正好能将林辞的手包裹住。
赵止筏轻轻抚摸蛋蛋,掌心的温度带给蛋蛋很大的安全感。
“你太冲动了。”赵止筏空出来的手,掐住林辞的脸颊。
林辞嘟着嘴,小声辩解,“谁叫你一直不回来。”
“我也有错,下次不许再让蛋蛋担惊受怕。”赵止筏说道。
“知道了。”林辞垂眸,将蛋蛋放在胸口,“我保证没有下次了,蛋蛋能原谅我吗?”
蛋蛋被两人捧住,瞬间忘了之前的害怕,在林辞怀里到处乱蹭。
赵止筏勾起唇角,笑着说道:“记吃不记打,像你。”
林辞瞪了赵止筏一眼,“就像我,跟你没关系。”
赵止筏哑然失笑,他贴着林辞的脸颊,闭上眼,“明日,我们去营地看看。”
林辞瞬间反应过来,赵止筏在说什么,他故作生气的表情渐渐淡去,小声了应了一句嗯。
没了可汗领兵,鲜卑的士兵一片散沙,但很快就有可汗的儿子顶替,勉强重振旗鼓。
这次交战,赵止筏并没有参与,他派出副将迎战,自己带着林辞和蛋蛋潜入敌方的营地。
林辞一回生二回熟,带着赵止筏避开了鲜卑的士兵,实在躲不过,他就用那块骨头,将士兵调走后,再次前行。
亲眼看见骨头的用处,赵止筏眼神有些波动,他按住不安分的蛋蛋,眺望远方的营地。
他脑海中罗列了种种可能,最后又被他推翻,老狐狸不可能是死到临头,良心发现,可汗交出这块骨头,多半还有其他的用意。
赵止筏和林辞只做了简单的易容,确保不会被敌方认出,他们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营地。
林辞与巡逻的士兵擦肩而过,他长吁一口气,感觉有些不真实,他们居然这么容易就混进敌方大本营了。
相比之下,赵止筏就淡定很多,他拿着骨头在手中把玩,直奔可汗所在的营帐。
但这次他们不再畅通无阻,一队士兵将他们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士兵大声询问。
赵止筏拦住想要开口的林辞,他并没有将骨头拿出,冷静地反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这边的骚乱,很快引起其他士兵的注意。
一位赤裸着上身的大汉与领头士兵对峙,“我怎么不知道,呼纳伊手下的兵能进这里了?”
“不许对皇子无礼,可汗战死,这里理应由皇子接手。”领头士兵说道。
大汉冷笑一声,不屑地开口,“可汗说了,他战死后,我们只认骨牌,其他的一概不理会。”
领头士兵眉头紧皱,对方人多势众,他根本不敢与对方起正面冲突,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直到视野中再也看不见对方,林辞悄悄拉了下赵止筏的衣摆,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谁都想瓜分一块肉罢了。”赵止筏回答道,他望向大汉,问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大汉看向赵止筏,纵使满脸不情愿,他也给赵止筏让出了条路。
显然可汗生前早已打理好一切。
赵止筏带着林辞走进营帐。
营帐里乱糟糟的一片,一封信躺在还算干净的桌面上。
赵止筏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纸上的字七扭八歪,看得赵止筏忍不住皱眉。
信上写着:汉人的字真是奇怪,我的外孙,你看到这封信,我多半已经不在了,说不定还是死在你的手上。
我估计你个狼崽子也不会伤心,说不定还要骂上两句,我死得好。
鲜卑势弱,女人和孩子死得太多了,战败或许是迟早的事,我看不起现在的皇帝,鲜卑只能落在我血脉的手中,那块骨牌能调动我手下的兵,要怎么做,你肯定比我清楚。
最后再给你句提醒,你们那的三皇子和我的儿子有勾结,你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整封信没有一句煽情的话,赵止筏面无表情地将信收了起来。
林辞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站在那偷瞄赵止筏的脸色。
“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赵止筏揉了下林辞的脑袋,“不过是各取所需,那个老头是认命了,又想最后挣扎一次罢了。”
赵止筏看着手中的骨牌,勾起唇角,“有这个东西是方便些,不过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输。”
赵止筏掀开门帘。
大汉带着一众下属整齐地排列在营帐门口,他们憋得脸色通红,大声喊道:“恭迎可汗!”
喊声响彻云霄。
赵止筏扫视众人,开口道:“那位呼兰伊手中还有多少兵?”
“十万人左右,好多人嫌可汗老了,都跟他走了。”大汉回答道。
赵止筏沉吟不语,骨牌能调动的大概有5万人,加上他的军队,打赢这一仗轻而易举,但现在最关键的,是找个登基正当理由。
他倒是不介意背上弑父的罪名,但他不想让林辞因他挨骂。
思及那句三皇子与呼兰伊有所勾结,赵止筏眯起眼眸,把柄都递到他手里,不好好利用可真是浪费了。
“找个会汉语的,整理好名册交给本王。”赵止筏说道。
说完,赵止筏不顾其他人,拉着林辞拂袖而去。
门帘再次被拉上,林辞还没缓过神来,他转过脑袋,怔怔地问了一句,“现在都是友军?”
“算是。”赵止筏回答道,他拿出憋了半天的蛋蛋,放在掌心拨弄,“就你好动。”
蛋蛋被说也不难过,在那直晃悠。
林辞看着活泼的蛋蛋松了口气,带不带蛋蛋,他纠结了好久。
他们这次算是冒险,林辞担心出什么意外牵连到蛋蛋,本来他都打算偷偷溜走了,但赵止筏阻止了他。
赵止筏跟他说,蛋蛋没了他们,估计也没了破壳的可能,带着蛋蛋并不影响什么。
林辞最终被赵止筏说服了。
好在这一路没出什么意外,他们平安抵达了目的地。
“它是不是又长大了点?”林辞托着下巴,仔细打量蛋蛋。
他用自己的手跟蛋蛋做了个对比,发现蛋蛋确实又大了一圈。
“看来蛋蛋能长大,确实跟我有关。”赵止筏抚摸蛋蛋的蛋壳,心底有些期待蛋蛋破壳的那天。
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赶回去吗?”林辞问道。
他和赵止筏不可能一直留在鲜卑的营地,赵止筏出来前交代过习司,若是他们三日没能回去,就全面开战。
“等名册到手,带一些人回去。”赵止筏回答道,要怎么做,他心底已经有了主意,这一战过后,他们也该回京了。
一直等到傍晚,赵止筏才收到个杂乱无杂的名册,他看着歪七扭八的字迹,眉尖微挑,看来这营地里的人,并不服他。
想来也是,莫名其妙就换了个阵营,就算他是老可汗的孙子,想必那些人也颇有怨言。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赵止筏没有发火,平静地翻看完名册。
他合上名册,对着面前的大汉说道:“你挑五千人跟我走。”
大汉目光警惕,接到赵止筏的命令后,他步伐匆匆地离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话听进去。
林辞站在赵止筏身后,不放心地开口:“没问题吗?”
“无事。”赵止筏回答道,他收回目光,垂眸看向蛋蛋,“本来就不指望他们出战,他们有别的用处。”
蛋蛋茫然地转了一圈,林辞也摸不着头脑。
看着不解的父子俩,赵止筏没再解释,他就算解释了,这两个家伙也不一定听得懂。
五千人的队伍,很快就集齐了,大汉站在首位,虎眸直直地盯着赵止筏。
赵止筏审视眼前的士兵,不出他的预料,这些人大多萎靡不振,看起来就像是凑数的。
大汉额角挂着冷汗,等待赵止筏的怒火,他们并不相信赵止筏,怕这次离开是瓮中捉鳖,有去无回。
谁知赵止筏连生气的苗头都没有,很干脆地带着这五千人离开了营地。
林辞骑马跟在赵止筏身后,他瞥了眼后面的人,问道:“这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