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抽什么疯。”林辞骂道,他怕拔出匕首血流的更多,只得用手压着伤口边缘。
赵止筏轻靠在林辞肩膀上,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凑近林辞的耳畔,薄唇轻启,“赵青爱慕我的母妃,我这张脸是让他忠心的筹码,那个小厮是我留下你的筹码,小狗,我不会放过他,这辈子都不会。”
赵止筏直起身来,他望着林辞,神色认真。
林辞闻言,嘴张张合合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没忍住爆了粗口,“草!”
“别特么发神经了,您给老子闭嘴,留点体力!”林辞用力怼了一下赵止筏的伤口。
赵止筏本来被骂得还没回过神来,林辞这一举动让他吃痛的嘶了一声。
“发什么呆,快去找郎中。”林辞冲着习司大喊道。
习司望了眼赵止筏,没有动作,其实他现在应该拿下林辞,但赵止筏的态度实在让他琢磨摸不透。
“去府上找周子康。”赵止筏吩咐道。
林辞瞪了他一眼,“来回一个时辰,够你尸体凉个两三遍了。”
“这里的郎中信不过。”赵止筏解释道,他握着林辞按在自己胸膛上的双手,“没捅到命脉,一个时辰而已。”
林辞看着赵止筏苍白的脸色,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习司领命立即动身。
“跟我说说话,疼得厉害。”赵止筏半倚在林辞身上,得寸进尺的说道。
林辞现在就想给赵止筏两拳,只可惜对方命就剩下半条,他想动手都不敢,“你干嘛对赵叔动手,要不是你对他动手,我……”
“我在来的路上收到了密信,上面写着赵青叛变。”赵止筏合上双眸,他睫毛轻颤,嘴角未干的血迹,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然后你就信了?”林辞反问道。
“当然不会 。”赵止筏回答道,“信中内容有假,负责检察的暗卫自然出了叛徒,我不过是想将计就计,揪出那个叛徒罢了。”
“那你的演技可以给满分了。”林辞没忍住呛了赵止筏一句。
林辞等了半天都没听见赵止筏在回话,他喊道:“赵止筏?赵狗?”
“小狗别吵了,让我休息会。”赵止筏的声音弱了下去,重量逐渐压在了林辞身上。
林辞哪敢让对方睡着,谁知道这一睡还有没有清醒的机会。
“你再坚持会。”林辞有些抓狂,“命都要没了,你还是先找这里的郎中看看吧。”
“没事的,王爷用内力护住了心脉。”赵青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身上有些狼狈。
林辞闻言扭头看向赵青,“赵叔你赶紧坐下来歇着。”
眼前两人加起来不过一条命,林辞看着这两人晃悠,心里慌得很。
“老奴的伤并不算重。”赵青冲林辞摆了摆手,“王爷有分寸,没下死手。”
林辞没忍住在心底反驳,赵狗那样子还不算下死手吗?就差把人直接砍了。
赵止筏彻底昏了过去,林辞伸手查探赵止筏的鼻息,好在对方呼吸还算平稳,林辞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一点。
周子康赶来的时候,林辞的腿都站麻了,周子康从林辞手中接过赵止筏,没忍住多看了林辞几眼。
林辞被他看得心理发毛,“怎么了?”
“就看看是谁捅了兖王一刀还能活着。”周子康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收回了眼神,指挥一旁的暗卫,将赵止筏扶回床榻上。
林辞自然跟了上去,他坐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周子康为赵止筏处理伤口,“他没事吧。”
“胸口被捅了一刀能没事?”周子康反问,“拖了这么久,还活着都算命大。”
捅刀人林辞闭了嘴,默默的看着对方动作。
“你过去点。”周子康开口道。
林辞以为是自己碍事,赶忙退了几尺远。
“跑那么远干嘛?”周子康皱眉道,“我要拔刀, 你摁着他点。”
林辞又乖乖走近,摁住了赵止筏,周子康语气不好,他完全不敢反驳,赵狗的命还在人家手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落在对方手上。
周子康还真是故意刁难林辞,他没法对赵止筏说重话,难道还不能欺负对方的心上人吗。
这么多年侍奉在赵止筏手下,周子康可以说是怨念颇深。
匕首被拔出时,赵止筏本能的开始反抗,林辞死死的摁住了赵止筏的双手,鲜血溅在林辞的脸颊上,望着赵止筏血肉模糊的伤口,林辞不免心生愧疚。
要是他能多信任一点赵止筏就好了。
林辞没有赵青与赵止筏多年相处出来的默契,当时的局面他真的以为赵止筏是起了杀心,林辞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要是赵止筏那一剑砍下来就好了。
这样他和赵止筏伤得半斤八两,谁也怪不到谁身上。
周子康指挥完林辞,就把人赶了出去。
林辞拿着全是血的匕首,站在门外,望着紧闭的房门,林辞心底还忍不住的担忧。
要是赵止筏死了,他真得愧疚懊悔一辈子。
赵青也正站在门外,他身上的伤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他换了身干净的,看起来气色不错。
赵青见林辞失魂落魄的望着房门,他走上前安慰道:“比这重的伤,王爷都经历过,会没事的。”
林辞现在看到赵青,就不由想起赵止筏在他耳边低语的话,赵青爱慕赵止筏的母妃。
这么一大盆狗血淋下来,林辞面对赵青还有些尴尬,这种上一辈的恩爱情仇,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林辞总算是明白赵止筏讨厌赵青的理由了,感情是因为讨厌对方,将他当成自己母亲的替身。
“希望如此。”林辞道,他望着赵青,突然有些好奇对方的想法,“你不怨赵止筏把你当作诱饵吗?”
赵青闻言,神情明显一怔,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过了良久,他幽幽叹了口气,“他就是太重感情了,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是老奴先做了错事,怨不得王爷。”
“可是……”林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纵使赵青有将赵止筏当替身的想法,但对方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服侍也是真,谁对谁错又怎么说得清楚。
两人都沉默了,林辞低着头,望着手中的匕首,思绪万千,之前他一次次为了赵青和赵止筏做对,赵止筏是不是也伤心过呢。
赵青看出林辞情绪低落,以为对方还在担心赵止筏,便想着法子逗林辞开心,“王爷有个小名,你知道吗?”
林辞闻言果然来了兴趣,他问道:“叫什么?”
“安安,因为他的字是子安。”赵青笑着回答,提到这个名字,他的眼神中带着怀念,逝去的岁月终究会留下痕迹,只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
林辞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谁能想到成熟睿智,杀伐果断的赵止筏,能有这么可爱的小名。
“说起来这个名字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叫过了。”赵青感慨道,他望向林辞,话锋一转,“但小少爷可以试试……你手上的那把匕首是王爷母妃的遗物。”
林辞:“!?”
林辞握着匕首的手一紧,他还想着这把匕首不吉利,拿到手就伤到了赵止筏,真是罪过。
“王爷能将这把匕首送给你,想必是很珍惜你。”赵青神色温和,但他的话就有一种力量,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林辞想起赵止筏送自己匕首的场景,不由有些汗颜,这么珍贵的东西,赵止筏是怎么送得那么随意的。
还有……对方在那种时候,将这把匕首送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见林辞陷入沉思,赵青没再打扰,他做好了一个合格的劝解者的义务后,默默退场。
林辞觉得很矛盾,每次他下定决心和赵止筏划清界限时,对方总能越过那道线,再把他拉回去,明明不久前还在吵架,他现在又要为对方的安危而担忧。
林辞无奈,赵狗怎么这么难搞!
还有那个小厮,林辞在心底碎碎念,赵止筏脑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怎么就成留住他的筹码了。
就在这时,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周子康拎着自己的药材包走了出来。
林辞走上前去,询问赵止筏的情况,“他怎么样了?”
“人现在清醒了,你可以进去了,我先去熬药。”说完周子康绕过林辞走远了。
林辞站在门口,磨磨蹭蹭了半天,就是没跨过去,他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止筏了。
“又在门口玩蚂蚁?”赵止筏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我才没有。”林辞小声反驳道。
既然都被赵止筏发现了,林辞也没再躲着,他走进屋子,就看见赵止筏赤裸着上身,对方半靠在床头,身上缠满了纱布,一副大病未愈的虚弱模样。
赵止筏看到林辞还未处理的伤口,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不先处理伤口。”
“都是小伤。”林辞满不在乎的说道,“比起这个,赵止筏我觉得我们得谈谈那个小厮的问题。”
赵止筏闻言,紧抿着唇角,他语气生硬了许多,“你再为他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