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缄默狂舞>第十一章

  周瑟弦独自一人坐在小公园里的秋千上,喝多了酒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无意识地粗喘气,在冷风中吹了片刻,身体内部的滚烫和外界形成一股互不相让的流体,叫他疼痛难忍。

  一团黑色巨型的东西在周瑟弦眼前停下,尾气还未排放完,长长的圆柱黑体瞬间出现在跟前,“哥你怎么了?喝了很多酒吗?”

  万泊年的手格外冰冷,抚上周瑟弦的脸,恰好的温度与涨热相碰撞。周瑟弦的感官为之吸引,握住万泊年的手腕,像小猫咪那样蹭蹭他的手掌心,肉眼可见的愉悦,惹得人心脏发痒,“好凉。”

  万泊年怀疑鼻血流下来了。

  “哥平常都会喝醉吗?一个小小的宴会而已,喝很多酒伤身体,更何况哥已经很瘦了,再瘦就剩皮包骨了。”万泊年任由着周瑟弦对他的手捏来捏去,越说越觉得怒意上来了,可惜缺少了个身份。

  “不是。”周瑟弦否定地摇头,脸更不继续蹭了,双手攥紧万泊年的几根手指,掰过来又掰过去,“阿姨们讲了点陈年往事,有一点点不开心。”

  “就一点点。”周瑟弦的说到后面声音很小。

  万泊年不明白什么陈年往事能让周瑟弦不开心。在他看来,周瑟弦除了舞蹈,对其他的人或事物都秉持客观的态度,脸上挂的笑容是另一种形式的职业,不仅仅对万泊年一人开放。

  周瑟弦的主观情绪在他的记忆里淡忘了,随之代替的是不管任何情况,一样会保持微笑的贵家公子,用演技也无法体会的舞者。

  不开心在周瑟弦嘴里表现的很小,可真正的情况应该是种下种子后无限放大,庞大到万泊年只能窥见其冰山一角。

  “你总在我梦里哭,但是不会留住我,躲在角落里好孤独。”周瑟弦浓密的睫毛止不住翕动,低头不敢去看万泊年,哭腔愈发浓烈。

  这是周瑟弦哽咽在喉咙里的话,二十年的人生里万泊年就占了十七年,客观来说追逐自己梦想是正确的,不需要道歉,可周瑟弦还是会愧疚,于万泊年来说不公平。

  而周瑟弦不久前才会思考,六年不见也该放下了,特意咨询的朋友也说要学会释怀。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周瑟弦不仅迈不过这个坎,似乎还在迷茫中寻找出了执着的答案。

  万泊年半跪了一条腿,不知该如何作答,不厌其烦地当一位倾听者。“我真的很坏,决定离开还怕你怪我。两年前在英格兰和一位男性舞者搭舞,跳到一半他用那双眼睛深情地望着我,我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那个眼神宛如万泊年在与他对视。

  “哥。”万泊年颤颤巍巍地撑起周瑟弦的下巴,将挡住耳根的碎发挽到后面,抹去他脸上的泪珠,藏在皮囊下的爱意快要冲破肉体。“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脚尖顶起跳舞,喜欢你在舞台狂舞的高光时刻。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六年前我知道你放弃芭蕾,我的情绪会更加强烈。”

  说没怨过是不可能的,人心底的邪恶往往在一念之间。六年来两人过得不算好,万泊年把影片当做良药,苦的是自己就够了。周瑟弦对他的回忆停留在十七岁,再没往前走过。

  周瑟弦猛地摇头,一声不吭强忍泪水。万泊年看得揪心,一只手揽住了周瑟弦的背部,放在怀里才安心。

  他宁愿周瑟弦心高气傲,不要追忆他十七年里的每一声哥哥,不要告诉他六年中的一分一毫,能让万泊年恪守本分,切断肮脏的念想。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的。”周瑟弦似乎是在揪着某一个结,解不开也剪不断,他一个人绕的晕乎,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小年,我心脏好疼啊。”

  好疼。

  万泊年慌了神,分不清周瑟弦到底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其他,轻声哄着:“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哥哥家离这里太远了,去酒店可以吗?不要生病了。”

  周瑟弦点头后又摇头,那双饱含温情的眼睛让万泊年为之动容,脸颊上泛红的两边显露与平常大相径庭的神态,嘴巴还微微地嘟起来,“章末去买药了,我在这里等他。”

  沈章末叫周瑟弦在车上待一会,因为这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不好找,车也难停,便自个跑去远处买。只不过周瑟弦喝醉了不太听得清,突然很想去外边的秋千那坐坐。

  “他在哪里?”话毕,万泊年转头看向四周,一辆他来时看到的车停在五十米不到的地方,车内还亮着灯,沈章末早就坐进去了。

  “哔哔——”沈章末似乎也感受到了万泊年的视线,按响了喇叭,催促他们快些。

  周瑟弦的哭声很细小,由于迟迟不肯发声,便喘不过气来,还有酒精的附加作用,顷刻闭上眼,额头抵在万泊年的肩上,缓缓睡过去。

  车里若有若无的烟味令万泊年深感不适,同时顾及周瑟弦的身体,仅仅开了一个小口。他偷偷牵上了周瑟弦的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没有与沈章末交谈的想法。

  沈章末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窥探两人的气氛,内心不禁叹口气,原来这样的苦难真的会降临在人类身上,自相矛盾是最大的弱点。

  最后两人还是住进了酒店。

  万泊年羞愧地帮周瑟弦解下衣扣,公主抱将他带到了浴室里泡着,用毛巾谨慎地擦拭身体的每一处,偶尔摸到私处时,便加快了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速度。

  洗完了,万泊年再次抱起周瑟弦,轻轻放在两米的白床上。肩那头的衣角掉下来了,白皙的皮肉显露无疑,水珠紧贴在锁骨上,凸起的弧度让人不禁想触碰,无限遐想到柔软的腰身,周瑟弦嘴里还在哼哼,睡去的他同样令人着迷。

  “小年糕。”万泊年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发现周瑟弦坐起来了,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怎么了?”万泊年走过去的时候带着一身热气,这层暖意让意识不清楚的周瑟弦悄悄靠近,只听到一句:“要吃。”

  万泊年憋笑,整理好表情,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要吃小年糕吗?”

  周瑟弦点头。

  “好啊,小年糕明天带哥哥去年糕店,一定要吃爽快——”万泊年的“了”字没来得及说,周瑟弦拽住他弯腰,迅速吻在了他的嘴角。

  一阵沉默。

  万泊年整个身体僵住了,思绪没有拉扯回来,脑子就像宕机了一般,耳根子悄无声息地红得通透。当事人周瑟弦不但没有回应,而且吻了不到两秒便又昏睡倒在他怀里。

  内心的泉水在刹那间喷发。

  “哥你真的……”万泊年手臂环紧了周瑟弦,粗喘着气,两胸贴近,试图让睡下的周瑟弦感受自己的心跳。他的唇瓣碰到了颈脖处的嫩肉,如获珍宝似的轻吻,体验了一遍耳鬓厮磨的感受。“是你先给我机会的。”

  他想在纪念日那天和周瑟弦一起吃烛光晚餐,也想在落日余晖下牵手私奔。

  万泊年无奈,视线里怀里的脑袋挡住了勃起的下身,酥麻感从那处涌上全身。他仰头长叹一口气,而后在周瑟弦柔软的发间落下一吻,放下的动作尤为温柔,进入浴室再一次淋湿身体,洗去他难掩的羞耻。

  明早清晨。

  “你帮我开回去吧,嗯,过两天再去光顾你的赛车场。”万泊年肩膀顶着手机放在耳边,手上还在捣鼓东西,转身看见周瑟弦撑起上半身艰难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头疼,一直在揉太阳穴。

  周瑟弦甚至没来得及回忆昨天的所作所为,万泊年便递过来一杯温水,配上那张脸,周围的环境明亮了不少,“哥,喝这个,昨晚沈学长买的,塞给我了。”

  周瑟弦小口小口地入嘴,杯里剩一半了也是他想起全部事情的时候,尽管过程特别难堪,但压下了挖个洞钻进去的冲动,“小年,昨晚很抱歉,害你跑了一趟听我哭诉还开了个酒店。”

  “没有关系,说出来才能痛快。我不会因为哥哥离开过我偷偷哭了,更不会阻挡你完成人生目标。”周瑟弦直觉很准,万泊年的双眼就是勾人的柔软器具,只要对上便再难移开,“你的脚是要被赞颂的,不要为我停留。”

  你的脚是要被赞颂的,不要为我停留。

  万泊年轻轻拉起周瑟弦的手,虔诚地吻了一下,六年的苦楚一笔勾销。

  周瑟弦的泪迟迟流不下来,浮起他给他抹泪的一幕幕。半晌,万泊年说要去学校,时间这块布被拉得更加绵长,一分一秒都在挣扎,周瑟弦半张着嘴:“好。”

  回到练舞房,周瑟弦踮起脚尖点地的每一次,脑子里充斥了万泊年说出口的字字句句。汗水无声滴落在木板上,万泊年的哭腔反复横跳于耳畔间,他告诉周瑟弦,好想哥哥。胳膊张开了个八字,像是等待拥抱谁,万泊年吐字清晰,他说他不会哭了。

  夜幕降临,周瑟弦在这一天里就是疯狂的练舞,不记得和谁说过话,不记得跳了多久,整个人宛如灵魂脱离了肉体。直至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个状态,“哥!我在你们楼下,给你带东西吃!”

  周瑟弦心脏扑通扑通跳,找不出缘由也不愿找,某一处的温暖堆积在一起,终于找到出口,“快上来!”

  万泊年满怀憧憬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见到周瑟弦时,没有换上私服。周瑟弦练习用的服装紧贴他的每一寸肌肤,那样白瘦的身材尤为凸显,仔细看手臂还能看出肌肉来,屁股自然翘起,是周瑟弦的日常站姿。

  “我第一次煮馄饨,不知道好不好吃,还有这个甜品,昨天答应你的,我没有忘。”万泊年举起包装袋笑得像个孩子,独属于他的那份纯真让周瑟弦倍感愧疚。

  二十六岁的周瑟弦讲过数不清的客套话,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万泊年依旧不按常理出牌。

  万泊年娴熟地把东西放在地上,袋子里装的一次性筷子掰开两半,留给周瑟弦一个人吃。周瑟弦细嚼慢咽吞了一口馄饨,发现万泊年两眼放光,眨巴眨巴盯得上瘾。

  “我一个人吃吗?”周瑟弦问。

  “对,我吃过了。”万泊年顿了几秒,颇有玩意的趣味,屁股扭了扭凑前去同周瑟弦讲:“哥如果是愿意,可以跟上次一样喂我吃,用同一根筷子。”

  周瑟弦停止咬馄饨,刻意和万泊年对视,不清楚是否在开玩笑,眉眼间不明显地微蹙,“不行,我碰过的有口水。”

  万泊年点点头,默认同意这个意见。

  “晚上吃这个不会发福吗?”万泊年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问题问到点上了,周瑟弦平常绝对不会在晚上吃东西,因为没有人邀请过,他们有严格保持身材的饮食规律,隐形的规则大家统一遵循。

  “嗯,没关系,我吃不胖。”幸亏是周瑟弦说的,他打心底里认为可爱。假如换一个人,白眼说不定翻上天。

  万恣钟可是因为周瑟弦得了不少福,周瑟弦嘴里的每一块,他哥无一不提前尝过。光是混沌就已经能撑爆肚子,没算上那些外表不堪,内里却美味的甜品,万泊年的心血大半都入了万恣钟胃里。

  万泊年觉得自己还没看够,周瑟弦已经吃的不剩什么了。嘴里忙着嚼还不忘夸赞他手艺好,唇瓣一上一下不停的动,脸颊两边嘟囔起来圆鼓鼓的,活似一个偷吃的仓鼠。

  饭后,周瑟弦一味推拒万泊年的盛情邀请——按摩头部。

  “之前在网上随便学学的,没有给人按过,哥你要是痛要告诉我。”万泊年双腿交叉,大腿内侧掰开两半,怕周瑟弦的脊骨受不住还从角落里搜罗出一个软垫,脑袋放心躺在他结实的肌肉上。

  周瑟弦左右调整姿势,两个手掌搭放在八分饱的小肚腩,闭上眼,万泊年的脸庞还未消散。“我很重的,不必弄太久,腿会麻,好吗?”

  万泊年点头。

  无论何人何事,细心体贴的姿态分毫不减,周瑟弦的性情改变不了,更没法独占。他很清楚自己同样利用了这一点,才能有理由站在周瑟弦身边。

  周瑟弦的皮肉意料之中的薄,稍稍用力就从指尖渗透一抹红,混合白嫩的肌肤显出粉嫩的颜色来,在光下短小的汗毛也清晰可见。室内几乎隔绝了外界的干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食指和中指打了八十八圈,他喉咙干涩发紧,习惯性舔舐虎牙,极其考验人的耐力。

  “会疼吗?”万泊年轻声问。

  “不会。”

  “哥喜欢吗?我学好了以后天天帮你舒缓神经。”万泊年悄无声息弯腰靠近,默默在脑海里描绘周瑟弦五官的轮廓,从额头一直到嘴唇,那里的光泽似乎引诱他去触碰,去做更过分的事。

  周瑟弦不语。倘若是平常的周瑟弦,一定会笑着答应,昨晚的一出,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周瑟弦要退后一步,再多的甜蜜也都是谎言,作为一个年长的哥哥,至少不应该。

  “小年不用为我学什么,原本的样子已经足够好了,学了这套手艺可以给以后的对象做,我不占用这个位置,知道吗?”周瑟弦握住他的手腕示意停下,然后睁开眼,准备端正起身,不料一滴泪正中鼻尖。

  包裹着糖的刀剑刺入。

  万泊年憋稳了声音,牙齿咬肉咬得发狠,眼泪没有一刻停下过,双眼猩红。周瑟弦浑然不知所措,尝试各种哄人的方法也不起效,抱紧了让万泊年抵在肩头,终归是哭出了声。

  退一步,万泊年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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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确定好的关系就是颠沛流离的 周瑟弦要躲 万泊年不让 但他也会思考 这样做对不对 失而复得的人心思敏感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我反复写万泊年低落的心情会感到疑惑或烦躁 很抱歉我的表达不够好 他们都是勇敢又怯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