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泊年径自回了房,没有让他的怒火再度烧起。关上门,躺倒在床,一只手臂挡住了灯光,深呼了口气然后慢慢睁开眼。
他的房间里几乎都是周瑟弦的东西,床头、墙壁、桌面,营造出一种让周瑟弦包围的幸福感。
周瑟弦不在的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口袋里忽然震动两下,有人发信息给他。
万泊年下意识地点开来查看,是周瑟弦!
周瑟弦给他发了一条视频,是之前答应好的舞蹈室练习视频。万泊年还没有点开来,抬眼看了一眼时间,先回复了一句:哥,这么晚了还在练吗?
发出去之后,那条信息好像沉底了一般,不再收到回复。
看来是真的很忙。
万泊年点进视频,一下子就瞟到了那双白皙的腿,踮起脚突出来的都是长久积攒的肌肉。周瑟弦的表情很专注,仔细看还能在他皮肤上汗水,随着身体的舞动滴落在地板上。
练习的衣服将周瑟弦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仿佛是勾勒出来的完美轮廓,即使这幅模样在舞台上见过千百次,但总是能看出新花样来。
万泊年的血液瞬间沸腾,脸上红扑扑的,连眼眸都在颤动。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胯/下的东西鼓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有,羞耻的感觉倒是不常见,万泊年生硬地咽了一口口水,缓缓地将手伸进裤兜里,手上还反复播放周瑟弦的练习视频。
想亲,想要——
他的脸上涨的通红,还有些无端的愉悦感,嘴里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汗水从额头划过半张脸,身体里的炙热快要冲破禁区。
那种画面仅在他脑海里存放了一段时间,喷发的快感就涌上来了,猝不及防地在他的房间里留下痕迹。
手机“叮铃”又来一条信息,是周瑟弦在忙碌后的回复:嗯,还有点饿了。
万泊年的雷达警觉起来,忙不迭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迅速打开房门增大了分贝:“哥,你做好了吗?”
刚要准备解下围裙的万恣钟傻站着原地发愣,“啊——好了,你过来吃……”话还没说完,万泊年手里冒出来一个浅绿色的饭盒,没几秒就打包完了。
万恣钟:???
“哎,你干嘛去?”万恣钟顾不了桌上只剩下半个人能吃的菜,刚迈出脚要追上去便听见一声喊:“谢谢哥,我先走了!”
“这小子。”没记错的话,他又是开了大型坐骑走的。
周瑟弦在地上打坐,伸了两下腰,身边的电话铃声响起,他下意识地去接:“喂您好?”
没有声音。
仔细听好像又有喘息声。
“哥。”在周瑟弦刚想确认一下是谁的时候,另一边终于开口了:“我现在就在楼下,我能进去吗?”
周瑟弦顿然不知所措,他身上还穿着舞蹈服,汗水润湿了他的整个后背。但万泊年大晚上在冷风里等着,他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下面。
“在三楼左手边的第二个房间,我先去换一下衣服,你等一会好吗?”周瑟弦忙得都没有问万泊年为什么要过来,得到回复后又急匆匆去换衣服了。
“不急,我会慢慢等的。”
万泊年有时间觉得自己反应太慢了,总是做完一件事之后才感到紧张,以至于他坐在周瑟弦面前打开饭盒盖后,手还在不断的颤抖。
两个人双腿交叉面对面的坐在木板上,万泊年翻找筷子时,周瑟弦就问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惨了。
光想着跑过来送东西,没考虑后果。
“啊哈哈……”万泊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头脑飞速运转,把筷子递给周瑟弦然后答道:“就是哥发朋友圈的时候会有定位,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周瑟弦不再追问下去,接过筷子便点点头,将自己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捋,夹起菜呼口气尝了一口。
“很好吃。”周瑟弦说。
“你吃过了吗?”周瑟弦停下手中的动作,嘴里却还在咀嚼。万泊年享受在这样的时刻,嘴比脑快直接说:“没有。”
“不是不是,我吃过了。”万泊年对自己得到关心格外的愉悦,脸上透露着满意的神情,摆着手示意不用,肚子还是很成熟的咕噜两声。
周瑟弦嗤笑一声。
万泊年现在的脚趾头都在用力。
见他一副石化的样子,周瑟弦在努力的憋着不笑,“小孩子不要逞强。”他夹起一个肉丸伸到了万泊年的面前,“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口水的话——”
话都还没说完,万泊年张口咬住一整颗肉丸。
啊,好可爱。
万泊年的脸直戳他的心窝,加上一头中长的卷毛,无时无刻都能让他想到国外家里养的那只金毛犬。
“唔借意!”不仅不介意,咬两口眼睛都发光了。
周瑟弦身上总会有一股香气,隔着一米远也能闻到,他又忍不住上手搓了搓万泊年的卷毛,连动作都很温柔,那样酥麻的电流直击心脏,刺激他体内的肾上腺素。
“好乖。”
万泊年每天坚持晨跑,六点半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他挂上耳机要把手机往裤兜里塞,嘴里还哼着歌,忽然被叫住了。
万泊年没有转过身而是侧脸回头看一眼,仔细思考但还是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这一位,于是摘下耳机,“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位男性,人看着很清秀,还倚在他家对面的门框上,可万泊年记得那里已经许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我是新搬过来的,想适应适应。”那人歪头笑眼盯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进,万泊年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说:“欢迎你搬过来,住这么久突然有领居反倒是让我不适应了,要不你先休息会吧,我要出去晨跑就先不聊了。”
就在万泊年挥挥手要和他说再见的时候,一下被扯住了衣角,没办法动了。
那人保持着笑脸,只是语气有些微妙的变化,“我还不累不用休息,晨跑今天暂时取消一下应该没什么的吧?其实我也并不是不认识你。”
万泊年更疑惑了。
“你喜欢周瑟弦吧?”
万泊年不明白他嘴里的“喜欢”是哪个意思,只是听到周瑟弦的名字就走不动了,他叹了口气回头问道:“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但多说下去是真的没意义,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好像还没有轮到他人插手的地步。”
“他人”无由来地嗤笑一声,而后又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告诉你,我可以教你怎么追他。”
追?
那人嘴里喜欢二字包含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全都显现出来。
万泊年对来路不明的人向来是恭恭敬敬,即使是剖解别人内心的人也不例外。他没有闲心一直聊一下,而那个不知好歹地人也注意到了,立即补充:“我叫沈银留,是弦哥的朋友。”
熟悉的名字。
“谢谢沈先生,但我并没有很想知道方法,我并不执着于让我喜欢的人喜欢上我。”万泊年顺着胳膊小心地将沈银留的手拍下去,正如他所说,他没有奢求过任何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沈银留点点头,神情依旧泰然自若:“真的不想试试吗,只想当朋友?还挺能忍。”
喜欢的人一定要追是沈银留一贯的想法,撇不开家庭教育、背景、身份的影响,有金钱支持他想要的一切,思想也没有其他人那样复杂。
说白了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万泊年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他确实是不想仅次于朋友,却也没有进一步的想法,最后答道:“你喝过酒吗?公园里有小池塘应该能看到,你去捞捞那个月亮试试。”
“如果呢,每天打几个电话问候问候,上下班接送,偶尔向他撒几次娇,去哪都粘着,说不定弦哥就心动了。”
万泊年:……
如果是这样的意见,不听也罢。
“沈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追人的,但是你说的这些在一定程度上,是骚扰。”万泊年眼看已经七点了,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日常晨跑的路线不长,道上也没多少人,脑子里无限循环沈银留说的那句“真的只想当朋友吗”。他脚下踩的每一步都变得滚烫,呼吸也尤为急促,耳机里放的是什么歌早就不记得了。
哈——
算了。
万泊年停留在路边的一个小便利店,鼻子里粗喘着气,脸颊两侧红了一片,积起来的汗水在背后沿着他腰间的弧线流下,难得不感到疲惫。
他随便买了瓶水喝,仰头猛灌,剩余的水在嘴边流下。白色的T恤紧贴着皮肤,隐约能从布料里露出些肉色,冰凉感从头灌到尾,在他体内蔓延开来。
“哥,你今天有空吗?”万泊年双脚岔开,俯下身子坐在店门外的儿童椅上,声音不那么有起色。但凡他一用力,一张折叠椅就会从中间裂开。
“怎么了?”周瑟弦那边略微吵杂,所以把手机贴紧了自己的耳朵,生怕少听一个字。
“那天晚上我好像把东西落在练习室了……”万泊年说这话难免会心虚,相比于直接说想见面,善意的谎言好多了。
周瑟弦闻言往四处看,刚瞅一处角落就想起来他每天晚上走之前,都会检查练习室,基本不可能有落下的东西。
“长什么样?”话传过万泊年这边来的时候心脏就开始突突的跳,脑子慌张得打结,“就是、是小个的——”
还是圆不回来。
手机里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家,晚上我拿给你好吗?顺便约个饭。”
天上掉馅饼。
万泊年吓得连眨十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后说:“当然好!有时间,很多时间!”他从椅子上猛站起来,没抓手机的一只手握拳剧烈颤抖,扎起来的头发都要翘起个小辫子来。
他回去的路上哼了半个小时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