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的眼睛立马亮晶晶的,然后期待地看向他,“我下个月7号生日,可以请你吃蛋糕吗?”
“......”我看你八成想跟我多说几句话。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倔强啊。
但是看着他轻咬起嘴唇,表情很窘迫,生怕自己的这个举措又惹谢隽反感。
谢隽真的是败给他了,看着他,等了几秒自己先受不了他的眼神,看着他耳朵尖红红的,伸手上去捏了捏,“行了行了,到时候再看情况。”
门口先是传来小心翼翼地敲门声,随即外面喊起——“谢哥。”
“来了。”谢隽先是应了一声外面,然后还看着睫毛挂着泪珠地小少爷,从口袋里递给他一条干净地手帕,这还多亏了他的老板有洁癖,身边的人也跟着精致起来。
“擦擦,情绪稳定了就赶紧回家,听到了没?”他现在可没空陪小少爷了,再说现在的局势实在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序南接过了干净的帕子,心情说不出的雀跃,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他刚刚被谢隽捏过的耳朵尖尖还在发烫,似乎整个都要烧起来了。
谢隽开门出去差点跌了一个跟头。幸好被一只手臂拦住了腰际,不用看就知道是李序南那小狗崽子。
他咒骂了一声,“谁TM设计的这种科技木纹一体的楼梯!”
旁边的小弟一脸无辜,“您之前说要上档次一点的高雅,就选了这款。”
“幸好老子眼神好使,这设计师指定是和殡仪馆应该有些合作吧,明天立马换掉!”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好的好的。”
李序南感受着手里的余温,攥紧了指尖想留住残留的味道。
“少爷,老爷来电话让您回去了。”
一个保镖行色匆匆地跑了上来,递上手机。
这时的李序南哪里还有在谢隽面前的半分乖巧,青涩地少年脸庞藏不住那丝英气。
*
“给我杯马提尼。”
“好的先生。”
“你要什么?”
“一杯凉白开,谢谢。”顾鹤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薄毛衣,衬得唇红齿白,搭配着一条浅色的卡其色八分裤,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棕黑的马丁靴,看起来像个模特。
臧甚尧倒是毫不客气地岔着腿往那一坐,干净锃亮的皮鞋配上笔挺的西裤,人模人样的,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马提尼,姿态潇洒。
“之前我就好奇贺七爷怎么会看上你,看来,无差别的是一类人啊。”
显然顾鹤没时间听他说这些废话,“您把我约出来为的就是调侃的话那很没必要。”
臧甚尧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是最没耐心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当真觉得他是正儿八经的做生意?”
顾鹤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多的波动,这时候服务生把一杯温白开送到他的跟前,然后又识趣的离开。
“看看吧,你会感兴趣的。”
虽然已经有了视觉上冲击的心理准备,仿佛掉入了寒冷刺骨的冰窖,浑身血液与骨骼中奔流着冰凉。
“你认识宋知礼吧,他死了。”
接着他给递来了一只耳机和录音笔。
“宋知礼深夜酒店去世了。”
“我不会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商品感到可惜。”
“这件事情的疑点还有很多,比如他从哪里拿来的这种药。比如为什么会正好在他用的这段时间内用。再比如为什么就恰好被拍到以及如此迅速地曝光……”是谢隽的声音。
“臧甚尧,你当我傻吗?”
“七爷,不要生气嘛,我只是代表向您传达一下合作的意愿,您不愿意,那我们也没有意见的。”
“你们胆子还真是大啊,用活人来测试药的效用,一石二鸟顺便搞到另外一个人的把柄,但傅家没这个打算想要掺和一脚。”
贺云屺的语气很轻,道:“我讨厌不遵守规矩的人。”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药的副作用不大。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让你的小男友检测一下,我只是想和你再合作一下,最后的一个人情,你还是得卖给我。”
“好。”贺云屺的声音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顾鹤捏着纸张的手指用力到根根泛白,深呼吸了几次勉强算是能维持声调的平稳,“你想怎么样?”
臧甚尧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合作和伙伴,他喜欢利用人性中那些卑劣粗鄙的欲望和感情。就算是对他自己毫无好处,他也享受这种乐趣。
果然太年轻的感情从来经不起考验。
看着顾鹤的反应,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到底年轻,没见过世面。
“如果不想贺云屺一同曝光就乖乖按他说的做,你想确认可以去看文件,序号0397,确认后再好好考虑要不要跟我合作。”
“好。”
华灯初上的城市繁华依旧,车流穿梭,行人喧嚣,属于外界的声音泛滥成灾。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盯着一秒一秒漏下的数字。
顾鹤的侧脸对着车窗外,即使路灯给他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也掩盖不住他的神色恹恹,眉眼之间覆了一层阴影。
再抬眸,瞳仁是干净纯粹的棕褐色,配上漂亮的双眼皮和略微下垂的眼角,平时的温和褪去,连带眼底都被蒙上一层凉意。
手上传来了嗡嗡地震动感,是贺云屺打来电话。
“喂,你好。”顾鹤客气地说。
“……”贺云屺似乎愣了一下,“宝贝?”
顾鹤没吭声。
贺云屺很敏锐,忽然笑了声:“怎么了宝贝,今天实验课拖堂了?”
“嗯。”他罕见地说了谎,阖上眼,喉咙里像是吞了根鱼刺,不上不下,卡得他难受。
“没关系,今晚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他的心里就仿佛埋上了一颗定时炸弹。
另一边贺云屺正好是在开会的休息时间给他打的电话,刚才他不过是看着和顾鹤年龄相仿的公司员工手里拎着味道不错的外卖,上前询问的时候吓得人家以为不准点外卖。
还好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他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喜欢吃什么。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一一细数出来了。
合伙人抓住空隙就想跟着大老板多攀谈一下,特地套近乎。
“听闻七爷您养了只美洲豹,我手里有只捷克狼犬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我不喜欢动物。”
谢隽:这题我会答,七爷的祖宗喜欢那个小祖宗!
喜欢没有标准,心动大于原则。
晚上贺云屺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不少他平时很抗拒的不健康食品。
有蜜汁鸡翅、锡纸蔬菜、孜然土豆片、外加一袋烤面包、还有个装沙拉的玻璃碗,里面是酸奶水果捞。
顾鹤趿拉着拖鞋,走到桌前的时候显然愣住了,兴许是缺失童年的缘故。对于这些东西总是遥不可及。即使等他有能力了,也不会碰上一星半点。
秋嫂看着他愣愣的模样,笑着帮他接过书包,“这是贺先生带回来的,不过他公司似乎有事情,刚回来一会儿就又出去了,洗手来吃东西吧。”
“好。”
晚上,顾鹤去了贺云屺的书房。
他的书房布置比较简单,中央是张小型茶几和一个双人沙发,两侧的墙壁旁放置着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落地窗前是书桌和椅子,台式电脑安置在上面,右侧整齐的摆放着几份文件。
他看了眼桌面上的文档,有些眼熟,熟记这臧甚尧跟他说的序号文件,呆在那儿,有些为难,但依旧点开了。
之前他害怕心动,所以总在逃避。殊不知当他开始害怕时,心已经动了。
恋爱谈的不就是爱与诚,而不是一时的新鲜感。
但似乎到了他的这里,打破了这种定律,一场恋爱谈下来,就好像谈了个寂寞。
对于他们一开始的选择,绝对不是因为爱。
对于贺云屺来说,是好感是跟他在一起还算舒服?后来时间久了依赖了,那便是真的习惯了。但爱不爱谁也不知道,含了几分真情也无从考究,心长在他身上,谁知道呢?
而顾鹤,误打误撞的喜欢,没想到爱意会那么汹涌。
他们看起来并不是相爱的。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让自己的视野捆绑在了一个叫贺云屺的世界。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理性永远在帮感性收拾烂摊子,痛点才好才清醒,免得太贪恋了。
那他现在应该如何收场?
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而他不知道的是,监控的另一头人看得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鹤的动作。
谢隽的嗓子似乎被什么扼住发不出声,贺云屺的脸色也沉得可怕。
“七、七爷,可能是误会,嫂子就想用一下你的电脑,你知道的,现在的大学生基本、”很快许纪川就没了声,因为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顾鹤点开了那个他们眼中的「炸弹」。
文件一旦被打开就会触及一重防锁,向主机发出警告。
顾鹤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正被监视着,他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面的一行行文字,脸色惨白大口呼吸着,像条搁浅的鱼,慢慢连扑腾的力气都没了。
可惜,所有的欢喜化为尖利沉重的巨石坠落心底。尽管思绪翻涌,但贺云屺面上却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