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虽然他这么粘，可要是顾昭真的想再进一步时，那才叫哭得撕心裂肺。
导致顾昭都要感觉自己，只是一个用来消减皮肤饥渴症症状的工具人了。
顾昭简直拿他没了法子。
但顾昭同时也享受这样被眷恋的感觉。
另一边，原家疗养院。
原老爷子看着坐在对面，执棋对弈的原祺。
“你真的想好了？”
原祺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子，眉眼下垂，这本该是一个温和的姿态，可他眉骨太高，就显得桀骜不驯了。
他眸子狭长，漆黑的瞳孔泛着尖锐的情绪：“爷爷，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和大哥争过什么。他是天之骄子，我泛泛无名，家业、权利、宠爱，我都让了。唯独他，我不想让。”
原老爷子叹息：“你也知道你大哥的性子，我没见他这么喜欢过谁。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
“爷爷——”原祺打断他的话，“不可能，我绝对绝对不可能放手。”
“您不觉得您太偏心了吗？外人都以为您娇惯溺爱我，可这一切不过是您于心不忍对我的补偿罢了。我从来没怪过您，可知雾不一样，我只有他了。”原祺嗓音低沉。
他很年轻，风华正盛，看人的时候，像凶猛的头狼。
原老爷子最终还是叹了气：“你们兄弟俩的事情，你们兄弟俩自己去解决吧。我老了，唉……”
他头发都花白了，枯树皮似的皮肤也耷拉着，这些小辈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了。
原祺没有在这里待多久，陪着老爷子下了两盘棋就走了。
原祺一走，老赵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我算卦准吧？我都说了，你那大孙子和那小家伙，不妥！”
他摸着自己胡子，还颇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
原老爷子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理他。
老赵不高兴了：“你冲我翻什么白眼，这都是命！”
他继续说：“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啦，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管那么多呢？”
原老爷子沉默了，他眼神放空，不知在缅怀些什么，他道：“佩佩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俞卿，他们夫妻俩，都是为了我才上了那辆车的。”
这辈子，他最觉得有所亏欠的，就是原俞卿和他的父母。
老赵显然也想到了那段往事，“佩佩”是原老头子的儿媳妇，当初原俞卿的父母是代替原老爷子去开股东大会，下达原老爷子的指令。
当时正是原氏准备进行集团改革的时候，这一改，触犯了某些人的蛋糕。
人心险恶，几个心怀鬼胎的股东居然联手造成了那一场车祸。
坐上那辆车的是原俞卿父母二人，死去的自然也是他们。
原俞卿的父亲当场死亡，母亲还吊着一口气送到了医院，但也不过是交代了几句遗言就撒手人寰了。
这么多年来，原老爷子从未释怀过。
他后悔当时那样大刀阔斧地改革了，那个时候的原老爷子野心勃勃，没有想过，自己会因此失去自己的儿子儿媳。
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赵知道他心里的伤痛，他只能拍拍老朋友的肩膀：“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必再这样怨怼自己？”
原老爷子失神道：“要不是因为我……”
老赵不想再听，他都听了这句话多少年了：“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来，原祺那小子走了，我来陪你下……”
原老爷子瞪大眼睛：“臭棋篓子……”
原祺回到了原家，他第一次以平等的身份和原俞卿相对而坐。
原俞卿知道他来的目的。
“他是你嫂子。”原俞卿眼眶发红。
他就知道，原祺这王八蛋，就是在觊觎他的未婚夫。
原祺似乎看不到他铁青的脸色：“从来就不是，你们没有结婚，至于现在，他更是要嫁给顾昭了。”
原俞卿愤怒道：“那他也是你嫂子！顾昭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抢走我的知雾？”
原祺看着如触逆鳞的大哥，突然笑了起来：“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是无能狂怒的废物。”
原俞卿一僵，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的好弟弟，不仅要夺兄之妻，还骂自己的哥哥是废物。
原祺继续说：“一开始，我是想过放手的，如果你可以保护好他的话。”
原俞卿愣住了：“什么？”
原祺脸上的笑没了，他直视自己哥哥：“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只是父亲无意间犯下的错误，所以我从来不和你争，我觉得那些本就该是你的。”
“所以我挂着原家二少爷的虚名，当个纨绔子弟，我没有权势，没有能力，我太弱了，护不住知雾。”
“无论是高中时期，还是后来重逢，我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泥沼。”
“知雾说，他需要你帮他脱离尤家，你是原家家主，你有钱有势，我却不行，我也认了。”
“可是大哥你看，他还在里面，他还是被束缚着。很多次睡梦中，我都能听到他在哭，他说他好冷，好绝望，他求我救救他，我伸出手的时候，他却掉下了悬崖。”
“哥，这一次，我不想再放手了。”
原祺一句接一句，话语里的意思几乎让原俞卿浑身发冷：“你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原祺轻笑：“对，哥，你没见过他高中时候的样子吧？瘦瘦的，小小的，手腕细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感觉稍微一用力就要掐断了。”
“腰也是，纤细孱弱，不足一握。”
“哦对了，还很粘人，爱撒娇，也很爱哭鼻子……”
他一字一句向原俞卿介绍高中时候的尤知雾，像是在炫耀，也像是挑衅。
原俞卿脸色发白。
可就算这样，他又怎么甘心放手呢？那是他三十年来，唯一动心的少年。
“原祺，我再说一次，他是你嫂子！你这是——你这是不知廉耻！！”原俞卿大声训斥。
可原祺却不吃他这一套，原祺嘲讽地勾了勾唇：“哥，但是知雾不喜欢脏的。”
原俞卿瞳孔猛然收缩：“什么？”
“啪——”
一叠照片被甩到桌子上。
照片中的主人公，自然是原俞卿，而和原俞卿躯体交缠的另一个人，正是忽然消失不见的小尧。
“……”原俞卿忽的失声了。
他脸上一下子红一下子白，很快他反应过来：“是你做的？原祺，是你在背后诬陷我！”
原祺咧嘴笑，两颗尖锐的犬齿便微微露了出来，这个笑在原俞卿看来，堪比恶魔。
“我诬陷你？大哥，是你自己要脱的衣服，也是你自己要上的床，关我什么事呢？”原祺恶劣地笑。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原俞卿极力争辩。
原祺不屑：“喝醉了？也许你可以亲自去向知雾解释这件事情。”
“不——原祺，不要告诉他！”原俞卿反应极大，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大哥，他是你嫂子……”原俞卿喃喃道。
原祺目光冷厉：“如果你不是我大哥，我早就……”
他眸中划过一抹暴虐的杀意，又很快平静下来，他对原俞卿说：“你也不想他讨厌你吧？我可以帮你保密这件事情，前提是，你不可以再去打扰他，他是我的。”
“不可以……”
原祺对他的反驳不屑一顾：“还有，他不是你的未婚夫了，顾昭的阴谋，我也不会让它得逞。知雾，以后会是你的弟媳。”
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都这样荒谬，原俞卿看着原祺毫不犹豫起身离开的背影，内心一片荒芜。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落到这个地步。
明明一开始，他和知雾该是很幸福的。
这一刻，原俞卿忽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尤知雾的场景，少年乖乖坐在餐桌前，期待地望着面前的甜玉米。
而当看到突然回家的他时，脸上划过紧张和羞怯。
尽管对他很陌生，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来到他面前，和他打招呼。
那似乎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原俞卿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少年说的话，少年的表情，少年的动作，都像是近在咫尺。
他伸手就能触碰到。
“知雾……”原俞卿低声唤着，“知雾……”
他一声又一声，哀戚落寞。
正抱着玩偶，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尤知雾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
一旁的顾昭皱眉：“你看你，我就说你要感冒，天天袜子不穿拖鞋不穿就满地跑，受了凉难受的是你自己。”
尤知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敷衍地笑笑，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顾昭眼神微眯。
感受到身边温度都下降了，尤知雾这才猛然惊醒，他朝被自己无视的顾昭甜甜一笑，讨好地往他那边挪了挪屁股。
尤知雾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顾昭怀里，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微凉温度，尤知雾满足地喟叹。
温香软玉在怀，顾昭也不好发作了，他总是拿尤知雾没办法。
要知道，万花丛中过的顾司令，可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唯独面对尤知雾时，变得不像自己了。
但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依然觉得，这不过是对家养的小雀儿稍微宠爱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