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瘾在苏醒。
第一次晦涩难行, 拓得艰难,没怎么尝到甜头,也显然不够尽兴。再次撩起波澜并不费力似的, 说来就来。
又撕开了一枚。
窸窣的声音每一道起伏都在心上泛起褶皱,听得忐忑。
结婚这么久以来, 贺明漓第一次意识到他们如此不合适。
她的呼吸都断了一促,抗拒却显得那般不起效用。
在她最急促地喊着他名字时,他忽而看来。那双眼像是有吸力的黑洞,对视时, 能将灵魂都吸走, 看得她眨了下眼。
他动作熟稔地捂住她唇, 用力得手背青筋迭起, 封住她所有声音, 又极富耐心地沉下来, 吻过她的耳廓。
她感觉起了阵阵麻感, 无法出声使得其它感官在这黑夜里更加清晰。呼吸渐重,难以忍受地闭上眼。
感受着, 重重沉入。
过分切实地感受着这场沦陷。
过了好久,才得他松开掌心, 她再次睁开眼看他时,眼睛带着很重的红痕。
从刚才逃跑,却又落入他掌中开始, 似乎就已经说明了她逃不脱。
贺明漓从来没觉得夜这么漫长过, 即便是从前被他欺负的时候也没有。
近乎望了一晚的月亮。
看着它皎洁明亮,看着它摇晃, 出现重影,模糊不清。
她被养得太好, 浑身粉腻如雪,被堆砌而起的时候,叫人爱不释手。他好像是很喜欢,不管握多久都觉得不足的喜欢。
直到白雪上掉落下数朵红梅,红梅在雪中绽开。
她的指尖都抓得无力。她感觉她真的要坏了。
但是有一点。
他只买了一盒。
再怎么想折腾,次数也因此受限。
他好像准备到了,又好像没准备到。
不过,也该够了。总该怜惜着点,这个哭得细细碎碎的女仔。
淡紫色的床单换下了,换作烟粉色的那一套。那般高大挺括一男人,甘之如饴地躺进粉色的寝被世界里,将人捞过来,画面和谐协调。
半成的餍.足。
睡着时,她连眉都还是下意识蹙着的。
但是周身全是他的气息。
被那清冷如霜的味道浸染了个透。
她穿着柔滑的睡衣,乖顺地躺在怀里时,又叫人生出了想触碰的坏心。
只能生压。
……
贺明漓这一觉没睡太久,不舒服地醒了过来。
他被她扰醒的,她细声细气地哼着疼,想去医院。
头回本就太重了些,何况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次。
她又是被细致地养着的,一点不舒服就想到了叫医生或者去医院,自不必提这会儿生理上不舒服,且泛着疼意。
这会儿酒醒了,回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贺明漓感觉头都要炸了。
身体的感觉在告诉她一切都是确切地发生过的。可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酒醒后妥妥的不认账,都快给委屈的哭了。她的诉状上能列出来他好多条罪行,根本列都列不完。
什么真戏假做,什么点到为止,什么不着急。
全是泡影。
她不就喝了他瓶酒吗,怎么还要用梨子来还?
她生着气。为的开端,也为的怎么都叫不停的过程。
红着眼瞪他。
却不知,看起来有多可怜,像是小鹿一般。
晨起,他嗓音还哑着,指腹在她腰间轻一摩挲,问:“还这么疼吗?”
撕扯的疼。
她都不知道昨晚到底得是怎样的激烈。
想了想,眼眶又红了,已经含了一包泪。
他皱了下眉,哄也似的亲着她眼睛。可她记着仇,根本不让哄,还别扭地转过头去。
他睡意尽退,对她的话上了心,便要起身,“那我们去医院。”
可是却又被她拉住,她难以启齿地咬着唇,这会儿在清醒过后,又摇了摇头。
——为的这个去医院,她怎么看医生?怎么说病情?
因为这个进医院,她怕她是黎城第一人。
说的要去,又不肯去。
前后摇摆得极快。
他想掀开被子,“让我看看。”
贺明漓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连忙捂紧了被子,连连摇头,“没事!不用看!”
他却强势。
好不容易抢走被子,去查看伤情。
贺明漓感觉她可能快要死在这里,死死闭上眼,颇有一种这辈子都不想再理他的架势。
查看完,确实是伤着了,既然她不肯去医院,他便同她商量着:“我去拿药,回来上药好不好?”
贺明漓扯回被子,盖住脸。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了。
傅清聿当她同意了,便出了门。
在房门声音关上的时候,贺明漓紧咬着唇,在床上无力地捶了几下。
——啊啊啊。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傅清聿、傅清聿!
贺明漓,说好的不会酒后乱性!这叫不乱吗!
而且她酒后断片的毛病一点没变。她试图去回忆那个过程中他的样子——贺明漓难耐地咬了下唇,她不能否认她想知道,可惜回忆得不太起来。
全程只记得疼。
还有到后面疼痛感稀释,另一种奇妙的感觉,数度到了临界点的紧绷而释。
她自暴自弃地捂住脸。
不想见他了。
这辈子都不想。
老死不相往来吧!!
论她对他有多熟悉——连他去哪了她都能猜着。应该是去找他的私人医生了。
她玩了会手机,算了算时间,果然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声响。
虽然才刚起,什么都还没做,但是她明显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有变得不太一样。
做过某些事情和没做过,还是不一样的……
无形之中悄然拉近。
好似也和昨晚的姿势一样。
距离拉成了负数。
只是她确实也是在生气。别的记得不清晰,昨晚全部脱离掌控的无力感倒是很明显。
贺明漓暗自咬牙,一时间什么词都在脑海里冒出来了。
衣冠禽兽。
斯文败类。
谁能想象,在洁白斯文的衬衫之下,那些肌肉会那般孔武有力。
牢牢地掌控住一切,不由她推出半分偏移。
傅清聿再回来的时候,不出所料,又看不见她脸了。被子将她蒙了个全,只有白玉般的一点指尖落在了外面。
他不紧不慢地脱去外衣,换上家居服。
依旧是君卧高台,清尘不染的翩然模样。
任谁都无法从他床下的面孔推测出他床上的模样。
这世上恐怕就只那一人知晓。
他手里拿着带回的药,重新回到床上,俯身至她身旁,重新与她贴合上距离,柔软的寝被恍若无物。那般熟稔,信手拈来也似的熟悉,如同寻常夫妻般的亲密无间。
他从被子里拆出她,轻声问:“药拿回来了,上点药?过一会应该能好受很多。”
想起她的控诉力度,他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闷声闷气的下意识接话,“什么药?怎么上?”
他一顿。
外用药。
自然不是吃的。
是涂的。
也自然是,哪里伤就涂哪里。
注意到他的迟疑,她一下子也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脸上炸红,便伸手要跟他拿药。
——她自己可以涂。
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再跟他深入探讨下去,也不想继续研究下去,只想尽快结束。
他一面将药往回收,一面亲亲她,哄小孩儿一般的说:“你看不见,怎么涂?我帮你。”
“傅清聿!”她忍耐到极限,如同要被吹到爆破的气球,再多一口气就要原地爆炸。
他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依旧严肃道:“你就当我是个机器人——像小石头那样,没有感情的上药机器。”
她快要恼羞成怒。
死死攥住被子,死也不放开的架势。
他一面亲一面哄着人,贺明漓只觉得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被他哄着了,在她极为难以接受的情况下,还是叫他也钻了进来。
她眸光闪着,紧咬着唇,感受着一股凉意,还有很明显的手指的触觉。
她真的要疯了。
从昨晚到现在,从醒来到现在,不知道疯了几回。
下辈子也不想见他了。
三生三世里总有那么几世不想见他。
水渍浸出的时候,不知何时,这场单纯的上药也变了味。
他附耳于她耳边,连气息都是燥热的,“怎么办,湿了。药也流出来了吧。”
她羞耻难忍,却也不服。
他还说她?他自己呢?
“babe,”他的语速很耐人寻味,“好像,白上了。”
一声低而蛊的“babe”,直接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昨晚。忆起耳边那一道又一道极尽轻佻与温柔的唤声。
一声又一声的“babe”,还有“漓漓”。
勾得人缱绻,连脚尖都要绷直蜷起。
完全无法忍受。
这称呼用在爱人间也寻常,可她从来没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傅清聿这么叫。
还有,在床上,听他温柔地喊“漓漓”——那是她从前幻想中的一幕,想归想,也没想过会成为现实。
现在却一次次地在冲破她的认知。
每一次冲破,也都要叫她悸动难息。
贺明漓越发难以忍受。
虽然是事实……但是,明明没有必要说得这么清楚!
她哪里需要他说!
她愤而回击,“可是,宝贝,你也没好到哪去呀。”
她无辜地一眨眼。
这可不是一场单人戏。
宝贝。
她在喊谁。
男人极为克制地一敛眸,连呼吸也是,尽力在敛着,暗.欲在攒动。
如果不是这家伙娇里娇气地喊疼声,哭着闹着要去医院要看医生的声音犹在耳边,他可能会忍不住再将人办一次。
总不能单她自己酣快。
他逮住了人,温热的唇贴在颊边,“那就做点好事,帮忙松松。”
贺明漓又要被惹急。
——他是不是忘记了,他是来给她上药的。
她是伤患!是要躺着被伺候的,不是还要礼尚往来地伺候回去人的。
这通药上得十分艰难。
等他终于给上完时,就连正常起床时间都晚了。
贺明漓是真生气了,满脸都写着“哄不好”。他谦逊下姿态,好声好气地问,她有没有什么提点。
——关于怎样才能不生气的“提点”。
看上去还怪诚心的。
可她已经见证过这人的恶劣,半点不愿意理。
埋在厚实的被子里,却只觉得连被子里都是他的味道。
——这床被子不干净了。
她依旧恼怒地不理,一点提点都不肯吱声。
他慢条斯理地自己试密码,将近日里几座城市要拍的、成色好些的宝石、钻石一一念了一遍。
在念完时,她听了听,见没有了,才终于哼了声,却还是难掩不情愿。
加起来价值几个亿的那些石头,也不能将人彻底哄顺。
他扬了扬眉。
倒也有耐心,继续低声下气地哄人,将人就着被子拥进怀里,在她额间轻轻落着吻:“昨晚是我太过分,没有节制,让我们漓漓受委屈了,嗯?”
他一一认着错,诚意十足,俨然不像是他平日里的风格。她这么多年,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别说放低姿态,便是像这般好声说话都罕见。
胸口积的气登时散去不少。可她还不满足,朝他伸出手,“手机。”
他不知她要做什么,略一抬眉。
她皱眉,故作娇蛮:“给我玩一会,就一笔勾销。”
他勾起抹轻笑,意味不明道:“傅太太,是要检查手机么?”
情侣之间、夫妻之间,并非罕为听闻的一个事情。
只是被他念出,不知为何,她耳尖都是一热。
“你有没有诚意呀……”她不乐意地嗔着,“反正你给我就好了,随我处置。”
他似乎是在思考。
却又难掩觉得有趣。
她可不是个喜欢强求人的人。就在贺明漓准备收回手,东西不要了,继续生会儿气的时候,他声音轻扬道,“就这么简单?”
贺明漓倒是诧异了,“你这么放心吗?”
傅清聿没有多做抵抗,便将手机解锁,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夫人随意。”
“……”
刚刚降下温的耳尖,又要热了。
他起身去做饭,倒还真叫那只手机交到她的手中,随她处置了,一点留意她准备做什么的意思都没有。
——放心得过分。
等他出去,贺明漓伸出手看了看。
……手心都磨红了。
这些宝石钻石的惩罚,他真是一点也不冤。
至于拿他的手机做什么……
她也是突然有的灵感。
他的手机一如他的性格,很简洁,没有多余的饰物,页面也不花里胡哨,上面有什么,一眼分明。
他平时爱好很多,会做的事情也很多,但是不常玩手机,对电子设备没有瘾。
她对手机里其它的东西不感兴趣,也没去查他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坏事。
贺明漓轻抿着发红的唇,径直点出他的微信。
还没等她做什么,径直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置顶。
泛着光的琉璃眸迷茫地愣了一瞬,轻一眨。
他只有一个置顶。
那个对话框连备注都没改,就是她的微信昵称:[吃个梨子]。对话框里现出的最后一条信息也是她发给他的骚扰信息。
——是她觉得无聊时骚扰他的无营养内容。
她不自觉地将唇咬紧。
有被这个突然发现的细节触动到。
——不过还是没有心软地改变主意。
她没有多看,对里面那些不是熟人就是公司的员工的联系人、不是发小群家庭群就是工作群的群聊,通通只是一扫而过,目标明确地点进“我”,找到“名字”,点击修改。
将原本极简单的昵称毫不客气地改做:[赚钱给漓漓买宝石]。
担心改名改得太悄无声息,怕没人看见,她顺便还发了个朋友圈,以给一些没有给他备注的人提醒、增加这个名字被发现的几率。
她又聪明又谨慎的,这条还是参照他以往发的朋友圈风格转发的一条最新科技讯息。
等做完以后,贺明漓只觉得身心舒畅。
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这自然是能与他做的事情一笔勾销的。
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拔老虎须,虽然很想做,虽然做了一定很爽,虽然已经想恶搞他很多年只是一直没能出成手——但她可能还真不一定敢。
这可能就叫做,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
她仗着他们现在的关系飞速升温而“为所欲为”,放肆地扯着虎须荡着玩。
很快,他微信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不出所料。
刚才既然关掉了,她也就再打不开。不过贺明漓也没有要再看的意思,不介意将扎堆的微信消息留着等他去看。
她埋在被窝里慵懒地又赖了会儿。只觉得浑身上下连骨缝里都泛着酸意,只想躺着,不知是被累得有多狠。
过了会儿,房门重新被打开,外面饭菜的香味也飘进来了些。
傅清聿站在门边,见她自己弄完手机,又躺着在睡,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痕。
不紧不慢地看了会儿,方才出声问说:“查完岗了吗?”
贺明漓抱着被子,悠悠然道:“没有啊,没有查。”
她对这个不感兴趣,而且想也知道从他的手机里查不到什么异常。
闻言,他眉心倒是掠过一道疑惑。不是查,那拿他手机做什么?
傅清聿轻眯了下眼,看着她。
而他哪里猜得透贺明漓的心思。
贺明漓隐隐得意着,但也不着急挑明,等着他待会自己大跌眼镜。
揣测失败,他转而道:“饭做好了,先用一点?”
傅大公子有朝一日竟也会亲自下厨,给家里的娇气包做合她心意的饭菜,勾她出洞来享用。
换作以往,恐怕任谁也想象不出这副场景。
她确实也饿了,就等着他投喂呢。昨晚体力消耗得太多,急需补充。
而不过就这么须臾的功夫,他的手机就不住地发出响声。
消息过分的多。
傅清聿眯眼,看了眼被她随手搁在枕边的手机,生出些许打量意。
着实是引出了他的好奇。
还挺难得。
他走过来,倒也不着急去管那只手机,只是想将人抱起来。如昨晚一样抱去浴室。
她就跟那些被子一样软似的,像是没有骨头。昨晚他几度想压制下欲.望,几度失败,总是难以控制地流连。掌心托起了人,男人压着眼底的暗色。
贺明漓昨晚隐约记得被他洗过了两回。没办法,实在是不舒服,不洗的话她不可能睡得着,也忍不住。不过她觉得她现在可能需要再洗一回。
都快洗脱皮了,从来没洗得这么频繁过。
她本来想自己去的,但是他抱得好熟稔,她也就由着他抱。
浑身上下的娇气都被激发了出来,各种懒怠不想动。
一开始还没觉出什么异常,直到她被放下,足尖落地,腿窝下意识的酸软,贺明漓才咬牙,意识到情况。
她眸光闪了闪,扶紧了旁边的台面。
他在外面等她,始终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在等着他做,好像他今天所有的时间都能在她这随意地浪费。
空闲中,他拿过那只还在不停响动着的手机,终于打开查看是什么信息。
——从他踏进这个房间开始,消息提醒声就没有断过。
在贺明漓洗漱完出来后,已经自己调理好了问题,腿部慢慢地回着力,起码能正常走个路了。她一开始还气定神闲,轻哼着歌擦着手,直到他转动了下手机,轻一扬声:“赚钱、给漓漓、买宝石?”
他说得不紧不慢,极富节奏地停顿着,似乎是在说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贺明漓一点不觉得这个昵称有什么不好意思,她抿唇笑笑:“好听吗?”
傅清聿鼻尖逸出一声轻笑。
一时叫人拿捏不准他的态度。
“傅太太,还挺有情趣。”
不过做了顿饭的功夫,他微信里的消息已经堆积成山,满满当当的红点,触目心惊。
消息列表、朋友圈,全都炸开。
他的朋友圈、工作圈、整个社交圈,基本上都小小地动荡了一回。
无数人难以置信。
贺明漓皱了皱鼻子,她很懂得适可而止,同他说:“那你快改回来吧,我玩够了。”
这么一会儿,够抵他罪行了。
基本上也叫好多人看到了。
傅清聿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看着她“这么懂事”。
赚钱给漓漓买宝石。
他勾了勾唇,自己倒是挺会宠自己。
傅清聿喊她快点过来吃饭,没有打开手机,也没有去改。
等她经过自己身边时,又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拉进怀里,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傅太太,为表诚意,我将这个昵称保留七十二个小时,如何?”
她微愣。
她以为他两个小时都忍不得,可他竟然还主动提出要保留上七十二小时?
“够不够诚恳?”他的气息灼热,若有似无地贴过她微红的耳垂,微哑道:“够消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