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故说完那句话就带林知年逛腕表店去了, 林知年还没有整理好情绪，一路上有些沉闷。
梁川故就牵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他不太确定这样有没有用, 但林知年总会给他期望中的反应。他终于抬起头和他重新对视, 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 但又轻轻抿唇冲他笑了。
最后的腕表是林知年买的, 他们俩一人一只，情侣款。其实他们完全没必要分得那样清楚，他的钱都是林知年的，不给他花又能给谁花。
他们又不会有孩子, 遗产也只能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但林知年执意要刷自己的卡，说是也想给哥哥买东西，不让买就要掉眼泪。
他这么说，梁川故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但林知年和他不一样, 他离开林家嫁到他这里来，放弃了在林家的所有权益，包括部分遗产的继承权，在此之前，林家也从来没给过他零花钱。
而他们结婚之后, 梁川故也忘了给林知年零花钱。所以林知年现在银行卡里的所有钱，都是他酒吧里一场一场的演出费攒起来的，偶尔会有一些大型的比赛和演出, 但和如此高昂的奢侈品支出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梁川故取下自己手上原来戴的那块腕表, 随意地放在了展示柜上。那款腕表比林知年给他买的要名贵许多, 没有八位数下不来, 但他明显更喜欢现在这一块。
林知年用攒了好久好久的钱给他买的, 并给他亲手戴上的, 情侣款腕表。
他也给林知年戴上，手腕处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他有些着迷。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梁川故大多数时候都十分理性，并且不会把心里在想什么暴露在脸色上。
他吻了吻林知年的左颊，和他说谢谢宝贝，并趁林知年还没开口说话前牵起他的手，给他指了指CBD外环那条美食街所在的位置。
“走吧，夜市应该马上就开了。”
林知年脸颊红扑扑的，还没来得及害羞，就又被梁川故的话砸晕了头：“夜市？”
“你不知道吗？那里是云城最热闹的美食街，一到夜晚很多情侣都会一起去逛。”
他们从商场走出来，正迎着萧瑟的夜风和晦暗的夜色。梁川故把自己身上的围巾取下来给林知年围好，免得他不小心着凉。
“我不冷……”
“我知道，你现在不冷，吹会儿风可能就冷了。我没开车，打算和你一起走过去，没关系吧？云城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小心感冒。”
林知年看着他，轻轻蹙了蹙眉。
他真的……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哥哥，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温柔？”
“突然？”梁川故摸着下巴思忖片刻，“我以为从今天上午开始我就一直对你很温柔了，原来还不够吗？”
“不是……其实是太多了……哥哥只需要对我温柔一点点就好，现在……太多了……我有点、有点受不了。”
梁川故越是听他说话，眉头就皱得越紧。
林知年的情况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好了宝贝。”梁川故把他按进怀里，拍拍他单薄的背脊，又摸摸他乌黑的发尾，“我们慢慢来，不着急，不伤心。”
“我没有伤心。”林知年抱紧他，抱得很用力，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验证他的真实，又像是怕稍微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
“我真的可以是哥哥的宝贝吗……”
他身上忧郁的特质又显现出来，这种时候梁川故总会想起红绿灯路口下那个孤独又澄澈的眼神。他这些日子卖了太多乖，装了太久的天真，以梁川故的记性，差点又把他的孤独和寂寞给忘掉了。
“你已经是了。”
“……简直像梦一样。”
“需要咬我一口吗，我会如实告诉你痛不痛。”
“不要。”林知年声音有些沙哑，“就算是梦我也认了。”
梁川故无奈地叹息一声：“那梦境里的我可真享福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我老婆的爱。”
“不是那样的。”林知年有些着急，赶紧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澄清，“我只爱你一个。”
梁川故忍俊不禁：“现在分得清楚了？”
林知年看着他，眼眶有些酸涩。
他还没到患精神病的程度，但很多时候实在是有些恍惚。梁川故的态度前后反差太大了，明明今天早上还对他那么凶，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但今天上午就是上个厕所出来就对他格外温柔了。
他当然希望梁川故能够多爱他一点，但这样毫无缘由突如其来的爱，让他实在是太惶恐了。
十几年求而不得，真的能在一天之内美梦成真吗？
“哥哥。”
“怎么了？”
“如果你再离开我，我会死的。”
梁川故又听他说死啊死的，没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但还是收着力，没真的敲痛他。
“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以后就再也不带你出来逛街了。”
林知年马上说：“我错了。”
“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这不就是不知道哪里错了的意思吗？
梁川故扶额，仰头看着光污染严重的天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哥，我想吃这个，我们去排队吧。”林知年走到菠萝饭的店铺前，亮着星星眼抬头望向梁川故。
他的眼睛有种魔力，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对方觉得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深情又专注。
明明刚刚还伤心着，一路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走着，只有他主动搭话时才会回应几句，结果一走到美食街街口又马上容光焕发了。
原来他的吸引力还不如这些小吃……
“哥，那个我也想吃，我们待会儿去排队吧。”
梁川故认命地笑了声，摸摸他的脑袋：“那我先去排那边，等会儿知年就能一起吃了。”
“不要。”林知年拒绝得很干脆，“知年想和哥哥一起排队嘛，一个人排队简直就是灾难——”
“可是这样效率很低，每个店铺都需要排队。”
林知年盯他——
梁川故不明所以。
继续盯——
“有哪里不对吗？”梁川故牵起他的双手，“我想让宝贝早一点吃到想吃的东西。”
林知年心脏又砰砰狂跳起来，剧烈的心跳声让他几乎有些眩晕：“那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
“和哥哥在一起才重要。”
梁川故又有种心脏里塌陷一块的感觉，像一脚踏空，结果踩在了柔软的云端上。他察觉到了危险，因为再这么塌陷下去，他心里剩下的区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但他也没办法，塌完就塌完了吧。
“好可爱。”梁川故放开他的左手，轻轻捏了捏他红扑扑的左颊，“既然宝贝都这样发话了，那就一起排队吧。”
“什么可爱啊？”林知年牵紧他的手，走到队列的末尾，“都让哥别叫我宝贝了，为什么还要叫……”
林知年说话说得有些急，虽然控制着音量，但这里人太多，还是被前面排队的人听见了。
“……那个，请问你们是情侣吗？”
那是一个穿着云城大学附属中学校服的高中生，虽然是高中生，但看起来比林知年还要高一些，眼睛是温暖的琥珀色，声音明朗好听。
“我们已经结婚了，是伴侣。”
“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诶，今天是专门出来约会的吗？”那个高中生说，“如果是第一次来这里的话，我推荐这条街转角那家牛奶羹哦，如果是甜党的话应该会很喜欢。”
“是吗？谢谢你，我们会去试试的。”
他们看起来……感情真的很好吗？
这家菠萝饭排了很长的队，林知年全程将梁川故的手牵得紧紧的，一秒钟都不曾放开。梁川故也扣着他的手，时不时给他整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头发，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但却感觉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靠近。
“好吃吗？”
排了十多分钟，终于排到了。
一秒钟值很多钱的梁总最终还是把时间花在了这种除了让林知年高兴则毫无意义的、堪称浪费生命的事情上。
“好吃！”林知年桃花眼亮晶晶的，连忙舀一勺给梁川故吃，“我宣布这是我吃到过的最好吃的菠萝饭！”
梁川故没有推拒，张口就接了过来。
吃自家老婆喂的东西，不丢人。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种食物好吃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但看着林知年那么期待的目光，也就下意识笑着说好吃了。
他们把这条街逛了个遍，当然也包括那家奶羹店，但很可惜，里面的牛奶都是含乳糖的。林知年吃不了，就看着梁川故吃，只是看着就觉得很高兴了。
实际上梁川故是个隐藏的甜党，在众多小吃店中最喜欢这家。
当最后他们走出那条街时，梁川故才在午夜的寒风中抱紧林知年，把他拢进自己的大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那些我不懂的事情。”
“是交易吗？我吃了哥哥买的食物就必须回答哥哥的问题？”
“不是。”梁川故真是佩服林知年的脑洞。
“这只是一次约会，附带着一点讨好。”他告诉林知年，“你没有发现我在讨好你吗？因为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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