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病人众多, 声音嘈杂,白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男人重复了一遍, “白医生, 我是中医协会负责人李文元, 我们想邀请你加入中医协会。”

  白苏觉得声音听起来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 忽然想起檀越曾说过中医协会的会长是春和堂东家李秋石, “你和春和堂李老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 也是中医协会会长。”李文元解释了一句, “白医生,邀请你加入协会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白苏拿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语气如常:“是吗?”

  “是的。”李文元继续说道:“中医协会入会要求严格, 需要考核才能进入, 很少主动邀请中医加入,昨日我父亲看到你治愈喉癌患者后, 认为你医术精湛,天赋异禀, 所以力排众议一定要邀请你加入。”

  白苏眼里的闪过一抹嘲弄, 说得像是施舍一般, “是网友夸大了。”

  李文元:“你不用谦虚,我们作为中医都是知晓的。”

  春和堂针灸、方子都很好, 但在治疗癌症这类绝症上还是差了白氏医馆一大截, 他们也曾费尽心思的治好几个初期癌症, 但耗时很长,病人也深受折磨。

  因此从网上得知白苏两个月就治好了一个中期喉癌后, 都大为震惊,同时也极为好奇她是怎么办到的。

  李文元语气微顿, 语气柔和:“中医协会里全是志同道合的名医馆大夫、中医传承人,你加入后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下经验。”

  白苏听到这话,眼底的嘲讽更甚了,这么明目张胆吗?

  她看向檀越,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后说道:“我不想加入。”

  李文元怔了两秒,显然没想到白苏会拒绝,“白医生,你是有什么顾虑?我们协会里多是中医世家的老大夫,每年都会有交流会,可以学到许多东西,另外还会互相扶持,将中医发扬传承。”

  白苏愿意多交流,但在没有找到金针是谁家拿走之前,她并不想参与进去,随意找了个理由:“沈家人还在里面吧?我不想看到他们。”

  “……”李文元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他们已经名存实亡,你不用有顾虑。”

  白苏一副记仇的样子,“我还是不愿意。”

  李文元以前遇见的人都是巴不得加入,还是第一次遇见白苏这种不愿意的,他迟疑了两秒说道:“白医生,你现在名气大涨,已经进入大众视野,接下来可能会遇到有权有势的人请你过去,还有各种难缠的事情,很多事情你应付不来,如果加入中医协会,我们可以出面帮忙处理。”

  听着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威胁,白苏脸色微沉,“像杏林堂出事时那样偏帮?”

  李文元被噎了下,轻咳一声,“白医生,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杏林堂的所作所为,后来知道后我们对此也痛心疾首,对你们家的遭遇也十分同情。”

  “几大世家私下也商议好,等你加入中医协会,我们会想办法扶持你重新将白氏医馆发扬光大。”

  扶持?

  倒是不必了。

  白苏还是拒绝。

  李文元见她坚持不愿,没再强求,挂电话前提了一句:“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吧,如果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白苏转头看向檀越,“说是邀请我去,其实也是打了了解癌症治疗方案的缘故。”

  “我不介意教给愿意治病救人的大夫,但不想交到可能拿了我金针的人手里。”

  “不用理会。”檀越将宁远刚收到的消息告诉白苏,“A城B城有人找中医协会了解纯中医治疗癌症的真实性,他们不清楚,又不想将送上门的靠山推出去,所以才主动来邀请你加入的。”

  “我就说为什么是负责人亲自联系我。”白苏眼底浮出一抹嘲意,“还打着扶持、传承的旗号,真是可笑。”

  “他们还好意思说扶持?”程冬冬嫌弃地yue了一声,“明明是看师父你靠医术大火,想来蹭好处,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陆问也出声附和:“就是,现在有网的人生病了都想找师父吧,还需要他们扶持?咱们白氏医馆成为全国第一中医馆是迟早的事情。”

  姜芝芝:“这种协会里面利益错综复杂,加入进去还容易被拿捏住,师父别理会,如果真有难缠的人,我外公他们还坐那儿呢。”

  白苏也是这么考虑的,还有个重要原因是她怀疑金针就在那两三家手中,她不想和可能拿了白家金针的人多废唇舌。

  “不过我觉得他是危言耸听,现在谁敢得罪师父你啊?除非没脑子了。”姜芝芝将自己的朋友圈递给白苏看,“师父你看,我朋友们都说要来找你看诊,他们都是圈子里的二代三代,他们各个都让我一定伺候好你,回头要是身病过来才有脸加个号。”

  白苏看了眼她的朋友圈,笑了笑,一群小孩挺可爱的。

  “癌症是不治之症,他们或是其他人为了利益应当还会找来。”檀越轻声对白苏说道:“小心一些。”

  白苏颔首,心底有数。

  “继续看诊吧。”白苏说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帮人看诊,上午看完短暂休息一会儿,然后又继续下午的看诊。

  下午的病人里也有几个癌症患者,也是看网上热搜过来的。

  几个癌症患者看到白苏的刹那,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白医生,我们是慕名而来找您治病的,求您救救我们吧。”

  白苏看向几人,几人面色蜡黄,颧骨凹陷,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摇摇欲坠的,要不是旁边有人搀扶着,恐怕随时会摔倒。

  白苏问几人:“你们是约一起来的吗?”

  “不是,我们一直在外面等着,闲聊时才凑一起的。”

  白苏点点头,“一个一个的来吧。”

  “白医生,我先来吧。”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被搀扶着走近坐下,“我得了肺癌。”

  年轻男人叫钟超,今年三十五岁,从十几岁开始就抽烟,工作后压力大,抽烟更频繁,一天至少一包烟,年初公司体检发现了问题。

  当时还是中期,他当时就做了手术,然后接受了化疗,但越治身体越虚弱,癌细胞也扔在扩散。

  医生虽然没说,但他清楚能感受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打算治疗了,但看到网上的热搜后,又燃起了希望。

  他查了地址,发现离得不远,所以今天就赶过来看病了。钟超取下帽子,露出光秃秃的脑袋,“白医生,我想活下去。”

  白苏帮他摸了摸脉,脉象弦涩,正气内虚,邪毒上扰聚集肺里,同时肝脏也十分虚弱,“是转移到肝上了吗?”

  “有一点。”钟超出院前,医生说有转移。

  白苏嗯了一声,“你说说自己都有什么症状。”

  钟超有气无力的说了起来,“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恶心想吐,咳嗽,痰里有血,有时候也会咳不上来,声音嘶哑,胸闷气短,浑身疼,有时候呼吸不上来,需要吸氧,身体经常发热,脚很冷,有时候后背也凉,老想喝冷水,头也疼,有时候觉得身体很麻木,像是瘫痪了似的……”

  白苏点了点头,说明癌细胞也已经开始攻击头和身体四肢了,她捏了捏眉心,“你现在额头是热的,手脚是凉的,说明阳气在往外跑,里面寒湿邪重得很。”

  钟超捂着嘴咳嗽着了好几下,嘴里隐约有血腥味传来,他努力的咽了回去:“白医生,那我还有救吗?”

  “情况比较严重,但竭尽全力试一试吧,你最好用银针,别用普通钢针了。”白苏看钟超属于痰热黏滞、气机不利的类型,先将气机运转起来才行。

  钟超家里条件还行,不然也负担不起他手术和化疗,“好,我们听白医生你的。”

  “想现在就帮你针灸。”白苏取了银针出来,消毒后帮钟超针灸了心常穴、灵谷、大白穴,另外再配以中府、云门、孔最、公孙等穴位,这是药王谷的秘方穴位,对治肺癌、肺气肿有特效。

  银针扎下去后,钟超疼得直冒冷汗,“我听说扎针不疼的,怎么会这么疼?”

  “普通针就没那么疼,而且你身体各处瘀阻了,功效越大,你身体也越痛苦。”白苏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轻轻捻转着银针,继续行气,气流四处冲撞,令钟超疼得快要晕过去了。

  “忍忍吧。”白苏给他倒计时三十分钟,然后转身去帮他开药,因为钟超已经在医院反复治疗过,所以不能用三物小白散,只能换了一个经方,用的是射干麻黄汤来加减配方。

  因为钟超属于痰热黏滞、气机不利型肺癌,他每次咳嗽十分气急,喉中痰鸣,而射干麻黄汤刚好可以化痰利咽、温肺散寒。①

  “射干麻黄汤。”程冬冬拿了药方看了看,“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

  白苏嗯了一声,“也可以用在哮喘咳嗽之类的病症。”

  程冬冬默默记下,然后去抓药。

  白苏继续给后面一位瞧着也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摸了摸脉,女人名叫杨梦玲,今年三十五岁,九月开始肚子老是会痛,后来开始频繁拉肚子,另外还有便血的情况。

  杨梦玲吓得赶紧去了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发现患了大肠癌,当时就安排住院进行了手术。

  当时说癌细胞浸润不深,手术很成功,但前几天复查时发现又发现了癌细胞,这次医生建议全部切除和化疗,以免转移到肝或是肺上。

  全部切除改道大概终身要挂个粪袋子,杨梦玲实在不能接受,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治疗,恰好这时看到白氏医馆治好癌症病人的消息,所以便来找白苏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看着杨梦玲以及家人通红的眼睛,白苏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我帮你看看。”

  白苏帮杨梦玲把了把脉,脉象涩细,舌苔紫暗,明显有血瘀,另外身体有湿热蕴结、痰湿瘀滞、肝脾肾阴虚火旺的情况:“生病之前很爱便秘?”

  杨梦玲点头,“我老是久坐,加上老是点外卖,所以经常五六天才上一次厕所。”

  白苏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个病基本上都是长期便秘导致。”

  一般来说便秘导致大肠病变,而便秘多是体内阴阳失衡、内热无法发散导致,当燥热成为热毒,肠道疾病也随之而来。

  白苏又问了一些杨梦玲其他情况,她的并发症没有钟超多,所以相对有把握一些,不过她还是说了相同的话:“情况比较严重,但竭尽全力试一试吧。”

  杨梦玲点头,“好。”

  “我还是用那个银针吗?”

  “最好是用它,效果会更好一些。”白苏拿出剩余的银针,帮杨梦玲针灸了天黄穴、明黄穴、侧三里穴、驷马中穴,另外还加了痞根、消积穴。

  针灸上后她帮杨梦玲开了专门温和下利去热的大柴胡汤,不过里面还加了止疼、温补气血的药材。

  何信看到方子很是好奇:“小师姐,为什么要用这个方子?”

  “这个不是用来治急性胰腺炎、急性胆囊炎、胆石症之类病症的药吗?”

  白苏颔首:“是可以治,但也对她的病。”

  “大肠癌本质上也是因为便秘、热毒入侵导致的,这个药方能内泻热结,对大便不解也很有效。”

  陆问一听,立即来了兴趣:“师父,我最近吃多了外卖便秘有点严重,可以用这个方子吗?”

  白苏颔首说可以:“等会儿让何信给你抓一个基础方。”

  “诶!”陆问立即追着何信要去抓药。

  等他们走开后,白苏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又帮一个宫颈癌的年轻女病人看了病。

  病人李澜今年就三十来岁,半个月前发现有小腹坠痛、异常出血的情况,然后便去医院检查,直接确诊宫颈癌初期。

  她从没有出去乱搞过,也没有出去住酒店、游泳、泡澡的行为,所以追根溯源找到了原因,是她丈夫出轨了,将病毒带回家传染给了她。

  医生让李澜切除宫颈锥或是切除子宫,但她很犹豫,所以又跑了其他几个大医院,正在她纠结去哪个医院时就看到了白氏医馆能治癌症的消息,因此立即打包过来试试了。

  “还没做手术,挺好。”白苏确认后,心底顿时松了口气,还没有被各种药摧残过,相对来说更好对症下药。

  白苏给李澜摸了脉,脉见沉而弦,气滞血瘀,湿热蕴毒,蕴结于下焦,瘀血内阻胞宫,癥积成癌。②

  “不算严重,还是针灸和吃药一起来。”白苏帮李澜针灸了三阴交穴、关元穴、子宫穴、妇科穴等穴位,然后开了药王谷秘方蜈蚣软化汤,里面有蜈蚣、全蝎、昆布、白花蛇舌草、川断续等理气化瘀、软坚解毒、扶阳固气的药材。

  白苏给大家开完药,等他们离开时再叮嘱一句:“你们记得每天过来针灸。”

  “谢谢白医生。”几人一一道谢,然后拿着药慢慢走了。

  等他们走后,白苏轻轻叹了口气,“全都好年轻。”

  这几个癌症病人都很年轻,年纪最大的就是得了肺癌的钟超,也才三十五岁而已。

  程冬冬说道:“师父,癌症越来越年轻化了。”

  陆问嗯了一声:“现在的人熬夜、焦虑、压力大,饮食习惯不健康,另外还有各种辐射、有害化学物质等。”

  程冬冬说道:“熬夜这些就是会导致身体阳气不足,身体虚弱,长此以往湿、寒、邪气凝结就会慢慢凝结成块的。”

  陆问点了点头,他看书上也是这么说的,“所以要注意养生,千万别把湿寒邪吃进身体里了。”

  何信看着说话越来越中医化的陆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中医了。”

  陆问怔了下,“有吗?”

  “有。”何信笑着问白苏,“小师姐,你说是不是啊。”

  白苏笑着嗯了一声,“以前满嘴科学,现在全是玄学。”

  陆问挠了挠后脑勺,赧然地笑了笑,“以前是不了解嘛。”

  程冬冬眨着眼,笑眯眯地问道:“现在了解是不是觉得中医真的很牛。”

  陆问嗯了一声,“确实挺厉害的。”

  自从见证过那些病人慢慢好转,他就对中医深信不疑了。

  “孺子可教。”白苏笑了笑,然后继续更剩下的病人看诊。

  后面的病人不再是癌症患者,各个不再愁眉苦脸,白苏的心情也轻松一点,很快就看到下午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个没有奶水的产妇。

  产妇头上戴着帽子,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奶味儿。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婆婆妈,老太太一进来就对白苏说道:“白医生,我儿媳妇没什么奶水,给她炖了猪蹄汤、鸡汤之类的下奶汤喝,可是喝了也没用,我那个孙子饿得嗷嗷叫,真是可怜得很哦。”

  白苏看向产妇,她脸色浮肿泛白,瞧着气色很差,伸手帮她摸了摸脉象,细软无力,气血极为虚弱,“生产时大出血了?”

  产妇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乳汁为气血所化,你身体虚弱,气血失调,肝气郁结,气机不畅导致经脉涩滞,阻碍了乳汁运行。”白苏温声对她说道:“我看你胃口也不大好,要多吃东西才能调理回来。”

  产妇也能感受到身体的不适,也知道要多吃东西,可汤上面全部淌着厚厚的油,她实在喝不下去:“太油腻了,实在是吃不下。”

  “你就是嘴挑,我可是为了你专门买的胖猪蹄,你还嫌东嫌西的。”老太太在旁边横眉怒指,十分不满,“为了我大孙子不饿肚子,你怎么得也该多吃一点。”

  产妇听到这话,不由耷拉下脑袋,好烦啊。

  白苏皱起眉:“现在的女孩子都吃不得油腻的,你稍微把油撇干净就好了。”

  老太太把不乐意,“营养都在里面,撇干净了还怎么下奶?”

  白苏蹙眉,把儿媳妇当猪吗?

  因此说话时声音沉了一些,“乳汁为气血所化,她现在气血不足,没有气血怎么出奶?她现在得喝药调补气血,光是喝汤是不行的。”

  “这么麻烦?早知道喝了没用,还不如切几个南瓜煮给她吃。”老太太小声嘀咕了一句,“白医生,那要开什么药方?”

  白苏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产妇,“你身体太虚的话,建议别喂养孩子了。”

  老太太立即不乐意了:“这怎么能行?专家说母乳喂孩子身体才能好,你直接开药吧,早点喝了药才能喂奶。”

  用母亲气血喂养的孩子身体素质是稍微能好一点,但前提是母亲身体好才行,白苏同情地看向产妇,嫁入这样的人家也是倒霉,“你怎么想的?”

  产妇很烦婆婆,但也是疼爱孩子的,“能喂的话还是尽量喂。”

  “行吧。”白苏看产妇坚持,也不再多说,直接给产妇开了通乳丹,主要有人参、黄芪、当归、麦冬、通草、桔梗等药材,有补血益气、佐以通乳的功效。

  除此之外,还开了一个通乳的熬汤小方子,王不留行和穿山甲各十五克,“这是熬汤的,拿回去和猪蹄一起煮。”

  老太太看是下奶的药,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这还差不多。

  等两人离开,还在医馆的众人都摇了摇头,摊上这样的婆婆也是倒霉。

  姜芝芝更是不爽地撸起袖子,凶巴巴地瞪着这个婆婆的背影,“怎么会有这种恶婆婆!那个儿媳妇也不反抗,换做是我直接揍人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别管。”程冬冬拉住她往后院走,“别看那些不高兴的事情,收拾收拾就去吃晚饭了,阿姨晚上准备了烤羊排,我都闻着香味儿了。”

  姜芝芝闻着后院飘来的孜然羊排的香味,顿时暴躁脾气压了下去,立即朝后院快步走去:“我最爱烤羊排。”

  程冬冬顺势考她,“羊肉有什么药用?”

  姜芝芝昨儿刚好看到了: “这太简单了,补肝明目、温补脾胃、补血温经。”

  程冬冬看她这么自信,圆润的眼睛的眨了眨,“那再考你们一个,里面的调料单独用是什么药用?”

  “里面有什么调料?”陆问仔细想了下,“孜然?温中暖脾、降火平肝、理气开胃、祛寒除湿?”

  何信看了眼香喷喷的烤羊排上放来点缀香菜,“香菜,辛温发散。”

  姜芝芝看着上面的辣椒粉,“辣椒,温中散寒、下气消食……”她说完就看向推着檀越进来的白苏,“师父,我没有记错吧?”

  白苏颔首,姜芝芝很有天赋,基本看几遍就能记住,才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将医馆里的药材记住大半了。

  程冬冬催促白苏快些入座,“师父快来,再不吃就凉了。”

  “好。”白苏推着檀越入座,几人围着桌子慢慢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丢药方炸弹,就是说一个药名出来背药性,最后说出最少的洗碗。

  白苏、檀越、宁远、曲大夫都不参与,剩下的几个人里陆问背得最少,所以最后陆问沦为了洗碗工。

  他在厨房里苦哈哈的洗碗,其他人则围着白苏询问白天积累的一些问题。

  白苏一一解答着,解答累了便斜斜的倚靠在檀越的轮椅扶手上,托着腮看着几人。

  夜风轻拂,吹得白苏耳边的头发有些乱。

  檀越见到了,抬手帮她捋了捋头发,然后别在她的耳后。

  白苏察觉到他的动作,偏头笑眯眯地看向师兄,小声的喊了一声师兄。

  除了檀越,其他人都听不见,他眼底温柔,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幅度。

  洗碗的陆问一抬眼,就看到了两人含情脉脉相视而笑的画面,错愕地瞳孔猛地一缩,“他们……”

  “……你才看出来吗?”进来倒水的程冬冬注意到陆问眼底闪过的垂丧,忽然发现了什么,八卦的眨了眨眼:“你不会是……”

  陆问僵着脸,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看出来啊。”程冬冬同情的拍了拍陆问的肩膀,“别再多想了。”想了也没用。

  “可檀先生的腿……”陆问知道自己配不上,所以从未表露出来过,所以以徒弟的身份挑剔的说道,“他配不上师父。”

  程冬冬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檀先生的脚底已经有一点知觉了,双腿应该很快会恢复知觉。”

  “啊?”陆问不甘的又说了一句,“那他不会医术。”

  程冬冬幽幽说道:“檀先生最近在看医书,看一眼就会。”

  陆问傻眼:“……还要不要人活啊!”

  “谁说不是呢。”程冬冬看向在看医书的姜芝芝,一个两个的天赋为什么这么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说了,我要看书去了。”

  陆问擦干手,也跟着去背黄帝内经,把刚刚的震惊化为动力,和程冬冬他们一起卷起来。

  白苏看几人都问完了,便起身推檀越回隔壁帮他针灸,还是和前两天一样,扎得比较深,同时也特意多运气几遍。

  檀越一如往常的忍着不吱声,但脸上早已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了上衣。

  白苏拿纸巾帮檀越擦了擦汗:“师兄,疼了就说,我稍微停一停。”

  檀越语气很轻,“没事,继续扎深半粒米。”

  “已经够深了,再深会扎穿经络的。”白苏不敢扎那么深。

  “不会的,我试过了。”檀越对自己身体经脉有很清楚,“别扎过就不会。”

  “你偷偷扎针了?”师兄双腿没知觉,白苏担心他太心急扎太深了,“不是说好我来吗?”

  “闲着无事练一练。”檀越虚弱的朝她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白苏耷拉着肩膀,“你别乱扎,万一扎破了怎么办,我们慢慢来,不好吗?”

  檀越眸子深深的看着她,“不好,我想快点站起来。”

  他想陪小白苏站在一起。

  也不想一直被人同情着。

  面对师兄满含深意的视线,白苏也能理解,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受不了人来人往的同情视线的,“那我只扎深一点点。”

  檀越嗯了一声,“别怕,我在这儿看着呢。”

  “好,有不舒服你立即告诉我。”白苏按照师兄的要求,捻转着银针慢慢往下,又扎深了一点点。

  她一边扎一边注意着师兄的神情,连续几针后,就看到师兄忽然蹙了眉头,“师兄,怎么了?”

  “停一下。”檀越隐约觉得膝盖处有所跳动,“你取针后再试一次。”

  白苏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重新慢慢扎下去后,她忽然感受到了经脉的跳动,她顿时抬眸看向檀越,语气里压抑着激动:“师兄,有感觉了?”

  檀越笑着嗯了一声,“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