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向晚沉接到了魏微的电话。

  这人睡醒了才打来,声音里还有困顿之意,她打着哈欠咬字模糊地说:“向晚沉,你家omega是不是脑子不好?昨天半夜居然打电话来找我借钱。”

  “你们两个还真是事事绕开对方。各玩各的。”

  “她问你借了多少?”向晚沉点了支烟,夹在指间,止住手指轻微的颤动。

  “十万。”

  “你借了没?”

  “借了。”魏微想到昨晚时星予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浑身又炸起鸡皮疙瘩,“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要钱来了。”

  向晚沉操作手机,给魏微转去十万。

  魏微感受到向晚沉低迷的情绪,问道:“时星予出什么事了?”

  烟圈明明灭灭,向晚沉张了几次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魏微没什么耐心等她伤春悲秋,丢下一句“回头找你八卦”,便挂了电话。

  向晚沉手中的烟燃到尽头时,身后的电梯门打开了。

  她回眸与时星予的视线撞在一起,那人错愕地愣在原地。

  电梯显示下行,轿厢的门快要合上的那一刹,被一双葱白手挡住。

  向晚沉扣住时星予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拉出轿厢。

  时星予脚下虚浮,被拽得一个踉跄,撞入那人柔软的怀抱。

  两人皆是僵了一秒。

  “对、对不起。”时星予惶恐地道歉,双手抵住向晚沉的双肩,想要在她们之间隔出距离,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拥抱。

  却在下一秒被那人用力箍紧了,往怀里一带。

  踮起的脚尖被迫往前小跌一步,手肘之间再没有任何的空隙。

  连腰都被压得微微后弯,像一枝带着韧劲的桃花枝,诱人去折。

  拥抱不算长,电梯停至一层时,向晚沉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拥抱。

  她也说了一句“抱歉”。

  时星予却读不懂这个抱歉里所牵出的情绪。

  退回原位,向晚沉的眼底已看不出任何端倪,她握住行李箱的拉杆指尖用力,脸上的表情却是克制又冷静。

  “我来接可乐。”

  “好。”时星予颔首。

  她没有去追究那个拥抱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权当是她们不够清醒的瞬间。

  还贪恋彼此,还想念彼此,还依赖彼此。

  不去问,不去想,这个拥抱便不会被赋予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乐绕着向晚沉转了好几圈,尾巴摇出残影,被向晚沉拍了两下脑袋才安静下来。

  时星予想给向晚沉倒杯水,却发现自己这里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杯子。

  “我、我去给你买一瓶水吧?”

  “不用。”向晚沉道,“我不渴。”

  时星予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抠弄着手指,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向晚沉招呼可乐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可乐不肯,呜呜咽咽地趴在地上耍赖,用湿漉漉地眼睛可怜兮兮地向时星予求救。

  而向晚沉冷着脸,双手环抱着,同它对峙。

  一人一狗也能冷战成这样……时星予无奈摇头,蹲到可乐身边,安抚地顺着它的背毛,连哄带骗才和小狗说通道理。

  其实小狗哪儿懂这些,无非就是想要再和时星予多待会儿,不想再离开她。

  看着可乐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叼着窝,叼着玩具,垂着尾巴一趟趟跑来跑去,时星予心里也是酸的。

  小狗的情绪比她们要直白得多。高兴就是高兴,难过既是难过。

  时星予只能假装视而不见,她撑着膝盖站起来,眼前蓦地黑了一瞬。

  身体摇晃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已然环了上来。

  黑雾很快散去,时星予礼貌地道谢,礼貌地退开半步,“可能是我站起来太快了……”

  其实回来的一路她都不太舒服,前一天只睡了两个小时,便去了医院。

  安顿好了林澜,确认了时星安的情况稳定了之后,她才离开。

  如今已是正午,十几个小时她没合过眼,也没吃过东西。

  胃里绞痛,人也有些晕晕乎乎,她不以为意,全当是低血糖带来的症状。

  想着等向晚沉离开,自己补一些糖分,睡上一觉便会好。

  “没关系的……”她欲再退,却被向晚沉握住小臂,拉了过去。

  “时星予。”向晚沉紧蹙的黛眉似两把锋利的薄刃,教时星予不敢看她。

  良久,她闻见柔和的花香,逸散在空气中。

  还有那人一声无奈的轻叹。

  “时星予,你的发情期是不是提前了?”

  -

  向晚沉将时星予安顿在沙发上,给叶成打电话。

  这样的状况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好,我明白了。”

  向晚沉挂了和叶成的电话,回身发现,短短几分钟,时星予难受得蜷缩了起来,头垂得很低,手盖在胀痛发红的腺体上,呼吸急促。

  可乐趴在她身边,安静地守着她。

  “时星予。”

  听见自己的名字,时星予费力地扬起脸来。

  她的鼻尖、脸颊、唇瓣泛起了诱人的红,红色一路蔓延,描摹着她修长的脖颈,而后是因衣领歪斜露出的锁骨。

  那双湿漉漉不怎么聚焦的眼睛,缓慢地眨着,睫毛却簌簌缠得厉害。

  身处发情期的她,身体里每个细胞都是欲望的化身,在叫嚣着、渴求着alpha的爱抚。

  空气被草莓起泡酒的香甜气息填满,甜腻的味道沁入舌根,向晚沉她空咽了一下喉,沙哑出声,“叶成说,你的信息素浓度还不稳定,尽量不要使用抑制剂。”

  时星予的眼皮落了落,明显的失望之意。

  向晚沉走过去,她往后一让,牙齿愈发用力地咬住唇,压出一道白印。

  眼前这个标记过她的alpha,在发情期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想要alpha的信息素。

  疯狂的想要。

  身体里的痒无可压制地沿着脊骨攀爬上来,她的手脚被过高的体温烧融了骨头,绵软又颤抖。

  平而长的睫毛上沾上了冷汗,撩动时泛起水色。

  让她看上去愈发惹人怜。

  向晚沉不再靠近了,她摊开手,说:“我只是想要拿走你的抑制剂。别怕。”

  时星予捏着抑制剂不肯松。

  没有抑制剂的话,她不知该如何来度过这比以往更难熬的发情期。

  “阿予,把抑制剂交给可乐,好不好?”向晚沉声音带着明显的软意。

  时星予却艰难地、一字一顿道:“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几乎要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化身藤蔓缠绕住眼前的人。

  糟糕的是,先前那个拥抱,让她身上留下了向晚沉的信息素。

  虽然是极为浅淡的一缕香,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缕信息素足以化作浪潮,淹没她脆弱的理智。

  别再靠近了……

  向晚沉闻言顺从地后退几步,她知道时星予怕她。

  然而,这样的距离不够安全,又或者说,也许只有向晚沉离开,才能到达所谓的安全距离。

  “叶医生、说、能……怎么、办?”

  从时星予眼角滑落的不知是眼泪还是汗,将她眼角染得潋滟。

  “让我给你一个临时标记。”

  时星予错愕地瞪大眼,“可、我们……”

  向晚沉知道她想说什么。

  两个礼拜前,她们还各自对对方放出狠话,要两清,要洗去标记。

  如今却又因为时星予意外提早的发情期,而要给她做个临时标记。

  这不仅矛盾,还很可笑。

  可如果时星予明白向晚沉的心意,这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

  草莓起泡酒的醉人香气卷起一层层浪潮,涌过来,又化为一只只小钩子,抓在向晚沉的腺体上,引诱她去采摘那一颗将枝头都压弯了的饱满草莓。

  向晚沉犬齿胀痛。

  时星予更不好受,身体里的血液似滚烫岩浆,将她烫得皮开肉绽。

  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腔,又痛又闷。

  她望过来的眼神里全是哀求,却还倔强地捏着那支抑制剂。

  “叶成说你的发情期提前,变得不稳定,与你的信息素浓度有关。”

  “注射抑制剂很有可能让之前的治疗功亏一篑。”

  “更何况,只是一个临时标记,反正到时候……”向晚沉顿了顿,“你都是要洗标记的,你在怕什么?”

  时星予脑子里很乱,身体的灼烧已经够她受得了,她不想思考了,她想要向晚沉的信息素。

  她想要被标记。

  可就在她要点下头的那一刹那,“叮——”的一声,手机跳入一条短信。

  模糊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消息的内容,她却犹如从百米高空掉落,持续的失重,五脏六腑在不断地往下沉。

  她干呕起来。

  时星安、林澜、父亲……医院开出的一张张催款函,追债的人在她出租屋里留下的大片大片红色油漆,收件箱里怎么都删不完的辱骂……

  这些烙在她身上的丑陋痕迹,血肉模糊地呈现在她面前。

  眼泪涌出来,大颗大颗地掉落。

  她喊向晚沉离她远一些,机械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不要靠近她,不要沾染她的不幸。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将向晚沉的伪装、谋算全部冲垮成废墟。

  野蔷薇在那一刻肆意绽放。

  向晚沉咬得很浅,犬齿没入一个齿尖。

  后颈的刺痛让时星予短暂地挣扎,说是挣扎,不过是把脸埋向沙发,发出难耐地抗议。

  像是小兽受伤时发出的呜咽。

  骨节分明的葱白手指与泛起粉色的指尖交缠。

  温凉的掌心覆盖在发烫的手背上,缓缓压下。

  蜷起的脚趾慢慢舒开,身体里的痒被野蔷薇柔和的花瓣拂去。腺体不再痉挛,而是被alpha醇香的信息素充盈着。

  干涸了六年的腺体得到短暂的满足,时星予浑浑噩噩间,沉溺在本能的索求中。

  她的双臂缠绕在向晚沉纤长的颈项上,她凑上去闻,凑上去吻。

  凑上去低低呓语,“阿花,信息素。”

  “我,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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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会写回忆。

  回忆大概率一次性写完,以免精分。

  (争取不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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