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现代言情>爱恨难明【完结番外】>第30章 一指禅

  沈轻程望望宋衍钢筋铁骨一般的手臂,骨节粗大,筋骨肌肉纹理分明。再看看自己那一包小针头,相比之下,这针头扎进去就像蚂蚁咬大象一样。

  她撇撇嘴心中暗想,我也想当个男人,这样的力量优势谁不想当。

  于是她换了个针头,摸了摸他的手背,绷紧皮肤,又用酒精擦了擦,倾斜针头对准血管就扎了进去。

  血迅速回了上来。生理盐水顺畅地滴了进去,把回血冲了下去。

  成功了。沈轻程心中一喜,面上也轻巧了几分。于是赶紧帮他拔掉,按住针孔处。

  宋衍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此时趁势把她往后一带搂进怀里。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瞬间包围了她,沈轻程吓得连忙往外跳。

  跑什么啊。宋衍干脆像拎兔子一样把她拎回来放在自己腿上。“针扎的不错,来看看你的新礼物。”

  他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拿出来一个首饰盒。打开之后,是一汪碧绿的镯子。

  自之前借口说要出去买首饰之后,他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给了她不少贵重的珠宝首饰。但是眼前这种品相的东西,很显然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

  这条翡翠有种有色,满绿起胶,再加上这么小的圈口,这种东西很是要花心思才找得到,而且可能要抢。

  沈轻程看着这东西心下发慌。哪有做赔本生意的男人。这东西买了回来,意味着她能跑出去的概率大大降低,怕是要真给他在这里当压寨夫人。

  “来,试试。”宋衍哪里管她心底的算盘,自顾自抓起她的手戴了上去。她的手莹润白皙,越发衬得这镯子水头足,像一汪碧色的泉水环绕着洁白的新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手被扎的青一块紫一块,显得越发可怜。

  宋衍揉了揉,哪有在自己身上练扎针的。

  “晚上我请了几个人过来吃饭打牌,在山庄另一边的宴会楼,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本是寻常的话,可他低头凑近她耳畔轻轻地说,呼吸尽数扑在她的耳边。沈轻程不由得又往外挪了挪。

  这一挪不要紧,宋衍干脆直接替她做了决定。“来吧,戴新首饰。晚上我接你过去。”他干脆在那耳垂上亲了一口。

  沈轻程站起来就跑。

  他在背后看着那背影笑。怎么搞的像在医院调戏小护士一样。女人都抢到怀里了,早晚是要吃到口的。

  *

  晚上的饭局离住宅区远,宋衍甚至开了辆车带她过去。沈轻程穿了一条钴蓝色礼服裙子,头发盘起来一丝不落,只戴了那条翠绿的手镯在左腕,其余再无装饰。

  宋衍眯着眼打量她。他本来以为她会穿旗袍。这个打扮,随性大方,倒像是浑然天成一般。好看。再好的东西,在她身上都是陪衬,永远无法喧宾夺主她对于自我的掌控。

  宋衍主要请的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外兼几个香港人和东南亚人。席间觥筹交错,各种语言混着说,有的她能听懂,有的听不懂。

  沈轻程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只安安静静窝在宋衍身边陪着笑脸,做一个合格的花瓶。唯一看出来的是宋衍有求于人,像是问走货渠道被堵的事情。

  外国人没有什么酒桌文化,饭因此也没吃多长时间。吃完饭正头戏才开始。服务员带着一行人走到隔壁,门一打开,眼前竟是一张赌桌。

  沈轻程心下明白,法外之地自然有法外之地的娱乐项目,这已经算好的了。

  他们赌德州扑克。沈轻程之前跟着陆知远学过麻将,但对这个却是一窍不通。只惊讶于那一叠一叠的筹码竟是纯金做的,堆在每个人面前金光璀璨。

  而宋衍却拍拍手笑着说,今晚的筹码都是他款待,赢了算别人的,输了算他的,几句话挑得在场的人很快赌上了头。

  沈轻程和其他陪客的女郎一样,老老实实坐在宋衍身旁,但很显然没那么殷勤。

  其他女郎时不时给身旁的男客揉肩捏背,还要端着果盘喂上几口水果,她就只是呆愣愣坐着,看着宋衍一局又一局地给那个老外送钱。

  小赢,大输,宋衍显然是在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如果对方一直加筹码,那就是手里有好牌,于是他便一直跟到最后,等对方All in之后自己再All in,把成叠的金子推到对方面前。

  如果对方加筹码时畏畏缩缩,那便是没什么好牌,于是他便诈唬着自己手中的牌好,把其他人都吓退,让老外亏也亏不了多少。

  沈轻程明白,某种意义上来说,宋衍其实是在上班。他要把钱给到位,情绪给到位,以换取一些他需要的信息。

  她正发着愣,宋衍却突然从自己面前推了一叠筹码给她。“试试手。”他对她挑挑眉头。

  宋衍这是又无聊了。他期待着沈轻程看明白了他的筹谋,能和他一起配合着完成这场赌博,最好能演出几场精彩的送钱戏,让对方开心,也让他开心。

  花钱买开心,是所有富人的爱好。何况是宋衍这种靠肾上腺素活着的人。

  但沈轻程今天不想让他如意。

  宋衍的生意遇到麻烦了,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很快可以解决麻烦,那他就有更多注意力会在自己身上。

  所以她决心给他添点麻烦。

  *

  沈轻程的牌风非常奇怪。没有任何逻辑,完全随心所欲。

  她第一轮上手就直接All in,吓退了在场的所有人,以为她手里有极好的牌,结果开牌后她什么都没有,她没赢到多少,其他人也没赢到。

  第二轮老外想诈胡,宋衍不确定他手里有没有足够的好牌,于是跟到高位筹码之后就和其他人一起退了,怕自己All in之后赢了老外,钱送不出去。结果沈轻程眼皮都没眨直接All in,底牌翻开,老外一把输了所有筹码,脸色立即铁青。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沈轻程不懂规则只会把把All in的时候,接下来的几局她却不跟了。即使有好牌也不跟,在中途就随心所欲地退出。眼见着她面前的那一堆筹码生生不肯放出来,在座的其他人都渐渐沉了脸色。

  其实沈轻程确实什么都不会。问题在于其他人都太会了,他们精于计算各种牌型的赢率。

  在他们的世界里,所有玩家的行为都是有逻辑有理由的。可以根据对方的表现进行推测,有没有好牌,是不是在诈,大概率是什么牌阵。

  可沈轻程,没有任何逻辑,她只是单纯地在发疯而已。

  她想跟的时候就跟,不想跟的时候就弃。她没有任何目的,不想赢钱也无所谓输钱。实际上她往往连自己的牌都不细看,完全是随心所欲。

  所以她不可预测。使用经验和概率来推测她的牌型只会猜错。

  几局下来,所有人脸色都不好,一把输掉所有筹码的老外更是不住地用英文骂骂咧咧。于是有人开始暗示宋衍,“衍,女人上什么牌桌。”

  宋衍早看出来沈轻程是故意捣乱,此时竟也不恼,只展臂揽住沈轻程,“不懂事,她刚来不懂事。”

  他招手唤来一个近身保镖,低低耳语了几句,保镖很快拿来一摞盒子分别置于众人面前。每个盒子打开,竟都是一只纯金的手枪。众人的脸色立即晴朗了起来,老外更是高兴,因为他的盒子里,是一把更为难得的陨石手枪。

  于是赌局结束,宋衍自顾自拉了老外去喝了杯酒。沈轻程见状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这栋楼一楼的大厅里。

  各家带来的保镖密密麻麻地码在楼梯和门口,沈轻程无处可去,望着窗外的夜色不由得发呆。

  这栋楼专门用来宴客,在装饰上极尽奢华。一楼挑高极高,辉煌的水晶灯下,在正厅放了一架钢琴。

  多可笑,一个军火贩子带着人在楼上赌博,楼下竟然放了一架钢琴。

  就好像没有人能拥有这种平静的快乐。她弹不起这么昂贵的琴,他没有心思去弹这样的琴。那这琴放在这里干嘛呢。这台如此名贵的琴居然只是做个装饰吗。

  琴也是渴望被弹的,而不是被作为一个华丽的装饰品。这样想着,她走上前去,拙劣地按了几个键。

  她从未接受过系统的钢琴训练。艺术这种东西,对于她的成长环境来说,实在是太过昂贵了。她只是凭着记忆里的简谱用右手尝试性按出几个音节。

  一个声音在身后悠悠地响起,“一指禅。”

  沈轻程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宋衍背手在身后站着,一脸戏谑。

  她站起来看看四周,保镖都已经走了,很显然今晚的应酬已散。

  宋衍走到她身边坐下,点燃了一支烟。他深深抽了一口,用指尖掸了掸烟灰,并不见多少怒色。“闹够了?消停不下来,又来表演一指禅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她不太清楚宋衍为什么没有那么生气,还有心情嘲笑她拙劣的指法。但是那把陨石手枪看起来很值钱,足够他换到想要的信息。

  宋衍的手再一次控制住她的腰,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脸颊。他抽了一口烟,朝她吹了一口烟雾,沈轻程立即呛的咳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