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时星予打了抑制剂。


医生要她留院观察,前十分钟,她还能和她的阿花聊天,为要到向晚沉的微信而高心。


之后逐渐没了声,不到半小时晕得天旋地转,一下下干呕。


向晚沉看她坐着都往下滑,索性把人揽了过来,“靠着我会舒服些。”


她不敢给时星予安抚信息素,怕再刺激出点好歹来,时星予还要受苦。


omega很乖,虽然难受,也不乱动。额头贴着她的脖侧筋骨,小口小口呼出发烫的气息。


偶尔会用指头勾住她的衣服,发出难耐的哼唧声。


护士送来了薄毯,盖在时星予的身上。


好在这样糟糕的不良反应没有持续太久,时星予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表情也慢慢松开。


“好些了?”向晚沉问。


“嗯。”声音听着哑,但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又让医生过来看了一次,确定时星予没事了,向晚沉才放下心。


她们这么一来一去,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还饿着肚子。向晚沉打算带时星予到附近吃个简餐。


然而时星予看了一眼时间,抱歉地冲她一笑,“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向晚沉这才意识到大学里还有门禁时间这么一回事,不禁蹙了蹙眉。


“那好,我们路上买一点。”她好似知道时星予会拒绝,又强硬地补充,“不吃不行!”


买了两个三明治,向晚沉要了咖啡,给时星予安排了牛奶。


“走吧,送你回学校。”


时星予脚步踟躇,“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但向晚沉看过来的眼神俨然一副不允许她拒绝的模样。


时星予抿了抿唇,走下台阶,站到向晚沉的面前说,“我不回学校。”


向晚沉没表现得很惊讶,她上学那会儿基本也不住学校宿舍。


“那你住哪里,我送你。”


时星予想过是不是随便扯一个谎,绕过去。


她和眼前的这个alpha不过才见了三次面,好像没必要如此坦诚。


可她不擅长说谎,向晚沉又给了她太多的善意,让她止不住地想,如果将自己提前剖开,那么是不是可以延长和向晚沉并肩前行的时间。


是不是可以不那么快地被抛弃?


百转千回的心思被向晚沉靠近的脚步打断,时星予紧紧捏着打包袋,着急忙慌地开口:“阿花……”


说好了不再喊人阿花,情急之下却还是喊了出来。


于是垂下了脑袋,带着歉意的音调,继续说道:“我要去打工,所以不回学校了。打工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我不想再麻烦你送我。”


“打工?这么晚?”


时星予苦苦笑了笑,“你之前就知道我的名字,应该听说过我的事了吧?”


“我家里破产了,父亲欠了好几千万。”时星予抠弄着自己的手指。


她心里慌乱,心脏砰砰砰地撞击着胸腔。


“但我没有因为钱跟别人……”她喉口微紧,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没有跟别人睡过。跟我们的系主任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住学校不是跟人家去开、房……我晚上是睡在打工的店里,那边有员工休息室……”


说到后面,时星予的声音染上了莫名的颤意,听着像是快哭了。


她自己也注意到了,声声跟向晚沉说着“对不起”。


她情绪激动起来便是这样,声音发颤,眼睛发红。还总喜欢掉眼泪,一点用都没有。


那些人说她绿茶,说她装可怜,她无力去辩驳。


她也很讨厌自己这个样子。


“我、我不是要哭,也不是卖惨……我只是、我只是……”时星予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最后咬住了唇。


看吧,连话都说不明白,还指望着谁去理解?


时星予垂头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下巴快要戳到锁骨上。


她又开始说对不起了。


向晚沉其实想问问时星予到底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


可这话无论用哪一种语气问,总会带上质问的味道。


时星予胆子比仓鼠大不了多少,虽然想看她挨了欺负时,委屈惊恐的小表情,但向晚沉更怕这个软妹omega真被自己吓着,躲她。


于是在那人软软糯糯的道歉声中,她拉开车门,冲那表情慌乱的时星予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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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沉将时星予送到了打工的地方,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


因为时星予白天要上课,所以上得灵活度比较高的小时班。


根据时星予的描述,店经理是个很nice的beta,知道了她的情况后,允许她将自己的东西堆在打扫阿姨用的储物间,睡就睡在员工休息室里。


店经理还给时星予指了条明路,告诉她可以去隔壁健身房办张最便宜的卡,解决洗澡问题。


“一开始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后来去多了,脸皮就厚啦。”时星予说着自己笑起来。


向晚沉却是眉心紧蹙,白天上班,晚上打工……


“时星予,你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我会保证四个小时的睡眠!”


听语气还挺骄傲……向晚沉不禁失笑。


向晚沉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对omega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刻板印象。


觉得他们胆小、弱不禁风、优柔寡断,还动不动就喜欢掉眼泪,男o女o皆是如此,相处起来得小心翼翼地捧着,供着,太过累人,让向晚沉敬而远之。


但很奇怪,这些“特质”在时星予的身上也同样存在,可向晚沉一点都不烦她。


明明胆小,却愿意为她挺身而出。


明明弱不经风,难受起来却总忍着,怕给她添麻烦。


也总红眼眶,轻易地就能被别人气哭,可她偏偏不要任何人的同情,自己抹掉眼泪便好了。


时星予身上这种强烈的矛盾感,吸引着向晚沉去靠近。


“时星予。”


向晚沉声音带着蛊惑的喑哑,腺体里点起一丛星火,将野蔷薇的香气蒸腾出来,变成诱惑的推手。


教人醉在里面。


时星予本能地感觉到变化,那种只存在于此时此刻,存在于他们之间。


车内狭小的空间,将时星予的心跳放大了好几倍。她往门边贴了贴,祈祷向晚沉不会听见她凌乱的心跳。


顶灯自动熄灭,只剩昏黄路灯落进来。


“时星予。”那人得不到回应,又道一声。


“在!”时星予仿佛被教导主任点名一般,坐得板正。


向晚沉憋着笑意,“看我。”


时星予“啊?”了一声,僵硬地转动脑袋,眼神飘忽了半天,才最终落定。


“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力,不会被任何闲言碎语左右。听明白了?”


话题一下回到一个多小时前,让时星予难免犯懵。


向晚沉忍不住逗她道:“点头。”


时星予傻愣愣地照做。


真乖。


“至于我的情况嘛……”向晚沉支着脑袋,眼神懒洋洋地扫在时星予的脸上,“和父亲闹掰,被扫地出门了。”


她抬指懒散地点了两下仪表盘,“这点油用光,我也没钱加了。就够送你这一趟。”


“下一次再见面,说不定我还得找你蹭饭。”


看时星予一脸跟不上节奏的模样,向晚沉又问她:“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么?”


时星予老实摇头。


向晚沉靠近了些,野蔷薇的香气便跟着浓烈了起来。


“我是在告诉你,”她刻意地停顿,刻意地将她的名字咬得重,“时星予,跟我相处,你不必有负担。”


时星予的呼吸一乱,心脏过电似地泛起一片麻。


她不敢看向晚沉的眼睛了。


“时、时间到了,我、我要去上班了。”她打开车门,飞快地逃窜下车,又觉得自己这样没礼貌,折回来和向晚沉说了一句再见,喊她小心开车。


向晚沉没着急走,而是在附近绕了一圈。


这里的交通很不方便,地铁站离超市有1.5公里,靠步行得走个20分钟。附近又比较荒凉,才九点不到,路上已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那家被时星予当做浴室的健身房开在一个转角,私人承包,门面不大,设施陈旧。


人来人往的却没登记,浴室里更是没有A/O分区。


这怎么行?


对于时星予这样的软妹o而言,这里显而易见的不安全。


回去的路上,向晚沉打了电话给魏微。


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说:“借我套房。”


魏微骂了一句“现在诈骗的都直接要房了?”把电话挂了。


向晚沉脸色黑了黑。


隔了一分钟左右,魏微自己打了回来,“向晚沉?”


“怎么?”向晚沉低气压地回。


“……”魏微那默了几秒,“刚是你打电话给我的?”


“不然呢?”


“我以为诈骗电话。”等挂了之后,魏微反复看了看来电,感觉到事情不简单,重新打了回来。


“你刚问我借什么?借、房?”


有求于人所以向晚沉的态度放好了一些,“嗯。两居室,简装的,有没有?”


“有是有……”但向晚沉现在住着豪华精装的大平层,为什么要搬到简装两居室去?


没道理啊。


何况向大小姐锦衣玉食的出生,住得惯小房子?


“有就借我,”向晚沉没解释,只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这人情得赚。魏微立马答应下来,“我让人去准备,两天后给你钥匙。”


于是两天后,时星予看到了一条向晚沉发的朋友圈。


【招室友,房子简装65平,两室一厅一卫。地址:别山路734号,邻近别山路地铁站。余一小间,450元每月。】


时星予眼疾手快点开和向晚沉的对话框,编辑道——


【我想要租,可以吗?】


别山路地铁站是离他们学校比较近的一处地铁枢纽,是几条郊区线汇总的大站,租房价格自是不低。


450元的价格能在那边租到单间,又是和向晚沉一起,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时星予光是想想,便开心得捏着手机蹦跶了好几下。


她不知道,向晚沉的那条朋友圈设置了分组权限——仅【时星予】可见。


所以很快,她收到了向晚沉的答复——


【当然。】


【房间现在空着,可以随时入住。】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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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更新啦!感谢各位这么久都没有取关,给大家表演个滑跪!

不过再捡起来写,确实有点难。如果有写的让你觉得不好的地方,轻点喷。

轻点哈。